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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文 / 湯姆·拉奇納

    史蒂文是在離開弗吉尼亞海灘幾小時後打開汽車上的收音機時才聽到舊金山出事的消息。當時他在裡士滿郊外,想收聽一家播送古典音樂的電台,無意中撥到了好像是全國公共廣播電台的廣播,正在廣播的是一則關於炸彈爆炸的消息。播音員報道說整個頂棚砸了下來,有七十餘人被安裝燈光的柵格砸傷,這一事件引起極大的驚恐,云云。直到播音員說請目前正在一家醫院的記者談談「第一夫人的情況」的時候,史蒂文才意識到自己聽到的是什麼。報道中沒有提到瓊莉,因此他心想她大概沒有問題。

    如果他提早幾分鐘收聽到這家電台的廣播,他就會知道第一夫人只是稍微有些磕碰,而正是由於瓊莉-帕特森,她才免受重傷——也許才免遭一死。瓊莉看見頂棚即將下塌,就把克林頓夫人向旁邊一推,然後撲倒在她身上,而直到這時特工人員才意識到發生了什麼……

    他把車停在他看見的第一個電話亭旁,他有生以來第一次覺得自己當初應該接受妻子的勸告,帶著移動電話進入二十一世紀。他把二十五美分硬幣放進投幣口,可是卻怔住了——電話打給誰呢?他怎麼才能知道她沒事?他從來不打電話干擾她工作,他知道她這時正在播音。他也不打算把孩子們吵醒——如果瓊莉好好的,幹嗎要驚動孩子呢?他站了一會兒,權衡了幾種選擇,最後有了主意。

    他跳上車,把車開向一個正在營業的路邊酒吧。在灰塵很厚的停車場上有三四輛敞篷小貨車,他把車開進去,在大門旁邊停下來。他知道每個酒吧裡都有電視,如果他向人們解釋一下他要看什麼,他們會認為他發了瘋,可是……

    他無需進行任何解釋,酒吧裡所有的顧客、那個手上抓著掃把的墨西哥招待,就連一隻賴皮狗,都在目不轉睛地盯著吧檯上方的電視機。那架自動投幣式點唱機沒有插接電源,酒吧裡沒有喧鬧聲,沒有人說話。他們都在收看剛巧在舊金山的美國廣播公司記者辛西亞-麥克法登的現場報道。史蒂文走到吧檯前面,問酒吧招待可不可以切換到第一新聞網。「我喜歡這個女士。」那招待說道。

    「我妻子正在第一新聞網上報道。」史蒂文說道。

    「是嗎?這麼說,上面那個姑娘是我女朋友。」酒吧招待用頭朝麥克法登歪了歪說。

    「我妻子是瓊莉-帕特森。」史蒂文分毫不讓。

    三個人的腦袋扭轉過來。他見到的是通常那種反應,對明星人物的反應,這種表情他多年前就已司空見慣了。他請求說:「我想看看——我一定要看見她——想聽聽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靠近他身邊的一個人說:「你還不知道?」

    「嘿,朋友,你最好先坐下。」酒吧招待此刻以較嚴肅的口吻說,「你妻子受了傷。」

    「什麼?」史蒂文只覺得兩腿發軟,隨後便一屁股坐到圓凳上。他突然意識到為什麼他離開父母家的時候電話鈴響個不停;他父親拚命揮手想讓他回去,就是要告訴她瓊莉受了傷。「出了什麼事?她沒事吧?」

    一人牛仔裝束的女士說:「我叫康妮-格洛弗,帕特森先生。我是她的大崇拜者,他們說她的情況很糟糕,不過還活著。」

    「她救了希拉裡的命。」另一個人說道。

    「共和黨干的。」牛仔裝束的康妮半開玩笑地說,「不能把希拉裡送進監獄,所以他們就想辦法用頂棚來砸她。」

    「什麼?」史蒂文驚愕得張口結舌。

    接著,麥克法登從醫院發來一則報道,不是關於希拉裡-克林頓的,而是關於瓊莉-帕特森的。史蒂文聽到她還沒有恢復知覺——處於昏迷狀態?——醫生說她的傷情很危險。

    酒吧裡的人紛紛把自己知道的有關舊金山招待會上發生的情況說給史蒂文聽,酒吧招待還主動說史蒂文可以免費使用後面房間裡那部電話,史蒂文去了。他坐在一隻「紅毛狗」末等麵粉的箱子上,首先撥打了家裡的電話。他原以為孩子們已經睡下,接電話的會是海倫,萬沒想到接電話的是懷亞特,而且聽出他剛才還在哭。「爸爸!」兒子喊了一聲,然後朝著另一個方向喊道:「薩拉,是爸爸!」他又對著電話說:「爸,媽媽會沒事的吧?」

    「懷亞特,你沒事吧?」

    「沒事。」

    「媽媽會好的,我向你保證,薩拉感覺怎麼樣?」

    「等一下。薩拉,爸爸要跟你說話。」

    薩拉顫巍巍地說:「爸?」

    「親愛的,我非常遺憾,我真希望就在她身邊,真希望我當時沒有離開,但願我能做些什麼。你們是怎麼知道的?」

    「有人打電話來找你,把我們吵醒了。海倫阿姨告訴他們,說你到爺爺家去了,他們說了所發生的事情。」

    「我得到那兒去。」史蒂文說道,「我現在快到裡士滿了。現在幾點了?」他看了看表。「深夜一點,我現在就到機場去,趕明天上午的頭班飛機。」

    「我們也想去。」

    「我想先看看媽媽的情況,好嗎?」

    「我做了個祈禱。」

    「懷亞特也做了嗎?」

    「是的。」

    他聽見她有些哽咽,接著發現自己的嗓音也嘶啞起來,這是出於關心、出於擔心以及離開他父親家之後百感交集的結果。他跟海倫說要她保護孩子們,別讓新聞界接近他們,並答應一到西海岸就給她打電話。

    他沒有直接驅車去機場,而是去了凱思琳-霍爾姆的家,把她從睡夢中叫醒,她身穿日本和服在門廊裡面接他。「史蒂文!」她又驚又喜地喊道。她拔開網格門上的插銷,臉上露出迷茫的表情。「深更半夜的,你怎麼到這兒來了?」

    史蒂文把所發生的事情告訴了她。

    她陪他坐著,他們邊喝濃咖啡,邊吃她從冰箱裡拿出來的肉桂麵包卷,等待機場開門。他不時打電話到舊金山的醫院詢問,知道瓊莉還沒有好轉。他知道,她的醫生還要救治這次災難中的其他受害者,真正想瞭解情況只能當面跟他談。環球航空公司飛離裡士滿的航班下午才有,所以他買了早上頭班機票,那是三角洲航空公司六點的航班,途經亞特蘭大,這樣他就可以在當地時間十一點到達舊金山國際機場。如果順當,他中午就可以見到瓊莉了。

    凱思琳極為慇勤,給了他支持與安慰。他離開的時候,她祝他迅速到達,並表達了她對瓊莉的祝願和祈福。「秋天了,是淘古董的好時機,告訴她,等她能夠旅行,我們就干。」

    史蒂文答應了。「祝你好運!」他說著鑽進車裡。

    飛機於六點七分升空。

    舊金山時間十點四十分,飛機在西海岸降落,他直接去了醫院。一大群記者圍了過來,其中許多人他都認識,但他擺脫了他們,於十一點二十分進了醫院大門。十分鐘後,他來到瓊莉的病床前。

    她渾身是傷,但顯得平靜而安詳,毫無痛苦的表情,彷彿只是在小憩片刻。他握住她的手,靜靜地、深情地坐在她身邊,後來醫生過來,把他請到辦公室。

    到了辦公室後,醫生告訴他說這是例行向家屬介紹情況:瓊莉的頭部被嚴重砸傷,但不像當初擔心的那樣會進入昏迷狀態。她這一整夜時而昏睡,時而清醒,醫生認為這是好現象。醫生說,他認為她完全可以康復,不過暗示說,到她完全恢復知覺還要一段時間。他解釋說:「大腦是個很複雜、但又具有復原能力的器官。」

    史蒂文知道這番話不是為了安慰他才說的。

    他回到瓊莉的病房,坐在那張直靠背的椅子上,把所有的事情前後回想一遍,想理出個頭緒來。他想起瓊莉最近一次去了倫敦之後,他跟孩子們在有線電視上看過的影片《在你沉睡的時候》。影片中的彼得-加拉格爾——他覺得這是演員本人的名字——處於昏迷狀態時,桑德拉-布洛克和加拉格爾一家人站在他病床前。在他昏睡的過程中,他們像平常一樣跟他說話,播放音樂,像平常一樣有說有笑,讓他感受到他們的愛,讓他覺得自己仍然和家人在一起。想起這部影片,他覺得一股熱情油然而生。瓊莉時而昏睡,時而清醒,雖然已經接近昏迷,但還不是處於昏迷狀態。史蒂文想使她保持清醒和知覺,使她不再回到昏睡之中,他知道自己現在要做點什麼。

    他大步流星地來到走廊上,找到一部電話,打了個電話給孩子們,告訴他們媽媽會沒事的,然後安排讓他們坐飛機到醫院來。他們是一家人,即使現在瓊莉還在昏睡,他們仍是一家人。他告訴他們把她最喜歡的東西、衣服、音樂、照片以及他們的愛帶過來。

    他掛上電話,意識到自己在流淚。他抹去淚水,然後轉過身。就在轉身時,他看見巴尼-凱勒從走廊那邊走過來。

    一陣沉默,一陣充滿仇恨和憤怒的沉默。史蒂文覺得自己的身體因激動而微微顫抖。他握緊拳頭,集中他二百一十磅身軀上所有的力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拳打在凱勒的臉上,把他打得一個踉蹌撞到瓷磚牆上。一位護士驚叫起來,有個男人跑了過來,可是史蒂文沒等他們出來阻攔就住了手。凱勒兩眼金星直冒,癱倒在一塵不染的地板上。史蒂文看著他,內心得到一種滿足。接著他彎下腰,聲色俱厲地說:「要是她有個三長兩短,我就要你的狗命。」他說著抬起頭,見人們正看著他們。「我的話有人可以作證了。」他對凱勒說。

    他說罷便揚長而去。

    下午三點,他坐在放滿了鮮花的病房裡,對靜臥的瓊莉說著悄悄話。他把在弗吉尼亞海灘所發生的事情和他父親所說的話告訴她,說他到現在也不相信會發生這種事,說他已經無法理解自己的父親,說他能看穿他的險惡用心,說離開他就像離開一個魔鬼。「現在,他們使你遭到這樣的不幸……」

    一位特工輕輕地敲了敲門,然後探進頭來,問他有沒有空,說第一夫人想見見他。

    希拉裡-克林頓看上去就像瓊莉一樣,受了一些輕傷,不過談吐機敏,充滿活力,她已經可以出院了。總統中斷了在日本的一次會議趕回來,他們即將回華盛頓去了。她想在出院前見一見史蒂文,想聽他談談瓊莉的情況。「有沒有什麼情況醫生沒跟大家說?」

    史蒂文搖搖頭。「她會好起來的,她受到大家的熱愛,許多人在為她祈福。」

    希拉裡熱情地笑著說:「等她醒過來,等你說過愛她之後,請告訴她我這一輩子也忘不了她。」

    史蒂文點點頭。「不勝榮幸。」

    第一夫人與他擁抱,然後陪他回到瓊莉的病房。她握住瓊莉的手,這時瓊莉似乎隱隱約約感到希拉裡在她身邊,只見她微微呻吟,接著眨了眨眼,似乎認出了他們,臉上露出一絲笑意。希拉裡說:「我們都在為你祈禱,好好休息,會好的。」接著,她動情地對她耳語道:「謝謝你,親愛的朋友。」

    第一夫人離開醫院之後,一名特工走到史蒂文身後說:「我想問你幾個問題,不介意吧?」

    我是告訴他還是不告訴他?史蒂文在跟這名特工談話的時候,心裡一直在嘀咕。這個人給了他一個極好的機會,他可以竹筒倒豆子,把所知道的情況和盤托出,揭穿這個陰謀及其幕後策劃者,說出為什麼會發生那些新聞事件,為什麼昨晚的災難並不奇怪,亦非偶然。這時史蒂文突然想到,昨天晚上他們的行動發生了失誤,他們決不會讓瓊莉受到傷害,他們也許只是為了製造第一夫人身臨險境的重大新聞,讓瓊莉在離她咫尺之遙的地方進行報道。

    然而,現在這樣豈不比他們原先希望的更好嗎?他可以想像出巴尼此刻正看著他的晚間節目,微微笑著,沾沾自喜,洋洋得意,就像他父親那樣對此感到無比驕傲。這是件起著決定性作用的事,有極大的媒體宣傳效果。對瓊莉的同情鋪天蓋地而來,居然還有第一夫人,走在瓊莉支持者的前列。史蒂文應當感謝他們,這些騎士真好啊。

    那特工問他,瓊莉是不是對什麼產生了懷疑,或者感覺到不對頭。

    天哪,她知道這種事肯定會再次發生,我們倆都應當意識到這一點!史蒂文說:「你怎麼會想到這個的呢?」這傢伙是不是早就注意他們了?他們早就懷疑,早就有了線索?

    「我這麼問是有原因的,因為這種情況下我們不能排除違法行為。」那人揉了揉鼻子。「當然,想用讓頂棚墜落到二百位跳舞者頭上的辦法暗殺第一夫人是有點愚蠢。」

    豈止是有點愚蠢?簡直是荒唐至極!沒有人想暗殺什麼人。這只是為提高收視率而製造的一則絕妙的新聞。「頂棚為什麼會掉下來?」史蒂文問道。

    「他們說是設計問題,沒有考慮網格的重量,把灰泥和橫樑都墜塌了。」

    如果你仔細檢查一下,就會發現有人做了手腳,就像那輛公共汽車的剎車一樣。「難道這些東西他們不檢查?」

    「老房子了。」那人說著聳了聳肩。「當然了,我們有責任,這些東西該由我們檢查的。」

    「你們檢查了嗎?」

    「我想是疏忽了。」

    不,你們沒有疏忽,是你們檢查之後他們才幹的。「我深感遺憾。」

    「希望尊夫人早日康復,她是我非常喜愛的新聞播音員。」

    「謝謝。」

    「她抬頭向上看過。」

    「你說什麼?」

    「她抬頭向上看過,」那人重複道,「就在事情發生之前,格蒂家有個孩子在她附近跳舞,說她臉上突然露出一種表情,震驚或者恐慌之類的表情。」

    她看見什麼了?「什麼時候抬頭的?頂棚什麼時候砸下來的?」

    「在出事之前,在出事之前的瞬間。」

    上帝呀,誰在上面?她看見他們了?她知道嗎?所以她才能救希拉裡一個?史蒂文感到蹊蹺,說:「別說了!」該死!如果我告訴他,會引發什麼呢?瓊莉知道的我有哪些還不知道?昨天的晚會之前發生了什麼?她和誰談過話?在這個問題上我還有多少不知道的東西?如果我告訴這個人,我冒的險就太大了。

    特工進一步追問:「還有什麼?還想到什麼可能與這個有關係的,儘管它似乎沾不上邊?」

    夥計,我不會把不沾邊的告訴你的。「沒有,」史蒂文說道,「別的我就不知道了,我只要我太太趕快好起來。」

    「國人都在為她喝彩。」

    還要在八年後投她的票。「我現在能走了嗎?」

    「當然,謝謝你,帕特森先生。」

    「謝什麼呢?」

    懷亞特反覆放著眼下他最喜歡的唱片,那是迪斯尼公司最新大片《歇洛克-福爾摩斯》中的音樂。他發誓說,「媽媽的秘密」就是她比他更喜歡這張唱片。史蒂文說他太自私,他說:「波托馬克媽媽昏迷的時候,他爸爸就讓他放《了不起的大人物》。」

    「他媽媽昏迷過?」

    「好幾個月呢。」

    「這倒是有希望的。」

    懷亞特聽出了言下之意。「對不起,爸爸,我弄錯了,波托馬克的媽媽很快就好了。如果你喜歡,你可以放媽媽的朱麗葉-安德魯斯的唱片。」

    史蒂文微微一笑,瓊莉最喜歡的音樂劇是傑克-肯尼迪所喜歡的《卡米洛》1,她以前在學校裡還參加過演出。朱麗葉-安德魯斯一直是她喜愛的歌手。他把這張激光唱片放上,讓歌聲在病房裡輕輕地蕩漾。

    1Camelot一詞原指傳說中英王亞瑟王宮廷所在地,現意為「昌盛時期」。二十世紀六十年代美國報刊借用它來指「肯尼迪王朝」。

    薩拉坐在瓊莉床邊,她在她身上噴了些「喜開顏」牌古龍香水,把一隻繡著「去採訪!」的杭套放在她身邊——這是有一年聖誕節凱思琳繡了送給她的,然後把她的手指彎過來握住她的手機。「這下子應當能給她接通了。」薩拉說道,大家都笑了。

    史蒂文用雙臂摟過一雙兒女。「好了,親愛的,」他對瓊莉說,「我們都來了,等你……」瓊莉似乎聽見了什麼,眼睛微微張了張,但什麼也沒看見。

    在舊金山華夏東方大酒店957號房間,克萊頓-桑坦吉羅看著興高采烈的巴尼-凱勒掛上電話。「百分之三十七!」巴尼大聲說道,「真他媽的不可思議——我們要把大選從電波中擠出去了。勢頭有增無減,人們還像螞蟥一樣叮在電視機上。」

    「我敢肯定戈爾和奎爾是不會高興的。」

    「有關瓊莉的報道使得他們的第一場辯論黯然失色。」

    「希拉裡回家了嗎?」

    「管她呢!人們所關心的是瓊莉。」

    「她正在成為美國的愛娃-庇隆。」

    「這就使史蒂文成了她的胡安。聽著,如果愛娃還活著,她也會把庇隆一腳蹬開,自己治理那個國家的,也許還會有希望。」

    「當然還有希望了,埃維塔本可以當選副總統的。」

    「亞特蘭大,不要為我哭泣。」

    「再來點香檳?」

    「我要醉了,我太高興了。」

    「芬德利的人這回把事情弄得一塌糊塗,倒是正中你的下懷了吧?」

    「媽的,克萊頓,給我們的聖保羅戴一枚獎章。」

    「順便問一句,我們跟他現在是不是算了結了?」

    「到了夕陽西下的階段。」巴尼的高興溢於言表。「夕陽無限好嘛。我聽說,芬德利得付出最後的代價,然後到歐洲去休長假。這件事可算結束了,我們成功了。即使她處在昏迷之中,也會贏得大選。」

    「感謝上帝,她不會。從技術上來講,她還要幹上四年呢。」

    「她現在已經進入了政治狀態,我們在表演上玩了個騙局。我們跟她已經沒有關係了,這就是交易。」他朝桌子腿上踢了一腳。「媽的,我痛恨收視率減少。」

    「我們還有幾個問題。」

    「是不合群分子。」

    「是控制損失的問題:大家都在問帕特森為什麼揍你一拳。」

    「我來發表一項聲明,說他因為太太的事失去了理智……我將談談收視率問題,他們會相信的,啊?」

    「那是沒問題的。」克萊向他打保票。「查爾斯-帕特森怎麼辦?」

    「他怎麼了?」

    克萊帶著幾分驚訝地說:「沒人跟你說過?」

    「說過什麼呀?」

    「雷克斯慌慌張張打來電話,史蒂文什麼都知道了,他老爹什麼都承認了。當然了,是在環球航空公司的佩裡-梅森悟出些道道來之後。」

    巴尼大驚失色。「全都知道了?」

    「全都知道了。」

    「難怪他揍了我一拳。」巴尼自斟了一杯酒,接著有些大惑不解地說:「他為什麼不找當局?」

    「也許已經找過了。」

    「沒有。那樣他們就要找我們談了,媒體很快也會嗅出氣味來的,他什麼也沒說。」

    克萊提醒他:「暫時沒有。」

    巴尼把酒倒進吧檯的排水槽裡。「媽的,真令人掃興。」

    克萊又告訴他一些壞消息。「還有使你掃興的呢:雷克斯現在是火冒三丈了。」

    「火冒三丈?我們剛把她推向了頂峰!我們喚起了人們對這個女人的關心和同情,連傑基-O1在丈夫遇刺後,或者她自己後來遭到不幸時,都沒有得到這麼多的關愛!」

    1此處原文為JackieO,即傑奎琳-肯尼迪-奧納西斯(JacquelineKennedyOnas-sis),美國第三十五屆總統約翰-肯尼迪的夫人。

    「我們並不是在討論已故的肯尼迪夫婦。」克萊提醒他說,「由於最近這次事件,我們也許已經造就了一個無法擊敗的候選人。可是別忘了,她頭上的傷勢不輕呢,可能對她造成了永久性的傷害。」

    「此話怎講?」

    克萊學著播音員的聲音。「今天總統在向國會作了情況簡報之後,回到白宮,用腦袋在火爐上撞了半小時……」

    「別瞎鬧了。」

    克萊很嚴肅。「這是可能發生的,見鬼,她甚至可能死去。」

    「如果她死了怎麼辦?」

    「巴尼!」

    「我不是開玩笑,我做了該我做的事情,我完成了我的分內工作,生活仍將繼續,我還是經營新聞網。」

    「你是我這一生中遇到的最冷酷的毒蛇。」

    「你是個卑鄙的製片。」

    巴尼又替自己倒了一些酒,什麼東西都破壞不了他的興致。他問克萊要不要來一杯,克萊說現在喝太早了。他在坐椅旁放著一個酒瓶,一杯接一杯地喝著。不過,他對史蒂文知道了隱密計劃的具體情況感到惱火,他不明白為什麼史蒂文一直保持沉默。「這不可能僅僅是出於悲痛或者擔心,你認為他是不是在考慮就這樣算了?」

    「我表示懷疑,總覺得他不大好對付。瓊莉倒容易些,因為她權力慾很強。」

    「那史蒂文為什麼要保持沉默呢?」巴尼看著窗外,與其說是問克萊,不如說是問自己。

    「也許他是想先跟她談談吧?醫生說她現在還不能開口說話。」

    「這麼說我也許應當先跟他談談。」

    「如果談不攏呢?」

    巴尼只是笑了笑。「如果他毫無根據地說出那樣的話來,他們就會把他抓起來。」

    克萊覺得他言之有理。「也許這就是他沒有亂說的原因,他知道,他說了會被人恥笑,無地自容。」他把水喝完後又說了一句:「那麼,雷克斯準備把誰推出來做她的競選夥伴呢?」

    「誰他媽的管這個?反正我是民主黨人,她勝也好,敗也好,關我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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