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名著佳作 > 李世民私秘生活全記錄

文 / 司馬路人

    二

    「此計甚妙,咱們馬上去辦!」

    當即,李世民派唐儉騎快馬去龍山,把龍山令高斌廉請到家中。高斌廉素與李世民交好,聽說有急事相召,便馬不停蹄地跟著唐儉趕了過來。

    進了客廳,只見八桌上擺放著許多金銀,黃燦燦,亮晶晶,高斌廉鬧不清怎麼回事,笑著問世民:

    「二郎搞這麼多黃白之物幹啥,顯闊還是咋的?」

    「聽說你和裴寂裴宮監是一對好賭友,經常在一起博弈拚殺。」

    「二郎問這幹啥?」高斌廉有些不明白。李世民指著桌上堆得老高的金銀說:

    「我想讓你和裴寂賭一把,只許輸不許贏,把這些金銀全部輸給他。」

    高斌廉一聽更納悶,摸著後腦勺說:

    「裴宮監這人貪財,這些黃白之物輸給他,正中他下懷,咱犯的是哪門子傻?」

    「這你不用管了。」李世民說:「你只跟他說是替我出戰就行了。」一聽博弈,平日無所事事的裴寂就來了癮,二話不說,趕到了李世民家中。高斌廉代表李世民和裴寂對陣,兩人玩的是六博,即每人六粒棋子,先擲采,後行棋。平日,二人的棋藝半斤八兩。今天不知怎麼啦,高斌廉老是手臭,下了十局僅贏了一局。半天下來,小桌子上山似的黃金白銀,就讓裴寂贏了一大半,樂得裴寂哈哈大笑。又下了幾局,高斌廉還是輸,裴寂心裡犯了嘀咕,老拿眼望高斌廉,心說,你今天有點不得勁,是不是拿二郎的錢作賤?

    該是我李氏二郎逞英豪的時候了(9)(2005/1/411:38)

    高斌廉又下了一著臭棋,錢也輸得差不多了,數千兩黃金,已漸漸入了裴寂的腰包。高斌廉長出了一口氣,看著李世民,那意思是任務我完成了。裴寂見狀,心下也明白過來了,頭伸過去問李世民:

    「二郎可有用我之處?」

    李世民當即把裴寂請入密室,如此這般地密語一番,說了請他幫助的事。裴寂一拍胸脯:「這有何難!這也是咱自家的事,我裴寂如何不辦。」

    裴寂提著贏來的金銀興沖沖地回到家。第二天下午,他來到留守官邸,見到李淵,一揖到底說:「感天之功,唐公入獄出獄,有驚無險,且官復原職。裴寂在晉陽宮略備薄酒,請唐公晚上務必去。一來給唐公您壓壓驚,二來咱倆老長時間沒聚聚了,晚上喝完酒,咱玩幾把六博,樂呵樂呵。」李淵和裴寂是暱友,平時最能玩在一塊。這些日子,自己是有些壓抑了,該放鬆放鬆了,於是點頭答應裴寂。

    李淵處理了一下手頭的事務,帶上錢九隴等衛士,和裴寂一起,乘車趕往一河之隔的晉陽宮。

    隋煬帝是個驕奢天子,在全國各地修築了數座宮殿,晉陽宮就是其中之一。自打晉陽宮建好,隋煬帝也沒來過三次五次,但晉陽宮畢竟是皇家宮殿,其配備設置,如同長安洛陽的皇宮。宮女、妃子、太監、寶馬、御車一應俱全。每年有大量的賦稅花在上面。裴寂作為宮監,全面負責晉陽宮的日常管理。

    晉陽宮也分外宮內宮,內宮除了宮殿,還設有庫房、御花園等,也是宮妃、太監們住的地方。外宮則是宮監府及羽林軍駐紮的地方。進了晉陽宮正門,車卻沒往左邊的宮監府拐,而是按裴寂的吩咐直奔後宮,李淵大驚,扯住裴寂的袖子問:「咱是來喝酒玩耍的,進內宮幹什麼?」

    裴寂一副無所謂的樣子,繼續催馬伕趕車前進,又對李淵說:「春暖花開,內宮御花園景色正美,我讓御廚做了幾個菜,咱在那喝酒賞春。」

    望著內宮高大的宮殿和閃閃發光的金黃的琉璃瓦。李淵心中一凜,伸頭喝令馬伕停車,然後對裴寂道:

    「擅入皇宮,乃殺頭之罪,你裴寂莫非陷我於不義?」

    見李淵如此認真,裴寂沒奈何,說:「好,好。咱到宮監府喝酒去。其實進了內宮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裴寂近水樓台先得月,利用職務之便,讓御廚做出最拿手的飯菜,足足有上百道,都是平常嘗不到的罕物。酒更不要提了,乃是專供君主的御酒,已窖藏上百年了,乃是漢宮名酒紫紅華英和九丹金液。開壇撲鼻,沁人心脾。

    到這個時候,李淵也顧不得客氣了,入了席,便開口大嚼,開懷暢飲。不一會兒,便頭上冒汗,滿面紅光。裴寂湊近李淵,嬉笑著說:

    「我前幾天在晉祠廟會上買了兩名歌妓,歌聲曼妙美麗迷人,叫出來伺候一下唐公如何?」

    李淵以酒遮臉,含笑不語,裴寂一招手,果然從屏風後閃出兩個如花美人來,一個艷如秋水湛芙蓉,一個麗若海棠籠曉日。一個啟開兩行皓齒,手打拍子,歌喉婉轉,唱了一首軟綿綿的情歌,另一個來到李淵的跟前,渾身散發著幽香。李淵抽了抽鼻子,心中一陣亂跳。那美女端起一大觥美酒,蘭花指翹著,雙手遞給李淵,嬌滴滴地說道:

    「唐公,請飲下奴家敬的這觥酒。」

    已有七八成醉意的李淵也不推辭,接過酒觥一飲而盡。那女子又斟上一大觥酒端到李淵的嘴邊。

    「本,本大人,已,已不能喝了。」李淵搖著手說。

    「喝吧,」美人用手摸了摸李淵的臉,嗲聲嗲氣地說,「人都說唐公是當世第一大英雄,難道還在乎這小小的一觥酒?」在嬌艷欲滴的美人面前,確實不能在乎這點酒,李淵端起那觥酒又一飲而盡……」

    睡了一宿,李淵才緩過勁來,酒也醒了。這真是一個幸福的晚上,眼還沒睜開,李淵就笑了。還是御酒好啊,怪不得大家都捨命拼打,想當皇帝,天下最好的玉食美酒莫不入其口啊!

    正品味著,肚皮上有軟體東西動了一下,嚇得李淵一激凌,伸手猛地抓去——

    只聽「哎喲!」一個嬌嫩的女聲。李淵抬頭一看,抓中的是一條潔白的玉臂。兩個光溜溜的裸體美女正依偎在自己的身邊。「這——」李淵一摸自家,也是赤條條一絲不掛。再一看四周是一頂金黃色的四合寶帳。帳的四角安裝著純金的盤龍裝飾物,帳頂是一朵燦爛的黃金製成的蓮花。帳的四周嵌著玳瑁,珍珠連綴,流蘇為飾……

    「這是哪兒?」李淵一骨嚕爬了起來。

    一個溫軟的身體偎過來,嬌滴滴地說:「唐公,這可是皇帝的寢帳,你睡了一晚上還不知道。」

    「那你倆是誰?」李淵已驚得頭皮發炸。

    「我倆是宮女啊,伺候唐公可是奴家上輩子修來的福氣。」

    居龍床睡宮女,李淵嚇得直冒冷汗,摸摸頭還在,急忙下床,滿處找衣服,一邊大叫:「九隴!九隴!」

    貼身衛士錢九隴從外殿疾步而入,說:「大人你起來啦。」

    「誰把我弄這裡來的,誰?裴寂呢?」

    「裴宮監正在外面候著。」九隴不慌不忙地說,聽話音他並不覺得怎麼樣。

    「快!快叫他。不,快給我找衣服穿。」

    等胡亂穿上衣服,趕到殿外,裴寂正消消停停地在暖閣中等他。李淵竄過去,揪住裴寂的領子:

    「你我如此交好,為何陷我於不義?」

    裴寂抓著李淵的手,低聲說:「二郎近日密聚人馬,欲舉義旗。」

    「此事可當面計議,讓我酒醉入宮,豈不是惹來殺身之禍?」

    「唐公,」裴寂悄聲說,「正是裴寂以宮女侍公,才斷絕您的後路,若不急急起事,恐此事敗露,遇到不測。」

    「豎子,何想出如此餿主意?」李淵整整衣服,恨恨地說。

    「唐公,別再遲疑了。」裴寂又說:「親朋、故舊皆願協力以助。如今事急矣,若守小節,死亡即在旦夕,若舉義旗,必得大位。」

    「二郎何在?」李淵叫道。

    裴寂一招手,李世民從屏風後走出來。李淵看著他直喘粗氣,好半天才定下心來,長歎一口氣,指著李世民說:

    「這些天來,我不是不想起事,只是覺得還沒到時候。如今出了這檔事,只有扯起大旗,一條路走到底了。如今,破家亡身也由你,為家為國也由你了。速派人招回李建成、元吉,通知你妹夫柴紹,便可定奪。」

    見父親主意已定,李世民異常高興,跪地磕頭:「孩兒謹遵父命!」

    「這宮女侍寢的主意到底是誰出的?」定了大計以後,李淵還念念不忘這檔子事。

    李世民一招手,劉文靜也從屏風後走了出來。李淵看著他,鼻子裡「哼」了一下,說:「你的餿主意還真不少哩!」

    大業十三年(617年)四月。遠在河東的李建成、李元吉接到父親的手諭,即飛馬趕往晉陽,同時柴紹也自長安奔來晉陽。這當兒,馬邑富豪隋鷹揚府校尉劉武周,殺死馬邑太守王仁恭,集兵萬餘人,自稱太守。又領兵攻佔汾陽宮,依附突厥,被始畢可汗封為「定楊天子」。其勢直逼晉陽,成了李淵一個不大不小的心腹之患。

    在議定起兵的秘密軍事會議上,劉文靜提出起兵前,為防備劉武周來擾,必須北連突厥,曲節附之,換些馬匹,以壯聲威。眾人表示同意,李淵當即修書一封,云:「現欲舉義兵,遠迎皇上,復與突厥和親,如同開皇之時。若能允我南下,請約束部從,勿擾百姓。若僅僅和親,可得到大量珍寶,請可汗定奪。……」書信送到始畢可汗的手裡,可汗掂量再三,對部屬說:

    「楊廣是個不守信用、殺心極重的人。如果南去將他迎來,他一旦攢得兵力,必然殺唐公而乘機攻我,以報前仇。唐公深明大義,數次欲與我交好,不若封其為天子,為我所用。我也不避寒暑,以兵馬以助之。」

    始畢可汗派專使持書信,把這意思傳送給李淵。見始畢可汗願借兵馬相助,部將們都很高興,紛紛說道:「可從始畢之言,一來解其威脅,二來也借得兵馬使用。」李淵卻遲遲不語,思想鬥爭很激烈。他沉思良久,方說:「若從突厥之言,向其稱臣。兵馬未動,先得不臣之罪。師出無名,難以集結各地義兵。萬一起兵失敗,更無退路,豈不落個國破家亡,罵名千古。」

    劉文靜在旁勸解道:「今舉義兵,缺的是戰馬。唐公可覆信,只要其馬,而不要其兵,如此也可保持名節。」

    李淵仍覺不妥。李世民和劉文靜等人商量了一會,又提出一個辦法說:

    「若師出有名,不為天下人罵,可先尊今上為太上皇,北取長安,立代王侑為帝,以安隋室。然後傳檄郡縣,改換赤色隋幟,易以類似突厥的絳白二色,虛應突厥。」

    李淵見實在沒有別的好主意,只好答應說:

    「此乃掩耳盜鈴,明眼人一下就看破,然時勢所迫,只好如此了。」在修書向突厥要馬匹的同時,起事的各項準備工作也在緊張地進行著。全國雖然亂得一團糟,但晉陽卻多年無戰事,要起兵,必須先把民心搞亂,使老百姓更加心離隋煬帝。暗地裡,李淵讓劉文靜偽造了許多敕書,張貼晉陽各地,言隋煬帝要征發太原、西河、雁門、馬邑等四郡二十歲到五十歲的百姓全部當兵,再次進攻高句麗,年底之前,所徵兵丁必須赴涿郡集中。隋煬帝窮兵黷武,三征高麗,均大敗而歸,死者百萬,「勿向遼東浪死歌」唱遍天下,誰還願再去征高麗?一時間,太原各郡的老百姓人心惶惶,痛恨隋煬帝,想起事造反的更多了。當時李淵手中只掌握著七、八萬士兵,要起義,這些兵力是遠遠不夠的,起兵前,首要的任務就是募兵。太原副留守王威、高君雅作為隋煬帝的親信,還擁有相當一部分權力,手中也控制一部分軍隊。招兵如果不通過他們,勢必要出亂子。

    這天,李淵在留守府召開軍事會議,專門討論對付劉武周的問題。會上,李淵兩手一攤,一臉愁容地對大家說:

    「馬邑賊帥劉武周殺死王太守,又據汾陽宮,又被突厥封為『定楊天子』。我們太原兵少,倉促之間不能捕滅。罪當滅族,如何是好?」

    前次王仁恭、高君雅對付突厥時,吃了敗仗,留守李淵差點被解江都治罪,眾人尚心有餘悸,見李淵又如此一說,都害怕起來。李淵的眼睛單往王威、高君雅的臉上瞅,王、高二人最怕被派出去打仗,遂滿臉恭敬,一起拱手向李淵說:

    「唐公英明神武、善於以少勝多,諸事還請唐公多拿主意。」

    李淵搖搖頭說:「以少勝多,須在特殊條件下方能行得通,豈能屢試不爽?如今朝廷用兵,動止皆稟告節度。如今賊在幾百里以內,江都卻遠在三千里外,且郡縣多為他賊據守,道路險阻,急切之間難以回應。如今若以守城之弱兵,去戰巨賊,必難保全,說不定連晉陽也一塊搭上。我思考了好幾個晚上,都沒有好辦法。進也是死,退也是亡,到底該怎麼辦?」

    聽李淵說得有理,王威入了圈套,說:

    「唐公地兼親賢,與國共休戚。如果等待上報的結果,勢必貽誤戰機。如今是為國討賊,乃正事大事,唐公可以自定主張。」

    李淵卻皺起眉頭,看著王、高二人說:「由我專權,這樣不大好吧。」

    與會的將官紛紛贊同說:「唐公拿主意,目的在於平亂,有什麼不好的。」

    李淵裝做不得已的樣子,說:「那好吧。大家既然把責任都壓在我身上,我也就不客氣了。當前的情況,沒有別的妙策,只有募兵一條了。」

    軍事會議上定下了調子。李淵立即命令李世民、劉弘基、長孫順德在各處設立招兵站,大力宣揚保護太原的意義。十幾天的時間,竟也募兵萬餘人。

    兵多了,人也就有了底氣,望著一個個新兵,李淵非常高興,-著腰在那裡站著,彷彿看見自己率領千軍萬馬掃平群雄,挺進長安,建立帝業。這時李世民走過來,問父親:「父親,新兵何處安營為好?」

    李淵看著越來越出息的二兒子,心中喜悅,想起宮女侍睡那檔事,覺得兒子還真不是一個平凡的兒子。他看了看李世民,大手一指遠處的興國寺說:

    「勤王之師,不謀而至。此其興國之地焉。吾李家新兵可於此寺安處。」

    新兵募來,在曾經當過軍官的長孫順德、劉弘基的帶領下,日夜操練。為了削弱王、高二人的力量,李淵以工作需要為名,派王威兼任太原郡丞,與裴寂一塊掌管軍糧,負責軍隊的供應。又命高君雅去守高陽縣,巡守城池。而所募新軍的一切事務,均由李世民、劉文靜來掌握。

    四月底,突厥始畢可汗果然沒有失約,派遣柱國康鞘利趕著戰馬千匹來到晉陽。康鞘利見到李淵,呈上始畢可汗的書信說:「只要唐公依附可汗,要人要馬,可以隨意。」

    李淵讀完可汗的信,對康鞘利說:「我李淵願做可汗永遠的朋友。人情我領了,代我謝謝可汗。兵我就不借了,一千匹馬,我買下一半吧。」

    李淵除掉付了五百匹的馬錢,又厚贈康鞘利許多金玉珠寶,以期他能在可汗面前多多美言。眾將士見唐公只選五百匹好馬買下,以為唐公沒有錢了,紛紛湧到留守府,要求用自己的私囊錢買下選剩的五百匹馬。李淵對大家說:「不是我不想要那五百匹馬,也不是沒有錢買。我是怕始畢以馬多而貪利,將源源不斷送馬來讓我買。此次只買其半數,是讓其知我資財無多,打消其覬覦之心。以後在戰場上,只要我等奮力殺敵,何愁沒有馬匹可用。」

    王威見大張旗鼓地招兵,又買來突厥的許多戰馬,心下疑慮,怕李淵父子心懷異志,於是派人把高君雅從高陽請來,兩人密謀一陣,決定一齊去見主管兵器盔甲的武士-探探情況。

    見了面,王威就問:「武參軍,最近置辦旗幟軍服的情況如何,是否按隋制統一的規制定做?」

    武士-奉李淵的密令,向來不顯山不露水,平時做出依附王、高二人的樣子,見二人問這事,故作詫異地說:「募兵是為朝廷使用,兵乃國家之兵,服色、旗幟當然按國朝顏色、樣式定制,不信我打開庫房,讓二位大人看看。」

    王、高二人見武士-說得肯定,言之鑿鑿,無什麼可疑處,盤桓了一會,但仍憤憤地說:

    「長孫順德、劉弘基等,皆為征遼親侍,臨陣脫逃,犯法當死,如今亡命到此,卻讓他們統兵,分明另有目的,瞅機會非把他倆抓起來不可,審問個明白。」

    武士-聽了這話,心裡很著急,表面卻假裝好意婉言勸道:

    「二位大人忠心為公,遇事認真,可敬可佩。然長孫順德和劉弘基乃唐公的貴客,若貿然逮捕他們,必然會引起糾紛,恐於大事不利。」

    「這事不能就此拉倒!」王威恨恨地說道,而後與高君雅一起走了。倆人前腳剛走,武士-就出了門,直奔李府,把王、高二人的懷疑稟報給李淵,並關切地說:

    「王、高二人雖沒有多少兵權,但手中仍有兵馬和親信,唐公要多提防他倆。實在不行,要先下手為強啊!」

    留守司兵田德平見李淵大規模地募兵,並向突厥買馬,也懷疑其有意圖,想勸王威過問募兵之事,但舉棋不定,怕事情不利連累自身,於是找好友武士-商量。武士-推心置腹地跟田德平說:

    「公為朝廷著想,這本是好事。但討捕的兵馬,均屬唐公掌握。王威、高君雅雖是副留守,但卻徒有其名。沒有多大的作為。你縱使向他們告發,也於事無補。你何必又去得罪唐公,自尋煩惱呢!」

    田德平覺得武士-分析得有道理,於是將這事壓了下來,對李淵欲起兵一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佯作不知。太原的局勢卻越來越緊張,越來越明顯,募來的萬餘新兵均歸李淵的親信所領導,每日操練也不講對付劉武周的事,宣揚的多是隋室無道、天下兵爭的事。晉陽街面上也到處傳言李淵將要發動兵變。

    在這種形勢下,王威、高君雅漸漸覺出事情的可怕,若李淵起兵,第一將斬他倆的頭。密報朝廷已來不及了,遠水解不了近渴,現如今只能自己救自己。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王威、高君雅決定採取非常措施,除掉李淵。

    進入五月,晉陽有兩個月沒下雨了,莊稼被越來越熱的陽光烤得蔫頭耷腦的。照陳年老例,將在晉祠設祭祈雨。為了突出祈雨的隆重性,晉陽鄉長劉世龍專程趕往王威的府上,請他祈雨那天光臨助興。

    當得知祈雨那天李淵也到場時,一個點子猛然從王威的腦子裡冒了出來。李淵募兵買馬,磨刀霍霍,反相已露。何不乘此機會將李淵除掉!

    於是王威與高君雅密謀一番,便開始準備兵馬了。豈知對此有所察覺的劉世龍已將此事匯報給了李淵。這邊李淵也已在晉祠附近布好了親兵。

    及至祈雨的那天,在李淵的安排下,開陽府司馬劉政會突然出現,將一密狀呈給李淵。「密狀」中稱王、高二人引突厥入關。直到這時,王威、高君雅才發覺上了人的圈套。不容分說,已被人五花大綁,押回城中。

    吉時已到,李淵則在劉世龍等人的陪同下,來到前院的祭台,與老老少少一起,向台上的龍王爺獻香禱祝,頂禮膜拜,祈望龍王爺能給久旱的大地普降甘霖……

    事有湊巧,劉政會告王威、高君雅勾結突厥入關,第三天,即五月十七日,突厥發數萬騎兵襲擊太原,其輕騎兵在太原城外,往來馳騁,極為驕橫。李淵決定利用智謀使突厥退兵,一來不傷與突厥的和氣,二來讓突厥看看李淵的實力,讓其從此不敢小瞧。突厥來犯,正應了劉政會的「密報」。在對付突厥的軍事會議上,分派完各路兵以後,李淵命令道:

    「人告發王威、高君雅勾結突厥,今果然如此,立即將此二人處斬,祭旗出兵!」

    將王、高二人處斬後,單說李淵沉著冷靜,命裴寂、劉文靜等分別守備太原諸城門。且令城門大開,城牆上不樹旗幟,守城將士皆蹲在城垛後面,不許出聲。唱一出空城計,以迷惑突厥。空城計畢竟是空城計,為防不測,李淵命李世民率精銳騎兵,乘黑夜悄悄出城,佔據險要的地方,一旦太原城有何不測,即從背後突襲突厥。

    為進一步迷惑突厥人,李淵又命部將王康達率所部千餘人,黑夜出城,白天入城,大張旗鼓裝作援軍的樣子。

    李淵的疑兵計收到了預期的效果。在城外,雖然發生了一些小規模的戰鬥,但基本上沒有大的戰鬥。突厥此次來太原,本來是示其威武,並不準備強攻太原,今見李淵有所準備,怕夜長夢多,於是乘夜退兵。

    月光下,但見城外塵土飛揚,人喧馬嘶。城牆上的將士們見突厥兵從夜裡一直到第二天上午才全部退完。親眼見到突厥兵強馬壯,人多勢眾。將士們既高興,又後怕。後怕的是突厥兵終於沒來攻城,高興的是唐公李淵智謀過人。亂世之中,追隨這樣的人,豈不是我輩的大幸!

    上午,李淵正在留守府和文武官員議事,城外埋伏的偵騎飛馬來報,言突厥兵已全部退出太原。李淵微微一笑,手捋鬍須說:「我知之矣。」

    文武官員一齊上來祝賀,齊贊唐公之德。去年馬邑大敗突厥,現在又智退突厥,使太原避免了劫難,成為亂世之中,最和平的地方。李淵的形象在文武官員和百姓中越來越高大,聯想到「楊氏滅,李氏興」的童謠、圖讖,人們更是對李淵心懷敬畏。在討論如何進行下一步行動時,李世民認為,若兵行天下,必須確保後方根據地太原的安全,而太原最大的威脅來自突厥。突厥控弦百萬,十分強大,若一味與其對抗,以後仍然會麻煩不斷,只有實行表面妥協和畏服的辦法,才能確保太原的安全,確保起兵的順利實施。

    大家一致表示贊同。李淵雖覺畏服突厥,會召來天下罵名,但眼下卻不得不如此。於是修書一封,再遣劉文靜出使突厥。

    信中李淵表達了自己欲取天下,向突厥屈節求和之意。並投其所好,言取天下後,除土地之外,貨財寶物,任其所取。始畢可汗接信後非常高興,對臣下說:

    「我知唐公是非常之人,果做異常之事。今上書恭維於我,我當從之。以求寶物。」為了表示向突厥的臣服,裴寂等人主張起兵用白旗,以和突厥的旗色保持一致。李淵認為太露骨,不同意,最後採用李世民的意見,一半是紅,一半是白,「雜用絳白」,以表示既不純屬於隋朝、也不純屬於突厥。

    北連突厥,解除了後顧之憂,這時李建成、李元吉和柴紹也趕到了太原。李淵覺得正式起兵的機會到了,立即召開太原郡各級官員大會,會上,李淵言隋煬帝無道,致天下大亂,決定依伊尹放逐太甲、霍光廢昌邑的故事,廢隋煬帝而立代王。並傳檄各縣,剋日起兵。

    文武官員都知道李淵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尊隋是假,欲取天下是真。雖說如此,絕大多數人還都願跟著李淵。聽完李淵的號令,與會的官員爆出一陣歡呼聲。

    李淵為人行事再好,也有人不買他那一套。起義檄文傳到了西河郡(今山西汾陽),郡丞高德儒甘願為隋煬帝盡忠,不聽從李淵之命,且堅壁清野,與太原斷絕交通。想在亂世之中,奪取天下,就不能怕打仗。李淵決定首先拿西河郡開刀。李世民自告奮勇,願去打這起兵的第一仗。但李世民畢竟年僅二十歲,又是單獨領兵攻城,李淵怕有什麼閃失,派大兒子李建成與李世民一起去,並任命誠實穩重的新任太原令溫大有為行軍參謀。行軍之前,李淵拉著溫大有的手說:

    「我軍兵馬尚少,又多是新兵,無實戰經驗。此次又要攻城略地,非比平日打仗。我兒年少,派卿參謀軍事,希望你用心而為之。這一仗關係重大,若贏了,帝業可成也。」

    李淵又勉勵二子一番。李建成、李世民跪地明誓,表示「家國之子、忠孝在焉」,堅決完成任務,若有閃失,願受軍法裁處。李建成這些年在河東,也沒有白混日子,平日也研習了不少兵法。今見軍隊多為新招募的兵士,訓練還不到位,行軍舉止都沒有章法,於是邊行軍,邊教以軍法。你別說,還真管事,部隊行軍的步伐整齊多了。行軍時,李世民總是一馬當先,走在隊伍的前列,遇到危險,就挺身而上。每頓飯也與士兵一起吃,頗得人心。溫大有又與李建成、李世民商議,約定部隊對百姓要秋毫無犯。行軍中,見果蔬,非買不食。遇到鄉紳裡老送牛酒,則婉言謝絕。這支部隊雖然年輕,但卻得到了老百姓的一致好評。得人心者得天下,年輕的李世民已深深地明白了這個道理。

    兵馬順利開到西河城下。李建成、李世民卸去鎧甲,放下刀槍,空身至城下喊話,言明來意,做守城部隊的思想工作,瓦解其戰鬥力。

    此時,隋煬帝無道,偏居江都,天下幾乎到了無主的地步,守城的官兵也禁不住自己考量,想尋條明路。西河郡司法書佐朱知瑾心眼早活動了,暗地裡組織一些親信朋友,準備反正。

    高德儒高郡守執迷不悟,執意要當烈士,對著城下的李建成、李世民破口大罵,並令人放箭。兵無戰心,箭矢也沒有勁,紛紛射落在李建成、李世民的馬頭前。兩人拍馬回歸本陣,李世民穿上鎧甲,提著砍刀,對李建成和溫大有說:「少跟他囉嗦,立即攻城!」

    一聲令下,兵士們嗷嗷叫地撲了上去。飛梯剛搭上城牆,李世民第一個往上爬,兵士們見狀,備受鼓舞,人人奮勇爭先,守城之兵見狀,沒等攻城的人爬上來,便棄械逃跑。高德儒見大勢已去,急忙和幾個親兵護衛一塊,換上百姓衣服,竄向城中。李世民等攻城戰士未受任何抵抗,便湧入城中,城門大開,李建成、李世民,溫大有率一隊兵士,直奔郡丞府,開府辦公。坐在郡丞府的大堂上,李建成自然高興,摸摸這,看看那,又萬分遺憾地說:

    「沒抓住高德儒,真是遺憾。」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