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彼得洛夫大道上的一家 文 / 科斯莫傑米揚斯卡婭
赫爾岑說過:「什麼也不如被高度鼓動起來的為全人類謀福利的熱情那樣使青春美化。」我在回憶我的孩子和他們的學友們曾怎樣受教育的時候,我就明白了:的確這事使他們的青春成了有生氣的和美妙的。一切在國內和國外進行著的事,全是直接和他們有關係的,全是他們本身的事。
國家鞏固著,建設著,卓婭和舒拉也和國家共同成長著。
他們不是旁觀者,而是積極地參加了周圍進行著的一切事。新建的工廠,蘇聯學者的大膽的理想,蘇聯音樂家在國際競賽會上的勝利,這一切都是他們的生活的一部分,全是和他們個人的命運分離不開的東西。這一切對於我的孩子們都是很重要的,很切身的,他們全心全意地響應這一切。他們(學校、在家裡都討論著這些問題,並且一次又一次地反覆思考著,他們就由這裡得到了教育。
和區委書記的談話,不僅僅是簡單地被卓婭記住了,而是牢記在卓婭的腦子裡了。書記在那一天——她第2次誕生的那一天——說的每一句話,對於她全成了定理。
使人驚奇的是卓婭一向都正確地和誠實地履行自己的義務。現在她更以所有的力量和精神執行著交給她的每一項任務。好像她現在重新瞭解了:她的工作就是當年弗拉基米爾·伊裡奇說的那偉大的共同的任務的一部分。
卓婭入團後很快地當選了小組長。她馬上就擬訂一個分配給團員們任務的表。
「每一個人都應該做一種社會工作,不然的話,我們是什麼團員呀!」她問明了誰對於什麼有興趣,誰願意擔任什麼工作。
她在和我談話的時候曾正確地解釋說:
「這樣工作就能更好。」她早已考察清楚了,班裡的同學誰會做什麼,誰能做什麼。
寫成的任務表是很長和很詳細的:某人負責學習工作,另外一個人負責體育工作,第三個人負責壁報……給每個人都找到了工作。卓婭和另外幾個青年團員,在老彼得洛夫大道上的一所房子裡,擔任教不識字的婦女識字。
我對她說:「這事不容易,很難。再說,路也很遠,中途放棄也不合適。你仔細考慮過了麼?」
卓婭紅了臉說:「你說的什麼話呀!『放棄』!我們既然擔任起了,還能放棄……」
在第一個空閒的下午,卓婭就往老彼得洛夫大道去了。回家來她說她的學生是一個完全不會讀、不會寫、但是願意學會文字的半老的婦女。
卓婭說:「你看,她連自己的名字都不會寫!她有很多的事,家務、孩子,可是我相信她能學會。她很歡喜地迎接了我,把我叫做女兒……」
卓婭拿去了我的一本識字教學法,讀到深夜。她每星期到她的學生家裡去兩次,雨,雪,疲倦……都沒能阻擋她。
舒拉說:「倘若發生地震,她是一樣去的。如果發生火災,她一樣要說,不能騙了自己的裡吉亞·伊凡諾夫娜。」
雖然他的聲音有時候帶著遺憾和嘲笑的味道,但是在卓婭下課後他時常去迎接她,因為那年的秋季天氣不好,多雨,我們不放心卓婭回家走漆黑泥濘的道路。舒拉還高興幹這個事,他要接送他的姐姐。他想:讓卓婭感覺出來弟弟是保衛者,支持者,是依靠,是家庭中的男子吧!
舒拉現在比卓婭高,他是肩寬力大的了。
「你們看這筋肉是什麼樣!」他喜歡重複這句話。
卓婭也驕傲和驚喜地說:
「真是,媽媽,你摸摸,筋肉像鐵一樣!」
……有一次我拿回來了音樂學院大廳的音樂會的入場券。演奏的是柴柯夫斯基的第五交響樂。卓婭很愛這個交響樂,她聽過不只一次,可是她說每次聽著都和欣賞新的音樂一樣。
有一次她說:「音樂愈熟悉,它感人的力量愈大,我已經很多次體驗過這個了。」
音樂會的入場券使卓婭很高興,可是她忽然好像在心裡哎呀一聲,接著就像一向她猛然想起了被忘掉的什麼事那樣,把食指放在唇間並輕輕地咬著它。
「媽媽,這是在星期四呀!」她惆悵地說,「我不能去。每逢星期四我不是到裡吉亞·伊凡諾夫娜那裡去嗎?」
「別瞎說啦!」舒拉激昂地說,「你少去一次算得了什麼呀!」
「你說的是什麼話!不行,不行。我不能讓她白白地等著我。」
舒拉說:「我去給她送個信兒,免得她等著。」
「不行,我不能那樣,做事要有始有終,既然應允了就別說不能做。她等著學習,我去聽音樂?不行,不行。」
結果卓婭沒有去聽柴柯夫斯基的音樂。
「好強的個性!好強的個性!」舒拉連聲說,可是在他的憤慨聲音中摻雜著不由己的對姐姐的欽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