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二十五章 鐵血軍魂（五） 文 / 平沙浩浩
金昊拉著馬平閃身翻滾到一個帳篷後面。他仔細地觀察著暗堡，這個暗堡設計得十分刁鑽，背靠峭壁，面對山谷，幾乎沒有射擊死角。「白狐，就地建立防線。」
「是！」
在暗堡強大火力的掩護下，敵炮手洋洋得意起來，一炮又一炮地砸向突擊小隊。炮打的又刁又准，連續的在隊員們身邊炸響。
雷鳴紅了眼，顧不得被籐蔓枝條勾破了衣服，顧不上樹枝抽打在臉上火辣辣的疼，飛速地從炮位的側後方連滾帶爬衝到山谷裡，橫向疾跑中，手中的m60機槍吐出長長的烈焰。
三名敵炮手慘叫著在彈雨中劇烈的抽搐著死去，迫擊炮聲終於徹底停止了，隊員們壓力頓減。
暗堡內的機槍忽然安靜下來，龍飛向停機坪方向佯動數步，立刻招來重機槍「嗒嗒嗒」的掃射。只要隊員們隱蔽在掩體後面不動，暗堡機槍手立刻就會停止掃射。雙方就這樣僵持起來。
金昊焦灼地緊盯著以整個山體作為憑仗的暗堡，他心裡十分清楚，暗堡內的敵人在拖延時間，一旦停在海灣的航母派出增援力量，不僅意味著這次任務功虧一簣，甚至連隊員們能否全身而退都是未知數。「豺狼，彈藥庫裡有沒有單兵火箭筒？」
「沒有。只有40毫米榴彈，有很多c-4炸藥。」
馬平的回答讓金昊心裡微微一沉，40毫米榴彈對於以山為憑的暗堡來說無異於撓癢癢，c-4必須靠近暗堡才能使用。怎麼辦？難道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飛機殘骸近在咫尺而束手無策？
「可以試試用迫擊炮。」龍飛躍躍欲試地看著迫擊炮位。
「不行，迫擊炮在機槍射程之內……」金昊的話還沒有說完，耳機裡突然傳來許明亮焦灼的聲音：「獵豹獵豹，有敵特種兵小隊在山坡活動，人數不明、行蹤不明。我正在尋找！」
金昊倒吸了一口冷氣，心裡立刻閃過一個念頭：「暗堡有直通山坡的出口！」腦子裡急速地轉著念頭，嘴裡果斷地下令：「夜鶯小組，立即向谷口移動！獵鷹掩護！」
「明白！」楊欣欣立即示意林若蘭和馬克先生彎腰低頭，在茂密地樹木和灌木掩護下快速向山下的谷口跑去。
「獵鷹、燈泡，不要戀戰，夜鶯小組一旦到位，你們立即撤退。」
「明白！」陳劍峰在瞄準鏡裡一直目送著三個人的身影在密林中忽隱忽現地跑著，突然間一個紅點從林若蘭的後背上一閃即逝，「紅外瞄準鏡！」他的腦中驀地反應出這個紅點的來源，冷汗從他的額角冒了出來，來自正面的殺氣也如同洶湧的波浪般迎面撞過來，他在瞄準鏡裡搜尋潛在的狙擊手。
在他正前方2點位置，距離1000米的一叢灌木枝杈上，有一條5厘米的魚線引起了他的注意。緊接著，一根枯樹枝闖入視線，那是裹著偽裝布阻擊步槍槍管。敵狙擊手身上披著偽裝網，槍管不斷隨著林若蘭的跑動而移動著位置，顯然在尋找最佳狙擊時機。
從陳劍峰的位置只能看到一截槍管，如果轉換狙擊陣地，他就會暴露在敵特種小隊的槍口下，但如果不開槍阻止，這個後果他不敢想像。狠狠地咬了咬牙，低聲對著授話器說道：「夜鶯，我數到3時，立即回頭撲倒林參謀和客人。1，2，3。」
楊欣欣沒有片刻猶豫，向後一個猛撲，把林若蘭和馬克先生同時撞倒在地。「咻」的一聲，一發子彈擦著楊欣欣的鋼盔飛了過去。
陳劍峰立刻躍起，腳尖著地加上林間落葉的緩衝，他急速的奔跑幾乎沒有聲音，跳過兩叢灌木他已經看到敵狙擊手的側臉，「呯！」「呯！」他和敵狙擊手的槍幾乎同時打響。
槍響的同時，陳劍峰猛然仰面向後倒下，餘光瞥見敵狙擊手的頭被打出一個大洞。他鬆了一口氣，「清除！」
掩護敵狙擊手的機槍手端著一挺m60機槍向陳劍峰調轉槍口，噴著長長的火舌，大串的機槍子彈把他身邊的泥土打得四處亂濺。陳劍峰手中的狙擊槍無法形成火力壓制，他只得連續翻滾著躲避機槍子彈。左大腿如同被燒紅了的鐵條插進去一般劇痛起來，鮮血噴泉般湧出。
「獵鷹，向左！」趕過來增援的許明亮打出了一個壓制敵機槍手的長點射，「噹」的一聲響，敵機槍手的鋼盔跳起來，一團污血噗地噴濺出一米開外，許明亮一頭撲倒在草叢中，大喊一聲：「清除！」
4點方向的敵榴彈手跳起來，槍榴彈「日日」的怪叫著從許明亮的肩膀兩側掠過，他被捂在草叢裡無法抬頭。陳劍峰顧不得劇痛的傷口，找準敵榴彈手的位置，猛然站起，向右急奔，托在手中的狙擊步槍微微一震，正在轉移陣地的敵榴彈手猛然癱倒在地。陳劍峰立刻急速翻滾著一頭撲進灌木叢中。
「獵鷹、燈泡，立即撤進谷內，豺狼準備起爆山頂的炸藥！」耳機裡傳來金昊急促的命令。
陳劍峰向谷口看去，楊欣欣已經把林若蘭和馬克先生安全地帶到谷口敵軍構築的掩體內。
許明亮爬到他旁邊，撕開一個急救包，抽出止血帶很專業的紮在陳劍峰還在流血的腿上，「你能走嗎？」
「沒事，走得了！」陳劍峰疼得臉色煞白，全身微顫，但他不願意拖戰友的後腿，咬牙扶著許明亮的肩膀，彎腰站起來，交替掩護著向滑索跑去。身後傳來「通通通」三聲爆炸聲，那是金昊為掩護兩人撤退向山頂發射的槍榴彈。兩人順著繩索滑降到谷底，許明亮把背囊卸下來扔在一邊，不由分說背起陳劍峰跑到龍飛建立的防禦圈後面。
眼見戰友脫離危險，金昊立即下令：「豺狼，起爆山頂所有預埋炸藥！」
馬平打開遙控起爆器，按下一組遙控起爆開關，「轟、轟、轟！」預埋在山坡上的二十幾枚定向雷連續爆炸，震耳欲聾的爆炸聲貼著地皮傳進谷內。隨著爆炸聲響起，幾聲極其微弱的慘叫聲從山坡處傳來，看來，敵特種兵小隊沒想到突擊隊還有這一手，全無防備間被炸了個正著。
爆炸聲似乎也讓暗堡內的敵人吃了一驚，裡面隱約傳來一陣騷動聲，一直趴伏在炮位後不足600米的雷鳴突然一躍而起，飛速向迫擊炮奔去。
金昊大吃一驚，急忙喊道：「煙霧彈掩護！」隨著他的喊聲，七枚煙霧彈飛向暗堡前，白色的煙霧升起遮擋住射擊口，「嘎嘎嘎嘎」敵機槍手意識到了危險地存在，開始盲射起來，隊員們登時被成串亂飛的子彈壓倒在地。
雷鳴已經奔到炮位，一把拽開炮位上的死屍，裝填好炮彈，調整炮口左右上下射界，「通」的一聲響，60毫米炮彈筆直地向暗堡飛去。「轟」，山壁上大大小小的石塊瀑布般向地面砸落，這一炮打高了，硝煙慢慢散去，暗堡依舊堅如磐石。
炮彈讓重機槍火力微頓，抓住這個時機，金昊立即大喊：「全體壓制性射擊！」隊員們立即端起手中的武器，為雷鳴提供火力掩護。
雷鳴再次裝填彈藥，暗堡內的機槍手顧不得隊員們掃射的彈雨，瘋狂地向迫擊炮方向傾瀉著子彈。
「雷公，臥倒！」金昊的喊聲未停，一枚12。7毫米子彈已經鑽進雷鳴的右胸，他扶著炮身的左手一甩，身體慢慢倒在炮身上，頭重重地一磕再也不動了。
「雷公！」隊員們大叫著還擊，林傑扔下手裡的槍手腳著地試圖爬向雷鳴，暗堡中的敵機槍手更加得意，槍打得聽不出點，地面在密集彈雨射擊下，泥土石塊崩地滿天亂飛。
龍飛一把按住林傑，大喊道：「不能過去！從這裡到炮位沒有掩體！」
林傑拚命掙扎著大喊：「我們不能把他丟在那兒！」
「你渾蛋！」龍飛狠狠地甩了他一記耳光，「你去幹什麼？陪他去死嗎？別忘了我們還有任務！」
暗堡內的機槍手囂張的露出上半身，一邊哈哈大笑著，一邊操著重機槍瘋狂地向隊員們的防守線掃射。
陳劍峰一把抓起躺在身邊的m82a1，把機槍射手套進瞄準鏡裡，「留下吧！」他狠狠地扣動扳機。「呯！」的一聲槍響，12。7毫米子彈掀去了張嘴大笑的敵機槍手的半個腦袋。
敵軍的火力一減，金昊抓過g3sg，猛然躍起開了一槍，正中位置的機槍手應聲而倒。馬平和程小鵬的m60機槍同時打響給金昊提供著火力掩護。剩下的兩名射手大駭，不顧一切的縮到射擊孔下方，瘋了一樣向隊員的方向胡亂掃射。
「通！」的一聲炮響，雷鳴控制地迫擊炮忽然向暗堡打出一發炮彈，「轟！」的爆炸聲響過以後，拳頭大小暴雨般密集的石塊被炸得拋向半空，又重重地落在地上。雷鳴的手從發射鍵上無力的垂落，昏死過去。
「嗒嗒嗒嗒」硝煙還沒有散盡，暗堡中的機槍手換了人，四挺機槍依舊不斷地向外狂吐著火舌。
「媽的！」金昊握拳重重地錘打在地面上，怒不可遏的吼道：「豺狼，立刻做一個足以炸掉暗堡的炸彈！」時間緊迫，他決定孤注一擲。
一直緊張地觀望戰況的楊欣欣「啊」的一聲驚呼起來，她十分清楚，使用c-4炸藥去炸暗堡，必須有人手持炸藥跑到足夠近的距離內，把c-4扔向暗堡。
她再向陣地看去，馬平已經從彈藥庫裡搬出不少c-4，正在製作炸彈。金昊伏在防禦圈後低聲道：「兄弟們，全體火力掩護我，如果我回不來了，下面的行動由獵鷹指揮！」
龍飛撲上去死死按住金昊，「你是指揮長，應該留在指揮位置，安個炸彈這樣的小事交給我去辦！」
「白狐，放手！我命令你放手！」金昊大聲斷喝。
許明亮大喝道：「我去！」他站起來就去搶馬平手裡的炸彈，他快，有人比他更快。彈藥庫門口人影一閃，林傑左手握著一大包c-4炸彈，右手向暗堡前連續扔出兩枚煙霧彈，一溜煙般向暗堡衝去，快到讓所有人來不及衝過去按住他。
乳白色的煙霧並沒有阻擋住暗堡射手的視線，機槍衝著林傑嗒嗒地掃射著，子彈彷彿毒蛇的信子在林傑的前後左右舔來舔去，林傑抱著炸彈靈活的翻滾著衝向暗堡，暗堡裡伸出一支狙擊步槍的槍管，陳劍峰大吼道：「山鷹臥倒，有狙擊手！」
狙擊槍管吐出一陣白煙，林傑滾動中的身體猛的一抖，軟軟的癱在地上不動了！
「山鷹！」連續失去兩位戰友，讓隊員們徹底憤怒了。許明亮一把抓過馬平手裡的炸彈，卻被金昊一掌推翻在地，「都不准搶，我去！」金昊怒吼著。
楊欣欣忽然回頭看向林若蘭：「他要去做董存瑞、黃繼光，你怎麼半點都不害怕？」
「害怕有用嗎？」林若蘭用執著和堅定的眼神看著遠處的金昊，平靜地說道：「他是軍人，既然這是他的選擇，我就接受。反正他死了我也不會活著。」
楊欣欣沒有說話，她轉頭向停在不遠處的一輛軍用吉普車看去，她注意那輛車很久了，那是一輛運輸軍火的車。
「那好，就這樣吧。」她忽然笑了，笑容明媚而坦蕩。
林若蘭突然間有了種頭暈目眩的錯覺，是對方的笑容讓她產生了眩目的感覺，那是脫繭而出後的坦蕩與從容，那是徹底放手的決絕，是不應存在於世間的瑰麗寶石在碎裂的前一刻，綻放出無與倫比的華彩。
「楊欣欣……」她的話還沒有說完，楊欣欣已經從掩體內一躍而出，以閃電般的速度衝向吉普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