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三篇·強弱轉換 (3) 文 / 胡寧
檢查的結果，伊拉克一件核武器的原材料也沒有。不好意思，一個富饒美麗人民安康的國度，已被打了一個稀里嘩啦，山河破碎，勞苦大眾流離失所。
落後就要挨打，還真就是顛撲不破的真理。
在劉董事長看來，自己早已強大。一來已經「還定三秦」，並有張良的計策，早已緩過氣來，還有蕭何的努力，府庫充盈，兵源也充足；二來項董事長早已經到齊地平叛，田氏一族被滅掉一個，又來一個，幾經反覆，項董事長正焦頭爛額，此時攻打他，相信這力能扛鼎的項貴族，就算三頭六臂，也會自顧不暇；三來自己正好撞上了「正義」這面大旗。有了「正義」，還怕難兄難弟們不來幫忙？
連韓同學都說了，強弱可以互為轉換嘛。
此時此刻的劉邦，底氣足腰桿兒也硬朗起來了。
據說，兩千多年後的美帝國主義打伊拉克，都要邀來兄弟伙們共同打劫。我們劉富翁打項貴族，當然也要叫上難兄難弟們。
「正義」對叛逆，群起而攻之，天經地義嘛。
於是，劉邦下令，全軍為義帝發喪戴孝。
然後，激情上演鏗鏘檄文，口沫子橫飛慷慨激昂！廣發江湖令：邀請各路諸侯，通通發兵，共同剿滅亂黨逆賊，為義帝報仇雪恨——兄弟伙們快快來，這裡有塊大肥肉，有福同享嘛！
或許，這項董事長也得罪了些許同志，或許，滅掉項董事長能有另一杯的分羹？總之，各懷鬼胎，一時之間，旌旗蔽日。還別說，這正義的大旗，還當真給力。各路大軍共計五十六萬人歸於劉邦麾下，於公元前205年，浩浩蕩蕩，殺氣騰騰，往項羽老巢彭城，奔襲而來。
彭城的主力，都被項羽抽去齊地平叛了，這裡守軍寥寥。這樣的守軍，也就防止幾個盜賊而已。遠遠瞧著殺氣震天的滾滾大軍，鋪天蓋地掩殺而來，守軍紛紛逃之夭夭。這給了劉董事長極大的便利，基本上沒有戰鬥，五十六萬人的大軍，摧枯拉朽一般，即刻佔領彭城。
這仗打得，也實實在在太過輕鬆。
呵呵，躊躇啊，此時此刻，劉董事長躊躇滿志。
原來這項董事長不經打嘛，還沒有過癮，竟然就在各路諸侯花團錦簇般地簇擁下，春風得意進駐楚王宮中，珍珠瑪瑙美人，輕輕鬆鬆悉數攬入懷中。
難怪，人們都說一切反動派都是紙老虎。表面強悍威風，不可一世，其實不堪一擊。
風水輪流轉，這一刻，志滿意得意氣風發，甚至不可一世，自然就集於劉董事長一身。「開會，開會，」並未進行艱苦地鬥爭，居然就輕輕鬆鬆地打進了西楚霸王的宮中，當然就要放鬆身心——開會。
開會，不僅可以慶祝勝利，更為顯耀的是，還體現權力嘛。
這事，真的令人開心，愜意啊。
劉董事長開會，其他的諸侯，還真不敢不來，不得已，舉杯吧！要分羹呢，賠笑吧！當然要分享更多的利益，先把劉董事長哄高興，敞開雙臂，熱烈地……慶功吧！現在劉董事長最大，如果舉杯舉慢了，好話說少了，馬屁拍錯地方了……劉董事長髮起脾氣來，依然是會取走項上人頭的。
我算是弄懂了，在強權面前，沒人敢強行出頭。
出頭的唯一後果，即刻就人頭落地。
槍打出頭鳥嘛。
項羽來了
消息傳到齊地，項董事長暴跳如雷。這沛縣出來混的劉亭長，穿了一件西服，就真的變成董事長了？給他一個臉面，還真就蹬鼻子上臉，把自己當成了領導勞苦大眾鬧革命的偉大領袖？
他點了三萬兵。
三萬對五十六萬？
如此懸殊的實力對比，無論是誰都知道，這是雞蛋碰石頭無疑。
但項羽不這麼認為，他笑笑，憨厚而自信：打一鄉巴佬，三萬將士綽綽有餘。
隨後，星夜兼程，直撲彭城。
此時此刻，劉董事長正在彭城項董事長的宮中，興致勃勃地開會，不停地舉酒祝賀，大有將革命進行到底之勢。一幫難兄難弟，正在巴巴討歡劉董事長，極盡吹捧之能事，真誠祝願劉董事長帶領勞苦大眾取得革命勝利，徹徹底底打倒老項，於是就能功成名就，自己也好早日分杯羹。
正在熱鬧之際，正處在醉醺醺美滋滋狀態中的劉董事長，春風得意慷慨激昂演講之時，一小兵冒冒失失推開大門，而且動作不小，將那厚重的大門，推得光當光當。一眾人齊刷刷轉身——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如此大的響動，一眾人當然就轉身，緊盯那小兵。
劉董事長非常不開心。
領導講話，你小兵冒冒失失推開大門幹啥？不想活了！於是厲聲吼問：「你要幹啥？」
小兵傻了，哆哆嗦嗦回答：「項羽來了。」
劉邦疑惑：「什麼？」
嚇傻的小兵回過神來，大聲道：「項羽來了！」
什麼？
不會吧？他不是在齊地平叛嗎？咋會也應我劉董事長的邀請，千里迢迢前來開會？於是，更是氣不打一處來：「你胡說什麼，竟敢擾亂……」
大概，他想說你竟敢擾亂軍心？只不過，後面的話，他沒有再說。他突然發現，這本在群情激昂熱火朝天開會的浩大的大廳，頃刻之間，鴉雀無聲。因為，這裡除了那位小兵之外，就只剩下本人了。
所有開會的同志，已經全無蹤影。
溜了，劉董事長的這幫難兄難弟，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當屬世界第一。就算奧運冠軍劉翔在場，也會自愧不如。
劉邦懵了。
他還想發言，這時夏侯嬰衝了進來，沒有容他把「這什麼」說完，就已經把他老人家拽出了大廳，並迅疾塞進馬車，不等他說出任何話來，馬車已經衝出西楚霸王的王宮。
整個彭城，都是他帶領至此的革命軍人。不好意思，這些軍人不是在維持秩序，更沒有維護社會治安，而是在爭先恐後倉皇逃命。
那個時候的戰爭，可不比高科技如許發達的今天，美帝國主義還在海灣的軍艦上，在還沒有一個士兵站在伊拉克土地上的情況下，伊拉克軍隊就已經被其高科技武器，打得七零八落，失敗，也就沒有任何懸念了。
冷兵器時代的戰爭，必須靠人與人之間的肢體對決，充其量手裡拿把大砍刀，或者，舉一支紅纓槍，人，卻是戰爭取勝不可或缺的重要工具。人多，特別是壓倒性的多數，那就具有戰鬥的絕對性優勢。也就是說，項羽星夜兼程並一路勞頓帶來的三萬將士，就必須面對劉邦麾下的五十六萬將士。
如此力量的對比，不用想，也知道誰佔有了壓倒性的優勢。
五十六個人與三個人對峙，踩也把對方踩死了。
但是，令人不可思議的是，劉領袖帶來的五十六萬人的大軍，不僅沒有踩死對方，倒被項勇士的三萬戰士，打得滿地找牙，而且，還幫著項羽的軍隊，自己人把自己人踩死，這實在讓人無法理解。
不是我不理解，是我們偉大的劉董事長自己也無法理解。因為，當他出得楚王宮的時候，他的部隊，已經被自己人踩死了一多半。剩下的革命軍人，更在沒命地逃竄。
他帶來的部隊，已經沒人能夠指揮，他們只能自己指揮自己。此時此刻，劉領袖帶來的每一位同志，都是自己指揮自己亡命逃竄。
逃吧，項羽來了。
我的天啊，僅僅一句話——項羽來了。居然就將五十六萬人的大軍，如退潮一般頃刻瓦解。
奇跡。
項同志當真勇冠無敵，真還不是吹的。五十六萬人的大軍，在他三萬將士的面前，那根本就是綿羊和豺狼的區別，不是一觸即潰，是不觸都潰，並且是潰不成軍。
很可惜，三萬頭豺狼沒有被踩死，五十六萬頭綿羊，卻自己踩死了自己。
是的，與其說漢軍被楚軍打敗，不如說漢軍自己踩死了自己。據史料記載，因為爭先恐後地逃跑，漢軍自己人把自己人擠進泗水河淹死的，就不下十萬人，據說，泗水河都被漢軍的屍體阻斷了。
這樣更好，逃跑起來更方便，無須架橋了嘛。
還好，劉董事長聽從夏侯嬰的指揮，不然，他就是那死人堆中的一個。
呵呵，如此場面，連老天爺都在偷著樂。
如此的局面，劉董事長已經無法收拾。
跑吧，兵敗如山倒。
此時此刻，劉董事長明白了一個道理，戰無不勝，不是在於人多，強弱的區分，也不是在於人多。儘管他已經擁有五十六萬人的大軍，但在項勇士的衝擊下，他依然還是弱者。
五十六萬大軍，不過就是五十六萬人的弱勢群體。
跑吧，屁滾尿流，形容的就是劉邦潰敗時的狼狽相。
在這裡，我無意描述項羽如何快馬加鞭千里奔襲，也無意表揚項羽帶領他的勇士如何衝入漢軍營中，如入無人之境，究竟是何等的豪邁？我只是想告訴我親愛的讀者朋友一個結果。歷史證明，這個結果就是項羽勝出。
不過，在夏侯嬰的傾力護送下，劉董事長得以保住了自己的小命，而且還順帶救走他的兒子和女兒，也就是後來的惠帝和魯元公主。但是，他的父親劉太公和夫人呂雉卻成了項羽的階下囚。
這一仗，劉董事長乘虛而來，大敗而走。
劉董事長無疑是學習和模仿的高手，他就虛心向鑽胯同學學得經典一招，打人屁股。
殊不知，韓同學一打成名，劉董事長運氣背，一打卻自取其辱。
所以我們常說，教條主義害死人。人家那麼幹，功成名就。劉董事長以為學到了精髓，也依葫蘆畫瓢，結果畫虎不成反類犬，落得個潰敗的下場。
識時務者為俊傑
劉邦僥倖，竟然在楚軍圍剿之下，逃到下邑。途中心慌意亂，但也的確有驚無險，不僅在逃難的人群中，救下一兒一女，居然在亡命奔逃的過程中有了一段艷遇，那個讓後世朋友們驚艷悲憐的戚姬，就是我們偉大的劉董事長，在一個抱頭鼠竄的夜裡，遇到傾情相愛的美人。
呵呵，偉大的人物，的確與眾不同，哪怕被敵人追得屁滾尿流，也不忘風流。這的確讓人由衷羨慕。
從人生軌跡來看，這美人遇到劉邦，是她的運氣，因為她最終可以成為皇帝的夫人，自然集榮華富貴於一身；同樣，遇到劉邦也是她的悲劇，因為她太得皇帝的喜愛，也因為她生下的兒子，又太過乖巧，這就危及另一個人和她兒子的地位。
這個人，就是呂雉，她的兒子就是漢惠帝劉盈。
博弈的結果，戚夫人出局，而且死得很慘……最讓人難以忍受的是，她那乖巧的兒子趙王如意，也被生生毒死，年僅十歲。
當然，此為後話。
當時下邑的守將，是呂雉的哥哥呂澤，劉邦逃至呂澤的營中，大約也算暫時安全。畢竟項羽只帶了三萬將士回救彭城，要鞏固和維護城中局勢，總得花一些時日。劉邦也獲得暫時的喘息，其他的殘兵敗將，也陸續收攏起來。
劉邦之敗，敗於氣勢，敗於力拔山兮氣蓋世的項羽的巨大威懾力。所以，一句項羽來了，他即全軍潰逃。強弱的對比，除了人多之外，還要看領隊的底氣，領隊都底氣不足，隊員自也一盤散沙，所謂人心齊泰山移就是這個道理。
儘管當時的劉邦麾下有五十六萬人，其實，不過就是拼湊起來的五十六萬烏合之眾。表面尊奉劉董事長為最高總司令，其實還是各自為政。
戰爭的慘烈告訴我們，一個人逃跑，引起的巨大麻煩，就是整個大軍如同決堤的黃河一樣，全軍潰逃。當全軍潰逃的時候，無論是誰，都沒有辦法力挽狂瀾於即倒。
劉邦也不能。
我相信，劉邦在攻入彭城之時，就應該想到了防守。畢竟，彭城是項羽的老窩，老窩被端，他會不急得蹦腳嗎？救援，不過就是早晚的事情。
有兩件事，劉邦沒有想到，劉邦的謀士們也沒有想到。第一，項羽回援的路線；第二，項羽回援的速度。所以，在所有人都認為那個地點和那個時間，不會出現項羽的時候，項羽出現了。
按常規，就算項羽回援，也應該從彭城的東邊打來，但不是，項羽從彭城西邊的蕭縣殺了過來；按時間推算，大隊人馬千里奔襲，無論如何計算，也不會這麼快。但項羽不按規矩出牌，他讓大隊人馬繼續攻齊，自帶輕騎三萬千里回援。
速度之快，肯定超出了劉董事長以及所有革命同志的想像。同時，也沒有人會想到，項羽的膽子，竟然大到敢用三萬攻擊五十六萬。
出奇制勝。
項羽的攻擊，與其說是在攻擊五十六萬人的大軍，不如說是在攻擊五十六萬顆散沙一樣膽怯的心。顯然，項羽在回援之前，就看清看準了這一點，所以他認為三萬博弈五十六萬，綽綽有餘。
從這裡，我們就可以看出，劉邦的軍事才能與項羽相比，顯然不在一個水平上。
所以，當項羽殺進彭城的時候，劉邦還在醉醺醺地召開難兄難弟慶祝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