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回 兩路出擊 文 / 單田芳
且說程咬金和尉遲恭身先士卒,殺進臨夏,順利地攻佔了東城和北城,老程一馬當先衝到帥府大街,迎面正遇上飛缽僧。前文書說過,飛缽僧大戰蘇山,兩軍混戰,死傷了多人,正在這時,唐軍殺進城來。飛缽僧鬧不清是怎麼回事,不敢戀戰,撥轉梅花鹿來看個究竟。誰知,冤家路窄,正碰著程咬金。老程一見凶僧暗道不好,有心避開他,可又來不及了。程咬金把心一橫,又拿出了唬勁兒:「哇呀呀呀!」飛缽僧想起受辱之仇,掄缽便砍。老程用大斧子往上一架,朗聲說道:「凶僧住手,我有話說。」
飛缽僧道:「兩國仇敵,有什麼說的?」
老程用手指著他的鼻子說:「飛缽僧啊,飛缽僧,你小子也太沒有人味兒了。說人話不辦人事,吃人飯不屙人屎。」
「呸!姓程的因何出口傷人?」
老程道:「不是我嘴損,怪你太不是人了。幾天前,我與侯君基把你抓住,按你的所作所為,何止千刀萬剮。我家貞觀天子,思上天好生之德,念你是個出家人,法外施仁,將你恩放,實指望你痛改前非,改邪歸正。誰知,狗改不了吃屎,狼改變不了傷人,你還是外甥打燈籠——照舅(舊)!我問你,你還有什麼臉面在人前張牙舞爪?你的臉皮究竟有多厚?你長的是人心還是狼心?你懂不懂世界上還有羞恥二字?」
程咬金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把飛缽僧罵了個狗血噴頭。這老傢伙惱羞成怒,「哇哇」怪叫道:「姓程的,少說廢話,我什麼都不懂,就知道要你的性命!」
說罷催開梅花鹿,掄起飛缽跟老程玩命。程咬金哪是他的對手,幾個照面就招架不住了,恰在這時,小白猿侯君基、蘇定方、蘇山、蘇海領兵到了。侯君基當先開道,衝到飛缽僧面前:
「禿驢,你還想叫我再抓你一回嗎?」
飛缽僧最怕的就是侯君基,又一看蘇定方也反了,情知大勢已去,忙說了聲:「都怪貧僧無知,從現在起,洒家再不干預你兩家的事情了。再見,再見。」
說罷催開梅花鹿,奪路逃命去了。侯君基也不追趕,忙跑過去與四哥相見。老程指著他身後的蘇定方說:「賢弟,這是怎麼回事?」
「哎呀四哥呀,要沒有蘇大帥幫忙,不但你我兄弟見不著面,又何能這樣順利的兵進臨夏?」
侯君基就把蘇定方棄暗投明的經過講了一遍。老程一皺眉:
「這個事情我可做不了主,等見著皇上再說吧。」
蘇定方看出老程的心思,拱手道:「老干歲,過去的事情咱先別說,容蘇某戴罪立功。」
老程道:「你要能幫著我們抓住劉黑闥,才能證明你是真心呢!」
「可以,咱們現在就走。」
於是蘇定方、侯君基居中,老程領兵居左,尉遲恭領兵居右,三路大軍,直撲王宮。
話分兩頭,再說劉黑闥,聽見外面人喧馬嘶,殺聲震耳,嚇得他心驚肉跳,坐立不安。
忽然鐵板道人回來了,高呼道:「大王,大事不好了。蘇定方背叛了咱們,唐軍也殺進城來了。」
「啊!」
劉黑闥的臉色「唰」一下就變了,拉著鐵板道問:「仙長,你看應……應該怎麼辦?」
鐵板道歎息了一聲:「事到如今,也只好突圍出走了。」
劉黑闥道:「難道……難道這臨夏就這麼丟了不成?」
鐵板道冷笑道:「壞事就壞到蘇定方身上了,他這一背叛,影響之大是難以估量的,況且唐軍已殺進城中,憑我們的實力,是無論如何也扭轉不了的。大王快些上馬,逃命吧。」
劉黑闥仍在猶豫不決,忽然黃門官跑進大殿,啟奏道:「大王千歲,不,不好了,蘇定方引導唐軍,殺奔王宮來了。」
「啊!」
劉黑闥再也沉不住氣了,命人到內宮送信,趕快叫王后上車。霎時王宮大亂,嬪妃、宮女哭爹喊娘,到處亂竄。劉黑闥目睹此景,肝膽皆裂,但也無能為力,只好一咬牙走出大殿,從後門上馬。這時王后也上了騾車,一大群妃嬪隨車步行。鐵板道也上了馬,帶著四個徒弟,保著劉黑闥奔西關而行。剛走到鐘樓下面,就被唐軍包圍了。
「殺呀!別讓劉黑闥跑了!」
「活捉劉黑闥呀!——」
為首的大將正是蘇定方和侯君基。劉黑闥咬碎鋼牙,用矛一指蘇定方,高聲罵道:「背主之徒,有何面目見孤?」
蘇定方冷笑了幾聲說:「爾背天逆理,一意孤行;投靠外邦,賣國求榮;對忠臣猜嫉陷害,對百姓暴虐寡恩,天怒人怨,禍國殃民,實在是死有餘辜,蘇某要將爾正法以謝天下。」
劉黑闥氣得渾身顫抖,問左右,「誰替孤把這背主之徒拿下?」
「天量無尊。」鐵板道人高誦法號,「大王息怒,待貧道結果了他。」
鐵板道人從背後取下大鐵板,直奔蘇定方衝去。蘇定方也不示弱,擺開鋸齒飛鐮大砍刀把鐵板道抵住。前文書咱們說過,鐵板道的武藝比飛缽僧還兇猛,蘇定方的武藝僅次於羅成,因此兩個人一動手就打了個棋逢對手,上下不分。忽聽四外一陣炮響,程咬金、尉遲恭全都殺到,把劉黑闥和鐵板道人一夥困在核心。與此同時,侯君基帶著蘇山、蘇海也殺到了。「呼啦」一聲把鐵板道包圍起來。妖道見事不妙,趕快從皮囊中掏出小鐵板五六塊,「呼」一聲奔眾人打去。侯君基嘗過這種暗器的苦頭,高喊道:「快快閃開!」
眾將急忙往兩旁一閃。鐵板道利用這個機會,飛馬闖出重圍,奔西門逃去。經過一場浴血奮戰,這個妖道終於逃了性命。他的四個弟子,修真、修性、修善、修明都死在亂軍之中。劉黑闥見大勢已去,無可挽回,忙掣劍在手,自刎而亡。他的妃嬪也都死在亂刀之下。
尉遲恭傳令,趕快撲滅城中大火,出榜安民,並派出專人查街巡邏,嚴禁士兵騷擾百姓,有敢私人民宅、傷損一草一木者,就地正法。經過一天的整冶,臨夏完全恢復了平靜。
次日早膳畢,程咬金、尉遲恭、侯君基迎接皇上和軍師進城。李世民在眾將的簇擁下,在王宮前下馬,又在樂聲中升坐大殿。尉遲恭向他奏明瞭收服臨夏的經過;侯君基把蘇定方父子如何棄暗投明的經過也講了一遍。李世民馬上降旨,宣蘇定方父子上殿。
蘇定方在脖子上掛著繩子,率領二子,提心吊膽地走進大殿,跪在龍書案前:
「罪臣蘇定方、蘇山、蘇海參見陛下萬歲,萬萬歲。」
李世民手撚鬚髯往下看著,半晌才說道:「蘇定方,你可知罪?」
蘇定方嚇得心頭一涼,趕緊往上叩頭:「罪臣反對天朝,作惡多端,夜襲北平府,射死羅藝;在亂石溝又射死羅成;殺、傷天朝數千名官兵,實在是死有餘辜。請陛下降旨發落,罪臣死而無怨。」
「-!」徐軍師把桌子一拍,厲聲喝道:「蘇定方,爾既知死有餘辜,為什麼還要歸唐?分明是乘人之危,賣主投降,以求僥倖逃脫。似你這種無情寡義、奸狡成性的人,遲早必是一害。來呀,把他們父子推出去斬了!」
「遵令。」
刀斧手往上一擁,把蘇家父子拖出大殿。蘇山和蘇海望著他爹,不住地搖頭歎息,意思是說:怎麼樣我們說歸唐不行吧,你偏要歸唐,現在還有什麼說的?
到了現在,蘇定方一語皆無,閉著眼睛等死。徐懋功問李世民:「陛下,傳旨開刀吧?」
李世民沒言語,他思索了一會兒,吩咐左右:「把蘇定方父子放回來。」
「遵旨。」
頃刻間,蘇定方爺仨被推進大殿。李世民離開座位,親自給他們父子解開綁繩,笑著說:「蘇王兄,你們受驚了。」
蘇定方又驚又喜,不住地叩頭說:「罪臣罪該萬死,蒙陛下如此恩待,何以相報。」說罷涕淚橫流,雙肩直抖。蘇山、蘇海也感動得泣不成聲。
李世民道:「過去那是各為其主,兩軍爭殺,勢所必然。王兄深明大義,毅然歸唐,使朕又多了一條膀臂。朕一定要重用你們父子,聽朕加封。」
「是,臣遵旨。」
蘇定方父子興奮得手指發抖,熱淚盈眶。李世民道:「朕加封蘇定方為平西侯、忠義大將軍之職;蘇山為御前都護使;蘇海為中軍宣撫使。」
「臣謝主隆恩,萬歲,萬歲,萬萬歲。」
徐軍師嚴肅地對蘇定方說:「皇上法外施仁,對你破格重用,今後就看你的了。」
蘇定方擦著眼淚說:「軍師請你放心,我蘇某也是有血有肉有靈魂的人,必報主公知遇之恩,口不應心,必遭惡報!」
「但願如此。」軍師又對滿營眾將說,「從今以後,蘇大將軍和咱們就是一家人了,願諸位同心同德,為國出力,不可計較個人恩怨,如有抗令不遵者,不論是誰,都以軍法從事!」
「是,我等謹遵軍師之命。」
李世民興致勃勃,吩咐說:「傳旨下去,全軍祝賀。」
頃刻間,大殿內外,一片歡騰,軍營裡杯觥交錯,到處是笑聲。
在酒席宴前,李世民問蘇定方:「王兄,依你看,下一步應該怎樣進兵?」
蘇定方欠身答道:「主上不恥下問,臣當以實言相奏。由臨夏西征,共有五道關口,即白狼關、金鎖關、金牛關、野馬川、黃龍關。過了這五座關城便是突厥的國都木羊城了,據微臣所知,白狼關的主將名叫劉國禎,人送綽號紫面天下,此人兩臂有千斤之力,有萬夫不當之勇,馬快槍急,非常剽悍,赤壁保康王賜他為『巴吐魯』稱號,『巴吐魯』就是我們所說的英雄,劉國禎還有一子劉寶林,此人自幼受異人的傳授,武藝超群,馬上步下皆有獨到的功夫,比他爹更加兇猛。白狼關地處兩山之間,高崖之上,清一色用巨石砌就,一人把關,萬夫難入。是我軍的一大障礙。」
蘇定方說到這,不往下說了,等候貞觀天子的問話。李世民、徐懋功、尉遲恭、程咬金等人都注意地聽著。李世民停杯在手,催促蘇定方:
「說下去,說下去。」
「遵旨。」蘇定方又接著說,「提到金鎖關,就更難攻打了。那裡的主將叫伍國龍,副將伍國虎,突厥人都稱他們為龍虎二將。這兩個人確有降龍伏虎之力,真像一把金鎖,牢牢地把關城鎖住,要想攻破,著實不易。再說金牛關,主將王天壽,胯下騎一頭獨角黃牛,掌中一對牛頭-,此人比牛的力氣還大,手下有五百黃牛隊,頭頂尖刀,身披鐵甲,攻殺戰守最是厲害。我軍應提前做好準備,以防措手不及。」
程咬金把筷了一摔,不耐煩地說:「蘇定方,你也太能替他們吹了。叫你這麼一說,這個仗就沒法打了!」
徐軍師道:「四弟言之差矣,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對敵軍瞭解得越詳細,咱們才有打勝仗的把握。」
「是啊。」貞觀天子道:「自古輕敵者必敗,只有掌握敵情,慎重對待,才可以取勝。蘇王兄,你接著說,越詳細越好。」
「是。」蘇定方見皇上如此認真,講的更有勁兒了,「野馬川的關城,建在山巔之上,主將是突厥人,名叫海東珠,他是保康王的二駙馬,阿塔公主的丈夫,此人善使三角彈弓,百發百中,有神射無敵之稱。又善於謀略,奸狡異常。這五關當中,最難打的就數黃龍關了。這座關口的主將是保康王的乾女兒吐魯公主,此人稱得上女中的魁首,巾幗英雄,善使一條特殊的兵器——五色描金幡。只要她把寶幡搖上幾搖,不管多厲害的戰將,也要落馬被擒。到底是什麼秘密,我也不清楚。吐魯公主武藝又高,人樣子又美,至今尚未許配人家,惹得那些王公親貴,狼主、幫頭無不垂涎三尺。吐魯公主還有一位老師,綽號九尾蛇,武藝十分高明,此人最是狠毒,也最偏袒徒弟。她經常到黃龍關去看吐魯公主。因此我軍要攻打黃龍關時,對這個尼姑要多加防範。方才臣說過了,拿下這五道關口,就是突厥的心臟木羊城了……」
「報!」
突然,探馬跑進大殿,把一份十萬火急的公文,呈給徐軍師。徐懋功看了一遍,又呈給李世民。貞觀天子看罷,霍然站起,大叫道:「豈有此理,可惱!可恨!」
眾將都不知道出了什麼事,面面相覷,頓時安靜下來。程咬金忙問道:「萬歲,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快說說,俺們也明白明白。」
李世民道:「突厥派大將扎克布,率兵三萬,偷襲賀蘭關,還聲言要把賀蘭踏為焦土,現今戰鬥異常激烈,唐萬仁、唐萬義派人前來告急。」
尉遲恭道:「賀蘭關乃京都的北大門,賀蘭一失,後果萬難設想,臣請令去解危。」
徐軍師道:「你是先鋒官,還要在天子左右商討大事,豈能離開?」
蘇定方拱手道:「軍師若能相信我,某願領兵一行。」
徐軍師看著皇上,意思是請他決定。李世民點點頭說:「蘇定方、侯君基聽旨。」
「萬歲,萬萬歲。」
二將躬身施禮。李世民道:「朕命蘇定方為大將,指揮西線人馬,見機行事!侯君基為總監軍,與蘇王兄共掌兵權,立刻就動身,支援賀蘭,不得有誤!」
「臣遵旨,萬萬歲。」
徐軍師補充說:「給你們大兵兩萬,戰將三十員,馬三保、殷開山、劉洪基、段之賢、蘇山、蘇海隨軍同行。」
「謝軍師。」
蘇定方興沖沖向眾人辭別,回府準備去了。徐軍師利用這個機會對侯君基說:「蘇定方新降,有很多事情還不熟悉,你要認真幫他。更重要的是,要多多注意他的言行,你懂嗎?」
侯君基笑著說:「皇上一派我當總監軍,我就明白是怎麼回事了。我相信,蘇家父子是真心歸唐,決不會有不軌的行為。」
「是啊。」徐軍師說,「現在是這樣,但人心難測,也不可不防啊。」
「是,小弟明白。」
侯君基說罷,也轉身準備去了。當日黃昏,蘇定方和侯君基統率大軍,奔賀蘭去了。
再說李世民,在臨夏休兵五日,傳下詔旨,起兵西進。可是,就在要出發的這天,李世民忽然感到頭暈目眩,幾乎摔倒,眾將大驚,忙把皇上扶進內宮,喚來御醫給皇上診脈。御醫跪在御榻前,極認真地摸完脈,往上叩頭說:「聖上萬安。」
程咬金焦急地問:「什麼萬安萬安的?到底是怎麼回事?」
御醫道:「皇上的龍體是平安無事的,只不過勞心過度,偶染風寒,休息幾日,就會康復的。」
說罷他用心地開了個藥方,經徐軍師過了目,這才退了出去。
李世民雖然病倒在床上,仍惦記著西征的事,對徐軍師說:
「朕沒有什麼病,休息一會兒就會好的,行軍計劃不變。」
徐軍師奏道:「陛下安心靜養,切不可急於求成。」
李世民焦急他說:「唉,早不病,晚不病,偏在這個時候病倒了。」
尉遲恭奏道:「陛下安心養病,臣願領兵先行。」
「對,對對,這叫兩不耽誤,我贊成!」
這是老程的聲音。徐軍師尋思了一會兒說:「這樣也好,尉遲恭、程咬金聽令。」
「在。」
徐軍師說:「特命尉遲恭為正印先鋒官,統率人馬,攻打白狼關;程咬金為幫辦軍務兼前敵總監軍之職,率兵三萬,戰將二十名,即刻興兵,不得有誤。」
「遵令!」
李世民把二將叫到床前說:「記住,這是一場兇殺惡戰,切不可輕敵誤事,能戰則戰,不能戰則守,待朕病體痊癒,再戰也不遲。」
老程把大肚子一腆說:「皇上,你就放心地養病吧。我老程敢保旗開得勝,馬到成功,你就等著紅旗報捷吧。」
老程說罷,一拉尉遲恭說:「走,大老黑,準備出發。」
二將向皇上和軍師辭了行。在校場上點齊大兵,炮響三聲,浩浩蕩蕩地起兵去了。
按下皇上在臨夏養病不提。再說尉遲恭和老程,並馬走在隊伍的前面,尉遲恭雙眉緊鎖,一語皆無。老程看了他一眼,用馬鞭捅了他一下說:「大老黑,你怎麼不說話?心裡琢磨什麼呢?」
尉遲恭道:「我在想怎樣對付劉國禎,如何打個漂亮仗,皇上一高興,病就能好了。」
「嘿!原來你在想美事啊,你就把心放下好了,我老程不是自吹,我是個福將,只要有我在,管保逢凶化吉,遇難呈祥,沒有辦不成的事。劉國禎算他娘的什麼東西,還值得你這麼費心神?」
老程一番話,把尉遲恭也說樂了,他點著大黑腦袋說:「但願如此,但願如此。」
書說簡短,經過三日的急行軍,這天來到了白狼關外,離城五里,紮下營寨。到了第二天,四鼓起床,五更造飯。旭日東昇時,尉遲恭和程咬金點兵兩千,出兵亮隊。
老程立馬在門旗之下,手端大斧,往對面觀看,好座雄偉的白狼關!
但見:城牆厚又高,建在半山腰,城頭布鹿角,城外挖溝壕。兩邊有戰堡,當中是吊橋,左右兩山峰,架著紅衣炮,軍旗隨風擺,咚咚戰鼓敲,守軍如螞蟻,各晃槍和刀,慢說人難走,雁過也拔毛!
程咬金看罷多時,才知道蘇定方沒有誇大。他對尉遲恭說:
「老黑,叫陣吧。」
尉遲恭點頭,派叫陣官討敵罵陣。
四名身強體壯、嗓門洪亮的叫陣官,催馬來到山城下,扯開嗓子喊道:「呔!守關的敵軍聽著,趕快給劉國禎送個信兒,叫他快快出城受死!」
守城的敵軍不敢怠慢,轉身下城,報信兒去了。再說該關的主將劉國禎,早已得到臨夏失陷的消息。他一面飛報狼主保康王,一面做好迎戰的準備。帳前司馬梁大賓說:「唐軍一舉攻克臨夏,銳氣正盛,將軍應趕快催請救兵才是。」
劉國禎冷笑道:「唐軍沒什麼了不起,若不是蘇定方背叛了劉黑闥,李世民是進不了臨夏的。兵法雲,勝者必驕,驕者必敗。正因為唐軍大勝,官兵必驕,本帥正要利用這個機會,出其不意,給他點顏色看看。」
眾將不敢多言,悄然而退。這天,劉國禎正在帥堂議事,忽然,守城的軍兵前來稟報:「唐將尉遲恭、程咬金髮兵來了,正在關前罵陣,請大帥定奪。」
「再探!」
「是。」
軍兵轉身退下。劉國禎立刻站起身來傳令道:「梁大賓在城中坐鎮,餘者皆隨本帥亮隊!」
他提帶撩袍出了帥府,跳上火龍駒,操起丈八蛇矛槍,點兵三千,殺下關來。
出關後,他把長矛一擺,列開旗門,紮住陣腳。劉國禎立馬橫矛往對面觀看。但見,唐軍的軍容十分整齊,步兵在前,騎兵在後,正中央繡旗高挑,旗下閃出十幾位大將,為首的有兩匹馬,一黑、一紅,馬上端坐兩員大將,一黑一藍,都身高過丈,膀-腰圓。劉國禎用矛一指,高聲喝道:「南蠻子,何故犯我疆界?」
老程和尉遲恭往對面一看,暗中吃驚,就見劉國禎人高馬大,相貌猙獰,頭頂鑌鐵盔,身披鑌鐵甲,外罩綠羅袍,壓騎火龍駒,手端丈八蛇矛,二目放光,威風凜凜,殺氣騰騰。
程咬金問尉遲恭:「老黑,咱倆誰過去?」
尉遲恭道:「你過去吧,某給你觀敵助戰。」
老程一聽,嚇得一縮脖子,心說,大老黑也學壞了,我豈能上你的當,遂答道:「你是正印先鋒,我是幫辦,哪有主次不分的道理,還是你過去合適。」
尉遲恭瞪了老程一眼:「好好好,看我的。」
說罷雙腳一點飛虎鐙,催開青驄馬,舞動蛇矛槍,才要大戰劉國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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