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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3章 轅門立威 (2) 文 / 蕭玄武

    否則,他哪敢當眾說出要罷了審有洲這樣的大話?大家都不是三歲的孩子了,豈是能被這樣一句話給唬住的?這秦慕白也不像是白癡蠢貨,又豈會口無遮攔的說出這等漫天放屁的蠢話,授人以柄?

    顯然,方纔他那一句赤裸裸的威脅,就是在殺雞儆猴啊!以前在襄州軍府裡,跟著杜成元能混得輕鬆一點,保得官職飯碗不失;可是眼下,如果逆著秦慕白,那鐵定罷官丟飯碗!

    在場的為官之人心裡可都是有竿兒稱的,兩相權衡,心裡都變得透亮了這要是繼續較量下去,定是秦慕白贏,杜成元完敗。畢竟,胳膊肘兒扭不過粗壯的大腿啊!好吧好吧,就算不能背叛杜成元,那也千萬不要去得罪秦慕白!

    「那就這樣吧!」秦慕白髮話了,「大家也都見識到了,龐飛將軍對於我大唐的軍令是無比熟悉。就由他暫時代替長史審有洲,對馮刀疤重新下定判決。諸位可有意見?」

    眾人啞口無言,不約而同的看向了杜成元。

    杜成元已是騎虎難下,嚥著一口怒氣,強作鎮定道:「秦將軍,卑職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你既然這麼說,就是肯定想講上一講嘍?」秦慕白笑,「既是公審,就當各抒己見,你說吧!」

    杜成元被挖苦了一回,嘴角一抽搐又不敢發作,只好忍氣吞聲,說道:「常言道,法不責眾。據卑職所知,昨日出營狎妓的、與人鬥毆的、聚眾營嘯的都不止馮刀疤一人。如若當真嚴格追查下來,多的不敢說,左營水軍將士至少要有一半人被砍頭啊……秦將軍,既是依律嚴判法不容情,奈何單單只執拿了馮刀疤一人問罪?縱然他的行為是最為突出可恨,然則,光是責罰他一人,又怎能符合軍令,怎能藉以服眾呢?」

    杜成元的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說得前面幾排的軍士們能聽見。他話未落音,現場已是一片嘩然!

    眾軍士都驚到了!

    「還要殺人嗎?」

    「不會吧!難不成我們整個左營的兄弟都要受殃!」

    秦慕白雙眼一瞇綻出一抹殺氣,心中怒道:算你狠,杜成元!你居然要讓馮刀疤拖這麼多人下水!說什麼法不責眾……你這是要故意激怒左營全體水軍將士製造混亂,陷我於眾矢之的、讓我成為他們的公敵對我進行孤立嗎!

    如此陰毒!

    看到眾軍士都在激烈的議論,杜成元連忙走上前幾句,大聲道:「眾位兄弟,你們認為我說得對不對?眾皆犯事,獨罰一人,這如何說得過去?」

    「對、對!杜將軍說得對!」軍士當中馬上有人大聲吼叫。

    顯然,杜成元在這支軍隊裡還是有許多心腹死黨的。

    「如果當真嚴格按照軍令來判罰,那左營水軍的兄弟,至少有一半要吃板子、削軍銜、扣俸祿,甚至人頭落地!」杜成元得勢不饒人,繼而大叫道,「如此判罰,何以服眾?難不成要把我們襄州軍府的將士全部趕走、殺光,方才是合了軍令嗎?」

    「是啊、是啊!哪能這樣啊!」

    龐飛站在秦慕白的身邊,一隻手握著刀柄,目露殺機儼然隨時就要動手上前砍人了。

    秦慕白卻是淡定如初,暗暗遞了個眼神給龐飛,示意他不要衝動。

    杜成元跑到台前叫囂了好一陣,還當真把眾軍士的火氣給惹了起來。眼看著現場已是群情激昂,看似要嘩變了!

    杜成元斜眼瞟了瞟秦慕白,臉上泛起一抹得意的暗笑。轉過身來,他正兒八經的對著秦慕白拱手一拜,正色道:「秦將軍,並非是卑職故意煽風點火,而是人心如此,民情如此。還請秦慕白體量眾心,量刑度罰,不要冷了眾兄弟們的心,也不要激怒了眾家兄弟啊!」

    「杜成元,你叫囂完了?」秦慕白就像個沒事人一樣,雙手剪在背後,慢條斯禮道,「你當眾煽惑意欲逼宮,在場所有人可都是目擊見證。待本將處理完了馮刀疤,再來與你計較!龐飛,還不宣判!」

    「是!」龐飛走上前來,目如寒刀的逼視杜成元,握著刀柄的左手陡然輕微一彈作勢要抽刀,駭得杜成元條件反射的往後一彈「你想幹什麼!」

    「貪生怕死之輩,也敢與我們來鬥!」龐飛的左手扔是握在刀柄上,刀並未出鞘。

    「你、你……」杜成元被慘慘的戲弄了一回,惱羞成怒,肺都要氣炸了,又不知該如何發作,只能指著龐飛氣得渾身發抖。

    秦慕白走上前來,說道:「在龐將軍宣判之前,本將有兩句話要說。」

    「其一,軍有軍規,法不容情。大抵死囚進了監牢,都是要問斬的。難不成因為牢外還有沒被抓獲的當殺之人,就意味著律法對其不公?難不成要等天下所有的重犯都抓盡抓絕了,方才對窮凶極惡的死囚歹徒用刑?杜成元之論,純屬大謬狡辯。眾位兄弟不必聽他蠱惑;」

    「其二,昨日馮刀疤犯事,本將親眼所見,親自所抓。常言道捉姦在床抓賊抓贓,馮刀疤犯事罪證確鑿不容抵賴。其他或有幫兇從眾,然本將沒有證據,絕不捕風捉影胡亂抓人。杜成元之語,純粹是在妖言惑眾挑撥離間。今後,兄弟們務必慎言慎行,不要再違反軍令被我抓到。否則,定罰不饒!」

    眾軍士這才各自吁了一口氣:還以為要搞誅連呢,原來不會啊!

    那些杜成元的死黨心腹們的嘴巴也一下被堵牢了,乾著急,憋不出話來。

    秦慕白擺了擺手,龐飛點點頭叉起腰,大聲道:「本將依大唐軍律宣判軍犯馮刀疤之罪行依大唐軍令十斬令第二、第七條,馮刀疤聚眾十人以上械鬥,當斬;公然以下犯下不服號令,當斬;私自出營嫖宿,當罰杖責五十……數罪並罰,判轅門斬立決,削去軍籍、軍銜,罰沒田產、俸祿,立刻執行!」

    「是」

    四名紅衣劊子手,扛著一人多長的斬刀,上前就拖起馮刀疤奔向轅門。

    滿場皆驚!

    馮刀疤拚命的掙扎,其中一名紅衣劊子手揮起刀柄在他頭上重重一砸,當場暈厥了過去。

    杜成元的臉一下就白了,慌忙跑到秦慕白面前:「秦將軍,請容卑職再說兩句」

    「噗哧」只聽不遠處的轅門傳來一聲清脆的響聲,杜成元渾身一顫,眼睛就直了。

    秦慕白淡淡道:「你說得太慢了,杜將軍。死者已矣,你節哀收屍去吧!」

    行刑的紅衣劊子手,可都是百騎的人。中軍司戟、司戈這些武官,也兼有司刑之職。中軍帳前八大斬,全由百騎的人在擔綱。

    杜成元如同被當頭潑了一桶冷水,渾身發抖臉色發白嘴唇都清了,吶吶的轉身看向轅門。只見那四名紅衣劊子手提著一顆血淋淋的人手大踏步的走過來,對秦慕白一抱拳道:「軍犯已經授首,司刑前來覆命!」

    「嘀嗒、嘀嗒……」

    馮刀疤一顆大好的人頭,從脖頸處齊根斷了去,不停的往下流血。臉上帶疤表情猙獰的一顆人頭,駭得秦慕白身後的許多官將臉色刷白大氣也不敢出。

    全場肅然,也不知有多少人在膽戰心驚!

    「將軍犯人頭遍示全營號令三軍!今後,誰還敢犯我軍令者,與此賊同!」秦慕白大聲喝道。

    「是」劊子手們應了諾,提著血淋淋的人手跑到陣列中去,傳示人頭了。

    杜成元渾身冰涼表情僵硬的杵在原地,面如死灰嘴唇顫抖,喃喃道:「我、我該如何向夫人交待?」

    「放心,杜將軍。」秦慕白說道,「待人頭遍示三軍之後,我會讓你收屍,還馮刀疤一個囫圇屍首的。至於你方才惑眾滋亂一事,本將念在你牽念親人性命神思混亂的份上,不予嚴究。但你須得寫一份認罪保證書上來呈交予我,一則認錯,二則保證以後不再觸犯此類錯誤。你有疑問嗎?」

    「回、回秦將軍話,卑職沒有疑問。」杜成元也不知怎麼強打起的精神,轉身過來對秦慕白拱手拜了一揖,喃喃道,「謝秦將軍寬恕,卑職……卑職會好好寫的。」

    「這樣最好不過。」秦慕白嘴角上揚冷咧的一笑,昂首看向眾軍。

    幾名劊子手在全場跑了一圈,讓眾軍士都看遍了馮刀疤的人手,然後又回了點將台前。

    「今日到此為止。」秦慕白大聲道,「本將令,全軍將士回營,熟讀背頌軍令軍規,三日後統一考核。到時如有不合格者,一律嚴懲不怠!」

    秦慕白話音落定,全場鴉雀無聲。九成以上的人都避而不敢直視秦慕白了,臉上間或流露出驚懼的神情。

    「聽清楚沒有?」

    「聽清楚了……」

    「大聲一點,你們全是大家閨秀嗎?」

    「聽、清、楚、了」一千多號人,雷聲大吼,彷彿在發洩胸中的無限恐懼之意。

    「很好。」秦慕白這才滿意的微然一笑,擺擺手,「散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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