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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90章 功利境界和道德境界【4】 文 / 無用的人

    燕虺騎馬的速度,如同他的思想一樣,順其自然,馬韁也放的鬆鬆垮垮的,一切都任由駿馬行走。以至於速度非常慢,與普通人漫步的速度過之而無不及。

    身後的馬臉大漢所在的車隊,雖然離燕虺比較遠,但是以燕虺這樣的速度,很快就追了上來。馬臉大漢策馬,緩步與燕虺齊頭並進,扭過頭來對燕虺笑了笑,問道;「小哥是去縣試的?」

    燕虺抬起眼皮,淡淡一笑,輕輕的點點頭。目光一撇那遮蔽得嚴嚴實實的華蓋馬車,面無表情。馬車旁邊那個被燕虺佔據黃驃馬的李山,看著燕虺,重重的哼了一聲,扭過頭去。

    對於此人,燕虺直接掃過,一點也沒有在意。漠然的眼神不僅僅掃過李山,同樣掃過華蓋馬車。剛剛馬車裡面傳出的女聲,燕虺清晰的聽到,知道馬車裡面是一位官宦人家的小姐之類的。

    而且聽到馬臉大漢說是什麼王府之類的,可以肯定馬車裡的女子身份很高貴。按照爺爺臨行前囑咐的,遇到主考官要見禮,何況是這個貌似可能是皇親國戚的女子,燕虺更應該恭敬有佳。

    但是燕虺卻感覺,這樣的身份對於自己而言,根本沒有阿諛奉承的想法,反而覺得這樣的身份,不過是一個俗名罷了。所謂的身份,不過是過眼雲煙。燕虺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想法,骨子裡好似有一股傲氣,撐起他瘦小的身軀,傲然凌駕萬物之上。

    燕虺的目光,注視著馬車緩緩從自己身邊駛過,轱轆的轉動分開地上濕潤的泥土,偏向兩旁,大概因為急於趕路,所以壓搾下的泥土,順著輪子飛起,落在車轅上。

    馬車速度相對於燕虺而已,快很多,僅僅兩息時間,馬車便越過燕虺,匆匆而去。燕虺剛剛想收回目光,突然,馬車上的窗簾撥開,露出一張雍容華貴的臉,疑惑的朝燕虺望過來。

    燕虺將要收回的目光,忽然一頓,愣愣的與那女子對視著,眉頭皺起。

    馬車漸遠,女子的面容在燕虺的眼中開始朦朧,連馬車輪子滾過去的聲音,也變得隱約可聞。

    「影蝶?」燕虺目光一直到馬車朦朧了身影都沒有收回來,眼中露出掙扎之色,忍不住喃喃道。

    旁邊的馬臉大漢,也被自家小姐的這一幕弄得一愣,詫異的看著燕虺,又看了看漸遠的馬車,皺起眉頭。自家小姐可是最不喜歡見生客的,莫說燕虺這樣的路邊人,就是前來拜訪的,也極少見到她的尊榮。可是今日,自家小姐竟然主動掀開窗簾。著實令他費解。

    聽著燕虺的喃喃自語,驀然一頓,輕笑著看著這個看似癡癡的書生,道;」小哥啊,什麼影蝶啊,那是我家小姐。」

    燕虺輕呼了口氣,平復起伏不定的心境,淡笑著問道;「不知可否請教,你家小姐芳名?」

    馬臉大漢輕笑著看了燕虺一眼,手中的韁繩輕輕的抽打身下坐騎,道;「小哥,你是縣試的書生,小姐身份高貴,可不是你可以企盼的,還是安心的考取功名,進入朝堂高層,那時候再想也不遲。」

    馬臉大漢,將燕虺當成了被自家小姐絕美容貌所俘虜的輕狂少年了。馬臉大漢這樣的想法也是難免的,因為往常見識到自家小姐的,哪一個不是拜倒在石榴裙下,雖然目的各有不同。

    馬臉大漢還沒有等燕虺回答,輕噓一聲,催促著坐下駿馬,噠噠的向前方的馬車追去。

    燕虺看著漸漸遠去的馬臉大漢,苦笑起來。他也知道,自己被馬臉大漢誤會了。他瞇著眼,看著僅僅只有隱約輪廓的馬車。

    腦海中回想起女子撥開窗簾下的面容,一種熟悉的感覺再次漫上心頭。

    「她是什麼人?為什麼感覺如此熟悉呢?好像在哪裡見過。影蝶,影蝶又是誰?怎麼突然想起這個名字?」

    燕虺敲了敲自己的腦袋,苦笑著喃喃道;「看來那個夢境害人不淺啊,竟然將我搞得精神錯亂了,儘是出現一些莫名其妙的東西。」

    他甩了甩頭,抬頭看了看日上正中的天際,輕輕的催促著黃驃馬,向著縣城而去。

    艷麗的春光下,燕虺的身影被拉得很長很長,形單影隻,一人一馬,顯得有點孤獨。緩緩的消失在官道盡頭。

    七日後,熙熙攘攘的縣城門口,人影重疊,各式各樣的人,來來回回穿行在縣城僅有的橋洞下,兩個站得筆挺的士兵,豎立著長槍,目不斜視的看著來來去去的行人,彷如兩個雕像。

    離橋洞不遠處,一匹踱著馬蹄的黃馬打著響鼻,坐上一個少年淡淡的看著低矮的城牆,緩緩的翻身下馬,牽著韁繩,緩步走了過去。

    他正是趕了七天路程的燕虺,有了馬匹的代步,燕虺到達縣城的時間比預計的快了許多。僅僅用了十天的時間,就到達了縣城。

    本來懷中熱切而來的燕虺,當看著低矮的城牆時,心中卻極為平靜,無喜無悲,彷如過客。其實,他也是過客。那種想要考取功名的願望,顯得非常之淡,就像是簡單走過一樣。

    臨來縣試,來來往往的考生佔據大多數,所以燕虺這副書生打扮,守城的士兵連眼皮也沒有抬起一下,這幾天如同燕虺這樣的人,已經不知道有多少了。初來的幾個,他們還興致勃勃的盤查一下,後來徹底放縱了。

    走進縣城,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叫賣吆喝之聲此起彼伏,演繹出一幅繁華的景象。水國雖然不是什麼大國,但是國君倒是治理國家的良才,就連這樣的小縣城,也人人衣食無憂,各有所作。

    燕虺緩步的行走在大街上,耳畔響起討價還價的商販之聲,小孩子嬉戲穿行於人群之中之聲,大人氣急教訓孩子之聲。讓他頗有興致的環視左右。

    在落平村中,這樣的喧鬧和繁華,他是看不到的。這樣的聲音,也僅僅在老人們的講述中想像而已。而今親眼的見,心中有少許的激動。

    流連於繁華之中,不覺之間,肚子開始咕嘟咕嘟的抗議起來,燕虺停住腳步,尷尬的摸了摸肚皮,目光四下看了一眼,瞧見一間客棧,牽著馬,緩緩的走了過去。

    「客官,裡面請。」燕虺沒有走到門前,慇勤的小二便笑盈盈的跑上前來,接過燕虺手中的韁繩,做了個請的姿勢。

    燕虺輕輕的點了點頭,邁步向客棧之中走去。客棧不大,僅僅七八張桌子,大部分桌子上,都是書生打扮,應該是前來參加縣試的考生,有幾桌還在歡笑著吟詩作對,好不歡快。

    燕虺走進門去,朝著旁邊櫃檯上低眉翻著賬本的老闆說的;「掌櫃,還有客房嗎?」

    掌櫃聞言,笑呵呵的抬起頭來,看著燕虺,為難的答道;「客官要住店,不瞞客官說,現在小店的客房只有兩間了,都是普通房間,客官,你看、、」

    趕上縣試,客棧客滿乃是常事,能夠有個棲身之所,已經很滿足了。而且燕虺本身不是什麼富家子弟,對於住宿沒有太多講究,便搖了搖頭,說道;「沒關係,給我開一間客房。」

    掌櫃一聽,樂呵呵的趕緊從裡面走出來,做了個請的姿勢,道;「客官,這邊請,客官要住幾天?」

    「二十天」

    在掌櫃的引領下,走近地子甲號房。房中佈置和陳設,都有些老舊,不過但是配得上普通二字,交了房錢,讓掌櫃的送些簡單的飯菜到房間裡吃了之後,燕虺就打算休息。

    十天的趕路,雖然後來七天有幸得到馬匹的代步,但是燕虺感覺非常疲倦。現在離縣試的時間還有二十天的時間,並不著急。所以讓小二打了點洗腳水洗腳之後,便重重的躺在蹋床上。

    看著漆黑的屋頂,疲憊的他感覺眼皮很重很重,不受控制的緩緩閉上,腦海之中一片混沌。

    這次,燕虺做了一個夢,一個已經有十年沒有出現的夢境。不過這次夢境之中,他不再感覺自己是虛幻的,而是感覺到自己真真切切的存在。

    夢裡,燕虺騰空而立,自己有著如同清水一樣的藍色身體,在漫天的金黃色世界裡面,隨波逐流,無數從自己身邊穿過的黃色氣流,一遍遍的如同清水一樣,洗刷著自己的身體。

    但是無論金黃色氣流如何洗刷,自己身上的水藍色依然如舊,沒有一點改變,反而更加湛藍。隨著金黃色氣流的流淌過,燕虺都感覺自己到自己的腦海中,有著一層層東西在漸漸破碎。黃色氣流在這破碎的一層層東西上密佈,想要修補,可是修補的速度卻遠遠不及破碎。

    隨著破碎,燕虺感覺自己的腦海中多了很多東西,這些東西,流淌出來以後,聚在腦子的一個角落,一動不動,彷如等待著他的主人去開去一樣。

    而這一次,那種金黃色氣流帶來的,讓他身心愉悅的感覺淡了許多,多了一種悲哀和淒涼。眼睛清楚的感覺到,那種悲哀和淒涼是那些流出來的東西上發出的。

    他喜歡那種身心的舒暢,他想抑制那一層層東西的破碎。可是那一切,都不再受他的控制,破碎的速度絲毫不減,悲哀和淒涼越來越濃。將他略有暖色的心,漸漸變得冰冷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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