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卷 第一百七十四章 鴻門宴？（三） 文 / 平沙浩浩
過了許久，梁天翊說道：「我贊同師長和政委的觀點。」他轉身對不知所措的餐廳領班說道：「把酒撤掉，大家可以根據自己的口味，選擇其他果汁性飲料。」
作為k師師長被免職後的最高首長，梁天翊選擇了支持新任首長，許多盼著他投反對票的軍官悄悄的對他翻了翻白眼，無可奈何的接受這一現實，有人已經悄悄嘟囔起來：「官大一級壓死人！」
金昊卻對人們的想法毫不在意，他端起茶杯，朗聲說道：「請大家舉杯，以茶代酒，預祝咱們k師從此擺脫困境，一舉騰飛！」
趙浩宇和梁天翊起身響應，其他人再不情願，也只得紛紛起立舉起茶杯。
許明亮呷了一口茶水，掃著滿餐廳一張張垂頭喪氣的臉，衝著雷鳴擠了擠眼睛，雷鳴毫不在意的笑了，兩個人的目光同時溜向與他們隔了一張桌子，正在與余占武咬耳朵的吳世赫。坐在他們身邊的程小鵬卻以茶杯為掩飾，盯著鄰桌幾位參謀的唇形，「聽」他們的談話。
「聽說了嗎？」一個黑臉少校湊在身旁人的耳邊，壓低了聲音說道：「新來的師長上過戰場殺過人。」
「切！何止聽說，我今天下午就親眼看見了！」他旁邊的矮個子少校不屑的衝他翻翻白眼，向桌前湊了湊：「給你們說點新鮮的，總部認為金師長是難得的戰略戰術專家，少壯軍官、鷹派人物，抓部隊帶兵可以用『凶狠』二字來形容。」
「這麼說，他這一來，咱們以後的日子不好混了？」黑臉少校滿臉的擔憂。
「沒什麼好怕的。」與他們坐對桌的少校一身流里流氣的味道：「條令規定，滿四年晉陞銜職，我不信他金昊還有天大的本事，能跟條令去對抗。老子就躺在這個位置上什麼也不幹，躺夠四年，他也得給老子晉陞！」
矮個子少校狠狠瞪了他一眼：「你以為他是過去的師長？隨隨便便就可以糊弄過去？別做你娘的夢了！他在特種大隊就搞了一套首位晉陞末位淘汰的制度，你就躺在那兒等著被淘汰吧！」
「他敢！」流氣的少校像是被點燃的炮仗，忍不住提高了聲調：「他要敢把老子淘汰，老子就上軍區告他去！」
黑臉少校拍拍他的肩膀，笑嘻嘻的道：「兄弟，沒喝酒你就醉了？腦子不清醒了不是？他是總部直接任命的，捧著尚方寶劍來上任的人，你有本事上總部告他去！」
流氣的少校往首席掃了一眼，壓低了聲音惡狠狠的說道：「部隊在和平時期就怕出事故，他要狠抓訓練，就得求老天爺保佑千萬別出事，只要練死一個人，他腦袋上的烏紗帽就別想再要了！」
矮個子少校不屑一顧的看著他：「孤陋寡聞！你知道特種部隊每年因為訓練死多少人嗎？我告訴你——」他手指悄悄指指金昊：「他可不怕這一套，他們的口號是：『寧願戰士死在訓練場上，也不願送上戰場去當炮灰』，懂嗎？兄弟！」
流氣的少校目光變得有些呆滯了，黑臉少校則微微歎了口氣，無可奈何的說道：「發奮圖強吧！不然遲早打背包滾回老家去！」
程小鵬舉起茶杯一飲而盡，以掩飾自己溢出唇邊的笑意。
雷鳴從席邊站起來，在許明亮肩膀上一拍，湊在他耳邊低聲道：「你多留意那邊的動靜，我上外邊透口氣，這裡太悶了。」
許明亮點頭，程小鵬放下茶杯跟著站起來，「我也出去待會兒，把貓餵了，放它到處跑一會兒。順便把油加滿了隨時備用，我估計金大明後天就會下部隊。」
「小心那貓跑丟了，嫂子跟你沒完。」許明亮笑嘻嘻的往首席努努嘴。
「跑不了，它沒我跑得快。」程小鵬滿不在乎的一擺手，與雷鳴並肩往外走。
首席上，趙浩宇正在與金昊進行私下交談。「師長，k師的問題，總部首長在和我談話時也提到過不少，你認為，應該從哪裡下手抓起？」
金昊沉吟片刻，「我對這支部隊暫時還沒有更深的瞭解，不過，根據他們以往的考核成績，看得出來這支部隊的基本功很差。我想先在三團和師直屬偵察營搞試點培訓，第一期培訓先從班排級開始，在這期培訓結束以後，要把成績優秀的班長、排長挑選出來，讓他們與第二期參加培訓的連級人員一起學習，形成能者上庸者下的機制。在學習的同時，每星期進行一次連級演習，讓他們在演習中不斷進步。」
趙浩宇呷了一口茶水，又夾了一筷子菜送進嘴裡，等他把菜嚥下去，才不緊不慢的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師長，我有個建議，說出來供你參考。在基層指戰員參加培訓的同時，我想在師部狠狠抓一抓紀律。我比你先到師部一個小時，旁觀了一會兒，有不少軍官紀律渙散，還沒到下班時間，就有人三五成群的結伴到外面去吃飯、喝酒，甚至還有逛夜市、打麻將的。」
金昊的眉頭皺了起來，軍官擅離軍營是公然的違紀行為，「門口的哨兵是幹什麼吃的？為什麼允許他們明目張膽的出去？」
「他們是翻牆出去的。」趙浩宇的神色微見沉鬱，他瞟了一眼同桌默不作聲的參謀長和副師長們，靠在金昊耳邊低聲道：「這是公然的違紀，絕對不能沽息，但我也不想只是發現一批處理一批，這樣做既會擾亂軍心，同時也沒有盡頭，必須從根源上解決問題。」
「嗯。」金昊淡淡的應了一聲，也向悶悶不樂的副師長們瞥去，「這是政委正管的事兒，你肯定已經有打算了。」
「我想……」秦川頓了頓，不太有把握的看著金昊：「帶兵一是嚴一是愛，嚴管的同時，也得愛惜士兵，他們往外跑，是因為下班以後留在軍營無事可做，所以我想，是不是可以在師部內弄個娛樂場所，比如圖書室、卡拉ok室、微機房什麼的，給他們找點事幹干，也可以豐富一下業餘生活。」
金昊望著他，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淡到幾乎讓別人看不出他在笑：「這是好主意，娛樂的同時還可以學習，我舉雙手贊成。」言罷，他又加上一句：「政委，你我之間應該坦承相待，以後對於工作，咱們可以直來直去的討論，就沒必要再相互試探了吧？」
趙浩宇挑眉望著他波瀾不興的俊朗臉容，他的眼神深不見底，好像蘊藏著無所不在的可怕掌控力，沉默片刻，趙浩宇向金昊一豎大拇指：「果然什麼都瞞不過你的眼睛。那我就有話直說了，我想藉著狠抓紀律的機會，認真查一查帳目。我不是想要整跨哪一個人，但是咱們搞培訓也好，搞演習也好，全都需要錢，沒錢別說是訓練經費，就是戰士們的吃穿咱們都供應不起。時間一長，肯定會出大問題。」
「另外，」趙浩宇一頓，看看坐在另一側的林若蘭：「我很懷疑今天的敵襲事件，與部隊紀律渙散，人員出入頻繁有關。我不是懷疑這些私自外出的人中間有間諜，而是他們三五成群走在外面，說話一個不小心，就會洩露師裡的機密，只要被別有用心的人聽到，咱們師在境外間諜組織眼裡，就完全沒有秘密可言。」
金昊深深點頭，這確實是位老成謀國的好搭檔，不過：「這麼一查一管，你恐怕要把所有人都得罪光了。」
「你以為你不是？實行能者上庸者下，被淘汰的人難道會老老實實讓你過安生日子？」趙浩宇與金昊相視而笑，兩人不約而同的向對方伸出右手，兩隻溫暖的大手緊握在一起，相互間都感覺到一種莫大的支持與鼓勵。
這樣的會餐沒有意思，林若蘭坐在桌邊，從頭到尾都覺得無趣得很。雖然坐在她另一側的副師長嚴耀武一直慇勤的幫她布菜、倒果汁，可嘈雜的環境讓她完全沒有任何食慾，而同桌的人們要麼沉默不語，陰沉著臉想心事，要麼就是在談論某個文工團演員如何如何。
完全陌生的環境、完全陌生的臉容，完全陌生的談話內容，讓她忍不住開始懷念那個人與人關係融洽親密的獵豹大隊。更何況毛團還在車上。也不知道程小鵬有沒有拿出貓糧喂餵它，如果不是礙於身份限制，她早就想尾隨雷鳴一起溜出去了。
「再忍一會兒，這種場合不喝酒，很快就會結束。」正在百無聊賴之際，金昊湊在她耳邊低聲寬慰。
「我想去看看毛團，它還關在車裡呢，怪可憐的。」林若蘭在桌下抓住他的手，低聲嘟囔起來。
「小鵬剛才不是去了嗎？放心，毛團不會沒人管的，乖。」金昊夾了一些菜放進她的碗裡，她滿眼的憂傷和落寞，緊緊的揪住他的心，他忍不住在桌下握緊她的手，像是怕一眨眼她就會消失一般，貼在她耳邊低語：「再陪我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