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名著佳作 > 歷史忒不靠譜兒Ⅱ

第7章 第二篇·蓄勢待發 (2) 文 / 胡寧

    這還得力於張良的建議。

    在去漢中的路上,他幹了一件驚天地泣鬼神的大事情,在連接漢中與關中的唯一通道上,放了一把火以自斷退路。

    是的,我們偉大的劉司令員也放了一把火——火燒棧道。

    這把火,不會使秦人的眼睛充血,但讓項羽放心了。這把火的意思是:俺老劉已經對關中徹底死心了,從此以後,俺老劉就在巴蜀漢中當一最大富翁……老死不再出漢中。

    這一回,項董事長的確放心了。但是,令他沒有想到的是,劉富翁老死不出來,可你項董事長打死也進不去啊。也就是說,哪一天我們偉大的項董事長突然腦筋搭對了,想把我們可愛的劉富翁徹底打趴下。不好意思,你肯定進不來了。

    「蜀道難,難於上青天。」說的就是這棧道。那個時候,漢中至關中的道路全是崇山峻嶺懸崖峭壁,這一條棧道,就是我勞苦大眾窮幾代人的辛苦勞作的結晶,用樹木在萬丈深淵的懸崖峭壁上,更生生搭建的一條木質結構的道路。

    所以,只需一把火,它即還原為光禿禿的懸崖峭壁。

    當然,那上面留下黑黑的痕跡,就是無可爭議的事情。

    那個時候的科技生產力水平,肯定不能與今天相提並論。有這麼一條路,已經就是上天的眷顧了。除此之外,漢中與關中,已無路相連。

    當然,按照那個時候的科技水平,項董事長要搭建一條棧道進來,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你在搭建的時候,我不可以打你嗎?簡單到就是一把火,即可以把我們偉大的項董事長,永遠擋在外邊。那個時候,劉富翁打你沒有商量,就掌握了主動權。

    從歷史的眼光看,項董事長做的最不靠譜兒的一件事,就是封劉邦為漢王。他萬萬沒有想到,早在秦昭襄王時代,我國偉大的水利專家李冰,就在巴蜀修建了一項堪稱世界奇跡的水利工程——都江堰。

    在古代那個完全靠天氣吃飯的年代,都江堰,無疑就是稻穀豐收的代名詞。因為它可以保障整個川西平原,無論旱澇都有一個良好的收成。

    那個時候,糧食的收成,就代表了國家的安康和社會的穩定,也意味著劉邦集團與富有結下了不解之緣。有了錢,他還有什麼事情不可以做?又做不出來呢?

    人才的糗事

    在漢中的那些年月裡,劉富翁其實非常鬱悶。

    第一個打進關中,可就聞了一下關中肥沃土地的腥味兒,就即刻被項董事長分配到連鳥都不願意下蛋的地界兒——巴蜀漢中。

    長途跋涉來漢中,卻是一路艱險。「蜀道難,難於上青天,」那還真不是胡亂編造的詩句。在萬丈深淵之間,那蜿蜒綿長細細溜溜的棧道,如同風雨飄搖的索道,晃晃蕩蕩。老天爺,這不是劉邦同志一個人過棧道,是他帶了他的整個部隊過棧道。

    平原過來的戰士們,走在這棧道上,幾乎沒有一個人不上吐下瀉,眼睛發花。老天,關鍵的問題是,我們可愛的革命戰士們,不是空手而走,幾乎每一個人都是負重而爬……軍隊物資,還有他們進到咸陽瘋搶的財富,不用肩扛身背,如何運去漢中?

    行進在這搖搖擺擺晃晃悠悠棧道上的大隊人馬,基本上隨時隨地,都有頭昏眼花心發慌者,一不留神即墜落深淵。沿途累計,如同鯤鵬展翅在深淵間翻飛歌唱的革命同志,不計其數。走了不到一半路,三分之一的士兵早嚇得偷跑而去,不知影蹤。

    好不容易到得漢中,老天爺,滿眼全是山……從平原到此的士兵,哪見過如此綿延不盡的崇山峻嶺?這地界兒……咋活啊?

    當劉邦帶著他那七拼八湊所謂的部隊,翻山越嶺歷盡艱險,最終到達目的地時,基本上所有跟著他老人家干革命的同志,集體傻眼——原來就是一窮山惡水!

    而且,這地界兒瘴氣叢生細菌滋長,外地的同志貿然來此,遇到的第一件事就是水土不服,上吐下瀉渾身乏力,頭昏眼花生痢疾,奄奄一息……平原來的哥們兒,就一個問題——咋活啊?

    跑吧……又三分之一的士兵不知去向。

    甚至,連一些部將也不知所蹤。

    鬱悶吧?

    這人都跑了,對我們敬愛的劉董事長來說,就剩一個光桿司令,他還是「王」嗎?那個時候,他多少也可以被稱為「董事長」了……漢王了嘛,儘管是在一窮山惡水的地方,但也是獨立法定代表人啊。可人都跑了,他除了有一張貌似的執照之外,只是一光桿司令,這「王」做得有什麼勁喲?

    此時此刻,我們把他說成一富翁,倒還極為貼切。

    殊不知,我大漢王朝的起源地,就是這窮山惡水。

    更讓人意想不到的是,我大漢王朝的開山鼻祖,就是這位因他隊伍中的同志,革命意志不堅定而大批量逃跑,正在煩悶苦惱借酒消愁的劉富翁。

    此時此刻,他還不知道,令他更為苦悶煩惱的事情,還在後面。

    因為,他親密的戰友,蕭何也跑了。

    得此消息,他暴跳如雷。

    來漢中的時候,劉邦接受張良的建議,火燒棧道。是為了向項羽表明他沒有覬覦關中之心,就做一富翁終老漢中。不承想,這一富翁還真就成了事實。

    可這地界兒,實在不靠譜兒,人都跑了——基本上每日都接到報告,某營某隊,人又跑多少多少。我的天啊,還想覬覦天下,每日都有士兵甚至將領逃跑,這天下還如何覬覦?就如同今日的企業,每天都在虧損,眼瞅著大把大把的人民幣,猶如潮水一般蜂擁而出,止都止不住,卻沒有一分錢進賬,那董事長還不心急火燎?

    劉邦也急啊,可這地界兒就是這樣的狀況,按當時的社會生產力水平,他能改變?鬱悶啊,實力的對比,他就分得這樣的地界兒,又有什麼辦法呢?

    現狀改變不了,就改變自己吧。

    喝酒。

    氣都不打一處來,不喝酒還能做什麼?

    還好,我中華民族的釀酒,也如同中國人的起源一樣,具有源遠流長的悠久歷史。漢中這地界兒,儘管的確窮山惡水,但要供給劉富翁飲用的黃酒,還是不成問題的。

    於是,N多個月下來,我們的劉富翁,就只與黃酒為伴。

    但是,就是這樣,也不能讓他消停。正在暈乎乎意猶未盡之際,一個震驚的消息,當場把就他的「酒」,嚇醒不說,還讓他把包在嘴中沒有來得及吞進肚裡的黃酒,驚得狂噴——丞相蕭何跑了!

    這消息,可把劉董事長氣瘋了!

    也把我們敬愛的劉富翁嚇傻了。

    劉富翁老淚縱橫:蕭朋友呀,你我同時從沛縣跑出來混,血雨腥風出生入死,多少艱難險阻都過去了,為什麼連你也拋下我偉大的漢王,自個兒溜啊?

    連蕭總經理都跑了,俺留著還有什麼意思呢?這勞什子的「王」,不干也罷。

    算了,把王印掛在這大帳裡,俺也跑吧。

    不過,親愛的讀者朋友們,別擔心,氣話是氣話,傷心歸傷心,我們敬愛的劉富翁沒有跑。跑了?他還是劉邦嗎?

    不僅劉邦沒有跑,連蕭何也沒有跑,他所謂的跑……不過是追韓信去了。

    在朦朧的月色下,賽跑呢。

    這老小子……也真會浪漫。

    韓信倒是跑了,只不過他運氣很好,被蕭何追了回來。

    韓信這位同志,其實什麼都好,就是太過心高氣傲,沒有耐心。總感覺自己是個人才,你領導還不大快朵頤地使用?就算不用,也應該捧為上賓嘛。韓信到劉邦陣營的時候,在劉邦的眼裡,還真的就一文不值,此人是人才……也就是一花花腸子混飯吃的嘛。

    與劉邦一樣,韓信也鬱悶。與劉邦不同的是,他跑了。

    其實,他本是項董事長帳下一個小兵。與劉邦一樣,項董事長也沒有看出,這位韓同學有什麼能耐本事?說用也用,總之也安排了他工作嘛;說不用,還真就不用,韓信所有獻出的計策,項董事長通通不屑一顧。

    究其原因,是偉大的項董事長打心眼兒裡,就瞧不起韓同學。也不知他從哪裡聽說,這韓同學在年少的時候,竟然鑽過人的胯。在英勇睿智的項董事長心中,堂堂男兒自當頂天立地。

    就算韓同學不能堂堂正正做人,但至少也別鑽人胯下嘛。如此猥瑣之人,竟然就是我們偉大的項董事長的部下,實實在在,讓項董事長汗顏慚愧。沒有趕走他,就已經謝天謝地了,豈能拿正眼瞧他?

    我常常有些想不明白,古代的那個時候,信息肯定不如今天發達,沒有機動車沒有飛機,沒有電話更沒有電腦,當然更沒有網絡,也不會出現人肉搜索。受人胯下之辱,韓同學不說,項董事長怎麼就會知道?

    按我們今天朋友們的正常思維認真想想,人們在成長的過程中,在創業的艱難時期,在仕途的陞遷沉浮間,有哪一位同志,沒有幾件臭事?沒有過顏面透紅的羞恥和背脊流汗的尷尬?哪一位同志可以拍著胸口大言不慚地說:我就沒有!

    但是,胡寧就敢壯大膽子與所有的朋友賭一把,沒有任何一位同志,會將自己多年前的臭事、羞恥和尷尬,口無遮攔地到處宣傳——遮掩唯恐不及,誰會到處張揚?特別是在應聘的時刻,基本上每一位同志向招聘單位領導匯報的,都是自己的業績。誰會將自己曾經的臭事、羞辱與尷尬,當成豐功偉績上報與公司董事長?

    難道,韓信就會?

    不可思議的是,項董事長還真就知道,某年某月某日,韓同學鑽人胯下。在那個信息非常閉塞的年代,他老人家的信息何來?

    據史料記載:韓信,淮陰人。年少的時候,因為家貧,所以無法被推舉為官(貧無行,不得推擇為吏——《史記》)。

    這句話,其實透露出秦朝的官員任用制度。因為家貧,所以不得推舉。也就是說,哪怕一個小小亭長,也得有銀子開路。難怪,劉季同志根本就是一地痞無賴,但是卻可以擔任亭長。

    原來這亭長職位,還得看家裡的底子,如果家底還有那麼一點厚度,弄個亭長當當,也就是順理成章的事情。

    劉季的運氣恐怕就相對好了很多,有劉太公及兩位哥哥從事農業生產——至少家有銀子嘛,不能說很多,但把這「好酒及色」的劉無賴推舉為亭長,還是綽綽有餘的。

    非常遺憾,《史記》上沒有記載韓同學的父母兄弟,只是順帶記錄:「其母死,貧無以葬」。估計這哥們兒就是一單傳,所以「不得推擇為吏,又不能治生商賈」。沒有根基,也就沒有銀子作為「薦資」。沒有錢,其實什麼也不能幹。無論古今中外,基本上都遵循著這一殘酷而現實的法則。儘管韓同學年少時就「其志與眾異」,但不好意思,就是不能為官。

    連無賴都可以撈著的亭長,也沒有他的份兒。

    又沒有其他謀生的手藝,更不會經商維持生計……整個就是一酒囊飯袋——蹭飯的。

    沒法生存啊,就是東家去蹭飯,有得兩頓,遭人白眼;又到西家蹭飯去,兩頓之後,又遭人白眼;然後瞧瞧,還沒有去過誰家蹭飯?週而復始,左鄰右舍都很討厭他(常從人寄食飲,人多厭之者——《史記》)。

    我不知,那個時候的韓同學,究竟「芳齡」幾何?請原諒,我用了「芳齡」。不過,就靠蹭飯度日,他應該正是青澀年齡,正是向成人轉型的年紀。如果年齡小,鄰居養養他也不是什麼困難的事情。我國民眾沿襲著一個良好的傳統——輔助婦孺。

    從跡象看,他那個時候已經超出了被人輔助的年齡。與劉無賴不同的是,這位韓同學,恐怕多讀了幾天聖賢書,總感胸懷大志,不願與販夫走卒為伍,所以「人多厭之者」。

    沒有謀生立足的能耐,憑什麼清高孤傲,拿腔捏調?

    「狗眼看人低,」在古代的時候,就已經盛行。

    那個時候,當地有一亭長,多少還有一點兒欣賞韓同學的才華。韓同學也老實不客氣,一到中飯時分,即不請自來,還沒有開飯,他已經歡歡然坐在亭長家中的飯桌上了。有那麼幾天,亭長的老婆,那臉色就開始泛青,臉子兒也不可抑制地往下掉,心中的憤怒也就無法抑制地飛漲。又礙於所謂朋友情面,不好當面拒絕,竟在之後的一天中午,早早開飯。

    等到韓同學按點蹭飯時,不好意思,中午飯已經吃完。

    囧喲。

    飯沒有蹭著,倒還鬧了一個灰頭土臉。

    韓信大怒,絕塵而去……絕交!

    尷尬吧?

    這樣的事,恐怕攤在誰的頭上,都會尷尬。

    其實,我不認為這位亭長老婆有什麼過錯,好好一個家,當然有自家默契的其樂融融。無緣無故****一毫不相干的青年,而且天天開飯即到,無論是誰,都會厭煩。關鍵的問題是,這位青年好手好腳好腦子,有什麼理由不事勞作天天蹭飯?

    親愛的讀者,如果你也碰上這麼一位同志,每當你家裡開飯,他即不期而至,還害怕被領導記錄遲到,如同上班一樣的準時,你會不會當場翻臉?

    別告訴我,你善良到不計回報,甘願長長久久地供飯。

    天下沒有這樣的「善良」。

    所以,有一位洗衣的老媽媽,在送給韓信一碗飯後,曾認真教育他:男兒當自立,大丈夫哪能蹭飯過日子?

    這話,說得擲地有聲。

    更有甚者,一屠戶就曾當眾羞辱韓信。俗話說得好,天下之大無奇不有。這世界,什麼稀奇古怪的事情都可能發生,人與人之間,愛你沒商量,恨你沒道理……還真是無從解釋。

    這淮陰的屠戶,也許那一天狗肉沒有賣出去?腦筋沒有搭對路?心煩意亂性子充血?遠遠瞧見韓同學搖搖擺擺遊蕩而來,就是看他不順眼!於是,當街一站,叉腿挺胸惡狠狠地說道:看你人模狗樣,自命不凡。腰桿兒別一把劍,就想冒充俠士?有氣魄,拔出劍來,當胸一刺把我撂翻;沒膽量,就從我胯下鑽過去。

    陡然地發問,韓同學愣了片刻,認認真真地將這屠戶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竟然二話不說,當真匍匐在地,從他胯下鑽了過去。

    這就是著名的——胯下之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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