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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集 第二部分 第67節 全體軍官都大吃一驚 文 / 赫爾曼-沃克

    他態度嚴厲,批評得一針見血,包括副艦長在內的全體軍官都大吃一驚,因為這麼些年來他都在岸上工作,不接觸實際情況,大家還一直把他當成是個性情溫和的人呢。這些會議一連開了足足十四個小時。阿里蒙一直在煮咖啡,煮了一壺又一壺,把煮好的咖啡端上來,還為他們做牛肉餅當飯菜,格裡格和艦長就邊吃邊談。格裡格在他的「要事」筆記本裡記下了幾百條意見,喝下了十幾杯咖啡提精神,這時看上去快支持不住了,帕格才作罷。他說:「準備發一份電報給太平洋艦隊巡洋艦司令,要求在我們回到基地時調撥一艘帶靶的拖船。」

    「長官,這麼辦可不行。咱們眼前不能用無線電發報。」格裡格緊張不安地說。

    「我知道。派架偵察機帶信去。」

    海爾賽的特混艦隊返航了,長長一列灰色的軍艦戰旗飄揚,駛進珍珠港時受到了狂熱的歡迎:號聲頻傳,汽笛齊鳴,鐘聲不絕,歡聲雷動,港內每艘船上都是彩旗飛舞。對新聞記者和電台的時事評論員來說,這次出擊倒是一大興奮劑。他們為海爾賽海軍中將對馬紹爾群島和吉爾伯特群島的進攻而歡呼,譽之為美國在太平洋上重振舊威,扭轉了時代的潮流,證明了自由政體具有驚人的恢復力等等,不一而足。偵聽到的戰報譯文給維克多-亨利提供了不同的情況。原來空襲誇賈林島竟只炸毀了幾架飛機,可能還炸沉了兩三艘小船。「約克敦號」的協同空襲在吉爾伯特群島只取得了小小的戰果。海面艦隻的炮擊也毫無建樹。

    「諾思安普敦號」一停泊好,艦長就把軍官召到軍官室去。他們剛才全到甲板上去湊了熱鬧,歡慶勝利,所以看上去都精神飽滿,興高采烈。他說:「有一件事咱們心裡得明白。外面那樣大吹大擂的目的無非是要鼓舞一下民心。這次襲擊搞得不行,裕仁才不會睡不著覺呢。至於」諾思安普敦號「打得怎麼樣,還是少說為妙。咱們明兒黎明出動去舉行打靶演習。」

    他花了不少勁兒才搞來了靶船。太平洋艦隊巡洋艦司令在傳令公函上召他前去述職,要他解釋為什麼經過這番艱苦的作戰巡航,還不讓全艦人員自由活動。他上岸去,魯莽地當面同參謀長——他過去的一個同班同學——頂撞。他說:「諾思安普敦號」一定得在戰爭中經經風浪。等到這艘巡洋艦經過四十八小時的艱苦操練返航以後,老婆、女朋友、酒吧間、床鋪都跑不了。參謀長聽了,才答應給他拖靶。

    回到艦上,他看到書桌上堆著一疊私人信件:兩封是羅達寫來的;一封厚信是梅德琳寫來的;一封是他父親寫來的,老人家八十一歲了,可難得寫信;一封是他哥哥寫來的,他哥哥是西雅圖一個經營不含酒精飲料的商人;還有一封是參議員拉古秋寫來的。他在裡艙扶手椅上坐下來,先拆開這末一封信。看到娜塔麗在錫耶納跟一批新聞記者一起遭到扣留的消息,他深為不安,雖然同時附來的國務院的信件說她有希望回國,多少叫他放下心來。這總比不知道她的下落來得強;至少他希望拜倫也會這樣對待這個消息。羅達在聖誕節寫的那封長信口氣婉轉溫順——「等你從前方回來,我會像一個海軍人員的好妻子那樣,在狐狸廳路的宅子裡等著你,穿著我最漂亮的衣裳,準備好滿滿一壺馬提尼酒……我從來沒那樣敬你、愛你……」另一封是短札,彷彿根本沒出過什麼差池,只是閒聊什麼大除夕下過一場大雪啦,什麼在陸海軍俱樂部吃飯啦。

    梅德琳的厚信原來是騙騙人的,信只有一張黃色信箋,用打字機每隔兩行打的,還附了一份戲劇報上的一頁,折好了放在信封裡。梅德琳滔滔不絕地說她最恨這樣宣揚得大家都知道,真想不到這種混賬事怎會登上報的,可偏偏登出來了。

    ……如果您看見拜倫和華倫,代為問好。告訴他們我很快就會給他們各寫一封長信。也給您寫一封長信。這一封不作數。休正對我大叫大嚷,吵著要開廣播稿討論會。只是想要讓您知道一下,您那個漂泊江湖的女兒很好,很快樂,不再是默默無聞的了。

    愛你的

    梅德琳

    又及——啊,關於我上次那封糊里糊塗寫的信,就當沒收到過吧。克裡弗蘭太太病得很厲害。幸好她沒拿那一套嚇唬人的話來大做文章,特別是對我提名道姓的事。我揣摩她還不至於那樣瘋。我本可以跟她官司一直打到天國。

    在《綜藝週刊》那一頁上,用筆劃出了一段休-克裡弗蘭的助手梅德琳-亨利的消息。「梅蒂」出身於一個了不起的海軍世家。她父親指揮一艘航空母艦,一個哥哥率領一個戰鬥機中隊,另一個哥哥是潛艇艇長。這分明是搞宣傳的利用了亨利家的出身來抬高克裡弗蘭的身份,文中竟提到他四次之多。暫且不說這消息錯誤百出和用了自作聰明的俚語,整個事情都叫帕格看了反感。他這個聰明漂亮的女兒,從前還是他的心肝寶貝呢,如今卻整天跟一幫大傻瓜泡在一起,自己也快變成這麼一個大傻瓜啦。他對此實在毫無辦法;最好還是別把這件倒霉事往心上掛。

    一隻棕黃色的信封,用綠墨水寫的姓名地址,筆跡陌生,郵戳是華盛頓的,郵戳日期模糊不清。光是一張信紙,上面沒署明日期,也沒具名。

    親愛的帕格:

    這封信是一個認識你和羅達已有多年的真心好意的朋友寫的。我瞭解戰爭對婚姻能起什麼破壞作用,可是我不忍眼看你們這對一貫那樣恩愛的「模範夫婦」出這等事。

    寫信給羅達,向她打聽一下同她在聖奧爾本斯球場玩網球的那個高個兒(此人名字以柯字開頭)。她「玩」的還不僅僅是網球呢。還看到她在不恰當的地點和不恰當的時間同他在一起——假如你懂我意思的話,我想你是懂得的。在華盛頓,凡是認識你們倆的人都在談論這事。我們大夥兒都敬畏你,羅達也同樣敬畏你,你說一句話恐怕還能叫她「迷途知返,克守婦道」。最好馬上就寫,免得來不及。善意相勸,「明人不必細說」,好心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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