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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百章 特別篇 之一 文 / 天上的土保

    未到拂曉時分,剛過正月十五的天氣依然寒冷。辰天大陸小國桂臨國都季藍城郊外,木上村的村姑東月早早地帶上柴刀前往後山。

    潮濕的山路崎嶇難行,清晨的寒氣讓這個瘦弱的女子時不時輕輕顫抖。說起來東月也是個苦命的女子,她父母過世的早,留下姐弟兩人相依為命,不料數年前她高高壯壯的弟弟突然得了肺癆,東月娘幾乎變賣掉簡陋的家裡所有家當都沒能挽回弟弟的一條性命,從此落得孤身一人。本來她是有門早些年定下的親事,可惜男方好勇與人爭鬥打死兩人被判斬立決,東月未過門就沒了丈夫。地方上的媒婆倒是熱心想著幫幫這個可憐的姑娘,無奈對方不是看不上她生來普通的長相就是嫌她沒有什麼嫁妝,又或者見東月身形瘦小幹不了多少農活搖頭而去,因此她都二十多還沒有著落,大冷的天只有自己上山去砍柴。

    東月爬到半山腰,發現前面不遠有一處小樹林長得不錯,她心中一喜急匆匆地向那裡跑去。「嗯,怎麼有股血腥味?」越接近樹林鮮血的氣味愈發明顯,東月猶疑著停下腳步。「沒聽說後山有什麼兇猛的野獸活動啊?」她小心翼翼觀察四周,除了風聲並無其它類似動物走動的聲音。看看近在咫尺的樹林,東月咬咬牙繼續向前跑。

    穿過層薄霧,東月總算是有驚無險地到達目的地。她正準備舉起柴刀開始劈砍樹枝,突然聽到樹林裡離她大約十來步的距離傳來低微的喘息聲,同時又有一股濃重的血腥氣隨風送入她的鼻端。

    「是有人還是動物受傷躲在樹林裡嗎?」東月攥緊手中的柴刀緩慢往出聲方向移動。

    「啊!」藉著林間灑落下來微弱的光線,東月見到一個滿身血跡的大漢撲倒在她身前的林子裡,她所聞到的血腥味正是從此人身上散發出來。看他的樣子顯然是受傷體力不支暈厥在這個地方,他身下滲出的血液在冷風中已經開始凝結,不知道倒在這裡多久了。從他微弱的呼吸聲東月知道他還沒有喪命,不過只要再無人問津躺在這裡,不用多久他不是流血過多身亡就會被嚴寒凍斃。

    來不及再折回山下村裡喊人了,東月把柴刀往腰間一插矮下身子把這人的右臂架起在自己肩頭,奮力把他向前拖出樹林。她的想法是好的,但有些事情不是想到就能做到的。東月本就是矮小瘦弱的女子,拖著這麼條大漢能走出多遠?果然,兩人不過堪堪出了林子,東月便支撐不住雙膝一軟連他一起摔倒在冰冷的地面上。

    她掙扎著爬起身來極力想再把他架起拖動,努力多次都無力帶著他去強行邁開步子,心力交瘁的東月十分難過,癱坐在他身前無聲哭泣起來。弟弟在她面前痛苦地嚥下最後一口氣的情景歷歷在目,東月恨自己當時沒有能力去拯救他年輕的生命,眼前這個垂危的陌生人急需自己的幫忙,為什麼自己就這麼沒有連他都救不了呢!

    晶瑩的淚水從傷心的村姑臉頰滑落,一滴一滴掉落在她面前漢子緊閉的眼眸上。忽然,他睜開了眼睛,看到的是一張哭花了的平凡而樸素的臉。

    「啊!你醒了,能動嗎?我拖不動你啊!」東月急切地喊道,激動的喊聲在空曠的山間泛起一陣回音。

    「我、我這是在哪?」大漢踉踉蹌蹌站起身來。東月急忙靠著他腋下攙扶,「這裡是桂臨木上村的後山,離季藍城不算遠。」「哦,我跑到這裡了啊。」大漢若有所思長出口氣。「你能走動嗎?我扶著你下山。」他站起來東月才看到他身前兩處被刺出的傷口頗深,要不是他之前明顯處理過,上了些傷藥阻止自己大量失血,恐怕等不到東月發現就死亡了。此時他身影一動,傷處又開始不斷往外滲出血來。

    「我試試,不知道能堅持多久。」漢子在東月扶持下緩慢地一步一步向前挪動。兩人跌跌撞撞地總算走下山來,天寒地凍東月出來的很早,她家又在村子相對偏僻的角落,直到東月將受傷的大漢攙扶進自己陋居內都沒有撞上村裡什麼人。

    「你趕快躺下,我去城裡給你找大夫。」東月把他扶進屋內床上躺好,「不要,我、我是紫觀的士兵。」漢子勉強伸手拉住轉身欲行的東月。「啊。」東月明白他的意思,紫觀與古來、歸倉兩國正在打仗的事情她是聽說過的,桂臨與歸倉交界,長期以來都是歸倉的屬國,如果讓人發現他紫觀士兵的身份無疑會被抓起來交給歸倉。

    「那該怎麼辦?你受了傷呀。」東月惶急地說。「我身上有傷藥,你按我跟你說的敷上按時替換即可,我不是那麼容易就死的。」大漢鎮定地說。他強忍著從身上摸出兩個小罐子來指點東月使用的方法,待她弄得清楚後這才鬆了口氣淡定地放心昏倒。

    東月找來家中剩餘的一點柴火在屋內點起火盆讓他取暖,照著他剛剛的吩咐把他衣服解開來敷藥。大漢強健的身軀上佈滿大大小小的傷痕,看來是位從軍多年的老兵。東月把他身上傷的最厲害的那兩處敷好,接著將其餘幾個小傷口也給敷上。被鮮血晨露弄得濕透的衣褲不可以再穿,她找出一直捨不得送人的那幾件去世弟弟留下的衣褲給他換上。大漢比她弟弟要長出幾分,將就先穿著。東月燒了點熱水替昏睡中的他擦擦身子換好衣褲,一番忙亂下來天色早已大亮,屋外傳來村民們走動說話的聲音,距離她家最近的老何家媳婦祝大姐教訓自家男人的罵聲照例高亢而嘹亮。

    「哎,小月上山砍柴去啊,天這麼冷,要不先在大姐這裡拿點回去用著?」直爽的祝大姐見東月拎著柴刀出來,「謝謝大姐,我自己能行。」東月道,扶著那漢子回來她的柴沒顧上砍,這會兒把他安頓好後還得上後山去。

    待得東月砍完柴差不多已是中午,漢子睡得挺沉不時發出輕微的鼾聲。東月摸摸他的額頭,感覺不到發燒的跡象,看來傷勢沒有出現惡化。她先把柴火劈了,取米出來給他熬點稀粥,從自己養的雞窩裡掏出兩個雞蛋打碎煮個蛋羹。稍息他換藥的時候東月扶著給他餵下大半碗的粥和小半碗雞蛋羹,她自己就著點鹹菜把其餘的粥喝了,蛋羹放在廚房留著晚上熱熱讓他喝完。

    就這樣,這位被東月從山中救回來的漢子在她細心照顧下一天天地逐漸恢復過來。他也確實如自己所言生命力旺盛,在傷藥用完之前便能直起身子下床行走幾步了。他向東月自我介紹叫全廣,是紫觀軍中探馬,外出執行任務時中了敵人埋伏拚死突圍出來黑夜中分不清方向這才誤入木上村後山。要不是被東月湊巧發現,這會全廣的屍體都該早餵了山裡的野狗耗子。

    東月把從他衣服內取出的一個錢囊、幾封信件和一個黑黝黝像是鐵製的盒子交還給他。全廣坐在床頭手捧鐵盒,臉上表情豐富,嘴角不禁流露出一絲微笑。「不枉我出來走這一趟還搭上五、六個下屬的性命,斷嵐終究是落在我的手上,小師妹的惡疾有望痊癒了。」漢子欣喜地想到。

    他的確是紫觀軍人,但並非如他向東月所自稱的只是普通探馬而是軍中將領。大漢全名敖全廣,乃是辰天大陸之上赫赫有名的紫觀敖氏族內排行第三的嫡系子弟,師從泊桐影拳門影拳王李鳳乾,無論家門師門都不同凡響。之所以差點喪命在這小國境內乃是為了此時他手中盒內那株傳說中的天下靈物——神草「斷嵐」。

    他恩師李鳳乾夫妻成婚多年膝下空虛,近幾年才喜得一對千金,門中上下俱都這兩個小寶貝疼愛非常。奈何天意弄人,雙生女中的妹妹巧巧先天不足,心智受損,乃是個弱智兒。影拳門廣請名醫覓遍良藥收效甚微,有古方指出「斷嵐」此物對該種症狀有奇效,只是幾次各地傳出的神草出世消息皆為流言,影拳門白白浪費許多人力物力。這次突然從歸倉、桂臨交界處傳出有人意外發現一株「斷嵐」的消息,敖全廣抱著姑且前往一試的心態從正與古來、歸倉兩國交戰的紫觀軍中臨時脫離,帶著幾個下屬快馬趕去。

    不料傳言居然屬實,敖全廣憑借自己拳槍雙候高階的過人身手力挫多路聞訊趕至的好手,在付出手下盡亡自己多處受傷的代價後終於搶到「斷嵐」突出重圍。他在黑夜裡敵人追擊中來不及辨別方向一路狂奔,逃遁至桂臨國都季藍城外山間再也支持不住,勉強著放出隨身族內聯繫用的信鴿後便一頭栽倒在樹林中。

    一日前,東月外出去城裡販賣雞蛋之時敖氏的特訓信鴿已經追著敖全廣的痕跡返回,隨其而至的是當今敖氏家主敖全德一封詢問其弟情況的書信。因為按敖家規矩隨身信鴿不到危急關頭是不會輕易放出的,敖全德不清楚敖全廣是否安全,信上除了慰問其弟之言外同時還附帶一份威逼利誘敵人的文字,以防敖全廣落入敵手信鴿即使找到他也會被對方發現,信件同樣被其截獲。

    敖全廣根據自己的傷勢復原情況定下一個月後於桂臨、歸倉交界某處讓家族派人手前來與其會和,隨即寫在來件背面讓信鴿帶返給大哥,免得他擔心。目前敖全廣只需小心隱藏身份等待信鴿再次飛來表示大哥已經知道他的安排,安心準備一個月後前往自己指定地點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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