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四十四章 陰謀 文 / 七秀
「沒錯。」原本,公司有嚴格規定,她是不該告知他這些的,這也是為了確保她自己的安危。
但,看到他對穆漓秋的執念,她終歸還是沒能管住自己的嘴。
說完,方顏猛然記起一件事,有些不敢置信的看向他,道:「說起來,為什麼你胳膊上會有公司種下的追蹤儀?」
也許是她對他的坦白,容成瑾頓了片刻後,道:「七歲那年,我隨父皇出宮避暑時與眾人走失,後來發生過什麼,我卻是怎麼也想不起來了。只知道醒時已被救回了避暑山莊,御醫們說,我在山谷整整昏迷了一天一夜。沐浴時,才發現胳膊上多了這印記,起初只當是不慎劃傷,時間長了才覺得不對勁。」
直覺告訴方顏,他所說的都是真話,然而,這事實卻讓她難以相信自己的耳朵。
「那後來呢?」方顏情不自禁的追問著。
「後來,宮裡便有了流言,說我招惹了邪祟。碰巧那年邊境與滄瀾國之戰屢屢失利,這件事的風波鬧得很大。直到,棲月國提出和親,這場風波才算截止。」容成瑾似乎不太願意提及此事,只用了寥寥數語來表述。
然而,方顏卻不難想像出,當年,他定是為此受了不少的苦吧?
七歲,本該是爛漫無邪的年紀,他又是天之驕子,卻突然就要承受一場無妄之災。對他的人生來說,必是一場殘酷的蛻變吧?
「這麼說來,倒是穆漓秋解救了你?」
容成瑾冷冷一歎,道:「我倒情願她沒有遇見我,或許,我真是不祥吧,若當初她沒有選擇我,也就不會有後來的事,那些人本該是衝著我來的。」
「如此說來,你和穆漓秋都確確實實是這個時代的人,而公司不止是在你身上種下了追蹤儀,還帶走了她?」方顏總結著這個事實,心底已然掀起了軒然大波。
公司的人為什麼要這麼做?她怎麼就從來沒有聽說過相關的事?
她的震驚與疑惑盡數落入容成瑾眼裡,鳳眸之中掀起一抹淡淡的嘲諷,道:「你常說我利用你,但至少我不曾瞞你。可你口中的齊默呢?只怕你是被他利用而不自知吧?」
他說的沒錯,此刻,方顏的確有種被期瞞利用的感覺,尤其想到此次來之前齊默的種種反常言語,以及,在這裡遇到的這些匪夷所思的事。
究竟齊默隱瞞了她什麼?他又有何目的?
齊默拜託她來找駱雨,可為何她只找到容成瑾,根本就沒有駱雨這個人,這個問題她一直百思不得其解,此刻卻恍然一驚。
難道說,這一切不過是齊默編造的謊言,其目的就是讓她將當年逃脫掉的容成瑾帶回去?
可是,如果容成瑾對公司而言這麼重要,又何必等事隔這麼多年才來帶走他?方顏有些混亂了。
恐怕,這諸多疑點,也只有親自問齊默才能得到答案了吧?
這幾年裡,她從未聽說過公司有做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或許她應該相信,公司不管做什麼,自有他們的原因,未見得就是惡事。
想到這裡,她心底對齊默的質疑又淡卻了些,道:「其實,你想知道真相也不難,只要放我回去,我可以替你親自去問齊默。」
聞言,容成瑾冷誚道:「放你回去?好讓你給那齊默通風報信麼?」
「我方顏還不是那種不講道義的人。」說到這裡,方顏眸中多了一抹神傷,道:「事實上,這次的任務,我心中也有許多疑惑和不解的地方。齊默只給了我一個月的時間,如今,三個月都過去了,公司卻沒有派人來找我,這個中緣由,我也想弄清楚。」
齊默看向她眸中,好一會,才道:「那我就更不可能放你回去了。」
「為什麼?」方顏不解。
齊默唇角掀起一抹輕嘲,道:「你這麼聰明,還需要我點破嗎?還是說,你不願意去面對他根本不在乎你的事實?」
這句話宛如利箭,直直戳中她心底潛藏的傷處。
這些天來,她表面平靜淡然,心底深處卻也曾有過千般萬般猜想。
可是,今天容成瑾所說的事卻讓她好不容易定下來的心徹底的亂了。
齊默當真是棄她於不顧了嗎?
「不,不會的。就算我任務失敗,他也沒理由就此將我丟棄。也許,是公司出了什麼變故,也許,是他在想辦法替我拖延時間,等我回去。」
「就算如你所說,那你認為,回去他就一定會告訴你真相?」對她假設的那些理由,容成瑾根本不以為然,「退一萬步說,他告訴了你真相,你難道就會選擇站在我這邊嗎?甚至不惜與齊默為敵?」
方顏一時被他問住了。
他說得沒錯,如果真是公司有愧於容成瑾,難道,自己就要背叛公司,背叛齊默嗎?
容成瑾諷笑一聲,隨即便道:「好了,不說了。趁著那些官兵沒有追來,趕緊離開這裡才是最緊要的。」
方顏剛被他問得語塞,心裡正渾不是滋味,道:「既然公司都已經放棄我了,我這個人質對你而言還有何作用?」
容成瑾走向她,不由分說的將她往背上一背,這才道:「留你或許沒用,但放你卻可能後患無窮,所以,你只能待在我身邊。何況,你我之間尚有私怨未了。」
方顏未料想他會背自己,那結實溫暖的後背讓她心頭一暖。雖然他嘴裡說得決絕,依然驅不散那份暖意。
他其實還是有些信任她的吧?要知道,她尚有利器在手,而他現在這個姿勢,無異於將他身上最脆弱的地方暴露給她,她甚至可以輕易便對他下殺手。
可他卻還只手護著她,專心的走著腳下崎嶇的山路,沒有讓她受一點顛簸。
「你大概是在想,此時你若對我出手,必然可以一擊取我性命吧?」容成瑾專心趕路的同時突然開了口,「然後,你就可以奪了我身上的返程儀,回到屬於你的地方去。」
方顏心中一驚,這人是成精了嗎?竟將她心頭所想猜得如此透徹。
不過,那是過去的她才會做的事。凝視著他的側臉,方顏挑眉道:「既然你能想到這一層,那幹嘛還背我?」
容成瑾沒有看她,唇角卻微微揚了揚,道:「因為我知道你不會這麼做。」
該說他是自信,還是自負呢?可方顏又不得不承認,他說的一點沒錯。
雖然,殺了他,離開這裡,一切都會回到原有的軌跡。但,那時的容成瑾,再也不會是此刻的這個人了。
他不會記得她的存在,在他的生命裡,也不會與她有任何交集。
「我此刻不殺你,不過是念在你這次救了我罷了。我這人恩怨分明,所以,你也不必得意。」方顏淡淡道。
容成瑾唇角的弧度更深了些,道:「我又沒說什麼,你何必急著解釋?」
這話說的,倒顯得是她有些多想了。方顏耳根一熱,索性不再理他。然而,目光卻仍是情不自禁在他臉上停留了片刻。
易了容後的俊顏有些陌生,可這笑容卻依舊是她所熟悉的。這般邪魅的笑容曾經也讓她深惡痛絕,但此刻看來,竟有種說不出的賞心悅目。
還能再見到他,這種心情原來這麼美好。
深山的早晨空氣濕潤而清新,不知是什麼野花的芬芳夾雜在各種植物的清香裡時不時的繞鼻而來,讓人心曠神怡。
方顏趴在容成瑾背上一路享受著這難得的森林浴,耳邊聽著林間鳥兒唱著歌,頓時覺得一天一夜沒吃東西也不那麼難受了。
只是,一連趕了一個時辰的路,竟連一個追兵的影子都沒瞧見,這不禁讓她好生詫異。
「奇怪,那些追兵難不成在山裡迷了路嗎?還是被狼給吃了,怎麼一個人都沒有。」
容成瑾心中自也是早有疑惑,卻只是淡淡道:「聽你這口氣,倒像是在為你敵人擔心似的,還沒有逃夠嗎?」
方顏纖細的手指輕點著他的肩膀,臉上難得的多了一絲俏皮,道:「我就是想看看,你背著我在山林裡狂奔會是什麼樣子,那情形一定很有趣,可惜,敵軍不給力呀。」
容成瑾腳下一頓,道:「這麼說來,你瘸腿柱拐棍的樣子應該也很有趣。」
「好吧,王爺,是臣妾不識好歹,臣妾知錯了。」方顏忍著笑意,一副虔誠認錯的模樣。
「這還像點王妃的樣子。」容成瑾頗為受用,這才又繼續前行。
「不過,你不覺得奇怪嗎,昨天那些人還一副抓不到我誓不罷休的模樣,今天卻不見了蹤影,我可不信,他們是打算放過我了。」玩笑開完了,方顏不由得又繞回了眼前的正事上。
「如果沒有上頭的命令,這些人自然不會擅自撤回。」容成瑾對這些官兵中的規矩知之甚深,道:「如今這情形,如果不是出了更大的變故,他們無暇顧及,便是有了其它的計劃和打算。」
正說著,方顏突然聽到不遠處有異常的聲響傳來,忙示意容成瑾噤聲。
細聽之下,那似乎是馬蹄聲。而且,只是一匹馬。因為行走緩慢,所以,並不太引人注意。
難不成,是那些追兵落下的馬匹走丟了?又或者,是碰巧有人路過?
不管是哪種情況,這匹馬對他們而言簡直來得太是時候了。
方顏不由得看向容成瑾,正對上他的目光。
兩人極有默契的交換了一個眼神,容成瑾將她自背上放下來,攬過了她的腰,兩人一同施展輕功,疾速掠向聲音出處。
就在兩人以打家劫舍之勢劫住了那匹馬時,馬背上坐著的人卻讓兩人頓時愣住了。
「清風?怎麼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