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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92章 功利境界和道德境界【6】 文 / 無用的人

    燕虺沉溺在感悟中,忘記和時間的流逝,就連飢餓感也沒有,彷彿感悟的那一刻,就是永恆。

    永恆只是相對於燕虺而言,縣城裡面的眾人,一如既往的遵循時間的規則。街道上迎來最繁華的午間,又送去街道低沉的黃昏。

    燕虺已經忘記了記得在縣城街道走過多少路程,也忘記了這縣城有多少街道,他猶如一個無所事事的浪子,在大街上走過,不擇路徑的穿行在小巷子之中。

    眼中儘是每一個人情緒,或是含笑,或是狂笑,或是生氣,或是撅著嘴唇。腦海中迴盪著每一個人表情閃現的瞬間所做的事情。燕虺都會歸咎在功利和道德這兩方面。

    漸漸地,存在於功利和道德之下的事件,越來越多,相互之間的間隔也越來越模糊。但是燕虺卻沒有迷茫,眼神黑白分明,如同一個看破的智者,不沾染任何俗世紅塵。

    黃昏的暗色調悄然落下,當春日暖陽最後一絲斜陽隱入暗色的雲層中,整個世界就此開始變得沉寂起來。就連喧鬧的縣城街道,也開始送走客人,遊客、行人、常客,還有世世代代不改的客人。

    當暗色完全佔據整個天地,縣城也緩緩安靜下來。星星點點的火光乍起於街道兩旁,民房中,偶爾還有老人坐在屋外的石凳上,悠然自得的談論著今日的收穫,幾個頑童笑嘻嘻的追逐嬉鬧。歡快的笑聲,將沉寂下來的縣城,增添一份生息。

    暗色籠罩著整個縣城,同時籠罩在燕虺身上。感覺到暗色的降臨,燕虺自感悟中回過神來,看著漸漸顯出燈火輝煌的縣城。燕虺輕呼了口氣,邁步向著客棧走去。

    雖然燕虺一擊不記得來路,也不知道現在身處何地。但是縣城,並不大,漫無目的的燕虺,僅僅只用了小半個時辰的時間,就找到了他入駐的客棧。此時暗夜降臨,彎月升起。

    走進客棧,裡面僅僅只有兩個桌子不是空閒的。但是兩個桌子的客人,都是手拿書本,一邊吃東西,目光卻凝聚在書本上的書生。看起來應該是苦讀的書生,忘記了時間的流逝,這才到現在進食。

    「客官,你回來了。」掌櫃的正在收拾東西,準備關門休息,看著燕虺走進來,就笑呵呵的打了個招呼。

    忙碌一天的掌櫃,臉上的疲倦之色盡顯。燕虺淡淡的看了掌櫃一眼,輕輕點點頭,道;「掌櫃的,給我準備點吃的。送到我房裡來。」說著便朝自己的房間走去。

    後面傳來掌櫃的吆喝聲;「好的,客官,你稍等。」

    燕虺走回房間,掌燈,將燈罩套上,而後緩緩的坐了下來,倒上一杯清涼的茶水,泯了一口。淡而無味。

    腦海中,再次回想起白天所見的一幕幕。整個人沉溺在思考之中。

    「今日所見,追名逐利者,世人皆是。小攤販,酒樓掌櫃,茶肆的老闆,賣菜的婦人。還有客棧裡面苦讀的書生,他們雖然做的不是一樣的事情,但是卻有著相同的目的,追名逐利。而書生相對於逐利的目的要隱晦一些,得名之時,也就是得利之日。」」這幾類人當中,若是單論年齡而言,都是處在少年和中年之間,其中還有老年人的存在。夫子所說的,人一生對應的四個境界,現在可以肯定,是錯誤的。除了自然境界,以外,以後的三個境界,根本不是隨著時間而變換的。」

    想到這裡,燕虺忽然皺了皺眉頭,好似自己的想法還有一些瑕疵。

    這時候,房門咚咚的被敲響。打斷燕虺的思緒,他微微一頓,這才想起自己讓掌櫃為自己準備吃的,送到房間裡來。

    打開門,門外店小二端著兩個小菜,還有一碗白飯和一壺酒,笑呵呵的說道;「客官,你的飯菜準備好了。」

    在燕虺讓他身體的時候,小二快步走進來,將飯菜放下,扭頭對燕虺笑著道;「我們掌櫃說了,今日本店免費為住宿的客人提供一壺酒,客官請慢用。」

    燕虺輕輕的點點頭,說;「替我謝掌櫃的」

    小二走出房門,將房門關上,腳步聲漸遠。燕虺回到座位上,看著兩盤小菜,卻興不起什麼食慾,抬眼注意到旁邊的一壺酒,心有些悸動和好奇。

    燕虺長這麼大,還沒有喝過酒。在家的時候,曾經見過燕小七和爺爺喝過,但是並不常見,而他一直在夫子處學習,夫子不是喜愛飲酒之人,而是喜愛飲茶之人。所以燕虺學會的,唯獨是喝茶。今日得到這免費的酒,一時間勾起興趣。

    倒了一杯,看著酒杯中渾濁的黃酒,看起來是經過泡製過的。燕虺猶豫一刻,最後好事仰頭一罐。一股火熱和辛辣掛在喉嚨,順著酒水進入肚子,小腹之內彷彿燃起一團火來,暖洋洋的,一陣舒暢之感。

    「何以解憂,唯有杜康。果然,僅憑這一瞬間的暢快,便足以讓世事拋諸腦後了。」燕虺極為滿意的看著空杯,一時之間倒是對這酒,有了好感。

    往常看著文人墨客的飲酒賦詩,借酒澆愁。常常不知所謂。而今體悟到飲酒的樂趣以後,不由得開始後悔自己沒有早點接觸這好東西。

    再次為自己滿上一杯,想起夫子品茶時候的細飲慢酌,興致乍起,也學著夫子,將就在口中迴盪幾次,再吞下。

    這一次,卻有了不一樣的感受,滿口儘是苦澀,配合上辛辣和火熱。讓燕虺眉頭皺起,這樣的感覺,讓他不由得想起當初在村口與親人離別時候的苦澀和無奈,想起夢境當做懷抱女子少年臉上的頹然和失魂。

    良久之後,燕虺輕歎著看著青花酒壺,歎息道;「舉杯澆愁愁更愁,難道就是這樣嗎?不過那是我的愁嗎?我不愁,不需要澆愁。「

    燕虺搖了搖頭,拿起筷子,捻起一塊青菜放進口中,淡淡的清苦,還夾雜著春天的氣息。但是燕虺卻感受不到任何味道,不知怎麼的,他開始懷念起來那酒中的苦味,雖然苦澀和辛辣,但是卻覺得,那苦澀和辛辣之下,自己的心,更為平靜。

    不自覺間,燕虺又拿起酒壺,為自己滿山一杯,舉杯灌入口中,那股辛辣和苦澀再次襲如心頭,一種無可名狀的暢快曼布全身,連心境也在苦澀和辛辣中,變得更加淡然起來。

    就這樣,一杯接著一杯,那酒好似具有無窮的吸引力一樣,讓初次品味到的燕虺,欲罷不能。

    月色高舉,漫上枝頭,掛著天空。如洗的月光,透過窗子照射進來,落在燕虺的身上,一陣寒氣陡然襲擊燕虺的心頭。但是被他酒勁帶來的狂熱,徹底掩蓋了。

    隨著酒壺漸空,燕虺的頭腦越來越凌亂,眼皮也變得沉重起來,連倒酒的動作也略顯遲鈍。朦朧中,酒壺已經空了,燕虺滿臉通紅,愣愣的看著再也倒不出酒的青花酒壺,輕輕的抖了兩下。便將酒壺放下,拿起筷子,眼前浮現兩碟小菜的大體位置。

    可是當筷子遞過去的時候,每一次都落在桌子上,幾次無果之後,燕虺徹底放棄了,將筷子放下,趴在桌子上,眼睛盯著桌上的兩盤小菜。不覺之間,耳畔忽然響起慈祥的聲音。

    「虺兒,來,多吃點。」朦朧中,燕虺看見一個衣著華麗的婦人,慈祥的看著自己,溺愛的看著自己,手中筷子夾著菜,往自己的嘴邊送過來。

    旁邊座位上,一個錦衣中年人,看著婦人的動作,眉頭皺起,說道;「不要慣壞和孩子,他不會自己吃啊。我的兒子不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腐朽之才,而是要做頂天立地的漢子。」

    但是朦朧中的燕虺,嘴角露出滿足的笑容,沒有在意中年人的話,坐著的身子緩緩站起來,頭伸過去,張開嘴,想要接著婦人遞過來菜。

    漸漸的,近了,近了,筷子與燕虺張著的嘴,只在咫尺之間。婦人慈祥的笑著,看著張著嘴的燕虺,眼中充滿溺愛。那種眼神,讓燕虺如同沐浴在陽春三月的暖陽下。

    筷子上那一塊,是肉,沾染著淡淡的辣椒紅,亮麗的油在小塊的肉上,顯得極其誘人。燕虺眼中純真的笑意,張口就向筷子上的肉咬去。

    「彭」

    燕虺突然感覺自己身體失去重心,整個匍匐下去,但是他卻沒有管那麼多,輕輕的嚼俎口中接到的肉。可是臉上的笑意,瞬間變成苦澀,兩滴清淚緩緩流了下來。

    他合上雙眼,不再去看朦朧中的婦人和中年人,細細的咀嚼著,一股暖意滿徹心底,如同乳燕歸巢,讓他迷失進去,不願意醒來。

    油燈昏暗的光亮,將整個小屋點綴得昏亮相間。豆大的火苗子,奮力發出昏暗的光芒,想要多散發一點溫暖。可是,桌上的人已經沉沉睡下,鼾聲呼呼的響起。那聲音很滿足,很暢快。

    燕虺整個上半身,壓在桌子上,睡著了。甜甜的笑容,掛在他的嘴角,一直持續著,沒有落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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