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74章 一指即中 文 / 一夜晚風
石相點了點頭,左掌一抬而起,對阿婧道:「小婧兒你接好了。」運力一拋之下便將手上的一個鼓拋向了阿婧。
阿婧探手一抓就將鼓抓到了手中,拇指與中指張開夾住了鼓身運勁一扳將鼓扳轉了一下,使它的鼓角到了外頭。
石相說道:「這個方法很簡單,我跟小婧兒兩人各拿著一個鼓,你們兩個相執一手,另外一隻手分別觸點我跟小婧兒手上的鼓角,如此便能觸發了鼓。」
趙燕兒忽然拍掌道:「對了!我又想到了一點,你不是說因為她身上的蠱蟲的影響所以她不能觸點鼓,那麼就叫她把身上的蠱蟲拿掉,這樣不就行了。」
似曾相識搖搖頭,歎道:「你這小女娃子怎麼就是不認真聽人說話,我說的是她一直養蠱,因此身上早存留了蠱蟲的氣息,是這股氣息影響了鼓中發出的氣流,又不是說這蠱蟲,拿掉蠱蟲又有何用。」
趙燕兒登時大失所望,如此說來自己是一定要與這混賬傢伙牽手點鼓了,心中一千百個不願,但又受阿婧所制,實在是無可奈何,只得頓了幾下足了發洩心中的不滿,然後悻悻道:「算本小姐倒霉。」
阿婧與石相此時已是對立而站準備好了,無言走到阿婧那邊,正色道:「阿婧姑娘,恕我直言,我們兩個如仇人一般,與這心有靈犀千萬里之遙,只怕希望不大。」
阿婧當然也深知這一點,但現下這一刻希望它至少是還存在的,雖然沒有多大的可能能夠把握住它,但不去一試又有誰能知道呢?
她笑了笑,道:「盡力而為,若天不助我等,亦是無可奈何之事。」
無言道:「我自當盡力。」
趙燕兒拖著腳步走到石相這邊,嘴上喃喃道:「試什麼試,肯定沒用。」
無言正色道:「別嘮叨了,把手伸過來。」說罷已將右手抬起向趙燕兒伸了過去。
趙燕兒大聲道:「本小姐先跟你說好了,你要是敢亂摸本小姐的手,我肯定饒不了你。」
無言心想:「你本來就不想饒了我。」本來倒是想說些不正經的話來故意氣她,但轉念想來又怕她惱怒卻又反悔,不免又多一些波折,遂笑道:「你的手若是金手玉手,我或許會多摸幾下,只可惜你的手也不過跟我一般塵骨凡肉,摸來又有何趣。」
趙燕兒道:「那你不就不要摸。」
無言心想:「不要摸那還試什麼,真是胡言亂語。」想來跟她扯下定是沒完,這正事也不用做了,遂沉聲不再應她。
石相道:「好了,你們倒是快點。你們是聽到我老人家累了,故意拖延時間想讓我老人家累倒在這裡麼?」
趙燕兒雖聽聞石相催促,但依舊一臉的不情不願,緩緩抬起左掌向無言右掌伸去。
這一刻,兩人都不禁側目望向對方的手掌。
一個纖纖素手,指如削蔥根,手如柔荑。
一個手指白皙修長,但青筋微隆,似是飽含勁力。
當兩隻手掌平行而過,掌心離掌心三寸的時候,兩隻手掌皆是微微一頓之下停住了。
就像兩個就要擦肩而過的人,驀然側身轉首凝望著對方。
同樣的驟然而止,不約而同。
這樣的默契,來自兩個相互不認同的人。
兩個異心的人,終與在這一刻激發了從不知道從不認為的兩顆異心之間似乎與生俱來的默契。
驚訝的表情,略微不敢置信的目光,在此時從兩人交匯的目光之中傳達給了對方。
「應該是我看錯了。」幾乎同樣的想法,在兩人心中產生。
趙燕兒立即轉過目光,哼了一聲。
無言深吸了口氣,抬起左掌便伸指食指去接近阿婧手中拿著的鼓的鼓角,忽然想到了什麼,出聲道:「石相前輩,用哪一根手指去觸點這一點可有禁忌?」
石相哈哈一笑,道:「這可沒什麼要求,要用哪根手指就隨你們了,不過十指皆有長短,我還是覺得你們最好用同一根手指。」
無言將左掌的食指往回一縮,反而伸出中指,對趙燕兒道:「那就用中指。」
趙燕兒當然要故意與她抬槓了,登即反對道:「不行!我要用食指。」
無言道:「中指之意,寓這『一指即中』之意,也就是我們一次便成功,這不多好。」
趙燕兒道:「這食與十差不多,那我還說寓這十全十美呢。」
阿婧秀眉微蹙,喝道:「別爭些無畏之事,用中指。」
趙燕兒哼了一聲,遂不再說話。
石相大聲道:「你們兩個都將中指伸到離這鼓角一寸之處,為了保證能更好同步,到時我喝一聲點你就兩個就同時點。」
趙燕兒喃喃道:「你說什麼就什麼,反正都是你們做主,本小姐說了你們還不是不同意。」說罷已將右掌中指伸到了石相的鼓角一寸外。
無言也將左掌中指伸到阿婧的鼓角一寸外,道:「準備好了。」
石相一副哭笑不得的模樣,說道:「你們連手都不握只是停在那裡,何來的準備好了?」
無言與趙燕兒聞言皆是心中一凜。
沒有言語的交流,沒有目光的交匯。
兩隻相離的手驟然間緩緩向對方靠近,掌心的滑膩在同一刻慢慢相觸。
同時的四指一彎,同時的拇指一扣。
同時握在了一起,為這兩個異心的人帶來一種奇妙的聯繫。
是誰先握的誰?
對於兩個不情不願的人來說或許會極其在意,無言或許沒有想得那麼多,但至少趙燕兒是極其介意的。
但這一刻,這一點早已不重要了。
或許是接下來觸點鼓角所帶來的壓力,或許是由於心中產生的緊張,亦或許是這種相連造成的異樣的情感沖激著彼此的心靈。
原來介意帶來的隔離竟在此時變成了緊緊的相連,那緊緊的相握。
僅僅只是那異樣的感受,感受那柔若無骨與那結實有力。
石相望著兩隻緊緊相握的手微微一笑,忽然說道:「對了,你們沒有經驗只怕很難到那心有靈犀之境,我可是親眼見證過幾對戀人成功過,他們告訴我的方法很簡單,就是盡量去想同一件與兩人悉悉相關的事,一件深深印刻在兩人記憶之中令彼此難以忘懷的事,你們可以將這一點作為參照之用。」接著喝道:「準備了!」
「一件同樣記憶深刻的事。」這一句話此刻彷彿在了兩人心中驟然響起,不時迴盪。
它就像一曲經久不息的催眠曲,不息的迴盪激起心中封存的記憶,促使人不斷的回想,不斷的去挖掘往事,慢慢終於迎來了心靈的疲憊。
放鬆已經成了此刻兩人的共識,那慢慢垂下的眼皮,那似乎漸漸失去自主的意識,早將兩人帶入了一片空靈的天地。
「點!」
此刻石相的喝聲彷彿化成一了一股莫名的力量,它竄入兩人的耳朵,一路風馳電摯直闖他們的心靈,在將要到達的那一刻,它們驀然間化成了兩人伸在鼓角外頭的那兩根中指,一往無前指點在了兩顆心上。
語曰指點江山,這卻是指點心靈。
沒有那錦繡山河,沒有那波瀾壯闊,沒有所謂的志向,也沒有同樣的決心,這不是一件天下大事,更有著不同的見解。
所有的只是兩個小小的圓圓的激盪而起向外慢慢擴去的漣漪,沒有江山的壯麗,沒有指點江山那種意氣風發,只有平平凡凡的同時一點,只有除了他們之外誰也不知道的沖激,但這小小的沖蕩它卻帶來了極大的震憾。
指點心靈的震憾,僅僅屬於兩個人之間的震憾,不斷沖激兩人的心靈,將不願去回想而剛封存不久的記憶外那尚且十分脆弱的防線一擊而潰,讓它們瞬間就暴露了出來,浮現在了兩人的世界之中。
這一刻,同樣的場景在兩人的所屬的那片空靈的天地之中驟然上演。
那是兩個慢慢靠近的人,四片慢慢貼近的唇。
而那外頭尚且離鼓角一寸之距的兩根手指,在這一刻緊隨著那快要相貼的唇慢慢向那鼓角靠近。
幾乎就在同一刻,四片唇緊緊貼在一起的那一刻,兩根手指頭驟然點在了那鼓角上面。
兩個白色的鼓角接收到了這指令,全身忽然煥發光亮,發出一陣白茫茫的亮光,鼓中一道氣流驀然激射而出,衝進了兩人的手指之內。
正是離別長久,已是不知幾時。
今日咫尺暗渡,相逢在望。
只是不知那橋兒是否牢固?
可否兩廂如願。
兩道氣流,便如兩個欣喜歡暢的人兒帶著那滿心的期盼往那相約的地點急切地趕去,在那用兩個心有靈犀的心兒帶來的奇妙的氣息緊緊相連的橋兒上面驟然間相遇。
在這一刻,帶著那久遠的期盼,彷彿不分你我的身軀緊緊融合在了一起,成為彼此。
只可惜相見不知期,相逢終有時。
只一片刻之間,不分你我的它們之間的聯繫驟然間便被切斷,被不知名的力量強行拉扯而去,不得不沿著來路返回。
當它們重新歸位的時候,阿婧跟石相手上的兩個鼓上的光茫驀然間大盛,化成一道白色光柱沖天而起,但轉眼又即消逝,鼓身通體散發著亮晶晶的光澤,彷彿重獲新生一般。
無言跟趙燕兒垂下雙手,緩緩睜開了了閉起的眼睛,同時側頭望了對方一眼,這一刻相對無言,彷彿尚處在那一種奇妙的聯繫之中。
忽聽得石相哈哈大笑道:「不可思議!當真不可思議,竟然一下子便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