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文 / 瓦爾特·司各特
這麼詰屈聱牙、艱澀古奧的筆法,
我平生還是第一次拜讀!
《委曲求全》[注]——
[注]英國著名作家哥爾德斯密斯(1730—1774)的一出喜劇。
聖殿騎士到達城堡的大廳時,發現德布拉酉已在那兒。「我想,」德布拉西說,」你的求婚也像我的一樣,給這陣喧嘩的號角聲打斷了。但你來得比我退,又那麼勉強,我猜想,你的談判一定比我的順利一些。」
「那麼你向撒克遜女繼承人提出的求婚,沒有獲得成功?」聖殿騎士說。
「憑托馬斯-貝克特[注]的聖骸起誓,」德布拉西答道,「羅文娜小姐一定聽說,我看到女人的眼淚便會受不了。」——
[注]英國政治家,1061—70年任坎特伯雷大主教,因反對英王亨利二世被處死,後由羅馬教廷追溢為聖徒。
「廢話!」聖殿騎士說,「你這麼一個僱傭兵的首領,還怕女人的眼淚!愛情的火炬上灑幾滴眼淚,火會燒得更旺,更明亮。」
「對不起,什麼幾滴眼淚,」德布拉西答道,「這位小姐的眼淚已經多得可以把一堆篝火都澆滅了。我還從沒見過誰的手會這麼絞個不停,誰的眼淚會這麼淌個沒完,艾默長老給我們講過聖尼俄柏的事,[注]那麼只有她能與這位小姐相比了。這個撒克遜美女簡直哭成一個淚人兒啦。」——
[注]我希望長老也能告訴我們,尼俄柏是什麼時候封為聖徒的。大概是在「潘神把他異教的角借給了摩西」的那個文明時期吧。——原注
按尼俄柏是希臘神話中的一個母親,她生了七千七女,後因得罪了神,他們全給殺死,因此厄俄柏整天哭泣。潘神也是希臘神話中的人物,他是山林之神,他的身體是人,腿和腳是羊,頭上生著角。《舊約-出埃及記》第34章第29節有一句話:「摩西從西奈山下來時,臉上發光,」但在最早的拉丁文譯本(即所謂《武甘大聖經》)中,譯者誤解了希伯來文原意,把這句話譯成了「頭上生著兩隻角的摩西走下西奈山」。司各特的這條附註是在諷刺艾默長老等不學無術,把希臘神話中的(也就是異教時代的)人物稱作聖徒,正如《武甘大聖經》的譯者誤解希伯來文,把異教的潘神頭上的角移到了摩西的頭上一樣。
「可是我那個猶太姑娘不是朝我哭,是向我大發脾氣呢,」聖殿騎士答道。「我想,從古到今沒有一個人,包括亞巴頓[注]在內,會這麼盛氣凌人,堅定不屈。但是牛面將軍在哪兒啊?這號角越吹越來勁啦。」——
[注]又稱亞玻倫,《新約》中提到的無底洞的魔王(見《啟示錄》第9章)。
「我想,他正在跟猶太佬談判呢,」德布拉西冷靜地答道,「也許以撒的嚎叫淹沒了號角的聲音。你憑經驗也知道,布裡恩爵士,一個猶太人要在我們的朋友牛面將軍這種人提出的條件下,與自己的財產告別的時候,會怎麼大喊大叫,超過二十隻號角加上二十隻喇叭的響聲。但是我們不妨派聽差去叫他一聲。」
不多一會,牛面將軍就來了,他在行使酷刑的時候,怎樣給號角聲打斷,讀者已經知道了;只是為了作些必要的安排,他才來遲了一步。
「讓我們看看,這該死的號角聲究竟是為了什麼,」牛面將軍說,「我收到了一封信,如果我沒有猜錯,它是用撒克遜文寫的。」
他望著信,把它翻過來倒過去,轉了好幾個圈,彷彿他真的以為,只要把那張紙掉幾個頭,就可以懂得它的意思似的,最後他把它交給了德布拉西。
「這寫的是什麼咒語,我一點也不懂,」德布拉西說,因為他與當時的其他騎士並無不同,他們的共同特點便是不通文墨。「我們的神父想教我寫字,」他說,「但我的字寫得歪歪斜斜,亂七八糟,結果老頭兒只得打消了主意。」
「把它給我,」聖殿騎士說,「我們帶有一些教士的性質,因為我們不僅得勇敢,還得具備一定的文化知識。」
「那麼只得勞駕你,靠你的知識來解決難題了,」德布拉西說。「這紙上講的什麼?」
「這是一封正式的挑戰書,」聖殿騎士答道。「但是憑伯利恆的聖母起誓,除非這是愚蠢的玩笑,否則真是一封別開生面的戰書,這種東西通過吊橋遞進男爵的城堡,恐怕還是破天荒第一次。」
「玩笑!」牛面將軍說,「我倒想聽聽,誰敢在這種事情上跟我開玩笑!快念,布裡恩爵士。」
於是聖殿騎士開始念了起來:
「鄙人汪八,乃愚人之子,職業為生而自由的尊貴莊主羅瑟伍德之塞德裡克老爺手下的小丑;鄙人葛四,乃貝奧武爾夫之子,職業為放豬人……」
「你發什麼瘋!」牛面將軍打斷了信中的話。
「憑聖路加起誓,信上是這麼寫的,」聖殿騎士回答,然後繼續念道:「鄙人葛四,乃貝奧武爾夫之子,職業為放豬人;現會同在這場爭執中與我們志同道合的盟友及夥伴,即目前暫名為黑甲懶漢的正直騎士,及號稱百步穿楊的民間勇士羅伯特-洛克斯利,共同致書牛面將軍雷金納德及其一切狐群狗黨,通知如下:由於爾等無緣無故挑起爭端,以非法的暴力手段侵犯人身自由,劫走我們的老爺和主人塞德裡克莊主,暨高貴而生來自由的哈戈斯坦之羅文娜小姐,暨高貴而生來自由的莊主科寧斯堡之阿特爾斯坦,暨其他生而自由的他們的家人,以及他們的奴僕,暨一個名為約克的以撒的猶太人及其女兒,一個猶太姑娘,並擄走了他們的馬和騾子,而當時上述貴人和他們的家丁及奴隸,還有馬和騾子,還有上述猶太人和猶太姑娘,均屬國王陛下之安分良民,正作為合法臣民,在王國的大路上旅行;因此現特責令爾等,在收到本信後一小時內,立即向我們或我們所指定的人,交出上述貴人,即羅瑟伍德之塞德裡克,哈戈斯坦之羅文娜,科寧斯堡之阿特爾斯坦,以及他們的僕人、家丁、隨從,還有馬和騾子,以及上述猶太人和猶太姑娘,以及屬於他們的一切財物和動產,並保證他們的身體不受傷害,他們的財產不受損失。如若不然,我們向你們宣佈,我們將把你們看作強盜和叛逆,並對你們實行討伐、圍攻等等,運用一切手段使你們不得安生,直至毀滅。軍令如山,戰書到時,望即遵照辦理。本書以我等名義簽發,由忠於上帝、聖母和聖鄧斯坦的科普曼赫斯特教堂之虔誠神父手書,於聖維索爾特日前夕寫於哈特希爾區大株樹集合地。」
在這文件底部,第一行上潦潦草草塗了幾筆,這算是雞頭和雞冠,它作為象形文字代表白癡之於汪八的簽名。第二行是一個虔誠的十字,它是貝奧武爾夫之子葛四的簽名。然後是又粗又大的幾個字:黑甲懶漢。最後一行是一支勾勒得細巧精緻的箭,它代表莊稼漢洛克斯利。
幾位騎士從頭至尾聽完了這篇不同尋常的妙文,一時為之愕然,作聲不得,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好像弄不清這究竟意味著什麼。德布拉西首先打破沉默,發出了一陣忍俊不禁的大笑,接著聖殿騎士也笑了起來,只是聲音輕一些。牛面將軍卻相反,似乎對這不合時宜的狂笑十分惱火。
「我明確警告你們,兩位先生,」他說,「在這種情況下,你們最好考慮一下該怎麼辦,不要嘻嘻哈哈不當一回事。」
「牛面將軍給上次摔下馬背的事嚇壞了,至今還心有餘悸呢,」德布拉西對聖殿騎士說道,「他一聽到挑戰就怕了,儘管這只是一個傻瓜和一個放豬的發出的。」
「憑聖米迦勒起誓,」牛面將軍答道,「如果你能獨自承擔這場風險,那就好了,德布拉西。要知道,這些傢伙沒有強大的武力作後盾,就不敢這麼肆無忌憚。這個森林裡到處都是強盜,他們對我保護糜鹿本來就不滿意。一個偷獵的人一旦給我當場抓到,捆住手腳,讓野鹿在五分鐘內把他抵死,那就不得了,無數的箭馬上會向我射來,好像我是阿什貝比武場上的靶子似的。喂,小伙子,」他接著對等待回話的一個侍僕說道,「你有沒有派人探聽過,他們這麼大膽向我挑戰,究竟有多少人馬?」
「樹林中至少聚集了兩百人,」那個侍僕答道。
「怪不得他們這麼囂張!」牛面將軍說道。「這都是把我的城堡借給你們使用的結果,這種事不可能偷偷進行,這下可好,你們給我捅了馬蜂窩,弄得它們在我耳邊嗡嗡直叫!」
「馬蜂!」德布拉西說,「這種馬蜂是不會螫人的,這只是一群懶漢,他們寧可躲在樹林裡偷吃鹿肉,卻不肯老老實實靠幹活謀生。」
「不會螫人!」牛面將軍答道,「一支帶叉形箭頭、箭桿長達三英尺的箭,從你身旁射來,這是可以螫死人的。」
「真不害羞,騎士閣下!」聖殿騎士說。「我們應該把我們的人召集起來,向他們發動進攻。一個騎士——對,一個戰士就足夠對付二十個這種農夫。」
「對,完全夠了,」德布拉西說。「我只覺得用我的槍刺這些傢伙太不值得呢。」
「不錯,」牛面將軍答道,「如果他們是土耳其異教徒或者摩爾人,聖殿騎士先生,或者法國那些膽小的鄉巴佬,勇敢的德布拉西,你們的話是對的。但是這些英國的莊稼人,我們佔不了他們的便宜,我們的有利條件只是武器和戰馬,可是在森林裡,這些東西都沒有用武之地。你說發動進攻?但是我們的人連守住城堡都不夠呢。我手下最好的戰士都在約克城;德布拉西,你的部隊也是這樣;我們在這裡的人,除了參加這次瘋狂行動的幾個以外,還不到二十人。」
「你怕他們集合大批人馬攻打城堡嗎?」聖殿騎士說。
「不是,布裡恩爵士,」牛面將軍答道。「這些強盜確實有一個驍勇的頭領,但是沒有登城設備,沒有雲梯,沒有經驗豐富的指揮官,我的堡壘不怕他們。」
「那麼派人向你的鄰居討救兵吧,」聖殿騎士說,「讓他們集合人馬,前來支援雷金納德男爵的城堡,搭救被一個小丑和一個放豬的圍困在這兒的三個騎士!」
「不要開玩笑,騎士先生,」男爵答道。「但是叫我派人找誰?馬爾沃辛已把他的部下帶往約克,我的其他盟友也這樣;本來我也去了,只是為了這件倒霉的事才留下。」
「那就派人到約克,召回我們的人,」德布拉西說.「要是他們看見城堡上飄起我的旗幟,望見我的僱傭兵部隊,還敢待在這兒不走,那我就服了他們,承認他們是最勇敢的綠林大盜。」
「但是誰能把信送到呢?」牛面將軍說。「他們會守住每一條道路,抓走送信的人。對,有了,」他停了一會,又道,「聖殿騎士先生,你能讀信,也能寫信,只要我們找到我的教士留下的文具便成;這傢伙已在十二個月以前過聖誕節的時候,大吃大喝撐死了……」
那個侍僕還沒有走,趕緊說道:「對,我想起來了,這些文具保存在老太婆厄弗利德那裡,因為她喜歡那個懺悔師。我聽她講過,他是在她面前,唯一還保持著對女人應有的禮貌的。」
「去,把這些東西給我找來,恩格爾萊德,」牛面將軍說。「然後,聖殿騎士先生,就請你給這大膽的挑釁回一封信。」
「按我的心思,與其用筆,不如用劍回答他們,」布瓦吉貝爾說。「不過既然你要這麼辦,我聽你的就是了。」
這樣,他坐了下去,用法文寫了下面這封信:
「牛面將軍雷金納德和他尊貴的騎士盟友及同伴,拒絕接受奴隸、僕役和逃犯的挑戰書。如果那個自稱為黑甲騎士的人,確實有資格稱作騎士,他便應該知道,由於他所結交的那些人,他現在已無權稱作騎士,也不配得到高貴血統的真正騎士的尊重了。談到我們所囚禁的那些人,我們出於基督徒的仁慈精神,請你們派一名教士前來接受他們的臨終懺悔,讓他們得到上帝的赦免,因為我們已經決定,在今天中午以前把他們處死,然後把他們的頭顱掛在城牆上示眾,讓那些自不量力要來搭救他們的人看到,我們根本不把他們的威脅放在眼裡。如上所述,我們希望你們火速派一教士前來,為他們求得上帝的寬恕,這樣,你們就為他們盡了人世的最後責任。」
信折好後,交給了那個侍僕,由他轉交等在城堡外的信使,作為對他帶來的戰書的答覆。
那個莊戶人就這樣完成了任務,回到了聯合部隊總部,它目前暫時設在一棵老株樹下,離城堡大約三支箭的射程。汪八和葛四,以及他們的盟友黑甲騎士和洛克斯利,還有快活的隱士,都在那裡等待回音,已等得有些不耐煩了。周圍,離他們稍遠的地方,可以看到許多粗獷的莊稼人,他們的森林服裝和久經風霜的臉,說明他們都是普通的勞動者。聚集的已超過兩百人,其餘的還在迅速趕來。那些被他們公認為領袖的,除了帽子上有一根羽毛作標誌以外,在服裝、武器和裝備方面,都與其他人並無不同。
除了這幾伙人,還有一些紀律較差、武器也較壞的人,這包括附近城鎮的撒克遜居民,以及來自塞德裡克的廣闊田莊上的許多奴隸和僕役,他們也為搭救他,紛紛趕到了這兒。這些人的武器大多極其簡陋,只是逼於形勢才暫時用於軍事目的,主要有捕捉野豬的梭鏢,長柄大鐮刀,連枷等等;因為諾曼人也像一般征服者,他們的方針便是竭力防止被征服的撒克遜人握有或使用刀槍劍戟等武器。這些情況大大限制了撒克遜人的力量,本來他們人數眾多,聲勢浩大,加上是為正義事業而鬥爭,因此士氣旺盛,可以對困守城堡的人形成巨大的威懾力量,現在卻做不到了。聖殿騎士的信當時便送到了這支混合部隊的領導人面前。
為了弄清信的內容,首先請教了那位教士。
「聖鄧斯坦曾憑他的曲柄杖,引導許多綿羊進入羊欄,他的功績超過了天國中的任何其他聖徒,」那位德高望重的聖人說道,「現在我可以憑他的曲柄杖起誓,我對這種烏七八糟的文字一點也看不懂,誰知道它是法國話還是阿拉伯語。」
他隨手把信遞給了葛四J後者氣虎虎地搖了搖頭,又把它交給了汪八。小丑從信紙的一角看到另一角,裝出了學識淵博的微笑,跟猴子在這種場合的表現一樣,然後跳跳蹦蹦地跑到洛克斯利面前,把信丟給了他。
「如果這些長字母是弓,這些短字母是箭,我也許還可湊合,懂得一點它們的意思,」勇敢的莊戶人說。「可是這些玩意兒跟我無緣,就像離我十二英里遠的一頭鹿,到不了我手中一樣。」
「那麼只得我來充當書記官了,」黑甲騎士說,從洛克斯利手中拿了信,先自己默讀一遍,然後用撒克遜語向夥伴們作了說明。
「處死尊貴的塞德裡克!」汪八喊了起來,「我的老天爺,你一定搞錯了,騎士先生。」
「我沒有搞錯,我的好朋友,」騎士答道,「這都是信上的話,我是照它的意思講的。」
「那麼,憑坎特伯雷的聖托馬斯起誓,」葛四說道,「我們必須攻下城堡,哪怕要赤手空拳把它摧毀也得干!」
「只能這麼幹了,」汪人答道,「可是我這雙手連砸爛一塊磚頭也不成呀。」
「這不過是拖延時間的策略罷了,」洛克斯利說,「他們不敢這麼幹,因為這一定會遭到我們的可怕報復。」
「我希望,」黑甲騎士說,「我們中間有人能獲准進入城堡,瞭解一下圍城內的情況究竟怎樣。我想,既然他們需要一位懺悔神父,這位神聖的修士可以借此機會,一邊履行他的宗教職責,一邊為我們收集必要的情報。」
「見你的鬼,你出的什麼主意!」虔誠的隱士說,「我告訴你,懶惰的騎士先生,我一脫下修士的袍子,我的教士身份,我的神聖職責,以至我的拉丁文,便跟著它一起離開我了;我穿上草綠衣服時,可以殺死二十隻鹿,卻不會給一個基督徒做臨終懺悔。」
「那就難辦了,」黑甲騎士說,「這裡還有誰可以擔當懺悔神父的角色?」
大家彼此看看,沒有作聲。
「我想,」過了一會汪八開口道,「反正傻瓜畢竟是傻瓜,這件丟腦袋的差使聰明人不幹,只得他來干了。不瞞你們說,親愛的朋友們和鄉親們,我在穿上小丑的綵衣以前,穿過教士的粗布長袍,受過修士的教育,只是後來得了腦膜炎,才剩下這麼一點頭腦,只配當個傻瓜了。我相信,只要我穿上修士的袍於,附在它上面的教士身份、神聖職責,以至拉丁文,也會轉到我的身上,使我具備履行教士職務的條件,為我高貴的主人塞德裡克和他那些苦難的朋友提供今世和來世的安慰。」
「你看他是不是神智清醒?」黑甲騎士對葛四說。
「我不知道,」葛回答道,「不過如果不清醒,那麼這是他生平第一次把他的胡鬧用在正經事上。」
「那就穿上修士的袍子吧,好小子,」騎士對汪八說,「讓你的主人把城堡內的情形詳細告訴我們。他們的人數一定不多,十之八九可以靠一次大膽的突然襲擊拿下城堡。時間不早了,你快走吧。」
「還有,」洛克斯利說,「同時我們必須嚴密封鎖這個地方,連一隻蒼蠅也不讓過去,免得走漏消息。這樣,我的好朋友,」他又對汪八繼續道,「你可以告訴那些暴徒,不論他們的俘虜受到什麼傷害,他們都得為此付出最沉重的代價。」
「Paxvobiscum[注],」汪八說,現在已把身子緊緊裹在教士的長袍中了——
[注]拉丁文:祝你們平安。這本是耶穌復活後見到門徒時的第一句話(見《新約-馬太福音》第28章),後成為教士見面時常用的問候語。汪八不懂得多少拉丁文,因此只得經常搬弄這句話。
這麼說完,他便模仿修士的姿勢,邁著莊嚴而穩重的步子,出發執行任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