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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65章 約見秋執 文 / 酒公子

    林雪雁觀察著秋執,想起秋執發給她的那篇電子日誌,自己整個的大學生活就像被針管抽離的液體,竟然消失得如此乾淨,難道面前這個帥帥的小伙子,真的是她曾經熱戀的校園戀人嗎?

    「那我就不轉彎抹角了,我很想知道,這東西上面,為什麼會有我的名字?」林雪雁從包包裡拿出龍蕭飛給她的首飾盒,打開盒蓋,露出那枚幽綠的祖母綠。

    秋執伸出右手,用食指和中指把戒指從首飾盒中夾了出來,翻過戒指,看著戒托上林雪雁的名字說道:「很簡單,這本來就是你的」。

    「我可買不起這樣的戒指。上個月的某一天,我看監控的時候發現一個打著黑傘的男人站我的店門口,他拿出了這枚戒指,可是不久以後,這戒指卻到了我的手上,你能幫我解釋一下,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嗎?」林雪雁盯著秋執的臉,他的表情沒有一絲變化,這是一個相當沉穩的人。

    「這東西是你的沒錯,那是五年前的一個夜晚,你慌慌張張地把它交給了我,說是讓我替你保管,當時你面色蒼白,眼睛裡含著眼淚,可是第二天你就……離開了。」和秋執說話很舒服,他用「離開」這個詞代替了住進精神病院的說法,林雪雁現在還是很避諱自己曾經是個瘋子這樣的說法,不過秋執卻巧妙地繞開了這個敏感的詞。

    燈光散發著淡淡的奶黃色,秋執的剪影映在後面的牆壁上,這是一個如此帥氣的男孩子,連映在牆上的剪影都有讓人難以抗拒的魅力。

    秋執品了品手中的茶飲,接著說:「我也是前不久無意中從一個同學那裡知道你的下落,知道你在依寧市開了家平面設計工作室,我曾想當面把它還給你,也想知道你現在生活過得怎麼樣,於是我就趕到了依寧市,那個雨夜太晚了,我不想打擾你休息,我就在附近找了家旅店住下了。第二天我又來到工作室,我卻看到你和一個男生很親熱地一起走進了不遠處的麻辣香鍋飯店,我……說實話還是有點接受不了這個事實,當年陪你一起去吃飯的,一直是也僅僅可能是我。我心裡很酸楚,我們分開得太久了,根本無法瞭解你現在的生活,所以我找了家快遞把它寄還給了你,很傷感的離開了依寧市。」秋執語氣誠懇,帶著淡淡的憂傷,林雪雁也被感染到了,心裡對這個男孩的好感強烈起來。

    既然秋執是用快遞把這戒指寄給了林雪雁,她卻絲毫沒有印象曾經收到過,按照龍蕭飛的說法,這個東西又似乎是在她的指引下在小區的樹林裡找到的,事情越來越複雜離奇了。

    林雪雁陷入沉思,難道是白若把這首飾盒埋在了小區的公園裡,想到這裡林雪雁嚇了一跳,難道白若可以在自己不知道的情況下隨意跳出來?還替她接下了這個快遞?住在林雪雁腦袋裡的「白若」並沒有想像中的那樣安靜,她偶爾也會單獨出來表現一下,就像被龍蕭飛和李映之撞見她坐在沙發裡胡說八道,就像這次她用這種難以想像的辦法把戒指還給林雪雁,讓林雪雁困惑的是,除了這些現在已經知道的事情,白若是否還做了她根本就無法知道的事情呢?

    林雪雁心裡無限恐懼,她轉頭看著窗外灰色的街道,一個女人搖搖晃晃地在路上行走,可能是在哪裡喝醉了酒,現在正不知道怎樣才能回到自己的家。女人有好幾次晃到了機動車道上,路上的車輛尖嘯著從她的身邊經過,這真的讓人很擔心,而此時林雪雁突然覺得自己就是像那個女人,身體已經不受控制,可自己還渾然不知。

    林雪雁很痛苦地思考著,突然覺得背後一寒,她警惕地看了一下四周,似乎有人站在某一個陰暗的角落,臉上帶著不易察覺的微笑,冷冷地看著她,是白若嗎?

    秋執似乎察覺到了林雪雁的不安,他用安靜地凝視著林雪雁,修長的手指按在首飾盒上,指尖由於用力變得有些蒼白,他歎了口氣,手指微微靠近不遠處的另一隻手,這隻手屬於一個讓他牽腸掛肚的女孩,這隻手曾經和他牽在一起……似乎再一努力,就可以捉到她,可是已經被她發覺了,林雪雁不露聲色地把手收回到自己的胸前。

    氣氛有些尷尬了,林雪雁連忙轉換了話題:「那我們就先把這戒指放一放,說說那幅畫吧,那幅掛在畫室二樓我的畫像,畫的作者是誰?是你嗎?」如果不是秋執畫了林雪雁的畫像,她真不知道還有誰會做這件事情。

    「是我畫的。」秋執推了一把首飾盒,那個精緻的小盒子剛好停留在林雪雁和秋執中間的桌面上,他的臉色突然變得很差,這讓林雪雁有些不忍再問下去。

    秋執歎了口氣:「我們不要在這裡聊好嗎?我覺得有些憋悶,到街上走走吧。」

    初冬的冷風涼得入骨,林雪雁和秋執漫無目地的在街邊行走。

    秋執看了林雪雁一眼:「雪雁,你為什麼對我一丁點兒的印象都沒有呢?你給我打電話,我激動得跳了起來,我以為你已經想起什麼了。」

    林雪雁用眼睛的餘光看著秋執,他一臉憂鬱,林雪雁歎口氣說:「對於失憶這件事,最痛苦的應該是我對嗎?」

    秋執無奈地搖頭:「你什麼都忘了,忘了愛也忘了痛,怎麼會有痛苦。」他抬頭看著星空,眼角有些潤濕:「而我卻記憶那麼深刻,想忘也忘不掉,每天都因為這些回憶失眠,你說誰痛苦?」

    林雪雁徹底無語了。

    秋執輕輕的歎了口氣:「雪雁,別太緊張,想不起來就慢慢想,我可以等。」

    秋執還真是夠體貼,不肯主動去揭林雪雁的傷疤,可是她自己清楚得很,她根本不是想不起來這麼簡單,如果說白若在林雪雁腦袋裡佔據了一塊位置,那這些無法回憶的事,是不是就是白若在和林雪雁開一個不大不小的玩笑呢?

    林雪雁很想知道白若到底從什麼時候開始入住到了她的腦袋裡,於是她下定決定去面對那段突然發瘋的往事,林雪雁突然轉向秋執,露出一個很坦誠的微笑,然後說:「你不用刻意幫我迴避了,上學的時候我進過精神病院是吧?你能告訴我是怎麼發病的嗎?你把事情經過給我詳細地說說好嗎?」林雪雁問得有些急切。

    秋執看著林雪雁,眉頭皺了皺,顯然他很不願意回憶起那段往事,想了一會兒他還是點頭說道:「我帶你去一個地方吧,在那裡你或許可以想起什麼事情來。」

    秋執和林雪雁乘上了142路大巴車,不知為什麼,車上的人很少,除了他們倆就只有一個頭髮稀疏的男人,那個男人坐在最後一排的座位上自言自語著什麼。

    兩個人在後車門旁的座位坐下,這裡方便下車。這一路上都沒有再說什麼,只有汽車的引擎聲,和最後一排男人若有若無的嘮叨。

    林雪雁在車窗上看到自己和秋執映在玻璃上的臉,突然有一瞬間的失神,記憶就像從遙遠的天際飄來的紙飛機,突然撞在了她的頭上,許多年前的許多個夜晚,她和秋執都會重複同樣的場景,兩個人就這樣坐在這個座位互相凝視著對方發呆,她的心狂跳了起來。

    終點,似乎是城市的盡頭,遠處一片寂靜無邊的原野,在墨黑的山巒和天空間,幾隻夜歸的鳥兒發出淒厲的叫聲。

    這裡只有一條深邃的小巷,窄小而陰暗,根本沒有路燈。秋執帶著林雪雁走進巷子,石板路清晰地留下他們的腳步聲,那聲音一直向著巷子深處飄去,就像扔向湖面的石子,迴盪著一連串的回聲。

    不知為什麼,兩邊人家的門都沒有開向這條巷子,偶爾會有幾間窗子發出黯淡的光線,也僅僅是照亮很小的一塊地方。前面是一眼望不到的幽深,兩個人也根本沒有帶手電,深一腳淺一腳在裡面穿行,林雪雁不由自主抓住秋執的衣襟,這小巷沒來由地讓她覺得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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