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百章 特別篇 之二 文 / 天上的土保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東月家裡突然多出一個不明身份男人的事情不脛而走,很快木上村男男女女大都主動或被動地知道了。好在這不過是個貧苦的小村,村民們想法設法來填飽肚子都忙不過來,並沒有多少閒情逸致來探討一個普通村姑找了個外來男人的事情,要是村尾那個嬌俏的小寡婦或者還比較容易有話題些。
敖全廣把自己身上那點零散錢幣都交給東月,讓她為家徒四壁的屋子裡添點傢俬。東月倒好,去城裡給他扯了點棉布做了兩套冬衣,餘下的錢都去鋪子裡買了些滋補藥食之類的,把錢原封不動地用在敖全廣身上,讓他哭笑不得。
多日相處下來,敖全廣發現東月雖然不過是個不起眼的村姑但小女子頗有幾分傲骨,她並不願意因為自己救了敖全廣而去接受他的財物。
「全廣大哥,我不識字,懂的東西很少,可救你本來就是任何一個有良心有善心的人都會做的事,不需要什麼回報。你也有家人,如果你出了什麼事情他們該有多傷心,他們能夠看到你平安回家對我來說就是最大的回報了。」東月認認真真抬頭看著敖全廣的眼睛對他說。敖全廣臉上一陣發燒,面前這個他站直後需要向下俯視才能見到的小女子竟然有如此廣闊的胸襟,有那麼一瞬間,候級高階的強者敖全廣在她面前自慚形穢。
知道東月不會接受自己的財物,敖全廣唯有通過身體力行幫助她幹點體力活來表達對她的謝意。外傷幾乎痊癒的他除了不能運行**口訣放出護身靈光外體力已經可以用出六、七成,他主動承擔起去後山砍柴的活。東月在他演示般把家裡那口大水缸單手舉起後勉強同意下來,一生不是練武就是戰鬥的敖全廣首次像普通男人一樣為家中生火所需上山去砍柴,一砍就是滿滿的一大擔,夠東月家用上好多天。接著他來回走了幾趟把大水缸注滿從山間挑回來的清澈泉水,讓隔壁的祝大姐看得眼熱,忍不住又開始抱怨自家漢子好吃懶做起來。
東月見他做了這麼些力氣活身體並無不妥,也沒有去說些感激的話語,和平常一樣默默地做完自己的活後生火做好中飯,喊敖全廣吃飯;去城裡買掉雞蛋後回來做好晚飯,喊敖全廣吃飯;收拾好碗筷替他煮好補藥,喊敖全廣吃藥;鋪好被褥為他打來洗腳水。
三天後,敖家的信鴿帶來家主敖全德的回函,信中讓敖全廣安心休養,他會在約定的時間地點派出人手接應他返回。這次東月看到了信鴿,敖全廣向她解釋道是與所在軍隊聯繫所用,東月「嗯」了一聲沒放在心上,出去繼續干她的家務活,她不認為「全廣大哥」會欺騙她。
敖全廣心中對不能告訴她自己的真實身份很是自責難過,但他堅持認為知道這些對現在的東月來說並沒有任何益處,甚至有可能會給這個善良淳樸的女孩子帶來危險,敖全廣強忍著不去告之她真相。
木上村裡的日子簡單而平凡地一天一天度過,敖全廣休養生息大半個月左右便盡復舊觀,名揚辰天大陸那位敖家嫡子,影拳門高徒,槍拳雙候敖全廣又回來了。只是回來的這個敖全廣心中多了一點從前沒有的東西,是一個人影;一個女子;一個極其瘦小而普通的女子;一個無比高大而堅強的女子;一個讓人過目即忘彷彿從未見過的女子;一個令他銘刻腦海永不忘懷的女子。在她面前他只是那個被她從後山扶著回來的「全廣大哥」,那個需要她照顧的受傷男人,那個不知道如何感謝而天天給她挑水劈材干重活的漢子。沉迷武道四十年心無旁騖的敖全廣第一次感到自己生命中多出了些什麼,一想到即將要離開這個不起眼的小屋,離開她的身邊,敖全廣就覺得心如刀絞。
連續幾夜,敖全廣失眠了。平日裡東月那忙忙碌碌的身影不住地在他眼前浮現,是那麼親切而熟悉,一顰一笑、一言一行,無不牽動著他的心弦,讓他輾轉反側,徹夜難眠。
明天就是與大哥約定的日子,敖全廣坐臥難安,不知道該怎麼向東月開口道別,不知道自己有沒有離開她的勇氣。
「怎麼了,全廣大哥?」用過晚飯給他端來洗腳水的東月見敖全廣心神不寧,開口問道。「東月啊,我、我……」敖全廣吞吞吐吐地說不出話來,「全廣大哥你是不是就要走了?」東月平靜地說。
「你、你是怎麼?」「全廣大哥你身體已經大好,早晚都是要返回軍隊的,小妹我在這裡恭祝大哥你回去後一切順順利利,早日能夠返回家鄉。」東月神色如常微笑道,彷彿這一切都早在她預料之中。
「我先去裡屋睡了,全大哥你好好休息。」她轉身往裡屋走。
看著她的身影要消失在自己眼前,敖全廣突然覺得自己就要窒息,他猛然跳起粗暴地一把將她單薄的身子攬入懷中。
「東月,不要離開我!」壓抑多日的感情火山般爆發,敖全廣笨拙而激烈地吻著東月因突然其來地衝擊顫抖的唇。
「全廣大哥……」東月迷失在他的激情中,她又何嘗願意與這個沉默而穩重的男子分別,只是知道他有與自己不同的路要去走;不清楚在他的家鄉是否還有苦苦期盼他歸家的妻與子;東月這才無視自己的心意強顏歡笑向他道別。
患難見真情,天南地北的兩人,身份懸殊的兩人,心有靈犀的兩人,默默相戀的兩人,在這個寒冷的冬夜深情相擁,心靈交匯,恩愛纏綿……。
午夜,敖全廣直起身子,生怕驚醒身旁疲極沉沉睡去的東月而輕手輕腳穿起衣褲。他望著窗外皎潔的月光若有所思,取出紙筆在桌上凝神寫著什麼。小半個時辰後,他把寫就的紙張仔細折疊好,從懷中取出那個放著神草「斷嵐」的盒子打開將紙張放入其中。
敖全廣回首看看睡夢中的東月,輕輕挪動腳步打開房門走了出去。不久後他便返回屋中,關好房門躺在東月身邊。東月不自覺地翻過身來把頭靠在他寬闊的胸膛上,敖全廣嘴角露出一絲微笑將她摟住在懷中,「希望我這番多餘之舉只是庸人自擾,不知道並城老祖見到我突然帶著東月這樣的姑娘回家會是何種表情,呵呵,真期待啊。」他拂開東月額頭垂落下來幾縷因長期辛勞而顯得枯黃的髮絲,留下深情的一吻,「等著我回來,我要讓你成為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子,只要有你在身邊,哪怕神凰對我來說都不重要。」
天濛濛亮,「全廣大哥……」東月帶著幾分羞意看著敖全廣,「阿月你不要胡思亂想,我可是光棍一條,你就是我全廣的結髮之妻。」淚水從東月眼角不住地滑落,她縱身撲入敖全廣懷中,情不自禁嗚咽起來。
敖全廣輕撫她的頭髮,「阿月你等著我,我回去後用不了多久就會來接你去我家,風風光光地用八抬大轎接你過門。」「嗯。」東月小聲呢喃道,把腦袋埋在他的胸口不好意思抬頭。「萬一,我是說萬一我沒有回來,那就是我已經戰死在沙場之上,絕對不會是負心辜負了你對我的心意,我可以對天發誓……」「不要說這麼不吉利的話!」東月急忙伸手摀住敖全廣的嘴,「我相信你!全廣大哥。」兩人緊緊相擁。
「我們很快就會再見,等著我。」離約定的時間不遠,敖全廣一步三回首依依不捨地走出小村。他身後,東月含著熱淚默默揮手,直到已經看不清他高大強壯的背影才無法抑制地痛哭出聲來。
這一天在辰天大陸當時的歷史中記載如下:紫觀敖氏嫡系第三子敖全廣于歸倉、桂臨兩國交界某處遭正與紫觀開戰的古來、歸倉兩國十多位高手圍攻,其斃敵六人死戰力竭而亡,終年四十一歲,無妻無後。」
同年十二月二十八日,小國桂臨國都季藍城郊外小村木上村,沒有嫁人的村姑東月生下一個健康強壯的男孩。不識字的東月給他取了一個簡簡單單的名字——東至。村子裡的人都知道孩子的父親肯定是那個短暫出現過在東月家中的高大男人,只有東月的近鄰祝大姐在一年後一次無意的閒聊中從東月口中聽說這個男人是紫觀軍隊中的士兵,他回去參戰沒有回來,東月肯定地說他必定是戰死在沙場之上了。
「大哥他絕對不會騙我的。」東月哄著懷裡哭鬧的幼子,神情堅定地說。
三年後,紫觀敖家迎來族中盛事,天界賜予家族的神凰終於破殼而出。老祖敖並城牢記當年送來御蛋的使者所言為她命名為「朱兒」。
(特別篇至此終結,希望各位喜歡,下一章將繼續歸倉雅竹郡主選婿一事,郡主會出道什麼樣的考題呢……其實作者也不知道,哎,別朝我丟臭雞蛋,你、說你吶!笑得很猥瑣的那個!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