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卷 第二百八十章 棋逢對手（八） 文 / 平沙浩浩
「明白！」作戰參謀抓了抓腦袋，用奇怪的眼神看了陳劍峰一眼，但還是把命令輸入網絡。
曹銳瞪大眼睛看著陳劍峰，後者的眼神清澄冷靜，顯然沒有因為明顯的處於下風而亂了方寸，他試探性的問道：「師長，五團駐地左翼是一條山澗，澗寬達到五十米，無路可走啊，偵察營怎麼過去？」
「沿著那條山澗的邊緣，有一條衛星無法偵測出的路，這條路整個覆蓋在密林中，僅容單兵通過。」陳劍峰抬手輕敲眉心，微微勾了一下嘴角，笑容卻有些古怪：「這條路我帶著五團偵察營長走過一次，雖然不好走，但完全可以在最短時間內繞過059隧道，出其不意的出現在藍軍的背後。」
曹銳恍然大悟，旋即喜形於色：「我說你怎麼會突然命令一團轉往五團駐地，兩個偵察營突然出現在身後，夠藍軍喝一壺的！」
「但願這一次，真能打他個措手不及。」陳劍峰抬手在眉際輕輕拂了拂，悠然一笑：「這兩年，藍軍一直在進行單兵特種化訓練，他們的士兵應變能力非常強，這一招未必就能完全奏效，我只希望能突出奇兵來打亂藍軍部署，為突圍爭取時間。」
他的笑意有一點委婉，也帶著一絲料峭，從容安寧，令人在一瞬間連呼吸都變得輕緩。曹銳還是第一次看到他這樣的笑意，忍不住悄悄打量他。陳劍峰轉過頭來，目光溫暖明亮宛如冬日暖陽，卻似乎掌握著絕對的生殺予奪。想起面前這個人在戰場上不動聲色、殺人如麻，曹銳忍不住打了寒戰，急忙別開頭去。
陳劍峰看著戰場態勢圖，陷入短暫的沉默，曹銳看不清他的神色，也不敢出聲打擾他的沉思，只能站在他身邊，無法確定的胡亂猜度。
過了許久，陳劍峰終於低咳一聲，自語般說道：「如果藍軍想把主力投到059隧道以北與我決戰，必然需要一條足以起降大型運輸機的跑道，否則他的重武器運不上來，單靠三個輕裝團是根本無法與一個裝甲師抗衡的。」他似乎主意已定，指點著298高地北側三十公里外的一個軍用機場說道：「命令一團、五團防空導彈營立即趕赴這個機場設伏，不論使用什麼手段，務必在凌晨零點前展開，在這個機場周圍就地建立工事，一定要阻止藍軍大型運輸機降落。如果阻攔不住……」他猶豫片刻，拳頭用力一握，果斷的說道：「那就發射反跑道炮彈，炸毀跑道！」
「明白！」
……
二十點整，天已經完全黑下來了，這是一個陰天，無星無月，山林裡黑得伸手不見五指。馮彬帶領的偵察排按時趕到程小鵬指定的會合地點。
「通訊員，呼叫傘特小分隊。」馮彬向兩翼一揮手，戰士們立即抱著槍拉開散兵線，鑽入灌木叢中警惕得注視自己的防禦角度。
時間不長，單兵電台裡傳來程小鵬的聲音：「馮彬，標明位置。」
「明白。」馮彬一揚手，把一個紅外閃光燈扔進草叢裡。
「見到閃光，我從你左翼十點方向過來，請撤去警戒。」
「明白，解開十點。」馮彬一揮手，在十點方向踞槍守衛的戰士悄悄後退，讓出一條通道。
程小鵬帶著他的小隊從樹林裡鑽出來，他跑在前面，大踏步衝到馮彬面前，顧不得喘氣，急忙問道：「情況怎麼樣？你帶來了多少人？」
「端276高地防空陣地的時候，損失了三十名戰士，現在連我還有五十一個。」在規定時間內順利會合讓馮彬長出一口氣，笑嘻嘻的問道：「程大隊，指揮部讓我接受你的指揮，有什麼任務，趕快下命令吧。」
「大部隊馬上就要出擊了，咱們的任務是開闢空降場，掩護大部隊順利降落。」程小鵬掏出地圖，馮彬立刻打開強光電筒，「298高地是指揮部選定的空降點，你們來之前，我去偵察了一下，紅軍一個防空導彈機動發射陣地已經在那裡展開，佈防非常嚴密，看來他們也認為那是最好的空降場。」
馮彬看著地圖咂了咂嘴，撫摸著下巴思索片刻，問道：「他們到底有多少個防空陣地，怎麼端掉一個又來一個？」
「他們每個團都有一個導彈機動發射連，我們面對的是三個連的兵力。不僅如此，在我們背後，還有一支約有十人特種小隊在追蹤我們。」程小鵬微微苦笑一下，抬腕看表，聲音裡透著一絲焦急：「主力部隊將在凌晨零點準時空降，咱們還有四個小時完成任務。」
「不能換個位置做空降場嗎？」四個小時要拿掉一個由三個連駐守的防空陣地，還要時刻提防在身後追蹤他們的特種兵，難度確實有些大，馮彬的眉頭緊緊鎖在一起。
「再往前走就是戈壁灘了，大部隊空降，沒有任何隱蔽，一旦被敵人火力鎖定，就有全軍覆沒的危險。所以，咱們沒有選擇！」程小鵬收好地圖，眼神中閃爍著堅定與自信，他自從入伍就跟隨在金昊身邊，時間久了，甚至連神態也帶著幾分相似。「我已經請示過指揮部，請求空中支援，用激光目標指示器鎖定目標，引導殲轟機來摧毀防空陣地。」
馮彬仰頭向黑沉沉的天空看去，「媽的，有ws-1b火箭炮就好了，給他來個火力全覆蓋，不管有多少防空火力都報銷了。」
「想什麼呢？你以為你是二炮部隊？」程小鵬沒好氣的拽了他一把：「別做夢了，趕快行動吧。」
「弟兄們，幹活了！」馮彬一揮手，他的部下們從休息點一躍而起，為了即將開始的任務而笑逐顏開，跟在兩人身後竄進叢林。
在黑黝黝的灌木叢掩護下，藍軍士兵的行軍速度非常快，狂奔三小時後，他們來到紅軍的防空導彈陣地，已經可以隱約看到兩名紅軍哨兵來回巡邏的身影。陣地內十數輛彈炮合一的自行防空系統覆蓋著厚厚的偽裝網，一枚枚防空導彈發射架已經豎起，車頂的雷達正在飛速轉動著搜索目標。正中間的指揮車上，大功率雷達直指藍軍運輸機可能出現的位置。
幾十輛步戰車將防空系統圍在中間，各車車門緊閉，除了幾個警戒哨兵，車下並沒有其他人員走動。每輛車的車頂都架著一挺重機槍，一名機槍手趴在機槍後，不時拿起望遠鏡向四面張望。
起風了，樹葉被刮得「嘩嘩」作響，枯黃的葉片零零落落的隨風飄下。程小鵬舉手示意部隊停止前進，他向馮彬招了招手，兩人耳語片刻，馮彬對葉風做了幾個手勢，葉風做了個ok的手勢，大彎著腰高姿匍匐著向左翼哨兵身後迂迴而去。
「兄弟們，準備！」程小鵬對著話筒輕輕哼了一句，腳下如同踩著棉花一般悄悄接近右翼哨兵，他的隊員拉開散兵線，無聲無息的接近陣地。
馮彬向後一揮手，偵察排戰士們抱著槍散開，警惕的注視著各自的防禦角度。
左側的哨兵警惕性很高，傘特小隊隊員們的軍靴踩在枯葉上發出的輕微「沙沙」聲，這聲音引起他的注意，他平端起手裡的突擊步槍，嘩啦一拉槍栓，掃視著聲音傳來的位置，腳步慢慢移動，向一棵大樹後隱蔽。
傘特小隊停止前進，悄悄蹲在茂密的荒草叢中，哨兵身後，葉風的身影時隱時現，如同一隻準備狩獵的豹一般無聲無息的接近目標。防空陣地裡突然傳來呯然一聲巨響，似乎是什麼東西掉落到地面的聲音，兩名哨兵同時轉身向陣地內看去。
葉風從哨兵身後猛然探出手，一把摀住哨兵的口鼻，右手一翻，鋒利的軍刺緊抵在哨兵脖頸中，低聲喝道：「兄弟，你掛了，請遵守演習規則。」
與此同時，程小鵬雙腿一蹬地，猛然躍起，右掌用力一揮，掌緣狠狠切中哨兵後頸，右翼哨兵登時軟綿綿的倒在地上。兩個人把兩名哨兵拖到樹後，捆得像只粽子，葉風衝著對他怒目而視的哨兵歉意的一笑：「兄弟，對不住了。」說完，他拿出一塊不知從哪兒找來的破布，不由分說塞進哨兵嘴裡。
看著眼前寧靜的導彈陣地，程小鵬對馮彬低聲道：「兵分三路，我負責發射車，你們負責雷達車和步戰車，動作要快，速戰速決！」
「明白。」馮彬把他的部下分成兩組，「葉風帶a組盯緊步戰車，b組跟我來。」
三個小組如同三條水銀，無聲的向防空陣地內流淌。程小鵬帶的小組直撲發射車。「十點，狙擊手！」跟在他側後方的機槍手一聲大喊，程小鵬眼角的餘光瞥見一支黑洞洞的槍口，來不及多想，一頭撲倒在地，呯的一聲槍響，子彈沒有擊中他。倒地的程小鵬連續兩個側滾，抬手一個長點射打向十點方向，紅煙滾滾中，整個防空陣地上空立刻迴盪起刺耳的警報聲。迎面的三輛步戰車頂上，重機槍「嗙嗙嗙嗙」潑水般向外傾瀉子彈，幾名來不及臥倒的藍軍士兵被密集的火力打冒了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