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文 / 南希.泰勒.羅森堡
星期三上午9點,邁克-阿特沃特夾著一份報紙到了雷切爾家。當她打開門時,他沒有向她問候便跨進門去,迅速把門帶上。「你有否看過門外?」
「沒有。」她說著便湊到窗前。阿特沃特按門鈴時,她正在孩子的淋浴間洗澡。此刻她身上只穿了件薄薄的尼龍睡袍。
「往後站。」他告訴她。「他們一看見你,就會湧向前門。」
一名地方報的記者正在路旁的汽車內等待著,一架電視台的微型攝像機正追蹤著阿特沃特拍攝著。
「他們為什麼不按門鈴?」雷切爾問道。「他們剛才看見你進來。他們必定知道我在家。」
「我認為那記者在等機會抓拍照片。」阿特沃特說著瞥了一眼走廊。「當你開門的時候他們想搶拍一張快照。電視台的人剛到這兒,他們需要幾分鐘安置儀器。」
「是這樣?」雷切爾聳了聳肩膀。
「你女兒在哪裡?」
「在學校。」她說。看著他手裡的報紙她問道。「今天的晨報上有格蘭特被槍擊事件嗎?」
「就在第一頁。」他說著便展開了報紙。
她跨前一步湊上去看報,然後垂下了雙手。看報只能使她更加心煩。「他們沒有提及我的姓名?」
「沒有。」他說著便把報紙扔在咖啡桌上。「他們只是說另一名警官被列為重要嫌疑人。很顯然,警局內部有人說話了。否則,為什麼媒體突然集聚到你的門外?」
雷切爾轉身向廚房走去。阿特沃特沒有選擇,只能跟著她。「格蘭特-卡明斯中的子彈是他自己的槍射出的。」他說。「殺手必定預先藏在那間更衣室內。卡明斯去洗浴時可能把他的槍放在他的更衣櫃內。」
「他們發現了線索嗎?」她一邊問一邊沖了兩杯咖啡。「你明白,指紋、毛髮等可供檢驗的東西。」
「沒有什麼有價值的發現。」他捋著頭髮說道。「我沒有看到匯總報告。犯罪現場檢查結果沒有幾天工夫也完不成。」
雷切爾抽過一張椅子在餐桌旁坐下,並且示意阿特沃特也這麼坐。「我們下一步該怎麼走?」她說。「怎麼做才適合你在這裡的身份?」
「我打算致力於那宗強姦未遂案。」他說。「昨夜在家我和比爾-林沃爾德交換了意見,他認為我們應該從這裡著手。因為槍殺事件還沒有確定逮捕誰,我們事實上還沒有理由立案。」
雷切爾感覺雲開日出般地喜出望外。「你們仍然打算起訴格蘭特?甚至在發生槍殺事件之後?」
「我不明白為什麼不。」阿特沃特說著微微一笑。「不能因為本人被人槍擊就使他獲得了免予作為一名罪犯被起訴的權利。在我們例行審問之前我們必須給這個男人一段恢復健康的時期,我仍然打算逮捕卡明斯,也許明天,或者再過一天。如果我們有必要在醫院提審他,我們會這麼幹的。以前我們這麼幹過。」
雷切爾坐在那兒輾轉反側。她有一種強烈的衝動想告訴阿特沃特事情的真相。「你不想問我什麼嗎?」她邊說邊用手指甲敲打著桌面。
「我不能肯定我明白你說的是什麼意思。」阿特沃特說,他一臉的迷惑不解。
「你果真如此?」她說。「難道你不想知道我是否向他開槍?」
「沒有。」他一隻手撐住了頭說道。「這個回答可以嗎?」
「我猜想如此。」雷切爾說。
阿特沃特講話之前先清了清嗓子。「卡羅爾-希契科克是一名嫌疑人。」他告訴她。「我們辦公室的一名秘書與她同住在一幢樓。今天早晨她坦率地承認她曾經向希契科克透露了卡明斯被控告為強姦未遂的消息。我猜想她是看到他被槍擊的報道之後才講話的。也許希契科克聽說他曾對你圖謀不軌的事後氣得發瘋。她昨夜執勤,也許她離開警局後一會兒,又回去向他開了槍。」
雷切爾驚訝地睜大了眼睛。她不知他說的是否真實。「我不像卡羅爾那樣看待事物。你認為那個目擊證人在更衣室內看到的實際是卡羅爾,然而決定嫁禍於我,因為我的控告給他們製造了麻煩,對吧?」
「我不知道。」阿特沃特邊說邊擺弄著鹽罐子。「我所知道的一件事就是他們的目擊證人讓人懷疑。」
「什麼?」
「那個發誓說看見你端著槍在男子更衣間的男人是你控告的海濱強姦未遂案中的罪犯之一。」
雷切爾的臉拉長了。只可能是拉特索,或者湯森,或者米勒警長。「是誰?」
「我還不能告訴你。」阿特沃特說著呷了一口咖啡。
雷切爾把她的杯子放在碗櫃上,從窗戶眺望著後院。她的草坪長得太高了。既然現在她不上班,她應該抽空割割草坪,並且給花圃鋤鋤草。那一簇簇綠葉突然變幻成另一種情景。赫然出現了桔樹林裡的那一幕,格蘭特的臉正俯向她。她搖了搖頭,知道她是在幻想,是睡眠不足所致。現在她全賴咖啡因的興奮作用苦度白日。喝了一杯又一杯咖啡,她的心跳很不規則,頭部陣陣灼痛,頭皮繃得像要裂開一樣。她向前平伸著雙手,看看雙手是否顫抖。
律師正在她的對面注意觀察她。陽光透過了她身上的睡袍,使他能夠清晰地看到她身體的線條:她那柔和渾圓的臀部,纖細柔弱的腰肢。但是還有什麼東西引起了他的注意。她從肩胛到膝蓋的皮膚像蓋上了一層黑紗般地烏黑。他眨巴著眼睛,認為這是光線照射而引起的視覺色差。
阿特沃特站起身向她走去,挽住了她的腰。他總是在夜裡思念她,夢見她。他怎麼使自己落到這樣的境地?現在看來,他那原先考慮犧牲雷切爾來成就自己的事業的計劃是那麼卑鄙。甚至連那些駐紮於後院的記者也不能引起他的興趣。
阿特沃特的手情不自禁地漫遊到她的乳房。雷切爾立刻捏住了他的大拇指往後扳去,使他疼得叫了起來。「別碰我。」她厲聲地說。
「對不起。」他邊說邊搖動著手指。「我只想抱抱你。上帝,你差點弄斷我的拇指。」
「我不要你抱。」她告訴他。前門鈴響了,幾乎與此同時,隔壁房間裡喬開始哭叫起來。「去看看你是否能照顧一下我兒子。我需要去穿衣服,櫃底下有餅乾。他是餓了。你來的時候我正要餵他吃早飯。」
「沒問題。」阿特沃特說。他剛走一步又停下來回頭看著她說:「我必須預先告訴你,對孩子我一無所知。」
「你能幹好的,別擔心。我要不了幾分鐘。」雷切爾邊說邊撇下了他徑直走進她的臥室。
她瀏覽著衣櫃裡的每一件衣服,要找一件最好的。只有一件還湊合,那就是她和阿特沃特約會時穿過的那件黑色針織連衣裙。她匆忙地穿上內衣,便套上了這件連衣裙,然後走進她女兒的房間取化妝盒。她不想讓自己在照片上看上去潦倒不堪。她要人們看見她堅強而自信。
當她看一眼孩子的房間時,只見阿特沃特和喬一起坐在地板上,兩個人全身灑滿了餅乾屑。孩子一看見雷切爾,便哭叫起來。她跪在他身邊,親著他的頭頂。「乖孩子,喬。」她說。「邁克是好人。為什麼你不把你的畫書給他看呢?」
「我不能呆得太久。」阿特沃特告訴她,他的臉上顧慮重重。恰恰這時,喬撲過來緊緊地摟住了他的頸項。「嗨,小伙子,」他說,「你勒住我了。」
「他喜歡你。」雷切爾說著從特雷西的化妝盒中取出一支眼線筆返回到她的房間。
雷切爾化妝完畢就動手刷頭髮,然後夾上了一對金耳環。回到喬的房間,她告訴阿特沃特,他現在可以走了。
「你要出去?」他問道,雷切爾為什麼如此修飾她的形象他感到好奇。
「我打算和記者通話。」她說。「難道你沒有聽到他們按門鈴?」
「不能那麼幹。」他邊說邊站起身把喬放在地板上。「那樣局面會不可收拾,雷切爾,媒體會扭曲事實。你可能認為他們是你的朋友,但是相信我,他們感興趣的是你的故事。」
她抱起兒子徑直走向前門,阿特沃特追隨著她。「讓更多的人知道,」她邊說邊托了托三歲孩子沉重的屁股。「會使我的家庭安全。格蘭特不是唯一與我作對的人,你知道,整個警局的人都在他那一邊。」
「那只是你的判斷。」阿特沃特說完便轉身從後門離開了。
雷切爾拉開前門。照相機按下了快門,幾個麥克風舉到了她的面前。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說:「我今天和你們說話是讓你們知道事情的真相。數名和我一起在橡樹林警局工作的警察是腐化墮落的無恥之徒,他們私下裡互相包庇遠遠勝過了他們對社會應盡的責任。」
一個男人扛著迷你型攝像機擠-上前來,雷切爾立刻轉過身面對著攝像機。「一個名叫格蘭特-卡明斯的警察企圖強姦我。我還看見他用蒂莫西-希爾蒙特擋住射來的子彈,使這個孩子胸口中了一槍。我的警長和另外幾個警察一起威脅我,並且逼迫我隱瞞這件事。如你們所知,希爾蒙特因此死去了。格蘭特-卡明斯就是要為他的死負責的人。」
「你是否槍擊了卡明斯?」瑪麗-斯坦迪什邊問她邊跳了跳,以便雷切爾能看到她。
「我不準備回答與槍擊有關的問題。」雷切爾斷然回答。喬伏在她身上,抓住了她的一綹頭髮。雷切爾掰開了他的手,讓他站好,握住了他的手。
一名長頭髮的男記者說:「強姦未遂案發生在什麼地方?」
「在海濱。」雷切爾說。
「當時你在那兒執勤?」
「不是。」她說。「事情發生在一次警務人員聚會期間。」
「你肯定格蘭特-卡明斯就是那個企圖強姦你的人?」
「絕對肯定。」雷切爾說。
這時,問題像連珠炮一樣射向她。「那兒有目擊證人嗎?」
「其他警察在場。」她說。「他們明白在發生什麼。他們不去阻止。」
這件聳人聽聞的事情一講出口就引起了一陣哄動。記者們推推搡搡地向前擠。「告訴我們他們的姓名,雷切爾。」有人大叫道。
「吉米-湯森、尼克-米勒警長和弗雷德裡克-拉蒙尼。」
雷切爾眼看著記者們記下了他們的姓名。
喬在雷切爾身上掙扎著。「我餓極了,媽。」
「你必須再安靜幾分鐘。」雷切爾一邊說一邊拍拍他的腦袋。
「蒂莫西-希爾蒙特就是那個被槍殺於皇家劇院的足球運動員,對嗎?」
「對。」雷切爾說。「如果不是格蘭特-卡明斯的作惡,他今天應該活著。卡明斯是一個怕死鬼,一頭衣冠禽獸。我有理由相信他除了對我之外,他還對其他婦女進行性虐待。現在我站出來說了,也許他的其他受害者也會出來講話的。」
「如果這個傢伙是這麼壞,為什麼這個警局不對他管束?」那個長頭髮記者問道。他不給雷切爾回答的機會緊接著又問另一個問題。「你提到了互相包庇,確切地說你指的是什麼?」
「威脅、恫嚇、當一名警察處於麻煩中時,不去支援。」雷切爾解釋道。「警察們一個保護一個,相互隱瞞錯誤並且幹盡壞事,結果是即使清白無辜也深受其害。如果有人企圖打破這罪惡的屏障,就會遭到厄運。我知道這些,」她又加上一句,「因為這就是發生在我身上的事。」
「你知道誰槍殺了卡明斯?」
雷切爾搖了搖頭。「我已經無可奉告了。我給了你們想要的一切。現在請尊重我個人的隱私權吧。」她抱著喬走進屋便把門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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