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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集 第四部分 第139節 風流旖旎的幻想 文 / 赫爾曼-沃克

    「我並不恨你,帕姆。不要瞎胡扯啦。」

    「可我該受到的就是,給扔進外邊黑暗裡去。」

    「我能寫點兒什麼話給你呢?」

    「噯,我也不知道。比方說吧,慇勤地向我告個別。甚至不難想像,死乞白賴地拒絕接受否定的答覆。隨便什麼小跡象,只要表示一下你沒有因為一個萬分痛苦的決定而憎恨我、輕視我。我告訴過你,寫那封信的時候,淚水使我兩眼迷糊。你不相信我的話嗎?」

    「我寫過慇勤地向你告別的信,」他沒精打采地說。「你難道想像不出那種情況嗎?我也寫過拒絕接受否定答覆的信。我撕掉了好多封信。沒有一個合式的答覆方法。我不樂意央告一個女人改變主意,我也不認為央告有什麼用。不論怎麼說,我對這件事實在做不好。」

    「我知道,你確實覺得把自己的情緒寫出來很難下筆,是不是呢?」聽到他撕掉了好多封信,帕米拉胸中湧起了快樂的情緒。她用有力的音調繼續說了下去。「再說,你那個結婚的提議!你嘮嘮叨叨一再談到錢的那種方式——」

    「錢是很重要的。男人應該讓女人知道,她接受的可能是一個什麼樣的情況。不管怎麼說,談這一切現在又有什麼用呢,帕米拉?」

    「真該死,維克多,我得把話明說出來啦!你那封信來得不能再不湊巧了。自從回了你那封信以後,我一直感到痛苦。當斯魯特說你在這兒時,我一生中從來沒感到過那麼吃驚了。我以為我會痛苦得死去。現在瞧見你,簡直叫人高興得難以相信。這是十足的磨難。」帕米拉站起身,走到依舊坐在椅子上的帕格面前,朝著他伸出了兩隻胳膊,她的胳膊在初升起的月亮光下顯得朦朧、潔白。「我在莫斯科對你說過,我在德黑蘭也對你說過,我現在再對你說最後一次,我愛的是你,不是鄧肯。事情就是這樣。現在,你說唄。說呀,維克多-亨利,明說出來吧!你要我還是不要我?」

    沉默了一會兒後,他溫和地說:「哎,帕米拉,我慢慢再告訴你。我要考慮一下。」

    這是一個如此意想不到的、令人洩氣的答覆,以致有一剎那帕姆疑心他是在戲弄她。她撲向他去,一把抓住他的肩膀,搖撼起他來。

    「你是在搖撼拉什莫爾山。」他說。

    「我要把它搖坍下!這個該死的迂腐呆板的美國佬紀念碑!」

    他緊緊握住了她的兩手,站起身,把她摟到懷裡,和她長時間熱烈地接吻。接著,他握住她,身子稍微退後一點兒,熱切地仔細打量著她的臉。「好,帕米拉。六星期以前你拒絕了我。出了什麼變化呢?」

    「羅達走啦。這是我那時候沒法相信的。現在,我知道她的確走了。你又和我一塊兒呆在這兒,不是給整個該死的行星分隔開來。自從寫了那封信給你以後,我一直很傷心,現在我又快活了。我不得不對不起鄧肯,就是這樣。可這是我的終身大事。」

    「這真叫我吃驚。老羅達說,你所需要的就是好好追求一下。」

    「她這麼說嗎?聰明的女人,但是你從來就沒追求過我,你也決不會追求。我是這樣一個大膽孟浪的娘兒們,這倒是一件好事,你說是嗎?」

    他坐到了露台的欄杆上,把她拉到了身邊。「你聽我說,帕米拉。太平洋那邊的戰爭可能會拖上一個長時期。日本人還在那兒逞兇肆虐。萬一發生了一場海戰,我很可能會參加,也可能結果會遭到什麼意外。」

    「是這樣嗎?你這說的是什麼話呢?說我應該謹慎一點兒,不要跟鄧肯一刀兩斷嗎?是不是什麼像這樣的話?」

    「我說的是,你現在不必作出決定。我愛你,上帝知道我需要你,不過記住你在德黑蘭所說的話。」

    「我在德黑蘭說什麼來著?」

    「你說咱們這些很難得的會面,勾起了一種風流旖旎的幻想,是戰爭時期的一件沒有實質的事情,等等——」

    「我情願拿我的餘生來打賭,那全是撒謊。我馬上就得告訴鄧肯,親愛的。現在,沒有其他的可能了。他也不會感到驚訝,情感上受到損害,那是肯定的,真該死,我對這也真害怕,可是——喲,基督啊,我聽見他們在說話啦。」其他那幾個人的聲音在屋子裡不很清晰地響了起來。「他們並沒談上多一會兒,是嗎?咱們也沒安排好什麼,什麼也沒安排好!帕格,我快活得暈頭轉向啦。明兒八點鐘打電話到航空部來找我,親愛的好人兒。現在,瞧在上帝份上,再親我一下。」

    他們再次接吻。「真有可能嗎?」帕格嘟噥著這句話,一面目光炯炯地盯視著她的臉。「我真有可能再快活嗎?」

    他跟利-馬洛裡一起乘車回倫敦。汽車疾駛過月光照耀的大路開往市區,然後轉彎抹角,經過燈火管制的街道,去到帕格的住處。一路上,這位空軍中將一句話也沒說。跟艾森豪威爾的會談顯然進行得並不順利。不過就帕格來說,互不交談倒是好事,因為他可以細細去體會自己心頭洋溢的令人驚愕的快樂情緒。

    汽車停下時,利-馬洛裡嗄聲而突兀地說:「你說的有關俄國人的榮譽感的話,叫我很感興趣,少將。你認為我們英國人也有榮譽感嗎?」

    他嗓音裡流露出的情緒,他的不很自然的神色,迫使帕格很快鎮定下來。

    「中將,不論我們美國人有什麼,我們都是打你們這兒學來的。」

    利-馬洛裡和他握了握手,注視著他的眼睛,說:「會見你我挺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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