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節 我決定不要孩子 文 / 卡爾-傑拉西
"34歲了。你問這個幹嗎?"
"對渴望在大學裡執教的女人來說很平常的理由:如何把事業與母親的身份結合在一起。你已經34歲了,看來,你很成功——至少在我看來是這樣。你甚至獲得了終身職位。所以,我的問題是:你打算要孩子嗎?"
"瓊,我一直不敢問你這個問題,"塞莉補充了一句。"其實,我也很想知道。莉亞提這個問題很唐突,你千萬別在意。"
瓊-阿德利看著這兩位年輕的女人,她們的眼睛全都緊盯著她。"我無所謂。"她慢慢地回答,"我想這事已經有幾年——甚至可能有10年的時間了。但是,我可以告訴你們:去年,我做了輸卵管結紮手術。"
沉默良久後,莉亞開口說,"我知道這不關我們什麼事——"
"說吧。"
"為什麼要做絕育手術呢?為什麼不——?"
"避孕?我吃口服避孕藥已經將近18年了。你們看,我很早就來月經了。我覺得不應該再吃了,儘管我不是個吸煙者。我們可以換用其他方式,比方說用避孕套,可我最後得出了結論:只要我有專業抱負,就不可能是個盡責的母親。"
"你丈夫為什麼不做輸精管切除術?"莉亞問。
"為什麼要他做手術?是我決定不要孩子,而不是他。世事難料。他可能還會再結婚。也可能在20年以後,那他仍然可以有孩子——"
"對你的專業抱負我不太理解。"莉亞插嘴說。"既然你已經是終身教授了,為什麼不可以要一個孩子?"
"這點你說得沒錯。在拿終身教授以前是不可能要孩子的。可以說在化學上,或者說在大多數實驗科學裡,在你當助教的6年時間裡,你不可能既是一位母親又獲得終身聘任。至少,在大學實驗室裡是這樣的。我的男性同事每星期至少工作8個小時。這就是為什麼他們之中許多人的婚姻都很失敗,假如他們結婚的話。"
"除非他們與另外一位助理教授結婚,從事同樣單調而永遠沒有完結的工作。"塞萊斯蒂娜插嘴說。
"而且還得很走運,能夠在同一所大學裡找到工作,或者距離很近,可以互相聯絡。"阿德利重又加入進來。"當然,你可能會很幸運,與像我丈夫這樣的男人生活在一起,他的職業比較機動。當然,我過分強調了這種情況:要一個孩子並且獲得終身聘任,並非不可能,但是很困難。也許在你們這個專業比較容易做到這一點,"她轉向莉亞。"因為你可以在家裡搞研究。可假如你必須在實驗室裡的話,怎麼辦呢?"她聳聳肩。"現在,職稱評審委員會據說會把懷孕的情況考慮在內,可評審委員會的大多數人仍然都是男人,而且是年紀比較大的老頭子。他們雖然接受過關於性別歧視的法制教育,卻根本不瞭解實際情況。你們知道,在美國主要的大學裡面沒有一所大學的化學系是由女性擔任主任的嗎?除了哥倫比亞大學著名的吳健雄,物理系也基本如此。他們平常稱呼她為-吳夫人-而不是-教授-,這難道不可笑嗎?就好像她在管理一家妓院似的。"阿德利拿起她的杯子。
"瓊,你的咖啡肯定涼了。我去給你再倒一杯熱的。"塞萊斯蒂娜提出。
"不過,你已經獲得終身聘任了。而且還很年輕就得到了。"莉亞發表了她的看法。"現在要個孩子不是比較容易了嗎?"
"這就是為什麼我只在霍普金斯大學只呆了3年就離開了的原因。現在這所大學提出給我終身職位時,我想,現在我終於可以一個孩子接著一個孩子地養了。他們奈何我不得了。但是,塞萊斯蒂娜——"她頭朝廚房那裡動了動,"她會告訴你現實是多麼不同。我們整個研究小組的人都集中在一個非常激動人心的領域裡,研究無脊椎動物的神經肽的化學性質。我比以前工作得更加努力,儘管現在我有5個研究生,還有幾個博士後在協助我。我不知道你們那個領域是否也是這樣。我猜想不會這樣,在英國文學——"
"批評。"塞萊斯蒂娜打斷她的話,她正好端著熱咖啡進來,"實際上,是對話主義。"
"對話主義?"
"瓊,我以後告訴你。"莉亞主動說,"你先把話說完。"
正在此時,門開了,斯塔福走了進來。"我很抱歉,"他氣喘吁吁,好像一步跨越三個台階衝上來似的。"阿德利教授,我是傑裡邁亞-斯塔福。"他一邊說著,一邊往桌子走去。"我一直想要謝謝你。如果沒有你,我永遠也不會遇見塞莉。天哪,我餓壞了。還有什麼吃的?"
塞萊斯蒂娜跟在他後面走進廚房。"傑裡,你真該死。"她低聲地說。"我知道在實驗室裡面拚命工作是怎麼回事。可你怎麼就不能安排一下,回來吃晚飯呢?知道嗎,今天的情況很特殊。瓊第一次來。她以前從來沒有來過。況且,"她抓住他的肩膀,"我們是在慶祝我在咽側體抑制素結構上的突破。"
斯塔福極力安撫她。"塞莉,我說過了我很抱歉。你不知道艾西催得有多緊,對我施加了多大的壓力。現在他每天都盯在我後面:問我實驗怎麼樣,現在到了什麼階段,什麼時候能夠完成。他不是問行不行,而是問什麼時候完成。我實在脫不開身——"
莉亞把腦袋伸進廚房間裡,問:"喂,你們兩個怎麼回事?"
阿德利和莉亞坐到沙發上去了;塞萊斯蒂娜坐在休閒椅上,仍然在生氣,而斯塔福則坐在桌邊,對著一盤剩菜狼吞虎嚥。阿德利朝他說道:"我剛才對我們這兒的文學批評家說,塞莉幹得漂亮極了。不僅僅是測定先後順序。真正艱巨的是首先要分離出足夠的咽側體抑制素。我們花了整整一年多的時間。在分離過程中的每一步,都必然會有一個很複雜的生物測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