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名著佳作 > 黑手黨之戰

六月 第五十二章 文 / 萊斯利·沃勒

    星期一清晨,蒙特卡羅的書攤上就堆滿了色彩斑斕的法國雜誌,柔軟的大腿和光滑的臀部讓人目不暇接,午餐前就銷售一空。溫切-裡奇坐在游泳池邊,翻看著封面報道,露出狡黠得意的笑容。

    早在七十年代有人對格蕾絲王妃行刺前,摩納哥的地產業空前繁榮。賭博辛迪加中的海浴公司為美國旅業集團洛斯提供特許權,使海浴公司沒有花費任何資金建立新設施就擴大了規模。人們公認這是海浴公司的明智之舉。

    九十年代初,裡奇娛樂公司得到海浴公司提供的特許權。人們認為海浴公司喪失了理智。

    當時控制黑手黨大權的是蒙納加克家族。格蕾絲王妃去世後,他們捲土重來,氣勢洶洶。他們帶有地中海民族特有的憤世嫉俗,不明白為什麼要找麻煩去申請什麼特許權,本來他們就一直在做賭博生意。溫切-裡奇不屬於他們之列。他的想法是要建立真正能讓世界為之眩目的豪華度假村,這樣才能在競爭中立於不敗之地。

    例如空中花園、懸臂式奧林匹克型游泳池(現在他正懶洋洋地坐在池邊)、米奇林一星級飯店1、從尼斯藍色海岸機場到裡奇港口上方停機坪的直升機航運。「安全島」如此獨具匠心的設計與難以置信的奢華使它成為時髦的海濱勝地,比溫切在格羅塔裡亞的賽馬計劃更受歡迎。整個地中海沿岸,毒品從簡單的大麻到複雜的可卡因或海洛因都很容易搞到,而「安全島」只提供時髦高效的MegaMAO。這實際上是一種專利藥品。

    1相當於我國酒店的五星級。

    也許最能體現「安全島」成功的是一本法國彩色雜誌週刊派了一組社會學家和心理學家前來調查「上層資產階級的內心矛盾,也就是說,為什麼他們擁有一切卻要尋求藥物解脫?」

    今天的封面報道刊登了調查結果,權威地稱溫切積極配合調查,並讓著名的埃勒醫生為他們提供科學依據,而「安全島」一年內的位置早被預訂一空。這篇報道無疑會使人們對它更加趨之若鶩,無人能及。

    「新享樂主義。21世紀的最佳選擇……現在行動!」

    「『安全島』……裸露者的天堂。」

    溫切的手指慢慢滑過報道,而巴茨在一旁用蹩腳的法語解釋著。「這兒,」醫生說,「名字來源於三種藥品。這不是我告訴他們的,是他們自己杜撰的。這兒……『leMegaMAOrehausselevigueursexuelle1。』意思是MegaMAO能讓你的那玩意兒保持亢奮。」

    1法語,意即MegaMAO能提高性能力。

    「這是真的,巴茨。我一整晚都在幹那事。」

    「你向我保證過永遠不沾的。」

    「我可以隨時放棄。」溫切向他保證。

    「鬼才相信你。MegaMAO肯定會讓人上癮,我從一開始就警告過你。」巴茨停下來,注意力被兩個大肚紳士和兩個穿著高跟鞋,身上沒穿多少的高個兒年輕姑娘吸引住了。她們緊跟在吸著雪茄的保護人後面,高跟鞋在游泳池對面的地上發出嗒嗒的聲音。

    「你的兩個姑娘嗎?」巴茨覺得好奇。

    「外來的,」溫切的注意力又回到雜誌上,「那玩意兒亢奮了,嗯?」

    「有點兒。溫切,MegaMAO能讓生活達到興奮的極點,讓任何事情都不再枯燥。你只要服用它就會成為宇宙之王。這就是為什麼它會讓人上癮。它的效用經過精確計算——」

    「停止說教。」

    「你已經服用MegaMAO多長時間了?」

    溫切轉過身趴在地上,似乎不想再回答這樣的問題。他那幾乎全裸的身體躺得直直的,被強烈的陽光曬成古銅色,臉在圓形的枕頭上微微翹起,短短的黑色鬈發在陽光下閃爍。「幾個月。嘿,巴茨,你又不是我媽。不要說教。」

    「不要說教,不要說教。」巴茨的聲音逐漸模糊。他躺在那兒,白皙的皮膚被強烈的陽光曬得通紅。他們享受著陽光。聖誕節已經臨近了。

    他很久沒有做個真正的醫生了,覺得大腦由於久未使用對那些常規的症狀,反應和表現都遲鈍了。他瞇起眼睛避開陽光,試圖回憶幾個月來所觀察到的溫切的情況。嗜睡?記憶中活躍的溫切是無法安靜地在陽光下躺半天的。這還是冬天的陽光,不是夏天灼人的烈日。

    巴茨意識到這是個少有的機會,MegaMAO的發明者能夠研究它的副作用。他小心翼翼地看了溫切一眼。「你有沒有不服藥的情況?」

    「幾天。」

    「有沒有毒癮發作的症狀?」

    「滾開。」

    「我想……」巴茨進行著科學推測,聲音又變得模糊,「我的意思是,如果你一直不間斷地服藥,就不知道是否會有毒癮發作的症狀出現。」

    「能不能住嘴?」

    「我只是想……」巴茨歎息了一聲,翻過身趴在地上。「我的意思是,MegaMAO的含量一直很高,直到後來我和托尼改進了它。你永遠不會忘記的。我想知道……」

    「住嘴,否則我就打斷你的胳膊,塞進你的肛門。」

    「嘿。」

    溫切威脅地盯著身邊的人,眼裡冒火。他的下半身蜷曲著,似乎隨時準備發起攻擊,整個身體都在顫抖。短短的鬈發像遭電擊般顫動。

    「再說一個字,傻瓜1!」他提高了嗓門,聲音中帶有……帶有恐懼?「再說一個字,我就把你扔到池邊的石頭上。」

    1原文為意大利語。

    恐懼像蠍尾在兩人之間晃動。溫切的眼裡滿是怒氣!巴茨伸出雙手,手掌向外,聳聳肩表示妥協。

    他重新躺下,一任陽光照在身上。溫切的要求他當然能夠做到。過去幾個月令人興奮又痛苦。當他被所有的賭場拒之門外時,覺得自己像只在井底垂死掙扎的耗子,沒有陽光,沒有空氣。溫切救了他,所以現在他才有權對他吼叫,像只走投無路而又帶毒的動物。

    MegaMAO的另一個副作用是:莫名其妙的恐懼。虹膜四周發白,嘴唇開裂,牙齒脫落。他太瞭解溫切了,所以如果選擇逃跑還是打架,他會選擇打架。

    巴茨昏昏欲睡,迷迷糊糊中過去與現在互相交織。溫切一直是他的夥伴。他有權對他發火,這是巴茨欠他的。巴茨欠的債太多,尤其是對愛琳。

    只有愛琳不會讓警察來搜捕他,而且通過法律手段加以干預,讓他還能自由自在。這一年像是一場夢,就像「安全島」致命的誘惑,真實的世界,妻子、兒子、事業、甚至自尊都成為過去朦朧的影子。溫切雖然救了他,但也是為了讓這種噩夢成為現實。

    突然,他低聲哭了起來,淚水滑過臉頰。「嘿,」溫切說,「很抱歉我對你說話的口氣。你瞭解我的。」

    「不是你,是愛琳。我破壞了她的生活,溫切。我毀了她。」

    「是個典型的娘們兒嗎?她們最想做的事就是讓你感到內疚。」

    「我確實感到內疚。你……我從沒告訴過你——」

    「別說那些傷心事了,傻瓜。全都大同小異,又一個娘們兒讓一個不賴的傢伙覺得自己是個混蛋。忘了她吧。」

    「你不……我的意思是,她有自己的工作,而我把它——」

    「娘們兒唯一的工作就是收集精液。她們來到世上就是幹這個的。這是我們之所以讓她們同時收集內疚的唯一原因。呸,我甚至不讓她們那麼做。」

    「我嫉妒你,溫切。」

    「不要嫉妒。做個男人,巴茨。」溫切在他肩上狠狠打了一拳。巴茨不由痛得縮了回去。溫切又躺下打起了瞌睡。巴茨對他的救星既感激又痛恨。躺在身邊的男人誘惑他迷上賭博,從而毀了愛琳的事業,並把他的命運與可疑的戒毒中心聯繫在一起,成為推廣MegaMAO的騙子。這個傢伙是他的朋友,對他幫助勒諾成功懷孕一直心存感激。這個傢伙又是他的死敵,萬一他發現她是如何懷孕的。總之,巴茨明白躺在陽光下的兩個男人,他們之間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又隨時都可能結束對方的性命。

    奇怪的是,煙酒不沾的溫切會對MegaMAO上癮。這種新藥品對他來說意味著一切。對越來越多的癮君子來說,它為他們帶來力量和平靜,不是通常短暫的十分鐘,而能持續相當長的時間。對溫切這樣的商人來說,它意味著更多東西。它讓他覺得沒有供貨之憂,自己可以控制整個過程,甚至控制街頭買賣。因此他不用在每個環節上費盡心機。現在它存在於他的血液中,釋放著他的整個靈魂。

    由於MegaMAO的網絡和擁有這樣顯赫的主顧,也許明年此時會出現一位MegaMAO的參議員,就像從波音公司出過一位參議員一樣。如果強調真正的民主,獲得巨大成功的公司也需要自己的代表。

    「你的背已經曬得通紅了!」一個女人尖叫。

    巴茨轉過身來,眼前是勒諾-裡奇那張可愛的臉。她沒有穿上衣,抱著個六個月大的光著身子的小男孩,遮住了裸露的小巧乳房。

    溫切也同時轉過身來。「耶穌啊!」他大叫,「誰讓你們倆來的?」

    「我對曼哈頓的雪已經膩味透了,你們這對懶鬼。我認為尤金也該和他爸爸一樣過個舒服的聖誕節。」

    溫切坐起來接過兒子。「嘿!尤金!是爸爸。你這個小歹徒,快親親爸爸!」

    勒諾朝父子倆笑了笑。巴茨看著她,不禁心中一動。這個女人掌握著他的生殺大權,而他也同樣掌握著她的。他突然覺得天旋地轉,好像游泳池在旋轉。所有的悔恨,包括對愛琳的愧疚,對自己事業毀滅的自憐,都消失得無影無蹤。看著勒諾慢慢地按摩著乳房,他的頭暈乎乎的,過了好一會兒才意識到她在當著丈夫的面勾引他。她是不是被迫要懷第二個孩子?那樣的話……

    「尤金,」溫切低聲喊著。他躺在那兒,把孩子舉到空中,然後又重重地落到胸前。「嘿,尤金!笑一個!對!對!再笑一個!」他一邊命令著,一邊用手捏著他的生殖器。「不然我就咬掉你的小雞巴。」

    勒諾慢慢在兩個男人中間的墊子上盤腿坐下。她看到巴茨的目光貪婪地從她的腳趾看到小腿和腳踝,又看到她窄小的比基尼遮住的陰部。勒諾打開皮包,取出一包香煙和一個淡藍色的火柴盒遞給巴茨。

    「你什麼時候開始吸煙的?」她的婦科專家用種頗受傷害的語氣問道。「你知道這對你不好。」MegaMAO的發明者繼續說。

    「哦,我不吸進去,」在他為她點煙時,她向他保證。她收回火柴盒,然後慢慢把煙噴到兩個男人的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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