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二十章 突出重圍（十） 文 / 平沙浩浩
隊伍在夜色掩護下強行軍一個小時，總算翻過山，已經可以聽到s江奔騰洶湧的水流聲。兩旁的林木漸漸稀疏，眼前是一片一人多高的草場，雨後道路濕滑泥濘，小隊艱難地在草叢中摸索前進。
陳劍峰命令部隊停止前進，跪在地上用夜視望遠鏡向身後觀察了一會兒，雨絲遮擋了視線，但周圍一公里內可以肯定沒有追兵。他腿上的傷口在一跳一跳地劇痛著，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用gps定位，距離江邊還有5公里。
隊員們身上的衣服早就濕透了，一張張年輕堅毅的臉上此刻寫滿了疲憊。因為失血過多龍飛的臉色差到了極點，冰冷的雨水降低了他的體溫。在這個東南亞全年溫度最高的月份裡，他竟在輕微的瑟瑟發抖。
但是就是這些滿身征塵傷痕纍纍的隊員們，全身都熊熊燃燒著戰鬥的火焰，從他們的眼睛裡迸發出堅毅的神彩，依然將偉岸的身軀挺得筆直。
陳劍峰低聲吩咐馬平：「用熱成像儀掃瞄一下。」
林傑幫馬平從背囊裡取出熱成像儀，打開搜索了一下四周，「獵鷹，半徑一公里內沒有發現人員活動。」
陳劍峰咬緊牙關站起來，低聲道：「繼續前進，山鷹尖兵，注意用熱成像儀搜索前進，雷公斷後，得抓緊時間渡江！」
「明白！」隊員們豎起拇指，以鋼鐵般的意志力作為支撐，邁開大步繼續向s江挺進。
突然，尖兵林傑撲進了草叢隱蔽，小隊立刻停止前進，隊員們四散隱蔽在草叢裡。
陳劍峰側耳細聽，雨點打在草葉上一片「沙沙」聲中，傳來一陣微弱的趟草聲。
目標很機警，隊員腳下發出的微弱聲音讓他立刻停止了前進，快速伏在草叢裡用耳朵搜索。這個人穿了防紅外服，熱成像儀無法找到他的位置，陳劍峰用夜視望遠鏡緩慢摸索著，五分鐘後，他無聲的指指兩點方向，並豎起一根手指，單個目標。
龍飛點頭，與林傑輕輕的卸下背囊，抽出戰鬥刀，匍匐進草叢向目標的兩翼摸去。
察覺到有人靠近，目標利用草叢的掩護迅速後退，但目標的反應慢了一步，龍飛和林傑一左一右的撲上去，四隻大手死命的把目標按倒在地，目標拚命的掙扎著。林傑手一翻，戰鬥刀「噌」地一聲帶著尖利的風聲向目標扎去，龍飛忽然一抬手抓住了他的手腕，低喝一聲：「等會兒，怎麼是個女的？」
「白狐？我是夜鶯！」被按在地上的目標低叫一聲：「總算找到你們了！」
「夜鶯？你怎麼在這兒？」林傑一鬆手，龍飛把目標翻轉過來，果然是楊欣欣。
隊員們立刻圍攏過來，楊欣欣從地上跳起來，四下裡警惕地看了看，低聲道：「獵豹派我和燈泡來報信，飛機殘骸不在這邊。江邊防守太嚴，我們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個沒人守衛的地方渡過江來。」
「燈泡呢？」龍飛四下裡看了看，並沒有許明亮的身影。
「燈泡就在附近，和我拉開了四十米距離。」楊欣欣回頭向茫茫的夜色一長一短的發出兩聲鳥鳴，不一會兒，十點位置的草叢深處，傳來一聲好聽的黃鸝叫聲。緊接著，許明亮披著偽裝網彎著腰快步跑過來，他和隊員們如同久別重逢的親人相互親熱地拍打著對方。
「獵鷹，我們上當了，飛機殘骸在江那邊的電子屏蔽區裡。」許明亮顧不得喘口氣，低聲匯報道：「獵豹讓我們過江與你們會合，馬上關閉單兵電台，渡過s江向西北方向機動。」
「明白！我們已經發現問題，正準備擺脫追兵渡江。」陳劍峰長出了一口氣，看到許明亮和楊欣欣，他知道金昊那邊已經安全了。但他仍不放心地追問一句：「獵豹那邊安全嗎？客人有沒有找到？冷箭的傷勢怎麼樣？」
許明亮微微一頓，眼睛突然變得血紅，歎了口氣，低著頭道：「客人和林參謀都很安全，我們晚到了一步，冷箭犧牲了。」
「什麼？」隊員們驚呼起來。
「冷箭是為了救我才犧牲的，我……」沉默半晌的楊欣欣懾懦著開口。
陳劍峰一揮手，打斷了她：「這些話留著回大隊再說，這裡不宜久留，快走！」
許明亮率先站起來，「獵鷹，我做尖兵，還有一公里遠就是我和夜鶯的渡河點。」
「好，v型隊形，雷公斷後，出發！」
天空中突然傳來「日、日！」的破空聲，密集的迫擊炮彈從高空撲下來狠狠的砸在距離隊員們兩三公里外的草叢裡，緊接著突突的機槍聲由遠及近地傳來，槍聲中隱約還夾雜著軍犬的吠聲。
「燈泡，帶領隊員迅速向江邊靠攏，山鷹、豺狼注意警戒側翼！全體隨時準備渡江！」
「明白！」槍聲立刻讓疲憊不堪的隊員們變得生龍活虎，拉開散兵線飛快的向江邊撲過去。
突然，身後的草叢傳來一陣草葉被撲倒的聲音，斷後的陳劍峰猛然回頭，一條德國黑背張著血盆大口凌空躍起向他迅猛地撲過來，嘴裡的臭氣撲面而至，喉嚨裡發出短促的「嗚嗚」聲向他的咽喉咬下。
陳劍峰側頭一讓，順勢向身側倒下，軍犬咬空了，不甘心地向他的右臂咬去，陳劍峰左臂一曲，如同千斤鐵錘般的手肘向軍犬背上狠狠砸下，卡嚓一聲，軍犬的脊椎骨被生生砸斷，癱軟在地。
跑回來接應的林傑在軍犬頭上補了一槍，一腳踹開，雷鳴扶起陳劍峰：「獵鷹，沒事吧？」
陳劍峰一擺手：「我沒事，快，撒下瓦斯粉干擾軍犬嗅源！」
雷鳴拿出一大包瓦斯粉，灑在三個人站立的位置，又在三人的鞋上也灑了一些，笑道：「現在我們就是站在軍犬面前，它也聞不到味道了。」
林傑忽然指著天空說：「你們聽，這好像是直升飛機的聲音！」
三人側耳細聽，遠處的天際果然傳來一陣微弱隆隆聲，陳劍峰舉起望遠鏡調大倍率向傳來聲響的方向搜索，兩架「超眼鏡蛇」攻擊直升機正氣勢洶洶地向江邊趕來！
「m國特種兵來了，注意隱蔽！」陳劍峰向隊員們跑去。「山鷹右翼四百米掩護我，如果我光榮了，山鷹一定要在步兵衝鋒之前把直升機敲掉，否則渡江的時候無所隱蔽，整個小隊就要全軍覆沒。燈泡準備強渡！」
「明白！」許明亮提著動力繩向江邊飛奔，他希望能趕在直升飛機發現他們之前把渡江準備工作做好。
林傑向陳劍峰扔出一個盒子，「獵鷹，穿甲燃燒彈！」
陳劍峰伸手接住，對遲疑著想留下來斷後的楊欣欣厲聲道：「快走，女人最好遠離戰爭！」楊欣欣知道現在不是爭辯的時候，跺跺腳尋找隱蔽點去了。
雷鳴伸手要搶陳劍峰的狙擊槍，「你有傷行動不便，你先走，我來打掉他們！」
陳劍峰用刺刀般的目光緊盯著他，低喝道：「服從命令！聽著，如果我掛了，由白狐指揮行動，一定要渡過江去，完成我們此行的目的！」
「獵鷹！」雷鳴還想爭執。
陳劍峰斷喝道：「你是老兵了，什麼時候學會婆婆媽媽？快走！」
龍飛握住陳劍峰的手凝注著他的雙眼，低聲道：「你給我活著回來！」說完死死地拉扯著不肯走的雷鳴，匍匐在草叢裡迅速消失了身影。
馬平猶豫了一下鼓鼓嘴想說些什麼，看見陳劍峰嚴厲的眼神，只得提起背囊向不遠處一株生長茂盛的檜樹跑過去。
隊員們交替掩護著飛快的撤退，ah-w直升機衝破黑暗的夜空，急速出現在眼前。
陳劍峰甩下笨重的背囊，把偽裝網拉過頭頂，匍匐在草地上，深吸了一口氣，穩定住心神。林傑已在他左翼400米左右架好了槍，向他豎起拇指示意準備就緒。回頭看了看，隊員們的身影已經全部消失在草叢深處。他轉回頭，把m82a1的槍托頂進肩窩，用力拉動機柄，「卡嚓！」一聲脆響，第一發穿甲燃燒彈頂上了火。
知道突擊隊沒有防空器材，兩架直升機趾高氣揚的在草地上空轉了一圈，分別懸停在距離江邊300米的十點和兩點上空，腹下的機炮殺氣騰騰的指向草地，炮口囂張的左右轉動著，封鎖了整個防線。兩側打開的艙門裡各伸出一枝m-24狙擊步槍搜尋草叢中的有生目標。機上乘坐的m國特種兵垂下滑索，還沒有開始垂降。
慢慢地把十點方向直升機駕駛員的腦袋套進瞄準鏡，陳劍峰心裡非常明白，直升機的位置距離自己不足300米，一旦開槍，槍口焰會把他的位置暴露在另一架直升機狙擊手的槍口下。即使他能躲過致命的一槍，直升機距離他只有200米，一旦被擊中就會觸地爆炸，到那時他處在爆炸的核心，絕對沒有生還的希望。
直升機顯然是在拖時間等待步兵衝鋒，必須盡快過江，不然用不了多長時間大批步兵就會趕到！
「來吧，讓我們同歸於盡！」陳劍峰的手指輕輕的搭在扳機上，沖天的殺氣從他身體裡迸發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