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回 會友拜盟陶然亭 慕名造訪草樹坡 文 / 單田芳
書接上回。竇爾敦、上官元英二人,在陶然亭與一位陌生長者相遇。上官元英心急口冷,一陣發問,使老者大為不快。心說,姓上官的,你可有點太狂傲了。本來我想好好地與你客氣客氣,向竇爾敦賠個不是,交個朋友。好嘛,這位是帶著氣兒干仗來的。既然你們如此不講情面,也就別怪我不講義氣了。
老者想罷,仰面大笑,聲震四野,好似雷鳴,然後說道:「二位問起老朽,自然有名有姓,把二位請來,自是有事相商。」上官元英道:「既然如此,就請先生講吧,我們這不是來了嗎?」老者冷笑道,「這陣兒就說,似乎還早了點兒。」「何時為妥,請講當面。」「老朽想先向二位學幾招,長長見識,然後再說不遲。」「這麼說,先生是想動動手嘍?」「對,正是此意。」「好勒!」
上官元英對竇爾敦說:「聽見沒有?人家是想跟咱哥兒倆鬥,咱哪能打退堂鼓?你先從旁給哥哥觀觀陣,待為兄與他搭手。」上官元英一邊說,一邊緊腰帶,挽袖子。竇爾敦急忙把他攔住,說道:「老哥哥,這頭一陣該由小弟奉陪才是。」上官元英不悅道:「哎,哪裡話。我說兄弟,咱們哥兒倆還說彼此嗎?」爾敦忙道:「小弟不是這個意思,論哪方面您也得壓軸哇!」
諸位,竇爾敦為何要先動手?因為他已看到,對面這位長者,絕非等閒之輩。就其言談話語,一舉一動,足以說明其胸有成竹。尤其是他那兩道發光的眼神,更可見其內功相當出眾。他怕上官元英吃虧,故此非要搶頭陣不可。
說時遲,那時快,竇爾敦將身一躍,跳到那位老者面前,拱手道:「既然先生願意過過手,在下不才,先陪您老走幾趟怎樣?」「哈哈哈哈……」老者手捻花白鬍鬚,點點頭道:「承蒙竇大俠賞臉,老朽深感榮幸。那就請吧!」「請!」兩個人各自往後退步,「唰」各亮門戶,拉開了架式。
上官元英一看,竇爾敦亮的是「朝佛拜祖」,雙掌合十,二足並立。那位老者亮的是「二郎擔山」。他兩臂平伸,一手在前,一手在後,腳下站了個丁字步。倆人四目對視,屏息凝神,身形來回移動。轉來轉去,那老者首先發招,「嘿!」他使了個「力劈華山」,一掌砸下。
竇爾敦不慌不忙,橫左臂護住自己頂梁,探右臂奔老者心門。老者上左步,身子往右邊一閃,雙掌並齊,奔爾敦的右臂切下。這一招名叫「雙切掌」,真要切上,胳膊可就得斷了。竇爾敦趕忙抽回右臂,左掌直立,「呼!」一聲奔老者面門便擊。這招名叫「單掌開碑」,掌力甚猛。老者急忙一甩頭,身子往下一蹲,使了個「老狼掏心」,奔爾敦前胸打來。爾敦雙腳點地,騰聲而起,「唰!」一下跳到老者身後,飛起一腳,直點老者的腰眼兒。
那老者大吃一驚,連頭也沒敢回,將身往前一縱,方才躲過了這一腳。還沒等他把身子扭過來呢,竇爾敦的雙掌又到了,奔他的雙肩砸下。老者急忙往下一蹲,身子前傾,雙手按地,兩條腿悠起來往後便蹬。這一招名叫「逆風倒扯旗」。出其不意,實是厲害。單憑這一招,就看出人家的功夫來了。竇爾敦不敢怠慢,身子往左一擺,「噌!」一聲跳出圈外。那老者一個魚躍,從地上站起,瞅瞅竇爾敦,捋鬚大笑道:「啊哈哈哈,竇大俠不愧是武林高手,老朽這算是開了眼了。佩眼,佩服!」爾敦一拱手道:「哪裡,哪裡。老人家出手不凡,使竇某受益匪淺,還望多多賜教。」
不言老者與竇爾敦寒暄,且說上官元英聽罷,冷笑兩聲道:「這回老先生還有何見教?」老者道:「老朽尚欲向竇大俠領教兵刃,不知大俠還肯賞臉否?」上官元英一聽可急了:「我說你這個人哪,怎麼這麼得寸進尺?不是想比比家什嗎?來,在下陪陪你得了?」說著,把大煙袋一掄就奔了過去。
那老者笑笑,沒說什麼,轉身來到台階之旁,把長條包袱「噌噌噌」解開,從中抽出一對護手雙鉤。但見這對兵刃打造得十分精細,鉤身上雕著花紋,藍絨繩纏著鉤把,鉤長足有三尺三,光閃閃,亮堂堂,奪人的眼目,系純鋼打造,看樣子份量不輕。老者把雙鉤往懷中一抱,笑著對上官元英道:「老朽說兩句不知進退的話,先生可別過意,今日老朽要會的是竇大俠,可不是飛天怪史。假如您肯賞臉,咱倆可以另約日期。」
「這……」上官元英遲疑了一下,竇爾敦忙上前解圍:「老哥哥,您就給小弟觀陣吧,這又不是戰場,何必都來伸手!」上官元英無奈,只好退在一旁。
這時,竇爾敦把虎尾三節棍綽在掌中,一手抓著一節,中間還空著一節。他對老者言道:「既然先生願賜教兵刃,那就請您進招吧!」說著,他把三節棍一抖,「嘩(口楞)(口楞)!」亮了個「舉火燒天」式,看關定勢,封住門戶。那老者把雙鉤一分,「唰唰!」亮了個「大鵬雙展翅」,單腳點地,往前一縱身,使了個「推窗望月」,「嗖!」雙鉤奔爾敦砍來。竇爾敦把三節棍一抖,往外一撩,老者撤回雙鉤,手腕子一翻,鉤走下盤,直奔竇爾敦的雙腿。竇爾敦往後一退,把鉤躲了過去,掄起三節棍,「呼!」一聲,奔老者頂梁門便打。老者的鉤可不敢碰他的棍,因為份量差得太遠,硬碰硬非吃虧不可。再說,人家愛惜自己的兵刃,不到實不可解之時,是不願兵器見響的。就見他,往左邊一上步,用右手鉤一壓三節棍,左手鈞奔爾敦頸項掃來,爾敦往下一縮頭,單鉤走空,竇爾敦一抬頭,人家的鉤又回來了。
諸位,那老者用的這一招叫「摟鉤鎖帶」,又名「倒取金瓜」,疾如閃電,帶風而至。爾敦見勢不妙,只得使個「犀牛望月」,單手掄棍,往後邊一撩。他光顧這把鉤了,沒注意到另外那把直切他的三節棍,這就叫上下齊發,首尾難顧,把個上官元英嚇得一閉眼。心說,壞了!我兄弟非受傷不可!
好個竇爾敦,真不含糊!他見勢不妙,急忙使了個「怪蟒出洞」,縮頭蜷腿,緊跟著又一長腰,把身子射出圈外。那老者將雙鉤帶住,往懷中一抱,道:「領教了,領教了!」竇爾敦也把三節棍收住,客氣了幾句。
上官元英這才鬆了口氣,點上一袋煙,對老者說:「老夥計,不含糊哇!還真有兩下子。」老者道:「承蒙謬獎,老夫可差得遠了。常言道,見高人不能交臂而失,今日老朽可真是開了眼嘍!」說話間,他把雙鉤包好,把兩個徒弟招呼過來,一指竇爾敦:「還不過去向竇大俠請罪!」
倆徒弟急忙整整衣冠,肩並肩往竇爾敦面前一跪:「大俠在上,都怪我倆無知,那日晚間不該到貴府撒野。回來後,師父將我倆痛責一頓,還叫我哥倆向您賠禮請罪。今日您願打就打,願罵就罵,小的願受懲罰!」竇爾敦急忙把他倆攙扶起來,笑說道:「我不是說過了嗎,事已過去,不再計較,二位不必介意,快快請起!」
那老者在一旁見了,甚是歡心,忙道:「還不謝過竇大俠!」「是,謝大俠不罪之恩!謝大俠高抬貴手!」「還有我呢,不叫我順了氣也不行!」上官元英半真半假地說。「謝上官老俠客!」「您別生氣了,小子這廂賠禮了!」小哥兒倆說著就要磕頭,被上官元英一把攔住,道:「說句玩笑,何必認真,起來,起來。」
那老者也樂了,沖竇爾敦和上官元英二人拱手道:「前方不遠,有座碧春亭,請二位屈就片刻,在下有話要講。」「領教,領教!」
且說這老少五位,魚貫而行,穿林過柳,不多時已登上碧春亭。亭當中有石桌一具,轉圈是六隻石墩。五個人將身形坐好,把包袱往桌上一放,那老者手捻銀髯,道出了自己的姓名和來歷。
原來,此人姓周名宏,字曉峰,人稱「神鉤無敵震遼東」。他現年六十五歲,祖居口外朝陽縣,以販牛賣馬為生,順便也給人家保暗鏢,其家境殷實,門徒眾多。在遼東一帶很有點名氣。他自幼長在邊關,經常在遼、吉、黑各地,以及熱河以北闖蕩,很少到內地來,為此知者甚少。
去年秋季,他販了一大批牛羊,首次到京師出售,賺了一大筆錢。為此,這次再入京師,落腳在西直門外招商客店。這次他可不是一個人來的。他帶著徒弟、夥計、鏢手一大幫,足有三四十人。這些人多數未到過京師,都要求周宏在京師多逗留幾日,好好逛逛風景。周宏滿口答應,許願說,只要買賣順手,把錢賺來,放大家一月長假。眾人大喜,齊心合力,往外推銷牛馬。果然,一切如意,不到幾日工夫,就把錢賺到了手。周宏便即刻放假。
按下別人不提,單說周宏的兩個徒弟,飛天虎葛青和跳澗虎李明。葛青即那位高個兒,李明即那位小個兒。他倆都是口外人,甚感京中事事新奇,白日也玩,晚上也逛,簡直都玩不過來了。結果,玩得有點出圈,夜不歸宿,串宅過屋,要看京師的夜生活。那天,可巧竄到哈力寶宅院,趕上竇爾敦新婚,這才發生了那場格鬥。
那天,他倆回到店房,被周宏發現。周宏還以為他倆尋花問柳去了,叫到榻前嚴加盤問。二人隱瞞不住,這才如此這般講了實情。他一邊訓斥徒弟,一邊心說,我這倆徒弟可不是一般人物,論武藝,威震北口,怎麼會失敗得如此慘痛?而且那人不計恩怨痛痛快快將他們放歸,這絕非一般人物所為,定是不凡的英雄,才會有此舉。我必需見識見識,才合心意,對,就這麼辦!
第二日清晨,他就趕到哈力寶宅邊查問。從僕人口中探知,新婚者就是威震山東八大處的鐵羅漢竇爾敦,周宏既吃驚又納悶兒。他不解:竇大俠因何不在山東,卻跑到京師招親來了?是不是此中有錯。翌日,他又去查訪一次,證實所訪屬實。
俗話說,人怕出名豬怕壯。當時竇爾敦聲名遠揚,但凡武林中人,幾乎無人不曉。周宏這才以賠禮為名,意欲與竇爾敦交個朋友。哪知,請柬下後,卻多來了一位上官元英,幾句話把老英雄激怒,致使真的動手斗打起來。武功練後,他心中暗暗佩服,竇爾敦果然身手不凡,名不虛傳。他也看出,無論是拳腳、兵刃,竇爾敦都給留了情面。不然的話,就是五個周宏,也絕非是竇爾敦的對手。為此,他對竇爾敦更加敬重十分。
閒言少敘,周宏說出了自己的姓名,身份,以及因何相邀。大家相視而笑,一場風波,就此過去。周宏還提出一個要求,要跟竇爾敦、上官元英沖北磕頭,結為金蘭好友。竇爾敦當即應允。把周宏樂得手舞足蹈,問上官元英道:「老英雄肯賞臉嗎?」上官元英笑道:「凡是我兄弟情願之事,老夫無不樂從。好,既然老英雄抬愛,我也算上一個吧!」「謝老英雄!」
周宏更樂了。回轉身對葛青說:「你馬上回店,通知眾人,淨面更衣,列隊恭候竇大俠。再告訴管事的,在東華軒飯莊包十桌上等酒宴,準備香案伺候。再請兩撥上好的吹鼓手,咱哥兒們好好兒熱鬧熱鬧。」「是,弟子這就去!」「慢著!」竇爾敦把葛青攔住,周宏一怔:「你這是何意?」竇爾敦笑道:「承蒙師兄盛意,以愚弟之見,這些俗禮就免了吧!何必興師動眾,叫大家不得安寧。」周宏搖頭道:「哪裡,哪裡,這是應該的嘛?老實說,我能跟您二位交上朋友,是老朽一生中最得意之事。再說,咱們還要叩頭拜盟,哪能不熱鬧熱鬧呢!」
竇爾敦道:「熱鬧是應該的,可眼下還不是時候。小弟有難言之隱,請老師兄見諒。」上官補充道:「我兄弟說得對,眼下宜一切從簡。連這次成親,都是從簡,內中苦衷,得閒時再詳述。」「噢,我全已明白,既然二位不願鋪張,那咱們就從簡。到店中吃個便飯,總是可以的吧!」二人會心一笑,點頭應諾。
書以簡短為妙。葛青先回店送信,周宏和李明師徒二人陪著竇爾敦、上官元英離開陶然亭,在門口雇了一輛快車,直奔西直門招商客店。葛青領著幾個人正在門口恭候,車到後付了車錢,把竇爾敦、上官元英接進店內。周宏命人先茶後酒,熱情款待,還把眾人叫到面前,與二位見禮。工夫不大,堂屋裡備下香案,仨人淨面梳妝,並排站在神案前,各報姓名、生辰八字,然後搶香下拜。堂屋裡,紅燭高燒,香煙繚繞,正中間供著劉關張神像。周宏的弟子和夥計們垂手而立,在旁伺候。雖說儀式簡單,可也莊重威嚴。
八拜之後,依次相排。上官元英居長,周宏其次,爾敦行三。夥計們一擁而上,紛紛道喜。周宏全都給了賞賜,然後擺酒宴祝賀。竇爾敦恐家人惦念,不敢貪杯,用畢酒飯,便起身告辭。
二人回到家中,日已西墜。哈力寶一家正焦急等待,一見面,哈力寶便問:「我的天,你怎麼才回來?」竇爾敦見問,便把今日之事,如此這般,講述一遍。哈力寶聽罷,一塊石頭落地,方言道:「這就好,這就好,多個朋友多條路,多個冤家多堵牆。看來,你這樣做是做對了。」
竇爾敦告辭出來,回新房見著哈東珠,夫妻對坐,品茶相談。竇爾敦又把今日之事詳述一遍。哈東珠笑道:「吉人天相,逢凶化吉,你準是個大命人。看來,我嫁給你就算嫁對了。」
當夜無話。一夕晚景已過,次日天明,哈家大門剛開啟,周宏一行便到。他身後跟著葛青、李明,還有幾個夥計。他們肩扛手提,帶來不少禮物。門上人飛報爾敦,爾敦又通知上官元英,哥倆樂呵呵迎接出來:「二弟來啦!」「二哥早!快請。」周宏笑道:「大哥、三弟不必客氣,請。」哥仨兒說說笑笑,來到前廳。
哈力寶正站在門口等候著眾人,大家到後,竇爾敦引見道:「這是我岳父老泰山,這是我二哥周宏周曉峰。」周宏撩衣使拜,口稱:「老伯金安。」哈力寶急忙用手相攙,笑著說:「我可擔當不起,最好咱各論各的。你我年庚相差無幾,還是叫我老哥哥好了。」周宏道:「啊呀,那豈不亂了套了!」上官道:「江湖大亂道,肩膀頭齊為弟兄,這也不違人倫。」「好,那就以世兄相呼!」謙讓一番,眾人依次落座。
竇爾敦請大家入席後,又到內宅將哈東珠請來,拜見二哥。葛青、李明忙過來拜見二嬸兒。哈東珠笑道:「洞房花燭那天,是你們兄弟倆來這兒折騰了半夜,是不是?」小哥兒倆臉一紅,忙賠禮道:「是是,全怪小侄無知,求三嬸恕罪。」哈東珠急忙擺手說:「怪什麼,不打不成交嘛!往後你們多護著你三叔點兒,就都有了。」哈力寶命人擺酒,眾人團團圍坐,開懷暢飲,席前放情談笑,顯得十分歡快、融洽。
上官元英借酒席之機,將竇爾敦在李家林比武之事,以及爾敦負氣離山東等等述說一遍。周宏聞聽,氣得一拍桌案:「三弟,你為何不找黃三太老兒報仇?他現在可能正在京師,難道咱哥兒們就這般忍氣吞聲不成?」「是啊!」上官元英亦道,「愚兄早就有此打算,可咱三弟死活阻攔,總說不到時候,真正氣死我也!」
竇爾敦耐心說道:「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撂著他的,放著我的,遲早此仇必報,二位仁兄勿慮。」「那為何現在不報?」周宏著急地問。竇爾敦道:「二哥別忘了,『強龍難壓地頭蛇』。而今,黃三太人多勢眾,羽翼豐滿。這京師又是他的老巢,官私兩面,手眼通天,咱們能討得了便宜嗎?肯定不能。即便報仇,亦不能在此地去報,愚弟也不想讓別人幫忙。自己的夢自己圓,愚弟必得親手裁決於他,方能吐我胸中惡氣。」
周宏長吁一口氣,皺眉問道:「依你之見,何時下手?」爾敦道:「愚弟初擬,再下幾年苦功,有了必勝把握,屆時再議。」周宏點頭道:「這樣做也對,來他個攻必取,戰必勝,好好在三節根上下點功夫。」「不,愚弟不再練根了。」「啊,這是為何?」上官元英聞聽,也吃驚地瞪起眼睛,問道:「不練棍,去練什麼?」
竇爾敦道:「小弟在李家林比武之時,已當眾誓言:只要敗給黃三太,就把三節棍一扔,綽號摳掉,再不叫鐵羅漢。今日既已大敗,咱就得說話算數。因此,愚弟打算另闖綽號,再學兵刃,一切從頭開始。」「壯哉,壯哉!」哈力寶稱讚道,「男子漢大丈夫,是要有這麼點勇氣。」
周宏道:「那麼,賢弟打算學什麼兵刃?」竇爾敦笑道:「愚弟自幼就愛惜兩宗兵刃,一是棍,二是雙鉤。從今後跟二哥學學雙鉤如何?」「這可不行,這可不行。」周宏連連擺手。上官元英道:「我說二弟呀,何必過謙。莫不是藝不輕傳,還想保守不成?」「不不不,大哥您可錯怪小弟了。既然咱們一個頭磕到地上了,連命都過得著,我還能不傳給老三鉤法嗎?只是老二我武藝太一般,鉤法也不出眾,叫我如何承擔得起?」「噢,原來如此……」上官聽後,點頭微笑。
竇爾敦道:「二哥不必過謙,我看你的鉤法滿不錯嘛!」「不行,不行,豈敢,豈敢!」
周宏晃著腦袋,若有所思。忽然他倆眼睛一亮,驚呼道:「對呀!有辦法了,有辦法了!」眾人同聲問道:「什麼辦法?」周宏道:「在我們口外,有一位世外高人,姓賀名連字東坡,人稱閃電飛仙。此人善使一對虎頭雙鉤,有特殊招法。倘若老三能跟他學鉤,可比我勝強萬倍。」
上官元英吃驚地道:「你說的這位賀東坡,可是雲南昭通府人嗎?」「是啊,您認識他?」「啊呀,他還活著。我以為他早就跑到閻老五那兒聽點去了呢!」「不但活著,身子骨還滿結實。他每天練二五更的功夫,風雨不誤。據說,他還有一對寶鉤,一隻叫盤庚,一隻叫倚天。這對鉤,乃是列國造鉤大師烏珵所造,切金斷玉皆可,削鐵如泥,賀東坡愛如珍寶,輕易從不往外拿。」
竇爾敦問周宏:「兄長跟他交情如何?」「只是一面之識,點頭之交。」「大哥呢?」爾敦又問上官元英。上官晃晃頭:「我跟老二一樣。」周宏道:「據我所知,此人孤傲難交。他經常閉門自守,不與外界接觸,也沒聽說他跟誰有過交情,好像也不曾帶徒。至今單身一人,無兒無女,與一個老僕相依度日。」上官元英道:「你怎麼知道得如此詳細?」周宏道:「怪愚弟沒說清楚,我們兩家相距不遠。他們住城東草樹坡,弟在城東北旱蓮塘。相距不到十里,哪有不知之理!」竇爾敦道:「如此甚好。弟就到朝陽一行,見見這位閃電飛仙。他若同意了最好,若不應允,再另打主意。」
飛天虎葛青在旁聽他弟兄仨人談論多時,此時不由從旁插言道:「依徒弟拙見,三叔不去為妥。」竇爾敦聽他話中有話,遂問道:「此是為何?」「據徒弟所知,那個老頭十分保守。他練功時,關門閉戶,誰也甭想瞧得一眼。徒弟和李明不服其藝,曾暗中窺視幾次。結果呀,落了個乘興而去,敗興而歸。」
「這又是為何?」爾敦追問道。葛青道:「他的招數,實在平常。不是徒弟自吹,慢說跟我師父比,就連我師弟李明,怕他也趕不上哩!」跳澗虎李明,更把腦袋一晃,得意地說道:「他真趕不上徒弟我。要是與他比武,我能讓他三個倆的!」「嗯——!」周宏把臉一沉,喝道:「放肆!小小年紀,知道什麼?人家那叫真人不露相。就憑你們的眼力,豈能識得了金鑲玉器?」
上官元英亦笑道:「正因為你們偷看人家練武,被人家發現,故此,偏往平常裡練。等你們走後,人家才練真功夫呢!」「是嗎?這個……」哥兒倆聽得愣怔了。竇爾敦道:「不論長短,兄弟我還是要去拜拜這位英雄。」周宏道:「那好,二哥我陪著。」上官道:「好哇,還有我哪!」好嘛,這哥兒仨說一塊兒去了。
欲知竇爾敦如何拜見賀東坡,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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