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百七十九章 碎幕 文 / 呱呱呱

    「哼，食古不化，這天道本就該變了！我蒼焚入魔百年，自問從未有一事是為了我這老朽的一己私利。這人道日益**，非猛藥不可解此沉珂！若任由這世道如此下去……」蒼焚說到這裡，冷冷一笑，滿臉皆是正氣，這份正氣並非故作姿態，而是一種發自內心認為自己是「正義」方可產生。

    劍一歎了口氣，拿起酒壺輕輕抿了一口，歎道：「師伯祖，何為私利？若你真的完成了你所謂的大道，你自然就道心通達，這難道不是最大的私利？」

    蒼焚的神色忽地一凝，若有所思。

    「以師伯祖你的修為難道還不明白，對於我輩，權力富貴皆為虛妄，心中的本心證道，就是最大的『利益』了。你入魔證道，你所為之事雖說有千百種理由，但是最後的結果皆是為了你的『道』，又怎麼能說不是你的『私利』？」

    蒼焚眼神微微有些散亂：「我……哼……我這百年來，放著天玄宗長老職位棄之若敝，一心，一心只為了這天下的散修，為了那些來著各個小世界的散修謀取地位，這又有何錯？正所謂不平則鳴，我的道……便是為了讓這些遭受不平的修士而鳴！我的道，才是正道！是天道！」蒼焚的語氣開始還有幾分顫抖，可隨著話語，他的語氣卻越來越堅定，而隨著他的話說到最後，蒼焚那原本還有著一些散亂的眼神已經再度歸於堅毅。

    如萬載玄冰一般的堅毅。

    「天道」二字說完，蒼焚終於長長的呼出口氣，讚許的望了一眼劍一：「好個天下第一劍，好個劍一……你方纔的手段，便是『問心劍決』吧！短短一句話，差點就破了我百年道心……」

    劍一併無半分自傲，淡淡的搖了搖頭：「問心劍只是劍指本心，如是師伯祖本心中沒有疑惑，又怎麼會動搖？」

    蒼焚神色再次一邊，然後使勁晃了晃頭，苦笑：「劍一，你這問心劍訣果然厲害，我道心居然再次不穩……難怪有傳言你乃天魔剋星……好了，算我班門弄斧了，果然，和你這等人鬥嘴，是自取其辱。」

    劍一依舊沒有半分自得，反而神色更黯淡了幾分：「師伯祖，你……當真不肯回頭？」

    「回頭？」蒼焚冷笑：「何謂回頭？在我眼中，你的道才是錯誤！當今的神州道門，早已腐化不堪，若不改革，遲早滅亡！我的道，才是正道。」

    「師伯祖，三十年前，滄瀾家族與泊川家族，可是在你一手挑動下鬧出那一次驚動三大宗門，差點引發萬仙大戰的事故啊。」

    「可惜，卻被你一手阻攔。」蒼焚歎息，卻並未有太多怨憤，反而帶著幾分願賭服輸的敬佩：「為了那個計劃，我本籌謀三十多年，卻被你以一己之力扭轉乾坤。」

    「縱然我僥倖破了師伯祖你的局，可是因為那次事件死亡的修士與平民，超過萬人啊……」劍一認真的望著蒼焚：「師伯祖，我知道你憤恨的是那些世家與大派，但是……那些平民與散修何辜？」

    蒼焚冷道：「為了偉大的事業，一定的犧牲是有必要的！若沒有犧牲者出現，又如何喚醒世人？」

    劍一歎了口氣：「師伯祖，這樣需要犧牲無辜者的事業，恕我無法認同。我也永遠不會認為你的道是正道。」

    蒼焚也有些黯然：「你如此婦人之仁，居然也能修到這般境界……唉，可惜啊。若你能明白這天下間的至理……」

    「不必多言了，師伯祖，我再問你一次，你真的不肯回頭？」這一次的問話，劍一的聲音嚴厲了許多。

    蒼焚冷冷一笑：「我已入道。如你我這般，修到這等境界的人，若是連證道之路都回頭……你也知道會出什麼事情。」

    「無非修為盡失而已。」

    「呵呵……」蒼焚笑了笑，沒說什麼。

    劍一深深吸了一口氣，原本有些嚴厲的語氣再次轉為溫和：「師伯祖，弟子在前些日子，途徑一小世界，雖然未曾進入其中，不過旁觀數日，倒也感慨良多。那小世界星體狹小，元氣稀薄，雖然與我天玄宗脈絡相近，卻被天工堂的師伯師兄認為價值淺薄，連設立傳送點的資格都無。」

    蒼焚靜靜的聽著，什麼反應都沒。

    「但我旁觀多日，卻忽然發現，那些並無修真之力的世界裡，也一樣是有著歡笑，有著快樂，有著幸福……師伯祖，如果……你能收手，我可以送你去……」

    「不用多說了。」蒼焚揮了揮手：「你我都有自己的道，何必如此嘮叨，各自以力證道便是。」

    蒼焚說著，整個人忽地爆發出強烈的波動，一層層無形卻又充滿力量感的波動從他挺立的身軀擴散開來。

    劍一慢悠悠的將酒葫蘆放回腰間，一片劍影以劍一為中心，彷彿蓮花一般的綻開。

    蒼焚的身體忽然膨脹了起來，整個人化作為一個火球，火球越來越大，足足有接近百米的直徑。他並沒有半分移動，可是僅僅是擴大的體積，就已經漸漸逼近劍一。劍一沒有動，只是腳下的蓮花劍影漸漸的擴展。

    兩人之間的距離只有數十米，蒼焚化身的火球在擴大，劍一腳下的劍輪在擴大，可是卻並沒有重疊，也沒有交叉。

    這種情形顯得極為怪異，脫離了邏輯。兩人之間分明只有數十米，而蒼焚的體積以及擴展到數百米，劍一腳下的劍輪也同樣擴展到百米直徑，可兩人卻依舊沒有任何的交錯。

    而這種擴大還在無休止的繼續著，短短數息之間，蒼焚已經由一個正常人的體積，變成了一個直徑接近千米，甚至超過千米的大火球。

    而劍一腳下的劍輪，也超過了百米。

    「師伯祖，你的焚天九轉神功，今日又能領教了，幸甚。」劍一帶著尊敬的語氣說道：「晚輩修為畢竟只有元嬰，便先行出手了！請接招！」

    蒼焚沒有回答。

    劍一抬手，他腳下的劍影劍輪忽然飛速的旋轉起來。

    「劍輪舞！」

    隨著劍一的聲音，他腳下的劍輪脫離了出去，彷彿一個巨大的飛盤一般，朝著那千多米直徑的火球斬去。

    可就在此時，那火球動了。

    火球沒有朝劍輪迎去，反而彷彿流星一般劃破虛空，是朝著反方向衝去。在沖的過程中，這個火球越來越大，短短一秒之內，居然膨脹到了萬米的直徑。

    就在那直徑超過萬米的火球朝著反方向掠去的時候，那個原本空無一物的空間，卻彷彿一面碎玻璃一般粉碎。

    粉碎的不是空間，而是一層幕。

    一層一直遮掩著一個星系的幕。

    當這層幕粉碎之後，一個星系出現在了劍一的眼前。

    這個星系是一個不大的恆星系，居中的恆星周圍，圍繞著九顆行星。

    而蒼焚所化身的火球，正朝著其中第三顆藍色的行星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