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名著佳作 > 努爾哈赤私秘生活全記錄

引子 文 / 司馬路人

    引子

    在中國的東北方,有一座長白山。長白山的主峰,高高地插入天際。

    從長白山發源的四條大河,圖門江往東流入日本海,鴨綠江往南流進西朝鮮灣,牡丹江往北流入松花江,而松花江又與黑龍江合流,注入鄂霍次克海。

    長白山有許多的溫泉和巨大的火山口,形成大小不一、眾多的火山口湖。湖裡波光粼粼,一碧萬頃,水鳥翔集,景色迷人。

    每當春夏來臨,在懸崖峭壁,高峰林立之間,草木繁茂,松杉錯落,林木苔蘚,鬱鬱蔥蔥,環山獸居,百鳥歇鳴,空氣馨冽,風光奇麗,一向被譽為塞北的江南。

    若在秋冬季節,正是千里冰封,萬里雪飄,山上崖下,白雪皚皚,處處銀妝素裹,茫茫冰雪世界,一派北國風光。

    迷人的白山綠水,又迎來了一個明媚的春日。

    艷陽高照,百鳥和鳴,突然之間,一串鶯啼似的笑聲,從婆娑的樹叢後面傳了過來。隨著迷人的笑聲,林子裡飛出了三匹高頭大馬。馬背上坐著三位妙齡女郎:一個著綠裝,一個著紅裝,一個著白裝。她們騎在馬上,相互嬉戲調笑著。

    這三位騎馬的女孩子,正是布庫裡山的女真族少女,布爾胡裡寨寨主干木爾的三個寶貝女兒。這三個女孩子是布爾胡裡最美麗的少女,有沉魚落雁之容,閉月羞花之貌。馬背上著綠裝的姑娘是大姐,名叫恩庫倫,不久前,她才出嫁。那個著紅妝的女孩,是二姐,名叫曾庫倫,婆家已說定,尚待字閨中。穿一身白色衣服,生得最俏麗的,是三姑娘佛庫倫。

    這佛庫倫是父母的心頭肉,她長得面似桃花,皮膚白得細膩如玉,兩眼秋波流慧,一張櫻桃小口,全身上下光彩照人。布爾胡裡寨的人們,都說她像「從畫裡走出來的美人一樣」。

    這一天,三姐妹趁著明媚的春光,騎馬在林子裡玩耍,聽著那百鳥在枝頭歌唱,嗅著芬芳清冽的野花香氣,心曠神怡。

    不一會兒,她們走到一泓清水池邊。大姐恩庫倫歡跳著,喊道:「多好的池水!咱們下去玩水吧!」

    二姐曾庫倫大聲應道:「好啊,我要下去洗個冷水澡!」

    說完以後,她拉著恩庫倫脫下衣衫,如蝴蝶一般,「撲通」一聲,一齊跳下池中。

    兩姊妹在水中扑打著白色浪花,相互甩著手水,一捧捧,一掬掬,盡情地嬉戲,開心地說笑,引來不少蜂蝶,繞著她們飛舞。

    玩耍了不久,二姐突然尖聲喊道:「三妹呢?」

    「是啊,三妹怎麼未下水?」

    大姐恩庫倫邊說邊向水池周圍掃尋。兩個姐姐的目光同時落在一棵大樹下邊,她們果見三妹佛庫倫坐在樹下的大石頭上,玉手托著香腮,正呆呆地想著心思哩。

    二人跳上岸來,慌忙披上衣服,齊向三妹跑去。而三妹佛庫倫仍然坐在那裡,對兩個姐姐的言行渾然不覺,口中還在嘰嘰咕咕地自言自語:「烏拉特……烏拉特……」

    恩庫倫和二妹剛來到三妹身邊,猛然聽到「烏拉特」這個名字時,像被雷電擊了似的。

    烏拉特是布爾胡裡寨主、三姐妹的父親干木兒的仇人之子。烏拉特的父親,是梨皮峪寨的寨主猛哥,因為兩個寨子有世仇,經常發生械鬥。儘管起因多是些小事,但生性勇猛好鬥,往往一點糾紛也能釀成大戰。十多年來,仇怨越積越深,終於鬧到兵戎相見,誓不兩立的地步。每次械鬥,兩個寨子都要傷亡許多人。自從烏拉特成人後,梨皮峪寨子力量大增。

    因為烏拉特生得虎臂熊腰,力大無比,他從小學得一身武功,能飛簷走壁,竄牆跳溝,馬上百步穿楊,水上行走如飛。布爾胡裡寨子裡的人,聽到「烏拉特」的名字,都嚇得兩腿打顫,東躲西藏。

    這時刻,恩庫倫一聽到三妹嘴裡吐出了「烏拉特」的名字時,不由得急著問道:「烏拉特這個惡魔在哪裡?」

    二姐曾庫倫也急忙向三妹說:「快告訴我,是這壞蛋欺侮了你?」

    看著兩個姐姐著急的樣子,佛庫倫才如夢方醒似地,使勁擺著手,搖著頭,驚詫地瞪著兩隻杏眼,大聲地重複著:「不!不!不是他欺侮我。」

    「那你說這壞蛋的名字做什麼?」

    「不!烏拉特不是壞人。」

    三妹話音雖不大,兩個姐姐都聽得真切,但還是不相信三妹會說出這話。

    這時候,恩庫倫抬頭看了看二妹,相互交換了一下眼神,然後盯著佛庫倫說道:

    「我的好三妹,你說實話,快向姐姐說實話,你和烏拉特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

    佛庫倫道:「沒……沒發生什麼,我,我……」

    恩庫倫雙手摟著佛庫倫,又親切地說道:

    「我的好妹妹,你要對姐姐說實話,也許,我和你二姐還能幫你什麼忙呢!」

    聽了大姐的話,佛庫倫雙肩一顫,想了一下,又使勁搖頭道出一句話來:「你們幫不了我。」

    恩庫倫聽後,伸手拉著二妹的手,呼地一下站了起來,大聲地說:「走!二妹,我們去找烏拉特!」

    佛庫倫一聽,立刻站起來,雙手攔住兩個姐姐,流著淚,抽抽噎噎地說:「姐姐,你們不能去…找他,我一我肚子裡已經有……」

    此時,已經出嫁的恩庫倫,心中已經全明白了,上去摟著佛庫倫細聲問道:「跟我說實話,是他強迫了你麼?」

    佛庫倫搖了搖頭,輕聲說:「沒……沒有,他沒有。」

    「那是你愛上他了?」

    「嗯。」

    聽了大姐和三妹的對話,曾庫倫不由得氣憤地道:「三妹!你好糊塗!烏拉特可是我們的仇人啊!」佛庫倫低聲向兩個姐姐道:「這事不能怪他,那天,我……」

    於是佛庫倫當著兩個姐姐,娓娓講出她與烏拉特那次邂逅並相愛的往事……

    四個月前,佛庫倫一個人騎上馬,到林子裡去打獵。

    她打了幾隻野兔和山雞後,看天已近午,正準備勒馬回寨,猛然看到一隻黑熊攔住道路。

    當時,佛庫倫倒沒有驚慌失措,她早就聽父親說過:

    「在一般情況下,熊聞到人的氣味以後,立刻就一逃了之,到底它是怕人的呀。」

    這時的佛庫倫不動聲色地騎在馬上,兩眼瞅著黑熊,等它從一旁過去。那黑熊未逃走,反徑直地向佛庫倫一步一步逼近,虎視眈眈地瞪著她。

    黑熊越走越近,她的馬被驚得直打響鼻,若不是韁繩被她拉得緊,或許早嚇跑了。

    眼看黑熊不走,佛庫倫的心裡打起了小鼓,精神一緊張,更加沒有了底。那黑熊兩眼露著凶光,一步步地向她逼近。

    「不好!這畜牲想吃掉我。」

    佛庫倫腦子裡閃出了這個念頭,一股恐懼的感受像一陣狂濤在心中蕩起,兩條腿禁不住微微發抖來。

    突然,那頭熊兩隻前爪站起,怒吼一聲,喘著粗氣,撲向佛庫倫的馬前。

    黑熊猛然撲過來,佛庫倫的馬嚇壞了,只見它驚叫一聲,前蹄-起,直立起來,將佛庫倫甩了好遠,馬頭一昂,跑向林子裡了。

    那頭熊被馬一驚,也停了下來,坐在路上,瞪著被摔在地上的佛庫倫。馬跑了,看著黑熊兩眼的凶光,佛庫倫心裡想:我不能就這樣讓那畜性吃了!我得逃!

    佛庫倫忍著被摔的疼痛,匆忙站起來,朝四周張望。在離佛庫倫十來丈遠的地上,有一棵碗口粗的小楓樹,儘管長得歪歪斜斜,還長出一枝嫩綠的丫叉。

    佛庫倫像箭一般,奔到那棵小楓樹跟前,迅速地爬上樹幹。

    那只黑熊一見,也呼地一聲衝了過來,追到小楓樹前,站直身子,伸頭咬住佛庫倫的褲腿,使勁往下拉。眼看黑熊咬著佛庫倫的褲腿往下拉的時候,她拚命將褲管從熊口中掙脫,又抓住樹枝,爬上了彎彎的枝頭。

    未曾想,那黑熊也用腿抱住樹幹,跟著往上爬。迫於無奈,佛庫倫只得硬著頭皮,再往枝頭上爬。其實,上邊的枝幹已經很細,被她壓得向下彎著,發出「軋軋」的聲音,眼看就可能要斷了下來。

    兇惡而又狡猾的黑熊見咬不到佛庫倫,立刻暴躁起來,大吼一聲,兩眼噴著火,開始用它那鋒利的牙齒,咬起樹幹來了。

    眼看樹幹就會被那畜牲咬斷,佛庫倫心裡忐忑不安起來,一時急得渾身冒火,不祥的思緒又一次在腦海中像雷電一般閃過:「我將要葬身熊口了!」

    樹幹「喀嚓」一聲脆響,她的身子隨著折斷的樹幹,一起墜落下來。

    她心裡一急,只覺頭腦一懵,便暈了過去。

    當時,佛庫倫一跤跌倒,在迷迷糊糊中聽到一聲斷喝:「呔!你這畜性吃我一刀!」

    以後,她什麼也不知道了……

    當她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一個人的懷抱裡,眼睛怎麼也睜不開,那人一次次地親著她,還有一隻手在她的胸脯上。

    後來,她終於甦醒過來,睜眼一看,抱著自己的,竟是一個男人!她不禁打了一個寒戰,立刻掙脫出來,他不是別人,卻是仇人——烏拉特!

    忽聽烏拉特對她說:「別害怕,我的小美人,那黑熊已經被我殺死了!」

    烏拉特說著,用手向前邊一指,笑瞇瞇地望著佛庫倫。

    她順著烏拉特手指,往前一看,那頭兇猛的黑熊倒在血泊中,真的死了。

    佛庫倫頭腦裡閃過了——救命、恩人、仇人等想法,終於說道:「謝謝你,你救了我——」

    她說完之後,一方面大方地對烏拉特微微一笑,一方面迅速地想離開那地方。

    烏拉特走過來,站在她對面,說道:

    「俗話說得好:仇恨宜解不宜結。我們兩個寨子間的結怨,是長輩們的過失,我們年輕人應該摒棄前嫌。」

    說到這裡,烏拉特頓了一頓,又繼續道:

    「今天的事,我不能見死不救,何況你又是我朝思暮想、日夜思念的人!」

    聽了烏拉特的話,佛庫倫情不自禁地向他注視著。

    烏拉特的紅臉盤上有著一對又大又亮的眼睛,雙肩又寬又厚,站在那裡活像鐵塔一般。

    對烏拉特剛才說的話,她相信是對的。不過,他烏拉特畢竟是她們家以至整個布爾胡裡寨的仇人啊!可是,烏拉特又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佛庫倫一時左右為難,拿不定主意了。

    烏拉特見佛庫倫低頭沉思,默默不語,以為他剛才的話已起了作用,膽子便大了。又見到佛庫倫那如花似玉的臉龐,想到不久前他自己曾趁她昏迷時,抱著她幾番輕薄她的情景,烏拉特不覺慾火上升,熱血在體內膨脹。

    烏拉特急忙走到佛庫倫身邊,伸出雙臂,將她攔腰抱起。佛庫倫渾身一軟,彷彿身子浮起來了,漸漸地離開了地面,升到空中,直至浮雲之上,縹縹緲緲……

    說來也怪,僅是那一次野合,佛庫倫紅潮無訊,已暗結珠胎了!而且自己的小腹已是漸隆起,逐日變粗的腰肢,再也不能掩人耳目了。

    「我的好姐姐呀!你們要幫我,讓我度過這一難關!」

    佛庫倫雙膝跪在兩個姐姐面前,珠淚滾滾落下,頃刻間,那粉面桃花變成了雨打梨花,

    實是令人憐惜!

    姐妹三人絞盡腦汁,終於想出了一條妙計,編造了一個神奇美麗的故事,向她們的父母娓娓說道:

    有一天,姐妹三人相約到布爾胡裡山澗裡去洗澡。

    那是一個春日。布爾胡裡山澗的水啊,清澈見底,水平如鏡。澗水邊上,長滿綠茸茸的野草,襯托著嬌美吐艷的野花,時時吸引著翩翩起舞的蜂蝶。

    姐妹三人在美的魅力誘惑下,忘情地脫下衣服,跳進澄碧的澗水中。正當她們洗得高興的時候,倏然間,從白雲藍天之外,翩然飛來一隻喜鵲。那鳥兒嘴裡叼著一顆紅色的果子,飛到澗水上方盤桓良久,不忍離去。突然,那喜鵲將翅兒一踅,輕輕飄飄,飛臨澗水上方,嘴巴一張,那紅果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三姑娘佛庫倫穿的白色連衣裙上面。

    等到姑娘們洗完澡,跳上澗邊穿衣服時,佛庫倫一眼就看到了那顆紅果。當時,佛庫倫把紅果撿起來,那一股幽幽的特別芳香,頓時撲入鼻孔。

    佛庫倫順手就將那紅果含到了口裡,咽到肚裡。不料,吞下這紅果後,當即覺得腹部沉重。

    更沒有想到,從此以後佛庫倫珠胎暗結,已懷下了身孕。

    她們的父母干木兒老倆口聽了這段十分離奇、近於荒誕的故事,簡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怎麼也不信這是真的。可是,活生生的現實擺在他們面前,他們只得在迷信中默認了。

    不久之後,原來體形十分苗條的佛庫倫,逐漸變成一位行動不變、大腹便便的婦人。

    又過了一段時間,佛庫倫懷胎十月期滿,她已臨盆、要生產了。

    那一天,一陣風雨過後,艷陽高照,忽然從山外飛來一群喜鵲,嘰嘰喳喳,齊集干木兒的大堂之上。

    佛庫倫在一陣劇烈疼痛之後,只聽「呱呱」數聲,產下一個男孩子。

    干木兒夫婦親眼目睹自己的女兒是無夫而孕,孩子出世時刻,又有那麼多的喜鵲匯聚堂上,他們認為這一定是大吉大利了!這個天生的孩子,被全家人看為天物下凡,長大之後必成大器。這位布庫裡寨主干木兒哪裡知道,那個所謂「天生」的孩子,竟是他世代仇人的真種!

    佛庫倫產下的那個「天生」的男孩子,也真令人喜歡。

    孩子落地能言,身高體壯,啼聲宏大,食量驚人。

    不久,佛庫倫向兒子講述了這段離奇的身世,命其以愛新覺羅為姓,名為布庫裡雍順。

    又過不久,佛庫倫鄭重地囑咐兒子說:

    「上天生你,以定亂國,終有一天你要前往治之。」

    說完之後,佛庫倫便背著父母,瞞著兩個姐姐,丟下孩子,私自進山裡去尋找他丈夫烏拉特去了。

    從此以後,佛庫倫音信全無。

    布庫裡雍順在外祖父母的關懷下,漸漸長大,他的外貌、體形、性格等,都活像其父烏拉特。

    女真族是個遊牧民族,無論男女,都是自小學會騎馬射箭。

    由於狩獵要求,人人都會使槍弄棒,以至尚武之風十分盛行。

    布庫裡雍順長到十五、六歲時,由於他平日勤學苦練,謙虛好學,馬上能百步穿楊,百發百中。

    他經常帶領一幫小朋友,在山林裡面斬木為兵,揭竿作旗,喊殺之聲,山鳴谷應,氣勢甚為壯觀。

    有一天,布庫裡雍順正與一群孩子玩樂,忽然來了一位白鬍子老爺爺。

    看到孩子們玩得有趣,尤其是看到布庫裡雍順這個孩子們的「頭目」,帶著小朋友表演得有聲有色,不由地讚歎道:「別看這孩子人小,志向倒不小哇!」

    那位老爺爺告訴他們說:「這條河的下游,有一個三姓地方,那裡不光是好玩,還歡迎你們去治亂呢!」

    聽了老人的話,小朋友們都嚷嚷著要去。

    「怎麼去呢?」

    孩子們都不吭聲了,大家都注視著他們的頭兒——布庫裡雍順。布庫裡雍順也默不作聲,他一邊想著老爺爺的話,一邊隱隱約約地回憶起來一件事:

    小時候,母親離家前曾囑咐過他說:「上天生你,以定亂國,終有一天你要前往治之……」

    想到這裡,布庫裡雍順計議已定,他決心去那三姓地方,幹一番事業。看著那些朝夕相伴的小朋友,布庫裡雍順說道:「三姓地方在這河的那一頭,我們又沒有船,現在自己動手,做個筏子吧!」

    小朋友們聽了,十分高興,大家七手八腳,一齊動手幹了起來。有的到林子裡去砍樹,有的將樹扛到河邊。布庫裡雍順回家拿來了繩子,指揮大家把樹枝捆起來,並且堆成一排排,一層層。

    不到一天功夫,一隻結結實實的筏子,編建成功了。

    在布庫裡一聲命令之下,大家將筏子推入河裡。小朋友們膽子小,看那筏子在水上搖搖晃晃,都不敢上筏子。布庫裡雍順從岸上一個縱身,很輕快地跳到筏子上去。

    那些小朋友也躍躍欲試,準備往筏子上跳。

    就在這時,忽然一陣風刮過來,緊接著猛風大作,河水被大風吹得浪花翻騰。再看那筏子,已被風吹著,順著河水的流向,被滔滔翻滾的河水,往下游衝去。布庫裡雍順在筏子上又緊張,又害怕。

    這時,岸上那些小朋友,還有些看熱鬧的大人們,看到布庫裡雍順坐在筏子上,被河水載著,眨眼之間,已被吹得無影無蹤。

    布庫裡雍順在筏子上面,被吹得頭暈目眩,連續三天三夜,一驚二餓三害怕,他昏迷過去了。

    後來,風息了,浪也平了,河水流的也不急了。那小筏子被河水沖到山澗的一個轉彎處,終於靠岸、停下了。

    布庫裡雍順在昏迷中也不知過了多少時候,突然眼前一亮,發覺自己睡在床上的被窩中。他不禁張眼四望,發覺房中佈置雅潔,像是女人的臥室。

    他回想昏迷前的情景,知是被人救了,心中無限感激。

    忽聽得有個女孩子說道:「這下好了,他醒過來了!」

    布庫裡雍順尋聲看去,見到一個大眼睛的少女立在面前。

    那少女臉色微黑,濃濃的眉毛下面,一雙水靈靈的黑眼睛,顯得聰明機靈。

    「醒過來就好,醒過來就好。」

    隨著話音,進來一個個子不高,身板結實的白鬍子老頭。

    布庫裡雍順急忙從床上坐起來,跳下地,雙膝跪在老人面前,道:「感謝老人家救命之恩。」

    「快快起來。」

    那老人彎腰扶起布庫裡雍順,笑道:「別客氣,別客氣,救你的人倒不是我,該謝的人在那呢。」

    老人說著,笑瞇瞇地指著門邊站著的那少女。

    聽老人這麼說,那姑娘臉上一紅,隨即大大方方地說道:「誰能見死不救呢!」

    布庫裡雍順也就走到姑娘面前,「撲咚」一聲向下跪去。

    那姑娘阻攔不及,一邊「咯咯」的笑著,一邊雙手托著布庫裡雍順的兩臂,笑道:「這是小事一樁,沒什麼。」

    說完後,對那老人說道:「爹,你在這裡說話,我去做些飯給他吃。」

    說罷,只見她伸手關上房門,一閃身,走出去了。

    老人自我介紹道:「我叫白哩,是這三姓地方的寨主,我老伴早已過世,家中只有這一個女兒。」

    說到這,老人向外一指,道:「是她救了你,別看我女兒生在這深山溝裡,她卻能通達事理,聰慧能幹哩!」

    老人見他沉默不語,又問道:「你是何方人?怎麼一個人坐那筏子。」

    布庫裡雍順回答老人道:

    「我是布庫裡山布爾胡裡寨子的人,我母親生我是因為她吃了仙果懷孕的,我生下來就未見過父親。」

    「那你是一個『天生』的人嘍!」

    那姑娘突然打斷布庫裡雍順的答話,又笑著問道:「你坐筏子去做什麼呀?」

    布庫裡雍順連忙說道:

    「我與小朋友坐筏子玩耍的,未想到被大風刮到這兒來了。」

    聽了布庫裡雍順的答話,白哩笑著說道:「這是老天爺把你送到我這兒來,你就在我這裡住下來罷!」

    說完之後,白哩又對女兒道:「博喜,你去把後院那間廂房打掃一下,給這孩子住。」

    姑娘答應一聲,朝布庫裡雍順深情地看了一眼,一轉身,向後院走去。

    三姓本是百戶人家的小鎮,原名叫斡朵裡。

    布庫裡雍順是從布爾胡裡寨子附近——位置是在牡丹江上游,登上筏子,藉著風勢,順流而下。在牡丹江與松花江的匯合點,也就是三姓地方——斡朵裡,那筏子隨著風的停息,也就靠岸了。由於這三姓地方交通閉塞,加上這些女真人以狩獵遊牧為生,形成了生性好鬥的性格。同時,他們也具備剛直不阿、熱情好客、待人真誠不苟的美德。

    這斡朵裡住著三個姓氏的人家,他們為了爭當頭人,原始仇殺的遺風,使村寨籠罩在一片殺氣中。

    白哩為人忠厚,待人真誠,處事公道,被三姓的首領推為寨主。

    布庫裡雍順的到來,成為斡朵裡的一大新聞,大家爭著傳誦:「寨主家裡來了一個『天生』的人!」

    於是,三三兩兩,一陣陣,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都到白哩家來看那個「天生」的人!

    布庫裡雍順人長得膀大腰圓,濃眉大眼,本是個大富大貴的形象。這些山裡的女真人,一下子把寨主家圍得水洩不通,大家奔走相告:「這『天生』的人,就是與眾不同!」

    為了慶賀布庫裡雍順的到來,白哩一面接待到家的客人,一面派人殺豬宰羊,讓人準備酒菜。

    到了晚上,白哩將三姓地方的頭面人物都請來,共擺下三桌酒席。酒席開始,白哩向大家介紹了布庫裡雍順的情況,希望各位客人開懷暢飲。

    酒桌上,大家萬分喜悅,有說有笑,各人推杯換盞,猜拳行令,熱鬧非凡。

    布庫裡雍順住在白哩寨裡,白天陪著博喜去山下牧放羊牛,晚上回來伴著她唱歌彈琴,有時練拳棒,舞刀劍,日子過得自由隨意,不知不覺一月有餘。

    一天晚上,他一覺醒來,發現窗外月亮皎潔,亮如白晝。布庫裡雍順遂披衣出門,來到院子裡。

    他正想藉著月色,從頭打一套太白長拳,忽聽附近有輕輕的說話聲。

    他當即尋聲走去,桂花樹下有一人雙膝跪在地上,面對銀輝閃閃的滿月,小聲地祈禱著說:

    「祈求月亮婆婆玉成小女博喜和布庫裡雍順的婚姻,我將月月磕頭,年年進香,一生一世,永誌不忘!」

    布庫裡雍順聽後,心中暗自高興,遂悄悄走到博喜身後,也雙膝跪下,面對著銀盆似的月亮,也小聲地和著博喜祈禱。

    博喜猛然轉過身來,見是布庫裡雍順,他也在向月亮婆婆祈求,頓時臊得羞紅了臉龐。

    二人互相離得那麼近,目光傳遞著兩人的心思,還猶豫什麼?

    布庫裡雍順剛把雙臂張開,博喜便一頭撲進他的懷裡……

    從這一晚以後,二人常常在一塊說笑,相互傾吐內心深處的話語。

    白哩看到兩人的身影常常合在一起,心裡也全明白了。過了幾天,白哩選了一個黃道吉日,找來寨子裡三姓的老人,將女兒嫁給了布庫裡雍順。

    辦喜事那天,白哩辦了五桌酒席,熱鬧非凡,全寨子的人都來賀喜。喜事辦過沒有幾天的功夫,更大的喜事又降臨到布庫裡雍順的頭上。這斡朵裡的三姓頭兒們,經過共同協商,大家一致推舉布庫裡雍順為新的寨主。儘管布庫裡雍順多次推辭,三姓人還是交手為轎,抬著他到寨中,將他奉為寨主,以後又稱為貝勒,稱博喜為福晉。

    布庫裡雍順當了貝勒之後,對自己要求甚嚴,處處起帶頭作用。他召集三姓的頭人,共同制定寨規民約,對違犯者及時懲治,決不手軟。

    布庫裡雍順提倡耕種,帶領寨民興修水利,獎勵勤勞致富的人。每到農閒時節,布庫裡雍順把青年男子組織起來,操練軍事,防備外敵入侵。

    他讓博喜帶領年輕婦女上山採藥、挖參,醫治病痛,減少死亡。經過治理,這三姓地方很快富庶起來。

    為了施展自己的雄心壯志,布庫裡雍順又同三姓地方的老百姓商量,計劃在三面靠山、一面臨水的斡朵裡修建一座新城。

    在全體百姓支持下,他親自設計圖樣,帶頭開山打石,花了一年時間,終於建成了一座方圓數十里的新城。

    新的斡朵裡城,有高大的城牆,威武的四座城門。

    在城內,有寬敞的貝勒府,平整的練兵場。城內街道縱橫,商店林立,一排排居民住宅,非常適用美觀。

    不久,三姓地方的老百姓全部搬進新居,家家歡樂,人人滿意,齊聲讚頌這位「天生」的人——布庫裡雍順。

    這樣一來,布庫裡雍順的名聲更大,也更響了。

    在斡朵裡周圍的幾個小部落,都自動來投靠,請求保護。

    也有少數不大明智的,布庫裡雍順便帶領人馬,在他們寨子周圍演習了一下。不久,這些人也就老老實實地前來歸順。

    從此,布庫裡雍順的大名,正如高山上打鼓——傳得很遠很遠。

    斡朵裡也自然成為周圍弱小部落朝拜的中心了。

    又過了許多年之後,布庫裡雍順貝勒和博喜福晉,已相繼去世,由他們的子孫相繼擔任貝勒,一代一代傳下去。

    父死子繼,這在華夏大地上已推行了兩千餘年的宗法制度,不僅成就了一姓單傳的家天下,連尚存部落遺風的女真人也躬行不悖。

    當猛哥帖木兒繼任斡朵裡城的貝勒時,更加強盛。

    明朝的永樂皇帝得知這一情況,擔心他們生事作亂,便把斡朵裡改為建州衛,改封貝勒為「都督」。都督的子孫就可以世代承襲。

    這個猛哥帖木兒便成為建州衛的第一代都督,也是後來記入史書的「肇祖原皇帝」。後來,猛哥帖木兒死後,傳位於福滿;福滿年老,傳位於董山;以後又傳位給覺昌安。

    這時,都督府已從斡朵裡遷移到赫圖阿拉。

    赫圖阿拉,原是一個座落在群山之中的小小山寨,發源於長白山西麓的蘇子河就從這寨子下面流過。依山面水的自然環境,使赫圖阿拉成為女真人漁獵、耕作的搖籃,那些廣闊的山林,更是慷慨地賜給他們各種飛禽走獸、珍寶和人參……

    當時,赫圖阿拉被建成一座堅固的城池,以後,又把它改名為新京。

    覺昌安當建州衛都督時,勢力很強大。

    這是因為他有五個兒子,個個都有不擋之勇。

    他的大兒子禮登巴圖魯,兩膀有千鈞之力,能在萬軍之中取上將頭顱,如探囊取物。二兒子額爾袞,手使一桿二百斤重的大槍,臨陣揮舞起來無人能敵。三兒子國介堪,不光武藝超群,還能行走如飛,外號叫「飛毛腿」。四兒子塔克世,是有名的智多星,能文能武,善用謀略取勝於人。五兒子塔克偏右,能力舉千斤,曾經力劈兩隻猛虎,威名赫赫。

    當時,建州衛附近的大小部落,全被他們父子征服了,在蘇克素滸河以西二百餘里的地方,全部歸建州衛所管轄。

    不久,明朝皇帝為了籠絡他,又封覺昌安為建州左衛都指揮使。

    覺昌安這個都指揮使的官職,是滿人六祖中惟一受到明朝封職的人。幾年以後,覺昌安年已老邁,大兒子禮登巴圖魯、二兒子額爾袞也相繼去世。覺昌安便把建州左衛都指揮使的職位傳給了較有謀略的四兒子塔克世。

    這時候,建州衛另一個指揮使名叫王杲的人又開始強大起來。明朝統治者對女真族的政策,歷來是採取分而治之,希望各部之間「力足以自立,勢足以對抗,互不統屬,各自通覺,不得糾合」。

    在萬曆初年,勢力逐漸強大起來的王杲,自以為羽毛豐滿,野心擴大,覺得能調動建州各部兵力,可以與明朝抗衡了。

    於是,王杲無視朝廷邊將的禁令,經常指使軍隊擾亂邊境,製造麻煩。當時,明朝派駐撫順的總兵官李成梁,多次接見王杲,談及其軍隊擾邊之事,但王杲兩耳不聞,堅持不改。

    李成梁又讓覺昌安去做王杲的工作。

    因為王杲的義女額穆齊是塔克世之妻,一向傲慢自大的王杲,哪把這位親家放在眼裡,對明邊的侵擾變本加厲。

    這個王杲不僅政治上有野心,而且生性殘暴,淫亂成癖。平日,仗著自己有幾千軍隊,四處打家劫舍,姦淫擄掠,幹盡壞事。更令人生憤的,是他尤其貪戀處女,對已婚女子從不染指。

    王杲所駐紮的土埒城內外,方圓百十里地,凡是婚嫁迎娶,必須讓他王杲享受「初夜權」。

    那些年輕稍有姿色的新娘子,被他強暴之後,順其意的,還可以讓其生還;王杲稍感不隨意的,他就賞給一般士兵,任其輪流姦淫,毫不在意。

    因其如此惡行,王杲在建州的名聲特壞,百姓們恨得咬牙切齒。他的親家覺昌安又多次對王杲直言規勸,王杲仍然一意孤行,繼續胡作非為。

    在王杲的淫威下,不甘受屈辱的老百姓,去建州衛塔克世那裡訴說無用,便到撫順總兵衙門裡去告狀。一時之間,李成梁總兵應接不暇,他見成群結隊的老百姓來控訴王杲的罪行,不由得怒火中燒,便決心為民除害。

    那時女真勢力較為強大的,還有海西哈達部的王台,李成梁遵循「以女真治女真」的策略,向王台施加壓力,讓其誘捕王杲。

    王台接受李成梁的指使,派人到王杲處說:

    「李成梁總兵準備攻殺閣下,請立即到哈達部商議對策。」

    王杲信以為真,遂來到哈達府,當即被捆縛起來,送往李成梁處。王杲被裝入檻車,由李成梁派兵押送北京。

    不久,朝廷刑部以王杲屢犯邊境的謀反罪判處死刑。

    萬曆三年,明朝皇帝親自登上午門城樓,宣旨將王杲梟首於北京菜市口。

    哈達部王台誘殺王杲有功,總兵李成梁寫表申奏明朝皇帝,後來,萬曆皇帝發下聖旨,封王台為龍虎將軍。

    為了籠絡建州都督覺昌安、塔克世父子,李成梁將王杲的屬地全部撥給建州都督府管理。又見塔克世年輕有為,對明朝統治者比較忠順,遂正式任命塔克世繼承其父覺昌安的都督職位。

    塔克世繼任建州都督之後,決心整頓軍政事務,幹一番事業,每天早起晚息,在都督府裡與部下議論公事,又經常到演兵場去察看訓練情況。

    一天,忽有探馬來報告說:

    「哈達部王台擔心王杲的兒子找他報仇,去聯絡總兵李成梁,聯合出兵攻打古埒城。」

    經確實,塔克世便帶著來人,急忙回府與父親商議對策。

    父子二人正在議論間,又有探馬來報:

    「李成梁與王台聯合起來,不僅攻打古埒城,又派兵攻打建州衛的寧右塔部落,並拉攏圖倫城主尼堪外蘭,要他背叛建州衛,共同派兵圍攻古埒城。」

    這消息傳來,簡直是火上加油,覺昌安氣得白鬍子都翹起來了。

    原來,王杲的兒子阿太章京又是塔克世大哥禮登巴圖魯的女婿。

    在這種情況下,塔克世覺得李成梁與王台欺人太甚,再不出兵實難立身於世,於是安排五弟塔克偏右守城,自己遂披掛整齊,與父親覺昌安一道,去教場點齊了兵馬,帶領全體將士,急奔古埒城而去。

    再說這次出兵攻打古埒城,李成梁與王台二人互有心思,各懷鬼胎。王台誘捕王杲之後,擔心其子阿太章京嫉恨於他,將來一定找他報父仇。建州衛都督塔克世既是王杲的女婿,又是阿太章京的叔丈人。有了這親上加親的關係,塔克世也定會惱恨於他王台,將來也會找他麻煩,或是幫助阿太章京報復他。

    撫順關的總兵李成梁秉承明朝皇帝「以女真人治女真人」的政策,總是希望王台、建州衛之間互相征討,來達到削弱力量的目的。當王台向李成梁提出攻打古埒城時,這位總兵大人自然樂於答應、求之不得了。

    圖倫城主尼堪外蘭是個忘恩負義之徒。

    十年前,葉赫部落攻破圖倫城,殺死他的父親,並將尼堪外蘭及其家小全部掠走時,覺昌安帶五個兒子殺進葉赫軍隊,解救出尼堪外蘭,並讓他繼承其父職位,擔任圖倫城主。

    這次,王台拉攏他背叛建州衛,他居然毫不猶豫地投向王台懷抱。覺昌安父子領著兵馬,星夜直奔古埒城而去。

    阿太章京所駐守的古埒城,乃彈丸之地,城裡兵少將寡,且都是老弱殘兵。他父親王杲活著時,本有幾千人馬,後來他一死,那些人見主人沒了便如鳥獸散。

    阿太章京雖然年輕,但他從未帶過兵,打過仗,一聽說李成梁與王台的軍隊要來攻城,他便嚇得坐在板凳上站不起來了。情急之下,他便派人到建州衛請救兵。

    不一會兒,只聽城外炮響震天,還有喊殺聲,軍馬嘶鳴聲,混在一起,驚天動地。

    阿太章京急忙跳起來,向城門樓跑去。

    站在城頭,果見在建州衛的大道上,塵土飛揚,炮聲陣陣,那建州的兵馬如潮水一樣,往城下衝來。

    那老都督覺昌安,由於胸口悶著一股憤恨之氣,又救人心切,一見王台、尼堪外蘭的軍隊,便手揮大刀,見人就殺。

    那王台老謀深算,尼堪外蘭狡詐陰險,他們早有準備,先將老弱殘兵佈署外面,精銳之師置於二線。

    建州衛的兵馬一路上人不停步,馬不下鞍,早已是人困馬乏,開始衝鋒來勢迅猛,但不久之後便銳氣大減,士氣低落了。

    王台與尼堪外蘭一見對方攻勢減弱,立即拉出二線的精兵強將,對建州兵馬反衝過去。建州的軍隊再也無力抵擋,一下子垮下來了,如洪水決堤,一洩千里。

    在一陣亂殺當中,塔克世若不是馬好,跑得快些,便難保活命了。

    後來,覺昌安讓塔克世清點兵馬,這一仗已損失了一半以上。

    白天打完仗收兵後,李成梁、王台及尼堪外蘭一起計議,讓尼堪外蘭向覺昌安父子來假道歉,假獻計,引誘他們上鉤,將其一網打盡。

    覺昌安父子聽信了尼堪外蘭的謊言,對此也毫無防備。晚間,李成梁等人帶兵殺入城人,殺了覺昌安、塔克世等眾多人馬。

    於是,古埒城中所有金銀財物,被擄掠乾淨。那些年輕的姑娘,也被集中起來,準備帶回圖倫城去。

    對建州衛被俘獲的兵士、器械、馬匹全部清點後,充實在自己的軍隊中,都換上「尼堪外蘭」的旗幟,全歸自己統領。

    正當尼堪外蘭高唱著凱歌,得勝回城之時,忽然探馬前來報告說:「建州衛老都督覺昌安的孫子、新都督塔克世的大兒子——努爾哈赤帶領兵馬,沿途高喊要報父祖之仇,他已攻破了圖倫城,軍隊正往這裡殺來!」

    尼堪外蘭一聽,頓時想起來了——

    對這個努爾哈赤的情況,自己早有耳聞。

    他曾經到九鼎山找七星老人學藝三年,武藝超群,有萬夫不當之勇。後來在鐵剎山親手摔死猛虎,兩膀有千鈞之力。傳說他腳心長有七顆紅痦子,這是大富大貴的福相!

    想到這裡,尼堪外蘭感到腦後涼風嗖嗖,脊背上冷汗直流,不由得自言自語地說道:「今天,我遇到這個野豬皮(在滿語裡「努爾哈赤」就是「野豬皮」的意思),恐怕小命難保了。與其死在他手裡,不如……」

    狡猾陰險的尼堪外蘭立刻調轉馬頭,丟下軍隊,單槍匹馬,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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