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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文 / 海佛

    「侄女啊,實話告訴你吧,小鬼子是秋後的螞蚱蹦不了幾天的,他們敢跟我較勁嗎?何況還有高團長的騎兵團。火並嗎,我們都不願意,那可是個高昂的代價。侄女,我槍斃了小掘四繁為你爹報仇,也為我贖罪,可以嗎?」

    吳月清苦笑,問:

    「後天,你真敢槍斃了小掘四繁,你不怕他們的士兵報復?」

    胡占魁放下玉米餅子,說:

    「我不會那麼傻的。我是說等他們離開巨石鎮的時候……」

    這跟胡先雨謀劃的一樣,等鬼子走了之後,在背後襲擊。前面再有游擊隊埋伏,小鬼子就完蛋了。

    吳月清冷笑,說:

    「小鬼子是戰敗的軍隊,是投降了的戰犯,我們是要他們認罪,不是要他們全部去死。」

    胡占魁拿起筷子,說:

    「吃飯吧。在他們離開巨石鎮之前,他們都是我籠子裡的鳥,你隨時可以跟我提出報仇的計劃,我會成全你的。」

    吳月清看著他,似乎看透了他的心。

    她點頭說:

    「我會找你的。仇一定要報的。」

    23

    吳月清在胡占魁那裡吃完午飯,還是回到了胡先雨的西南2號炮樓裡來休息。

    天高,太陽也高了。士兵們都回自己的宿舍裡睡覺,大門口只留有值班的士兵們。

    她歪在胡先雨的辦公室裡的沙發上,睡了一會就醒了,就再也睡不著了。想著胡占魁的話,心裡罵著老滑頭。想完了巨石鎮裡面的事,又想到了外面,想到了自己的兒子,想到了馬家莊的人民。她的奶水又鼓脹了起來,沒有兒子吃鼓脹的難受。奶水帶血,聽老年說小孩子吃帶血的奶不吉利。她的奶水旺盛像泉眼一樣往外冒,那就讓她冒吧。奶水濕了自己的肚皮濕了衣服,很難受的。她起來到了胡先雨的洗臉間,把奶水擠出來,讓水沖走了,奶子癟了下來。她又回到了沙發上,閉目休息。

    她又想到了那個李排長,怎麼跟她接頭呢?她下面該怎樣行動?為日軍裸體,也是無奈之舉,也可以穩住日軍,尋找新的機會。他知道我要為日軍裸體嗎?我必須得想辦法告訴他的,我怎麼能告訴他?現在我出不去,游擊隊也沒有能力攻打巨石鎮。她很想跟那個李排長見見面,問問巨石鎮裡有多少我們的人?巨石鎮裡的小鬼子是團成一個蛋的,二鬼子都是清一色的胡家兵,沒有共產黨的人。她肯定了,徐州來的騎兵團裡有自己的人,她如何讓他們知道她的行動,就成了今天要完成的重要工作了。

    有人在外敲門了,問:

    「師姐,醒了嗎?」

    她趕忙坐起,攏了攏散亂的頭髮,回答道:

    「醒了。進來吧。」

    胡先雨穿著軍裝,沒有扣扣子也沒有戴帽子,就進來了。他坐下,對衛兵小王說:

    「給我倒杯水來。」

    吳月清坐在他側面的沙發上,對視著他。

    胡先雨很平和地說:

    「師姐,你上午的做法,我不贊同。我想共產黨游擊隊和馬家莊人也不會同意的。」

    吳月清問:

    「別說別人了,就說你,你為什麼要反對呢?」

    胡先雨說:

    「日軍是無條件投降的,你給他們講什麼條件?」

    吳月清說:

    「你是不是感到沒有面子,你的師姐給日本人裸體了?」

    胡先雨苦笑道:

    「我不僅感到沒有面子,還感覺到了更大的恥辱。」

    吳月清聽了他的話,心裡很震動。他感覺到了恥辱,說明他還是個男人。

    她也苦笑著說:

    「師弟,你想知道我的感受嗎,你想知道我為什麼要這樣做嗎?」

    胡先雨瞅著她面對愁容的臉龐,問:

    「為你的親人報仇。」

    衛兵提著茶壺上來,給沏茶了。吳月清站了起來喝下了茶水,潤了喉嚨。

    吳月清點頭,指著他,掉下了淚水:

    「小鬼子投降了,小鬼子是無條件的向我們投降的。我們是戰勝國是戰勝的軍隊戰勝的軍民,為何有仇不能報?有恨不能雪?我嚥不下這口氣,我嚥不下去。如果日本鬼子就這麼大搖大擺地離開巨石鎮,沒有人追問他們的罪惡,他們沒有得到應有的審判,我還能活下去嗎?師弟,你知道我現在的心嗎?我的心不止是疼,而是對勝利的絕望,我們勝利了還不能報仇雪恨,還不能將戰犯繩之以法,他們就連一個說法都沒有。我的心都爛了,我的心都爛了,我還要這身體有什麼用?我的身體對於我來說,沒有任何意義了,誰要我都可以送給他,只要他能替我報仇雪恨。師弟,你不是愛戀著我嗎?你要替我報仇雪恨,讓我出了這個惡氣,我現在就把身子給你。你現在不要,也可以。我這個身體以後就是你的。你能答應嗎?」

    胡先雨瞟著流淚的師姐,想起了自己的童年,自己是跟她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她的爸爸是他的師叔,她的姥爺是他的師祖。他們是一家人。是他父親胡占魁貪生怕死賣國求榮成了漢奸,為師叔所不齒才跟他們家斷絕了來往。

    胡先雨畢竟是年輕人也很衝動。他從腰裡拔出手槍,砸在桌子上,對她說:

    「師姐,你收回給小掘四繁的約定,你說,你想要誰的命,除了我父親之外,我都能做到。」

    吳月清深情地注視著他,說:

    「我不能反悔,不然人家會說我們共產黨游擊隊出爾反爾,不守信用。我不想要小鬼子們的命,我就想讓小鬼子們向巨石鎮人民道歉謝罪。不算過分吧?」

    胡先雨咬牙說:

    「一點都不過分。我們是戰勝國,有權審判那些惡魔。我們今天是****,不是過去的二鬼子了,我不能再做對不起人民對不起祖國的事,我要將功補過,向人民贖罪。」

    吳月清問:

    「你想怎麼做?」

    胡先雨說:

    「我去勸說我父親,讓他回頭,我們聯手對付小鬼子,我們將功折罪。」

    吳月清搖頭,說:

    「師弟,你很有血性,可你卻屢屢被一個愚蠢地『孝』字束縛,忘卻了『忠』字,你怎麼就不為你的國家著想,為你們的人民著想,時刻都在為你的父親著想。你大概不會忘記你的父親是一個什麼樣的人,他怎麼能跟我們聯手對付小鬼子?你別忘了,你父親跟小掘四繁的關係?」

    胡先雨想起他父親跟小掘四繁是結拜把兄弟的關係,像洩氣的皮球,坐了下來,喝完了茶水,撓著頭髮,慢慢地說:

    「我想,我的父親會聽從我的意見的。現在不是過去了,日軍也不是過去的日軍了。」

    吳月清問:

    「你就去問問吧,問了你就知道了。」

    胡先雨說:

    「他在午休。晚上我會去的。師姐,你就在我這裡呆著吧。我會為你報仇的。」

    吳月清譏笑:

    「你父親大人已經答應我了,等小鬼子們出了巨石鎮,我,也包括你們就可以打小掘四繁的黑槍,為我報仇。你說,我能信他嗎?」

    胡先雨猶豫地說:

    「我也是這個想法。」

    吳月清說:

    「如果你父親不打小鬼子的黑槍,利用小鬼子跟我們游擊隊戰鬥的機會,來個收漁翁之利呢?」

    胡先雨說:

    「師姐,你比我想得深遠。」

    他望了吳月清一眼,走出了辦公室,走出了炮樓。

    24

    下午,小掘四繁在自己的辦公室裡召集日軍小隊長以上級別的軍官們開會。他的炮樓就是日軍的指揮部,裡面有無限電台,有重武器。無限電台隨時可以與徐州的特高科保持聯繫。

    他對前來開會的軍官們訓話:

    「剛從徐州特高科得到的情報,徐州東部地區我皇軍佔據的據點大部分已經喪失,被共產黨游擊隊攻下,據點裡的皇軍全部向共產黨投降,我們的皇協軍沒有好好地配合我們,有的還作了內應,出賣了我們。」

    日軍軍官們都感到了害怕,生怕巨石鎮被游擊隊攻破。

    小掘四繁繼續訓話:

    「當初我不讓你們把家屬帶來,就是我看到了我們不久就要戰敗,日本蛇是吃不掉中國這頭大象的,竟然有人堅信蛇能吞下去大象,真是可笑。我是堅信蛇不敢吃大象,卻有打敗大象的方法。現在的結局呢,大象沒有吃掉,我們的蛇頭卻被人家打斷了,我們的國家比巨石鎮還要悲慘百倍,核子彈蕩平了我們的高樓大廈,我們的人民被核輻射而死,淒慘無比。……好了,我不發牢騷了。當初你們不聽我的話,還偷偷地向徐州特高科匯報我有厭戰情緒。現在嚴酷地現實擺在我們身邊,你們說我們怎麼辦?怎麼能平安地走出巨石鎮,平安地回國?外面的共產黨游擊隊不同意,就連我們的皇協軍也不同意,他們要給他們的所謂祖國一個說法,就必須對我們有所行動。你們說我們該怎麼辦?坐以待斃?」

    軍官們回答:

    「我們聽您的,大隊長,您一定有辦法讓我們平安回國。」

    小掘四繁指著他們說:

    「不要想得那麼遠,我可不是中國的諸葛亮。第一步,就是平安地回到徐州城。徐州城裡有我們的軍隊,交通方便。我們的特高科在控制著郝鵬舉。」

    軍官們害怕了,說:

    「大隊長,您就是中國的諸葛亮,您一定有妙法的。」

    小掘四繁臉色陰鬱,說:

    「胡占魁的良心壞了壞了的,他想通吃。他要借女****為我皇軍裸體的機會,把共產黨游擊隊的仇恨轉移到我們身上,還要藉機收繳我們的武器。他要做一回民族英雄,好向巨石鎮的老百姓交代。」

    軍官們問:

    「我們不能繳槍,繳槍就沒有性命了。我們必須到徐州繳槍。」

    小掘四繁冷笑道:

    「胡占魁的小小詭計,我還識不破嗎?他只是小聰明周瑜而已。……現在我們還有幾個女人?」

    一個小隊長回答:

    「三個。」

    小掘四繁怒喝道:

    「不要隱瞞,要如實地告訴我。我們只能犧牲我們的女同胞來換取我們800勇士的性命了。」

    一個小隊長回答:

    「共五個。」

    小掘點頭,問:

    「哪個最漂亮,最會賣弄風月?」

    幾個小隊長你看著我,我看著你,他們都知道小掘問話的背後大有文章。

    小掘拍了桌子說:

    「到這個時候了,還在想著你們的女人?看看人家女****,為了報仇,甘願裸體。叭嘎!你們想死,就直說。」

    一個矮個子小隊長指著一個個子相對高一些的日軍小隊長,對小掘說:

    「大隊長,柳川三太郎的夫人是個藝妓……」

    個子相對高一些的柳川三太郎抓住個子矮小的小隊長的衣領,怒喝道:

    「你的夫人比我的夫人更美,還是個妓女呢!」

    兩個小隊長相互掐著,爭吵起來,都在誇對方的夫人漂亮。

    小掘四繁發火了,鎮住了他們,說:

    「你們不要爭吵了,你們要為我們巨石鎮800名皇軍性命負責。區區犧牲一兩個女人,能夠保住800名皇軍的安全,值得。我命令,讓你們的夫人今晚全部濃妝過來,我要請一位重要的客人。你們的夫人放在這裡,總比讓那些要成為民族英雄的皇協軍們****好吧。」

    小掘四繁重重地說到了「皇協軍」、「****」的字眼,他的手下人,聽了都害怕了。沒有不聽從他的命令的。

    散會後,軍官們都低頭歎氣地回去了。

    到了晚上,過來兩個濃妝的日本女人,穿著嶄新的服裝,香味醉人地出現在了小掘四繁的酒宴上。

    小掘四繁宴請的貴客叫高留成,是徐州郝鵬舉直屬的騎兵團的副團長。

    酒菜很好,身邊的美女更好。高團長看著花枝招展的美人,酒沒有醉,心已經醉了。

    他們先談論著友誼,然後談論著時局的變化。

    高留成瞅著日本娘們,對小掘四繁說:

    「中國的戰局出乎我們的預測。我和郝總司令做夢也沒有想到貴軍會戰敗,還這麼快。」

    小掘四繁說:

    「小小的日本,怎麼能夠同時戰勝蘇俄,中國,美國,英國呢?現在他們到了瓜分日本的時候了。哎,想當初,我們日本軍隊趁著中國內戰,才伺機佔領東北,侵佔中國的。應該恰到好處,適可而止,那些愚蠢的高層,被勝利沖昏了頭腦,貪多嚼不爛,你看看現在的時局,該我們往外吐了吧,,吃多少就要吐多少,還讓胃口受罪。」

    高留成瞟著身邊的女人,鼻子使勁聞了香味,恭維起小掘四繁來,他豎起了大拇指說:

    「小掘君,您就是小諸葛,當個軍團長師團長不在話下,可你不被重用,跟我一樣,我也有怨言啊。你們日本的官場也跟中國一個熊樣子,有本事沒有關係的也得靠邊站。小掘君,不瞞您說,就我們那騎兵團團長,也是裙帶關係上來的,人家是郝鵬舉總司令蛋窩子裡的人,是河南老鄉,比咱近。我,別說了喝酒……」

    小掘四繁舉起了酒杯,敬他酒,兩人惺惺相惜,高興地干了酒。兩個日本女人給到酒。

    小掘四繁說:

    「現在的中國呈現亂象,看不透,可是,仔細分析,還是能嗅出硝煙的味道。」

    高留成呵呵地冷笑,眼睛又瞅了身邊的女人,問:

    「鄙人很想聽聽你這個小諸葛的高見。」

    小掘四繁故作深沉,像個禁慾的道士,說:

    「中國馬上就要內戰了,中國不會和平的。你們的蔣總統的心腹大患不是我們日本人了,而是共產黨。現在共產黨正在跟他蔣總統爭奪地盤,擴充實力。蔣總統收編你們,讓我們協助守住城池,不被共產黨接受,說明了什麼?說明了還要戰爭,蔣總統一定會收拾掉共產黨的。要收拾掉共產黨,我們日軍可以為****出謀劃策。聽說,華北派遣軍和華中派遣軍的高層軍人都當了蔣總統的幕僚了,要為蔣總統剷除共產黨出力。」

    高留成聽了,很認同他的觀點說:

    「小掘老師說得非常高明,過去我們是盟軍,現在依然還是。我們還是聯手對付共產黨,前幾天就是聯手打退了共產黨游擊隊的進攻呢。沒有他們的進攻,我們還不會來支援,我們也就不會坐在這裡喝酒成為知心朋友呢。我真的得很開心啊。巨石鎮的夜晚真美妙啊。」

    高留成很高息地發出了感歎。

    小掘四繁知道他的心思。

    小掘四繁讓兩個女人舉起了酒杯,敬高留成酒,對她們說:

    「前幾天共產黨的部隊攻打巨石鎮,要沒有高團長的騎兵團前來救援,我們早就成為共產黨的刀下鬼了。」

    兩個日本女人用日語說著感激的話,跪倒他的跟前,向他敬酒。

    小掘四繁解釋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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