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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十七章 誰吃誰 文 / 魚游東方

    小輩兒面現驚懼,轉過身子打開車簾,一隻腳邁出去,另一隻腳還在車廂裡猶豫不決。因為有剛才被咬的經驗在身,正駕駛表現的比較從容,他不但沒有迅速逃跑,還蠻有心情的撩開跛腳的衣衫查看裡面的皮囊,只見跛腳的皮膚已經變成黑紫色,像飽成的葡萄粒一般豐收在即。

    正駕駛饒有心情的說:小輩兒呀,你不知道,這是你媽狂犬症晚期,除了等死沒有更好辦法。面對這種不幸的事情,我們即便有天大的本事也只能乾瞪眼,不過萬幸的是,我們只能看著乾瞪眼而不是被乾瞪眼看著。

    小輩兒的兩隻腳已經跳到地面上,聽到正駕駛心情不錯,沒有泰山壓頂前的感覺,於是放下心,重新一隻腳蹬在車廂尾部。

    馬車一側不遠的地方,老頭子撒完尿繫上褲子,抖落乾淨手上的尿液,最近一段時間,他經常不自覺的將尿液便在褲兜裡,那東西自出生那一天起就伴隨在他身邊,一刻也沒有離開過,非常聽話。但是最近一段時間,這隻老鳥有單飛的意思,經常偷偷打開城門私放水軍,老頭子全憑溫度和濕度提心吊膽感知,儘管這樣還是慢了半拍,始終趕不上水軍前進的步伐。他找了一個順風的地方,在那等了很長時間,眼瞅著就要出來的時候,一陣涼風吹進來,老頭子心裡沒了底,不知道到底出來沒有,為了驗證一下,他看看腳面和地面,兩面都是乾的,於是放心的提上褲子,但是褲子已經濕透了,老頭子心裡說:這倒好,撒尿改成被尿了。他將能夠抖落的東西盡量抖落乾淨之後才離開這個傷心地,剛一回頭便瞅見了小輩兒露在車廂外面的屁股,於是吹起口哨踱著方步走過來。現在,吹口哨成了老頭子追憶青春的一部分重要內容,在口哨聲中,他又一次回到了未遂的流氓時代。

    車廂裡,經過狂犬病毒一系列的輪番攻擊,跛腳整個人變了形狀。首先嘴臉向外拉長,胸腔裡有了狼嚎的醞釀聲,眼睛變了顏色,晶狀體幽藍而深遠,門牙突出,嘴唇外翻,耳朵似乎也跟著拉長了許多,整個身體變成絳紫色,和之前受氣的窩囊廢相比,面貌簡直煥然一新。

    正駕駛非常享受這種變化,事不關己高高掛起,他聽不到危險來臨的腳步聲,指著跛腳對小輩兒說:你說他還能活嗎老這麼折騰,腿腳都勒出黑血來了。

    副駕駛悄悄出現在正駕駛身邊,他繞著車篷轉了一圈附在耳邊對他說:跛腳想吃了你。

    正駕駛冷不防被人打擾,非常不樂意,他指著副駕駛的鼻子說:一邊玩蛋去,這是你媽陽界,陽界我說了算。

    副駕駛不情願的飛出車廂,在旁邊支起桌子擺上茶道,對於鬼魂來說,附庸風雅是一件較難的事情,人們到了這個地步,通常要四處找人報仇的。副駕駛的仇恨在正駕駛身上,看到正駕駛面臨危險,出於人道主義,副駕駛義氣了一把,但是被罵了回來。副駕駛心說小樣,一盞茶的功夫就能死過來。於是耐下心煩,邊喝茶邊看熱鬧。

    小輩兒正在專心致志的處於恐懼之中,被正駕駛的喊聲嚇了一跳,他驚恐的問道:是讓我玩去嗎?

    老先生在這個時候出現在車篷外面,他掀開車簾,看見跛腳已經半做起來,與正駕駛的耳朵還有不到半尺的距離。

    老先生說:這是怎麼了跛腳。

    「發作了,估計要完吶」正駕駛愉快的說。

    跛腳在百忙之中抽出時間說:老先生,你看我現在的樣子是死是活呀,給來個痛快的,太你媽受罪了。

    老先生心說「你瞎呀,我又不是閻王爺派來的」,不過他還是安慰道:跛腳,肯定的。

    跛腳問道:肯定死還是肯定活呀?

    老先生說:你要堅強,大風大浪都過來了,只要有一口氣在就死不了。

    跛腳聽到這裡,嘴裡含了滿滿一口氣,他大喊一聲「開」。身上的麻繩應聲而斷,正駕駛因為位置比較佔優勢,被跛腳逮了一個正著,整只耳朵連同半張臉皮被咬下來。

    正駕駛嗷的一聲直衝雲霄,但是雲霄不是那麼好沖的,上面有頂棚覆蓋著,又被頂棚砸回地面。

    正駕駛落回地面,正好與跛腳搜尋的眼睛碰在一起,跛腳被眼前這個怪物嚇了一跳,心說「我都這個德行了是不應該害怕的」於是將正駕駛的半張臉皮塞進嘴裡,他已經好幾個月沒有吃肉了,血腥味充塞著每一顆味蕾,真是太享受了。

    吃完臉皮和耳朵,正駕駛嚇尿了褲子,尿液順著褲子流到跛腳身上,跛腳是個好乾淨的人,不成想面前這個怪物將自己當成了尿罐子,於是爬起來按住正駕駛肩膀,上去就是一口。因為力氣較大,牙齒直透骨縫兒,一下子拔不出來。跛腳試著拔了幾次,無效,正駕駛每一次都會跟著勁走。跛腳僵持了一會,心說「總這麼下去也不是辦法」,於是試著與面前的怪物商量:你覺得這麼好玩嗎。

    正駕駛疼痛難忍,一下子來了脾氣:我的臉被你吃了,今後還怎麼有臉見人,你賠我一張臉就饒了你。

    兩個人僵持不下,一同順著車廂滾到地面上。

    小輩兒和老先生跑出去很遠後,老先生才敢氣喘吁吁的回頭觀看,見跛腳沒有追上來,對繼續飛馳的小輩兒喊:回來吧,跛腳正在吃正駕駛,沒有功夫追咱們,況且以我的身份,跛腳還是給這個面子的。

    小輩兒圍著馬車繞了一圈,看到跛腳正在專心致志對付正駕駛,於是試探著圍了上來。

    正駕駛憑借一身塊頭,一骨碌身將跛腳壓在底下。小輩兒對老先生說:老先生,我有些糊塗了,這是準備誰吃誰呀。

    老先生憑借豐富的人生閱歷,跟小輩兒這孫子打了一個平手,同樣看不出到底誰吃誰。不過他有的是耐心,於是圍著兩個人蹲下來:等等看吧,估計用不了多久就能知道答案了。

    兩個人正在埋頭苦幹,看樣子,正駕駛佔據明顯優勢,但是只有當事人才知道厲害,自己的肩膀子被跛腳叼著,一動就他媽鑽心的疼。正駕駛露出痛苦的表情,對近在咫尺的老先生說:老先生,你想個辦法吧,總這麼咬著也不是辦法呀。

    老先生被正駕駛猙獰的面目嚇了一跳,心說剛才還好好的,怎麼一眨眼的功夫就被吃成這樣了。但是看到底下的跛腳後還是露出不信的神情:這是怎麼回事,你的臉哪去了?

    正駕駛指著身子下面的跛腳說:吃了,讓這條瘋狗給吃了。正駕駛說完意識到一個高興的事情,他發現自己的兩條手臂不是白給的,剛才一著急不知道跑哪裡去了,只知道張著嘴害怕。他說:老先生,你給拿根棍子過來,行行好將跛腳的嘴巴撬開。

    老先生已經站了起來,這時跛腳從正駕駛的胳膊底下露出頭臉,兩道幽藍的眼神射向老頭子,他收住光芒對老先生說:救命吧老先生,我的兩顆門牙鑲嵌在骨頭縫兒裡拔不出來,牙根癢的難受,你說怎麼辦吧,行行好給想個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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