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百七十八章 劍一 文 / 呱呱呱
浩瀚深遠的星空深處。
一個人，一柄劍，正在這無盡的虛空中悠閒自得的滑行著。
其人看起來二十餘歲，包括眼神都帶著青春的真誠與熱忱。面容清俊帥氣，卻不至於有多漂亮，臉頰隱隱有一條刀疤或者說劍痕，卻並未破壞他的氣質，亦沒有顯出什麼戾氣。一雙劍眉斜飛入鬢，鼻樑挺拔如劍。一襲輕袍罩體，白衣勝雪，卻隱帶霞光，分明身處真空之中，卻不知為何依舊衣袂飄飄。
他全身別無裝飾，只在腰間別著一個葫蘆型的酒壺，頭上漆黑的長髮用一支木質的小劍隨意的別住，結成一個古怪卻說不出自然的髮髻。飄飛的衣袂下，踏著的是一柄晶瑩剔透，卻又似乎有著斑駁銹痕的三尺青銅古劍。
他就這般閒散懶散的在這虛空中游弋，彷彿漫無目的，他立於虛空，伴隨他的只有不知多麼遙遠之處的點微星瑩，流火游光，以及那一團團遙遠的星雲。點點星光順著他的前進似乎也在緩緩移動，浩瀚的宇宙中並無其他的景象。
這星光位移的景象，卻並非尋常。
從古到今人類都有一個感覺，星空是恆古不變的。除了流星與彗星，又有誰何嘗見過那點點星光有移動？
一般的人類，永遠不曾見過這般景象。別說走路跑步，便是乘著高鐵飛機，甚至航空母艦，那天上的星斗也不會因為人的移動而變動半分。皆因人類的任何移動方式，其移動速度相比那近乎無限遙遠的星辰，實在是太慢太慢。
而這個白衣人在這虛空中御劍飛行，卻可見到星斗移動……
他的速度，該有多快？
虛空中並無空氣，無論多快的速度都不會有氣爆音爆，更不會有摩擦產生的火光，若非有那點點星痕為參照，有淡淡流光溢於其身後，根本無從看出他居然在前行中。
這人看似閒庭信步，而實則是剎那萬里，也唯有如此的速度，方可見到這星移斗轉的景象。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白衣人忽然停了下來。
他的神情動作並未有絲毫變化，之所以能確定他停下，無非是那飄飛的衣袂停止了擺動，那淡淡的流光尾痕靜下了遊蕩。
白衣人頓了片刻，忽然歎了口氣，從腰間取下葫蘆，望著嘴中傾倒而出。
這葫蘆大概只有巴掌大小，可其中流出的昏黃濁酒，卻近乎無窮無盡。
酒柱傾瀉而下，源源不絕的灌入白衣人的口中。
這一飲，便是一盞茶的時間。
白衣人打了一個嗝，將酒壺放回腰間，望著眼前並無半分跡象的虛空處，歎道：「蒼焚魔尊……或者，師伯祖，您還要繼續和晚輩兜圈子麼？」
「堂堂天玄劍仙，神州第一劍劍一，居然稱我一個魔尊為師伯祖……」一個幽幽的聲音從虛空中傳來：「你不怕那些正道說你勾結邪魔外道？」
劍一晃了晃手中的酒葫蘆，有些滄桑的笑了笑：「師伯祖，何必呢，些許言語，對如今的你我來說，有何意義？」
「不錯……」一個墨色的身影出現在劍一對面的虛空：「是我心亂了。堂堂天玄宗最強二代弟子……或者也是整個神州最強的二代弟子，怎麼可能被幾句口舌之爭就亂了心志……」
墨色的身影漸漸清晰，一個老人出現在虛空中，他身姿昂然，筆直的彷彿一柄劍，他的面容看起來其實只是三四十來歲的模樣，但是神情氣質與眼中的滄桑卻猶如七八十歲的老人。他穿著一身顯得很精神的墨色錦袍，腰間和邊角帶著一些金線織就的肅然邊紋。這些邊紋有些像是古文，又彷彿一些奇特的幾何圖案，寥寥幾筆便讓整件衣服都顯出一種肅然。
劍一望著老人，面上湧起懷念與崇慕，毫無半分虛偽的躬身一禮：「師伯祖風采依舊，修為居然百尺竿頭更進一步，可喜可賀。」
魔尊蒼焚微微一歎，自嘲的苦笑了一聲：「縱然我已化神又如何？你這天下第一劍得天獨厚，元嬰境界便可斬天下化神……我這個初入化神的老頭子又能如何？只是……」老人皺眉，帶著幾分不服氣道：「我的玄天四九洞嵇蔽天決也算大成，理應毫無破綻，即便是天封神算那個老兒親至，也未必能看破我的遮掩，為何……為何卻會被你看破？」
劍一哈哈一笑：「師伯祖，就修為，弟子還差的遠甚，陣法幻圖，弟子更是一竅不通，但是……師伯祖，雖然你轉入魔門，但是你依舊是一名劍修啊。」
蒼焚聞言一鄂，頓了頓，臉上顯出一個似笑非笑的滄桑神色：「原來……原來……呵呵……原來我始終都是一名檢修麼……呵呵……哈哈……」說到最後，蒼焚忽然大笑了起來：「原來如此，原來如此。你乃最為純粹的劍修，劍心通明，直指本心，你看破的不是我的玄天四九洞嵇蔽天決，你只是一直追索著我心中的劍魂！」
「正是如此。」劍一眼中依舊帶著幾分崇慕：「師伯祖你雖然入魔數百年，但是你依舊是弟子一直以來敬仰的劍修前輩之一。一甲子前師伯祖對弟子的指點，弟子一直銘記於心，當初那一劍的風情，弟子至今猶在眼前。師伯的劍道或許不算浩然正氣，但卻至少也算是有著一股英雄豪氣。是以……師伯祖的蹤跡，又怎麼能脫出弟子的追索呢。」
蒼焚大笑了起來：「哈哈哈哈，不愧是劍一，不愧是我這百年來最為看好的玄天弟子！」大笑了一陣後，蒼焚歎道：「可惜，你雖然劍心通明，卻心中並無大道，雖有改天換地之力，卻終無改天換地之心啊……若你也入我魔門……」
劍一皺眉道：「師伯祖，入魔門是你的追求與選擇，弟子無權干涉。但是……你的大道並非弟子的大道。」
「哼，食古不化，這天道本就該變了！我蒼焚入魔百年，自問從未有一事是為了我這老朽的一己私利。這人道日益**，非猛藥不可解此沉珂！若任由這世道如此下去……」蒼焚說到這裡，冷冷一笑，滿臉皆是正氣，這份正氣並非故作姿態，而是一種發自內心認為自己是「正義」方可產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