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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26章 毒 文 / 一夜晚風

    眼見變故驟生,在場眾上皆是微微一愕,不明所以,心中滿是疑竇,怎生回事?

    無言夾雜著痛苦的哀叫之聲雖然清晰可聞,手捂著肚子上半身倒在樹樁面上隨意可見,但趙家小姐只覺此人滑頭滑腦,詭計多端,雖親眼所見親耳所聞亦並不足以為信,只恐他生了什麼壞心思使詐,輕哼一聲,道:「你裝什麼裝,無緣無故又怎會肚子疼,你當本小姐傻麼,裝模作樣卻想騙得誰來?」

    無言滿臉痛苦之色,顫聲道:「你……你好無恥,我就知道你……沒……這麼好心放我走,卻原……來在這酒中下了……毒來……來害我。」話音雖是低沉無力,但當中卻蘊含著一股讓人極為容易感受得到的憤意。

    青兒冷笑道:「你別血口噴人,我家小姐作事光明磊落,若要害你,一兩根手指頭就能捏死你了,用不著費盡心思在酒中下什麼毒。」

    趙家小姐接道:「怎麼?見本小姐要對你動手,卻心生了懼意,裝起肚痛來了麼?早知今日,何必嘴硬,乖乖服了本小姐不就沒事了,真是自作自受,現下你就算再裝也無用,本小姐若不治服了你,決計不會讓你輕易離開。」

    「哈……哈哈!」無言笑了三聲,只是這笑聲中依舊摻雜著一絲絲痛苦,倒把這笑聲襯托得頗是淒涼,甚為古怪,明明十分痛苦,卻又為何要笑?明明是笑,卻是似笑而非笑,倒不知是不是笑了。

    趙家小姐哼道:「你笑什麼!你若是真痛,又怎麼笑?分明是在笑自己蠢蛋。」

    無言喘了幾口大氣,斷斷續續道:「我確是在……笑自己,明明知道……唯小人與女子難信也,自己尚……不可信,卻非要去信一個與我品行一般的……女子,到頭來卻中了她的詭計。」將垂放在樹樁面上的右手緩緩抬起,右掌四指往掌內一扣,對著趙家小姐豎起大拇指,接著有氣無力說道:「這回我是……真服了趙家小姐你了,女人心有如海底之針,如何撈得,趙小姐你的心思有如那海底之淵,高峰危崖,當真是……深不可測。趙小姐先在劍上抹上迷藥迷暈我,之後再行鞭打在下,現下又在這酒中……下了劇毒想要我小命,種種謀劃,無不是精心安排,無所不用其極。趙小姐詭計多端,謀略之高,在下不得不佩服。」

    按理說無言此時已親口說了服了趙家小姐,趙家小姐理當得意洋洋,笑逐顏開。可卻相反,趙家小姐反倒卻是一臉疑惑,絲毫未有一絲得意的神態,因為她先前確實是在劍上塗過**藥,可卻並沒有在準備給無言敬自己的酒中下過毒,她根本沒有必要下毒。可是無言手捂肚子,一臉痛苦之色,說話有氣無力,卻又不似作假,這到底是怎生回事?

    一時不明,趙家小姐尋思:「管他怎麼回事,卻不可輕易相信這混賬傢伙,反正我又不曾在酒中下過毒,關我何事。」便道:「反正本小姐未曾在酒中下過毒,豈是你說污蔑便污蔑得了的。」

    無言緩緩道:「我來到你這練劍閣之中,一直到喝酒之前,身體……並無異樣,毫髮無損。」忽想:「不對,被她鞭打成這樣,怎能說是毫髮無損?」話亦已說,便不理會,接著道:「喝下你的酒之後,現下肚子卻突然生痛,有如刀割,更似有無數道罡風在肚中東刮西扯,翻江倒海。若……不是你在酒中下的毒,我又為何會如此?」

    趙家小姐駁道:「本小姐又不是你的貼身奴婢,時時在你身側看候,你身體出了個什麼異樣,我又怎知。再說了,你這傢伙嘴皮子損得緊,動不動就出言相譏於人,蔫知是不是你嘴損得罪了什麼人,卻被人暗中下了毒,此時發作了,卻要賴到我頭上來了。」

    無言大口呼氣,沉聲問道:「你……當真……沒下過毒?」語音之中滿是懷疑。

    趙家小姐語氣嚴肅,說道:「本小姐當真沒在酒中下過毒,你愛信不信,反正我就沒下過,也沒叫人下過。」

    便在此時,楚護衛行到趙家小姐身側,躬身說道:「小姐,依我看他這般模樣,不似作假,未防有變。依我看不如叫幾個下人抬他出去看看,否則他若在小姐這練劍閣中出了什麼差錯,只怕到時於老爺那裡卻不好交待。」

    青兒卻大聲諫道:「小姐!切切不可,楚護衛雖是好心,但卻不識其中機要,此人終究是何品行,小姐又不是不曾見識過。此人詭計多端,狡猾至極,切不可輕信於他。依我看他這顯然是見小姐要處罰他,心中驚懼,無可奈何之下故意裝病。小姐心地善良,大人有大量,他裝出這般可憐模樣,卻要來博取小姐的同情。小姐若叫人抬他出去,豈不著了他的如意算盤。」

    趙家小姐點點頭,只覺青兒此話不無道理,可楚護衛所說卻亦是不無道理,到底是要抬他出去看看,還是怎麼著,一時竟陷入兩難,眉頭緊鎖,疑慮不定。

    無言在充滿痛苦的臉上勉強擠出一絲笑容,道:「哈……哈,青兒姑娘拍地好馬屁,趙姑娘心地善良,下毒卻絲毫不手軟,既要下毒,卻又要來同情,這不是假惺惺麼。」

    青兒笑道:「哎喲!公子爺有肚子不是痛得有如刀割麼,怎麼還有心思在這討這嘴頭上的便宜?不如省點說話的氣力捂捂肚子不是更好麼。」

    無言雙眉倒豎,低聲道:「怎……麼,你們佔了我那麼多便宜,我討點嘴頭上的便宜不行麼。我們江湖中人,奔波闖蕩,過的是刀頭上舐血的日子,一路走來至今不知吃過多少苦,挨過多少刀子,這點痛在下還忍得住。可惜明槍易躲,暗箭終是難防,你們若是光明正大勝了我,拿刀子在我身上割上幾十刀,幾百刀我亦凌然不懼,心中猶生敬佩,可弄這些下流的勾當,那可真是恬不知恥了。」

    青兒道:「拿刀子在你身上割上幾十刀,幾百刀,這話可是你說的,你這是自己討打了,那可怨不得別人了。」向趙家小姐道:「小姐,依我看此人決計是在裝模作樣,不防取回鞭子來,再在他身上打了十向鞭,且看他如何裝下去。咱家小姐這般聰明機智,又如何能叫他騙了,必叫他再吃苦頭,這才知道小姐你的厲害。」

    其實無言手捂肚子,神情痛苦,說話無力,倒是十分真切,青兒倒也分辨不出是真是假,只是青兒完全沒有必要去分辨真假,只因她心中怨氣未消,若讓無言離開了,此怨再難得平,故而她口口聲聲斷定無言裝模作樣,再加言語相激,定要讓自家小姐再教訓無言一番,方消余怨。

    趙家小姐尋思:「該當如何是好,不防虛刺他一劍,且看他有何反應。不行!他料定我必不敢取他性命,因此並不需躲避,此法卻是無用。若按青兒所說亦是不行,這傢伙倔得緊,先前那一番鞭打,這混賬傢伙視如無物,跟個無事人一般,即使現下鞭打他,他若是假裝,也必按兵不動,故而亦是無用。這傢伙到底是真痛還是假痛?」正自尋思間,卻聽得無言喘著氣說道:「對……了,趙姑娘,你當真沒在酒中下過毒麼?」

    趙家小姐哼道:「你不是不信我的話麼,又問我作甚!」停頓了片刻,這才接道:「我確實沒下過毒。」

    無言雙眉緊鎖,目光一轉之下投到了樹樁面上那個酒碗之上,目光在酒碗上略微停頓了片刻之後隨即一移,移到了酒碗旁的酒缸之上,沉吟片刻之後,忽的開口問道:「趙姑娘……你給我準備的酒卻是什麼酒?」

    趙家小姐奇怪:「這混賬傢伙之前口口聲聲自誇,說自己多麼會飲酒,極精酒道,說什麼如同酒的知己,不會埋沒了酒,既是知己,自當彼此相知相識到了極深的地步,怎的連樹樁面上的酒是什麼酒都喝不出來?連所謂的知己的名號都道不上來?卻原來連這喝酒的本事也是胡亂瞎扯自捧出來的了。此人說的話竟沒半分可信,我先前還道他喝酒的本事是真的,卻沒想盡也是胡吹亂扯的。」一想至此處,本想出言譏諷他一番,可又想:「他現下這副可憐模樣,不知是真是假,我又何需跟他再行計較,譏諷他一番也是無趣。」便道:「我準備的酒可是我爹爹的自釀的酒,這酒叫做瑞露酒。」

    她話音一落,無言竟是『啊!』的一聲大叫,全身一陣劇烈顫抖,臉色鐵青,顫聲道:「什……麼!這是……瑞露……酒,難道……我竟要死……死在這兒麼!」

    趙家小姐一怔,她雖不飲酒,可把她所知,這瑞露酒不過是一種平平常常的酒罷了,怎麼飲了便要死了這兒了?遂道:「你亂說什麼,瑞露酒又怎麼了,又怎……麼會在死兒。」她見無言身子急劇顫抖,似乎極為驚恐,只覺得十分真切,萬萬作假不得,又聽無言說什麼死在這兒了,無言若是死在了這兒,她如何向父親交待,登時一直揣揣不定的心竟而有些慌了。

    無言盯著那盛過番椒酒水的酒碗,一字一字顫聲道:「天亡……亡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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