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章 相遇之時 文 / 天上的土保
隨著賀府一行進入臨近紫觀國的千宗沙國,原本歡樂的過年氣氛就全無影蹤了。千宗沙國今年遭遇了大洪水,無數的百姓流離失所,沿路往前到處是蕭條的景象,街道上乞討的人為數不少。賀少奶奶惻隱之心大起,她讓秦管家買些米糧在他們所投宿的客棧前發放,東至等人也幫著維持秩序,以防人多哄搶。暮色來臨前米糧就已分發一空,諸人用完晚飯便各自回房休息。
東至正睡的迷迷糊糊間突然被爭吵聲鬧醒,他穿上衣服出得房門一看,卻是客棧大門被幾十名大漢團團圍住,有些客人想出去被他們擋了下來。他們為首的是位三十歲左右的藍衣公子。他向客棧內被驚動出來的客人們拱了拱手說道:「在下紫觀鐵劍門曾俊橋,今日來此所為乃是擒拿本門通緝的悍匪,驚擾之處望諸位多多包涵。」眾人聽得是紫觀的鐵劍門,也就不敢多言,都知道這是紫觀國內的兩大豪強之一,像千宗沙這樣的小國是拿他們沒辦法的,難怪敢公然封店拿人如此囂張。
鐵劍門眾人每間客房逐一搜索,賀少奶奶和兩個小孩子也只得讓出了房間讓其察看。不料費好大功夫半天下來卻一無所獲,曾俊橋面色也沉了下來,他讓店裡的掌櫃把所有的夥計和僕人都叫到大堂中來排好,挨個察看起來。他還特意點出幾個身材比較瘦小的人出來細細盤問,半響下來仍舊沒有查出他們想要找的人。
曾俊橋失望之下召回諸人正準備離去,他手下一人突然走上前來在他耳邊耳語了幾句。「哦,竟有此事。」曾俊橋抬頭向賀少奶奶母子三人方向望來,他目光落在了其幼女賀寶兒的身上。「啊!」他神色大變,一個飛身衝上了母子所在的二樓。
「你想幹什麼!」東至立刻大步上前擋在賀氏母子身前。毛、江兩位武師互相看了看也默契地上前護在母子三人左右兩邊。曾俊橋笑著道:「沒事,沒事,我只是看到這位小妹妹甚是覺的投眼緣,想和她說說話。」他蹲下身子笑咪咪地對賀寶兒說道:「小妹妹,你今年幾歲了?」
賀寶兒原本見鐵劍門人凶神惡煞地進他們房間搜索很是害怕,一直躲在母親身後,見這曾俊橋面目英俊又對她笑的很是和善,小女孩就從母親身後探出頭來道:「我叫賀寶兒,今年六歲了。」「好、好、好。你很乖啊。」曾俊橋伸出手來顯然是想去摸摸寶兒的頭,東至出手一格,把他的手推了開去。
鐵劍門門下見此景都擁上二樓,把東至幾人圍在了中間。曾俊橋被東至擋開手楞了下,隨後就笑了笑沒在意,他向賀少奶奶道:「這位夫人,是在下唐突,請不要介意。我只是覺得寶兒很可愛,想和她說說話罷了,沒惡意的。」他向上樓的手下喝道:「都下去、都下去,你們上來幹什麼,別把寶兒嚇壞了。」
他從懷裡掏出塊玉珮遞向賀少奶奶:「剛才不好意思讓各位受驚了,這件小玩意是我送給寶兒壓驚的,算陪個不是。在下這就告退。」賀少奶奶看了看曾俊橋沒接,秦管家上前從其手中接了過來:「小人代我家夫人謝過曾公子了。」「客氣,客氣。」曾俊橋笑著下了樓,還回身向寶兒揮了揮手,寶兒見他和氣,也伸出小手揮了揮。曾俊橋見此,眼中笑意更濃,招呼手下出了店門上馬離去。
曾俊橋去後賀府眾人都覺此事很是不妥,這江拳師因為來自紫觀國內對鐵劍門之事有所耳聞,他召集三位武師和秦管家到自己房中商議,還讓秦管家把賀少奶奶請了過來。見諸人到齊,江拳師面色凝重開口道:「諸位,我想今天此事大家都滿腹疑惑吧。」秦管家道:「江師請講。」
江拳師道:「今日來的曾俊橋就是如今鐵劍門門主曾海亮的獨生愛子,曾海亮我想諸位都知道,是紫觀和敖家老祖敖並城齊名的紫觀兩大王級高手。他只此一子,素來疼愛非常。我聞得曾俊橋當年娶了位貌美如花的妻子,夫妻兩人極為相得,其後更是誕下愛女,兩人視若掌上明珠。但幾年前這小女孩不幸染惡疾去世,曾夫人憶女成狂,好好的一位佳人竟成了瘋子。曾俊橋這幾年廣尋名醫良藥也無法醫治自己的愛妻。今日他對寶兒如此厚愛,莫非……」
賀少奶大驚失色:「難道是我的寶兒長的像他去世的孩子!」「不好!」毛武師飛身下了樓,一會返了上來:「鐵劍門已在此地布下了暗哨,看來是盯上我們了。」東至開口道:「依我所聞鐵劍門歷來行事,他們定是要強搶寶兒了。」江武師也附和道:「我看也是如此,方才大庭廣眾之下他們不敢動手,只要我們一上道必定被其所趁。」
毛武師長歎一聲:「紫觀我看是去不成了,那裡是鐵劍門老巢,無疑是送羊入虎口。為今之計是如何脫身送夫人和小少爺、小姐平安回風雨國。」賀少奶奶也拉著秦管家的袖子急道:「秦管家,紫觀我們不去了,回家回家,只要寶兒沒事就好。我回去寫信託人帶回紫觀就行了,以後都不回去了!」秦管家一面安慰賀少奶奶一面向三位武師使眼色,眾人連哄帶騙地把她哄回房,隨後四人入座開始商議起來。
次日賀府眾人離開了客棧往紫觀而來,東至騎馬在前面開路,身後依舊是幾輛馬車慢慢悠悠地跟著。行了有半天光景來到了一處山路上,山道邊林中一陣吶喊,湧出了二十幾個蒙面大漢。東至仰天大笑道:「鐵劍門行事果然有道,劫道劫得很專業嘛。」曾俊橋從林中走了出來,他顯然不屑穿劫道的「職業裝」,還是穿著那身藍衣。「明人不說暗話,你們把寶兒交出來,我放你們一條生路。」東至笑道:「小孩子沒有,大老粗倒有十幾個,曾少門主不會要的吧。」
此時鐵劍門下眾人已掀開了幾輛馬車,車內皆是空蕩蕩的。車旁的賀府下人也沒反抗任由他們上車。曾俊橋見此,知道中了調虎離山之計,不禁惱羞成怒。他手一揮,道:「寶兒不在,你們就上黃泉路吧。」他的一個手下上前指了指山路上賀府馬車身後不遠處二三個零散的過路人:「少門主,他們呢?」曾俊橋瞪了他一眼:「還用我教,都幹掉!算他們倒霉,撞見我們行事,不要留下活口。」
東至此行本就抱有九死一生之念,他自告奮勇擔當此事,一來他孤家寡人無兒女之累,二來他人高馬大容易辨認,又跟曾俊橋動過手,面比較熟,如果不在賀府一干人之中怕會引起鐵劍門暗哨的疑心,最主要是東至也很疼兩個小孩子,如果被鐵劍門奪去,母女分離是他絕不願看到的,所以他甘冒此險。他們出發後,毛。江兩位武師就護著賀夫人母子三人同秦管家一起,從小道輕裝上路回轉而去。
鐵劍門弟子紛紛亮劍動手,賀府十幾個下人只是普通人哪是敵手,不多時就全部中劍倒地斃命。東至被四五人圍住,且戰且退,漸漸被逼入山崖邊。突然曾俊橋一聲大笑傳來:「失之東偶收之桑榆,你這狗雜碎在此!」卻原來那幾個運氣不佳跟賀府一行走在同一條道上的二三個行人中有個胖子,本來絲毫不引人注意,但當鐵劍門的人把其餘幾個行人殺掉要對他動手之時卻突然暴起反擊。
他這一動手就露出了行蹤,身上藍色靈光閃現。他眼見被鐵劍門對其餘諸人下手毫不留情,知道再裝也逃不過去,就卸除了身上的偽裝露出來本來身形。卻是一身材瘦小之人,正是當日在紫觀截殺劉天威、李強升,奪走玉墜的躍刀門李堂主。
他得手之後就立刻遣散一干手下,獨自潛伏起來,欲待風聲稍過才攜寶去古來獻給躍刀門主辛前敵。不料鐵劍門在紫觀經營多年,根深葉茂,曾俊橋也有幾分真材實料,從種種蛛絲馬跡中追查到了他頭上。他不得已倉皇離開紫觀出逃,曾俊橋率門下緊追不放,追至這千宗沙國。
他一路逃亡不敢投宿旅店客棧,只是在野外風餐露宿,藏匿行蹤。他用易容術改變自己的身材外貌,料想也無人能識破此偽裝。卻不曾料到只因在這山路上與東至等賀府一行人恰巧同路,就遭了殃及池魚之禍。這躍刀門的李堂主只能在心裡大叫倒霉亮出真功夫。
他這一現身頓時引來了鐵劍門的瘋狂圍攻,曾俊橋也拔出了隨身利劍,全身冒起紫色靈光,不愧是紫觀兩大王級高手之一劍王曾海亮之子,這般年紀已踏入侯級。這躍刀門的李堂主卻並非用刀,他身手機變,動作快捷,卻是位影夫級好手,想來不是辛前敵的嫡傳弟子,是從他處招入躍刀門的。他左衝右突,還連連放出暗器,想殺出個缺口逃脫。
但鐵劍門下因少門主在此,個個奮勇爭先,更是毫不畏死,力求在這未來的門主面前有所表現。李堂主被眾人多番進攻,曾俊橋也毫不介意以眾凌寡加入戰局。李堂主本就差其一級,再加上又有鐵劍門其他人等助攻,沒幾個回合就身上見血退至山崖邊,卻和東至兩人並成了一處被鐵劍門圍著惡鬥。
兩人皆多處受傷,眼見不敵。李堂主忽然大喝一聲:〞今日就與爾等同歸與盡!」他從腰間掏出一顆黑色圓珠向鐵劍門人擲去。「不好!落雷珠!」鐵劍門諸人紛紛後退。只聽得轟地一聲巨響,來不及後退的鐵劍門下幾人被當場轟飛,一命嗚呼。曾俊橋見機得早,卻是沒受什麼傷。
隨著爆炸引起的煙霧散去,李堂主和東至二人卻不見影蹤,地上只是殘留著一條被炸的血肉模糊的斷臂,看樣子是李堂主的,想來兩人亦受到波及被震飛落入山崖。此處三面皆被鐵劍門包圍,兩人是插翅難飛的。曾俊橋走到崖邊向下望去,只見崖下雲霧繚繞,深不見底。他料想兩人從此落下絕無生機,就吩咐手下去找當地山民來詢問,看可有路能下去。這李堂主身上可有他勢在必得的敬佛童子墜。
東至被落雷珠掀起的氣浪一震,整個人被震得飛起,跌落山崖。他身在空中,只聽得耳邊嗖嗖的風聲,自己在急速下墜。他在心裡苦笑了下,想到這下要去地府和母親團聚了。突然他身邊山間迷霧被破開,一道五彩光芒從遠處飛來撞在他身上,東至只覺的渾身氣血翻湧,頭一暈,頓時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