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卷 第一百七十六章 誰持白羽淨風塵（一） 文 / 平沙浩浩
他又指著散佈在四周的樓房一一介紹：「那是參謀長的家，那邊是張副師長家，還有後邊那棟是我家。嚴副師長不住這裡，他兒子做生意，在外面買了棟大別墅，他搬出去兩年多了。」他往左側一棟沒有任何燈光透出的房子一指：「那是他原來的家，一直空著沒人住。」
郭凱說著掃了保姆一眼，很熱情的對林若蘭說道：「我主管後勤，要是保姆不好用，跟我說一聲，我會馬上找人替換她們。」
林若蘭看看保姆們驚惶的表情，微笑道：「謝謝，我記下了。」
兩個保姆都是四十來歲的中年女性，身著工作服，低垂著眉眼，只敢悄悄從眼皮底下瞟一眼新主人的長相。兩個十**歲的小勤務兵靦腆的低頭著，迎下三級階梯，從程小鵬手中接過行李，提進室內。
許明亮一拉程小鵬的袖子，兩人一個箭步竄上台階，搶先進入樓內查看環境。
金昊站在花園裡左右看看，附近沒有高大建築和茂密林木，從花園向外望去，射界基本已經掃清，保衛工作比較輕鬆，他滿意的點點頭。
落在最後的方巖也在四處張望，不時伸手測距，過了一會兒，他低聲對金昊道：「師長，我到樓後去看看。」
待他的身影消失在樓房的陰影中，始終在前引路，默不作聲的梁天翊這時才開口，「這房子是從前師長的住所，他走以後，我們只是進行了簡單的清潔和修繕，總共花了不到兩千塊錢，這是有帳可查的。師長可以放心住下，我敢保證，沒有任何超出師級標準的傢俱和設施。」他抬腕看表：「師長，天晚了，我就不多打擾，明天上班後，能否給我一個小時時間？我想就k師的前景單獨和師長交換一下意見。」
「好，明天早晨我在辦公室等，咱們好好談談。」金昊很爽快的回答。
梁天翊和郭凱一起走了，金昊回手拉住一直站在他身邊的林若蘭，走進小樓。
金昊把軍帽遞給保姆，環顧了一遍客廳，一樓客廳面積很大，躍層式建築，佈置得相當溫馨。淡青色瓷磚地面打掃得纖塵不染，米白色的牆壁上鑲嵌著歐式壁燈，電視櫃對面的牆邊整齊的擺放著一組寬大的真皮沙發，沙發旁邊的落地燈散發著柔和的光芒，沙發前的大茶几上擺著三支盛滿各式水果的果盤。
從沙發後的屏風繞過去，有一條不太長的通道，通道盡頭是衛生間。通道邊有兩扇門，金昊走過去打開其中一扇，這是一間書房，書櫃、沙發、辦公桌椅一應俱全，牆上掛滿大大小小的防區地圖。另一間房間是小會客室兼休閒室，有一扇通往後花園的門，金昊推開那扇門，正好看見在後花園裡四處巡視的方巖。
「釘子，回來吧，外邊沒問題。」金昊招呼了一聲，返身走回客廳，在沙發上落坐，「燈泡，你們的住處有著落了嗎？」
「有，他們在參謀宿舍給我們安排了三間房，雷公跟著他們去認地方了。」許明亮和程小鵬在樓上四處檢查了一番，確認沒有什麼安全隱患，這才放心下樓：「方巖才來，k師沒有準備，今天晚上先在我們宿舍裡湊合一下吧。」
「不用替我操心，兩棵樹中間拉根繩，我就能當床用。」從後門進入客廳的方巖對自己的落腳點滿不在乎，他依舊保持著警惕性，在客廳裡為自己找了個最佳防禦位置。
林若蘭從餐廳方向走過來，廚房和保姆房，以及勤務兵的宿舍遠離會客區域，在一樓的另一端，要經過餐廳門口才能到達，完全不會打擾主人的工作與生活。
她對這種結構的房子極為滿意，抱著毛團坐上沙發上，她長出了一口氣：「總算到家了。」毛團從她的腿上跳到沙發上，開始到處探險，很快就相中一個抱枕，抱著它又蹬又踢，連抓帶撕，玩得四腳朝天，不亦樂乎。
勤務兵還筆直的矗在門廳裡，金昊對兩人道：「去休息吧，這兒沒你們的事兒了。」
一個保姆滿臉堆著笑意，手腳麻利的拿來拖鞋，放在林若蘭腳邊：「這位是太太吧，真是又年輕又漂亮。我姓張，大伙都叫我張嫂，負責打掃這棟房子的衛生。」她又指著另一個保姆：「她姓李，是做飯的。我們倆都是經過保密培訓的，知道什麼該問什麼不該問，出了這個門也絕對不會把家裡的事隨便往外傳，太太請放心。」說著，她把林若蘭換下來的皮鞋送到門廳的鞋架上。
李嫂有些木訥，不大善於言辭，她捧著茶杯托盤過來，把一杯溫度正合適的白開水送到林若蘭面前的茶几上，「太太，天晚了，喝杯白水吧，泡茶怕影響睡眠。」接著，她又把另一杯水遞到金昊面前。
「多謝。」林若蘭客氣的點點頭，「家裡有吃的嗎？」
「有，有。今天一大早，後勤科長就把米、面、油都送來了，說是記在帳上，月底從師長工資裡扣，以前的師長家也是這麼辦的。」已經走回來的張嫂連忙接口，「我和李嫂一商量，怕師長和太太回來得太晚，就自作主張準備了夜宵，熬了紅棗百合蓮子粥，還蒸了包子和花卷，也不知道合不合太太的口味。」
金昊向張嫂投去一瞥，對她的伶牙俐齒多了幾分注意，隨即不著痕跡的道：「把粥熱熱，太太不喜歡吃涼的，再端點包子和花捲來，我們都餓了。」
「是。」張嫂拽拽李嫂的袖子，一起進了廚房。
許明亮笑道：「那樣的宴席就是浪費時間，我根本沒吃飽，光顧著聽他們聊天了。」
「我去看著點兒。」程小鵬向廚房瞥了一眼，走到廚房門口斜倚在門框上看著保姆們操作。
「你待會兒給雷公帶點回去，估計他也沒吃飽。」金昊指指沙發，示意許明亮和方巖坐下。
許明亮坐在金昊身邊，出了口長氣問道：「師長，明天怎麼安排？」
金昊端起水杯呷了一口水，「你和猴子跑一趟三團，明天一早就走，去摸清三團戰士的基本情況，記住，每個連排都要看到，只看不說。三團不是滿編製團，只有十個連，給你一星期夠不夠？」
「夠。」許明亮略一算計，點頭應承，他隨即又有些猶豫起來，「我和雷公一塊去吧，讓小鵬留在你身邊，今天的情形我也看出來了，你身邊得有人。」
「扯淡！」金昊罵了他一句：「你把這兒當什麼地方了？敵人的集中營？就算是集中營老子也能把它翻個底朝天！好好幹你的事！雷公的身體狀況才有些好轉，這趟太累了，別讓他去。」
「是。」許明亮被他罵得咧嘴一笑，「雷公進了幾次高壓氧艙之後，病情有明顯好轉，可這裡的醫療條件趕不上咱們大隊，上哪兒去找高壓氧艙啊？」
「林陽和這裡野戰醫院的院長是同窗好友，這個我自會想辦法，」金昊沉吟片刻，又對許明亮道：「你回去告訴雷公，明天他用不著上我那兒去，先關起門來把那個班排級培訓課的教案再完善一下，再給我弄三份連級空降阻擊演習方案，三份空降突擊演習方案，一個月後交給我。目前你們要把所有的精力全部集中在第一期培訓和演習上，把成績優秀的班長和戰士選出來。」
「明白。」
「釘子也別待在師部，你到直屬偵察營去蹲五天，目的與燈泡相同，記住，情況要摸得細緻，前期只看不說，以免製造假象。」
「明白。」方巖從出了軍校就沒下過部隊，他略微有些遲疑，「我沒帶過兵，不知道什麼才是真實情況，萬一他們故意糊弄我該怎麼辦？」
在基層部隊這是很有可能出現的情況，許明亮一拍他肩膀道：「傻小子，你平時訓練難道就一個人？你就沒個戰友什麼的？你的戰友都進行了哪些訓練科目，出沒出全力，這應該一眼就能看出來吧？」
方巖沒再吭氣，低著頭認真捉摸起來，他還是第一次在基層部隊蹲點，心裡著實沒底。
「吃東西嘍。」程小鵬端著一個大托盤從廚房出來，把五碗熱氣騰騰，散發著濃郁棗香氣息的粥放在茶几上。「嫂子，這粥不錯，你嘗嘗，比滿漢全席都好吃。」
張嫂、李嫂隨後捧著裝滿包子、花卷的大托盤一起送到茶几上，林若蘭看看盤中小巧玲瓏、別具匠心的花卷，一下子有了食慾。
「你吃過滿漢全席嗎？臭小子。」許明亮從托盤裡端起一碗粥來，略微吹了吹熱氣，就往嘴裡倒了一大口，「嗯，還真挺香的，嫂子，快嘗嘗。」
金昊端了一碗遞給林若蘭，又對方巖道：「既然來了，就別把自己當外人，過來一塊兒吃。」
性情冷淡的方巖也在熱鬧氣氛的帶動下，不知不覺的融入到這個融洽的小集體之中，也湊過去端了一碗粥，又從李嫂的托盤裡拿了一個包子，坐到一邊大吃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