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特種突擊 文 / 裴志海
我和陳衛星撲了過去,那個民兵還沒明白怎麼回事,就被陳衛星捂著嘴巴摁在地上了,我立馬掏出軍用匕首,把周志軍身上的繩子割開,扔給了陳衛星。陳衛星三下兩去二地把那個民兵連手帶腳地綁上了,我又用匕首把那個民兵身上的衣服割下一小塊,堵住了他的嘴。我們三個人撒開腳丫子就跑。
老李也把那幾個民兵擺脫了,我們終於在六點以前趕到了Z鎮。
這次滲透演練,我們一千多名兄弟,被民兵逮住了十一名。這樣算算,實際上還是可以的。李大隊長就很滿意。那個軍分區司令員連連搖頭:「虧本了,虧本了,我本來以為這些民兵能賺不少錢呢。」我們站在旁邊,都嘿嘿地笑了。
實際上這只是我們訓練中很小很小的一部分,很多的東西我並沒有說,我們這支部隊一直是人家情戰部門關注的對象,想方設法地要弄些東西出來,有些東西我還真不能說。
你只要知道,我們是群像狼那樣的士兵就行了,就像李大隊長說的那樣,我們單兵是一隻狼,一隻不屈不撓永不退卻的狼!集結起來就是一群狼,毀滅一切敵人的狼群!
我和老李、周志軍表現還不錯,我們都挺過來了。專業訓練結束,李大隊長來看我們時,還握著我們的手使勁地搖了搖:「小伙子,幹得不錯!」把老李感動得都要哭了,紅著眼睛悄悄地對我說:「大隊長這是高看咱們一眼啊,你看看,他就沒跟別的人講話!」我注意看了看,他果然沒跟別的人說什麼話,走到他們跟前時,互相敬個軍禮,握一下手,也就過去了。我想了想,低低地對老李說:「他們都是一個部隊的,咱是紅軍團來的,李大隊長是在激勵咱們。」老李使勁地點了點頭:「我一定會好好幹的!」
那天晚上不是節假日,但李大隊長很高興,特地破了個例,每個連隊都可以喝酒。我們酒喝到一半時,潘連突然舉著酒杯過來了,把我和老李、周志軍,還有我們紅軍團來的那幾個弟兄都叫了起來:「來,我敬你們十幾個人一杯!」我們十一個人都有點受寵若驚,慌慌地站了起來,說:「連長,應該是我們敬你!」潘連拍了拍我們的肩膀:「你們辛苦了!老兵畢竟是老兵,好樣的!」
特戰一連的「鍋蓋頭」們一齊看著我們,不知道是誰帶的頭,突然響起了熱烈的掌聲。潘連回過頭來,微笑著看著我們,也一個勁地拍著巴掌。我們這些紅軍團來的士兵都有點不知所措,紅著臉不知道說什麼好了。那些掌聲比任何美酒都要醉人,我好像走在雲彩裡,有點頭重腳輕。這幫「鍋蓋頭」們,他們終於承認我們了!
我們是真正的特種兵了!
我們從那個訓練基地回來後,每個人都收到了一大堆的信。部隊規定不能上國際互聯網,我們這個部隊因為其特殊性,更不能上網,電話費又很貴,所以我們主要還是靠寫信和親人朋友聯絡。除了民工兄弟,我們軍人可能是現在最喜歡寫信的人了。我的信也不少,我忙翻揀著找最重要的信,最重要的信當然是米小陽的。我們這次外出訓練是封閉式的,大隊規定,不能到處亂講,家人也不行,我就沒有給米小陽講過。在那裡的兩個月,當然也沒有電話打,我和米小陽這兩個月可以說是失掉聯繫了。
米小陽的來信很生氣,她問我這兩個月死哪裡去了,是不是又有女朋友了,要把她甩了?如果想把她甩了,就給她說實話,她不會阻攔我的等等,讓我看得心裡很不舒服,她這是把我看成什麼人了?我們在一起這麼多年了,我是什麼樣的人她還不瞭解嗎?我皺著眉頭把信重重地放在了桌子上,站起來走了兩圈,如果她的信上都是這麼寫的,我真不想看它了。接到女朋友的信,本來想高興高興,誰知看了反而更難受。最後我還是坐了下來,心想,說不定她在後面還有一些甜言蜜語呢。誰知後面的更不像話,她講了一大堆他們學校組織教師到鄉下進行計劃生育宣傳的事,這是政府攤派給他們的,不下去宣傳就不發工資。米小陽去宣傳一次後,回來就很看不起那些農村人了。
她說,我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越窮越生,越生越窮,這些農民真是中邪了。我知道米小陽說的也是實話,我們老家的計劃生育工作是很難搞,父老鄉親們寧願傾家蕩產也都一定得要個男娃子,在我大伯那個村莊裡,就沒有一家只有一個孩子的,最少的是兩個,最多的有三四個了。米小陽在信裡對我的農民兄弟姐妹大大地嘲笑了一番,說她一進村子,還有土坯茅屋,到處是豬啊、牛啊拉的糞便,村裡的女人們好像幾十天都沒梳過頭,頭髮亂糟糟的,上面還沾有草葉,小孩個個像黑乎乎的小狗一樣髒兮兮的。中午是在村支書家吃的飯,他老婆給他們做撈麵條吃,她吸溜一下鼻涕,用手背擦了一下,又開始活面。她噁心得差點吐,以後再也不來這樣的鬼地方了,打死我我也不會再去了,那不是人呆的地方,噁心死人了……
我托著下巴,趴在桌子上,愣愣地把米小陽的信又讀了一遍,我都有點不相信這是米小陽寫的信了。是的,我們老家的農村是很窮,村裡有些人甚至一輩子連縣城都沒去過。我上次回家探親時,特地從鄉下看望大伯一家時,村裡有個叫王金花的老太太還問我:「聽說城裡人都有個腰電話,是不是有這事?」我有點莫名其妙,後來才弄明白,她說的是挎在腰裡的手機。米小陽從小是在城鎮長大的,她不知道農民的艱難,不知道農民兄弟們因為沒有退休金之類的可以保障下半生,他們超生就是想要個男娃子養老,他們的要求並不高。其實稍微一想就會明白這個道理的。我挺同情他們的,大伯他們村裡許多老人七八十歲了,還仍舊天天下地幹活。這封信讓我很難受。我不喜歡那些看不起農民的人。
我有點想不明白,當年米小陽跟著我一起跑到我家去,那裡和鄉下農村也沒什麼區別,都是一樣的窮,這些年也沒有什麼變化,變化的是米小陽。我想像不出米小陽現在變成什麼樣子了。我越來越不喜歡她的想法了,她變得越來越庸俗了。
我的強脾氣又上來了,不給她回信了,就給她打了個電話,給她說我們前段時間去搞專業訓練了,我剛回來。她還不信,像打機關鎗一樣說個不停,你騙我,你肯定是想甩我。我說什麼她都不信,還是死死地咬著這一點,翻來覆去就這兩句話,就好像我真的想甩她一樣。我說,你不要這麼說了行不行?說兩句其他的好不好?她說不行,不把這個問題搞清楚不行,你說,你是不是想甩我。我都快被她氣哭了,根本就沒有的事,她卻搞得像真的一樣。我很不耐煩地說,我給你說過多少遍了,我根本就沒那個意思!她還纏著不放,我越聽越不對,她那樣子就好像盼著我把她甩了才好。她最後把我搞毛了,我口氣很沖地說,你愛怎麼想就怎麼想吧,反正我說的都是實話,信不信由你。說完我就掛了電話。我的腦袋有點疼,揉了揉太陽穴,使勁地搖了搖頭,女孩子真是麻煩,如果她再這樣無理糾纏下去,我甚至都不想和她談戀愛了,
那一段時間我心情很不好。
潘連的心情也不好。上級後勤工作組又下來檢查,我們單位的後勤生產又是一塌糊塗,地裡的菜都是稀稀拉拉的,有些還荒著,當然地塊也不像刀切了一樣整齊。連隊喂的豬也不怎麼樣,個個瘦得像屎克螂一樣,工作組的首長一進去,它們就扒著豬圈,嗷嗷地叫著,餓得像狼一樣,好像幾十天沒吃過東西了。我知道很多部隊都有專門餵豬的戰士,別的事都不幹,就幹這一件事。但我們特種大隊不幹這事,每天就是炊事班把剩菜剩飯抬來喂一下,然後他們還要跑到訓練場照常進行軍事訓練,當然喂不好那些豬了。李大隊長給我們算了一筆賬,要想把豬養好,不但要專門抽調一兩個戰士伺候它們,還要買豬飼料,這東西又很貴,養豬成本要比到市場上買豬肉還要高,現在的伙食費已經不低了,完全不用自己養豬種菜了。再說,這要牽扯大量的時間和精力,部隊不是搞這個的,部隊是用來訓練打仗的。李大隊長說得很有道理,大家其實對這種情況都很清楚,上級有關部門也不是不知道,但我一直想不明白,既然這樣,為什麼還要養豬種菜?官兵們都很討厭搞養豬種菜這些事,用它來學學文化看看書多好。我敢說,如果有一天部隊取消養豬種菜了,基層官兵肯定會放鞭炮祝賀。
我們整個特種大隊養的豬種的菜都不是很好。上級後勤工作組很生氣,這次他們動真格的,把我們特種大隊的連首長們全部用卡車拉上,讓他們到兄弟部隊一個炮兵團去參觀學習人家的後勤生產。潘連本來就是帶著情緒去的,到了那裡還不服氣,總是斜著眼撇著嘴看人家養的豬種的菜,就好像人家的豬和菜跟他有仇一樣。人家的菜地種的就是好,一塊塊菜地整整齊齊的,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都是一條直線。上面的土也整得很平,幾乎看不到一個土疙瘩。但那些菜長得卻不怎麼樣,個個都是病蔫蔫的,黃不拉嘰的,這也不能怪人家,弟兄們都是操槍弄炮的,種菜真不是行家,有時水澆多了,有時水澆少了,有時肥料上多了,有時肥料上少了,反正沒一個能拿捏到位的。他們在這方面,還真不如農村一個老太太。我們那個紅軍團的菜地也搞得不錯,地塊都是整整齊齊的,但那些菜也不怎麼樣。我不敢說全解放軍的部隊都是這樣,但恐怕大多數部隊都種不好菜,只能在平整菜地上下功夫了。我甚至還聽說,有些單位為了應付檢查,連夜突擊,從老百姓那裡買來菜秧,直接插在地裡,檢查完了,那些菜也都枯死了。
我們潘連斜著眼睛看著那些菜苗,像牙疼一樣捂著腮幫子,嗚嗚地說:「我的娘啊,都是老弱病殘,這也叫菜?」有人一帶頭,那幫「鍋蓋頭」連長們立刻活躍起來了,都指指點點地數落起人家種的菜來了,還藉機發了很多全軍都應該取消菜地生產的牢騷怪話。這讓工作組的領導很不高興,很嚴肅地說:「你們自己的菜地搞不好,讓你們來學習,你們還在說風涼話,你們這幫人是怎麼回事?」說完,還狠狠地瞪了潘連一眼。大伙這才不敢吭聲了。但那表情都寫在臉上,個個都是不服氣。
我們也不服氣,部隊是用來打仗的,要比就比軍事訓練,種菜能種出戰鬥力嗎?
潘連他們接著去參觀人家養的豬。人家的豬圈顯然精心準備過了,地面上被水沖得乾乾淨淨的,進去不但沒有臭烘烘的味道,還有一股空氣清新劑的味道。潘連一進去就叫了起來:「媽呀,咱這是到哪裡了?是不是到五星級賓館裡了?」人家還沒聽出潘連的意思,還以為他是在表揚他們,就笑哈哈地介紹經驗:「我們要求每個連隊必須把豬圈的衛生打掃好,給豬們提供一個舒適的環境,如果到了冬天,天氣要是冷的話,我們還要在這裡升火,讓它們取暖。對豬們還說,這還真是五星級賓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