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父已不復存在 10 文 / 哈羅德·羅賓斯
晚上11點鐘。我們吃完晚飯,正在喝咖啡。安傑拉已回來,上床睡覺去了。將軍從桌子對面望著我。「你有槍嗎?」他問道。
「沒有,」我回答道,「我這兒用不著。」
「我覺得,你現在需要有一支。」他說道。他把手伸到上衣裡面,掏出一支9毫米口徑的自動手槍。「帶著它以防不測。」
「你覺得會出什麼問題嗎?」我問道。
「我有一種感覺,情況不太妙。」他回答道。
「你是指什麼?」
他望著我。「那些海洛因在你的屋裡,但藍眼睛吉米卻沒有一點吃驚的樣子,」他說道,「他不多一會兒就來取走了那兩隻旅行包,他說一共值多少錢?700萬美元?」他問道。
「是的。」我回答道。
秘魯人點點頭。「今天晚上有好戲看。」
「你說什麼?」我問道。
「他說,他們用可卡因來換海洛因。但是他沒有告訴你,那些可卡因從哪兒來。我有感覺,今天晚上我們將從黑手黨那兒得到更多的消息。」
「他說,他要給我留下兩名保鏢。」我說道。
岡薩雷斯好奇地笑了起來。「我不知道,他們是保鏢還是殺手。藍眼睛吉米在擺弄700萬美元。我要是處在他的地位,是不會留下任何證人的。」
我思忖了一會兒。「你也許說得不錯。」
電話鈴又響了起來。金接了電話。「你的羅莎姑姑打來的。」
「羅莎姑姑?」我問道,「我好久沒聽到她的消息了。」我伸手接過電話。「羅莎姑姑,你好嗎?」
「我很好。」她回答道。
「你那麼晚還沒睡。」我說道。
「我剛記起一件事來,」她說道,「在巴勒莫給你祖父做週年彌撒時,你父親總是送鮮花去的。我想,你要是今年送鮮花去,那該多好。」
我沉思了一下。我還是第一次聽說有這回事。我知道,羅莎姑姑是在對我說某件重要的事情。
「我可以辦到,」我回答道,「我該什麼時候送花去?」
「3天後在巴勒莫舉行彌撒,」羅莎姑姑回答道。「我們有一個表兄弟足維拉-依吉亞大飯店裡的花商。他知道,花該往哪兒送。」
「行啊,我會立即安排的。」
羅莎姑姑的腔調十分頂真。「別忘了。這事關係重大。」
「別擔心,羅莎姑姑,我會辦的。」我說道。
「你過去一直是個好孩子。我知道,你將來也會是個好孩子的。晚安。」
我向金和岡薩雷斯轉過身去。「現在我們知道了上哪兒去見羅科伯父。」
岡薩雷斯望著我,「我想,要是我和你待在一起,這是個好主意。不管怎麼說,我是專幹這一行的,知道該怎麼處理問題。」
「安傑拉睡在客人臥室裡,因此我只能請你睡沙發啦。」
「沒問題。」他回答道。
「你們打算上哪兒去見羅科伯父?」金問道。
「3天後在巴勒莫。因此我們明天早上來安排旅行計劃。現在大家睡覺吧。」
清晨3點鐘,電話鈴又響了起來。我拿起話筒。這次是阿爾瑪打來的。
「安傑拉和你在一起嗎?」她問道。
「是的。」我回答道。
「她沒事吧?」她又問道。
「沒事,」我回答道,「你在哪兒?」
「我在巴黎,」她回答道,「岡薩雷斯將軍到了嗎?」
「他在這兒。」我回答道。
「好哇,讓我和他說話。」
我走進起居室。岡薩雷斯正坐在沙發上,兩眼睜得大大的。「阿爾瑪來電話了。」我說道。
他拿起電話筒。我聽了一會兒,知道他們不是在講西班牙語,這也許是一種秘魯黑話。
岡薩雷斯最後對阿爾瑪說道:「好吧,我也去那兒。」然後掛了電話。
「她說什麼?」我問道。
「她已在昂底布角租了一艘遊艇,和你伯父一起乘遊艇去巴勒莫。你伯父認為這是最安全的旅行方式。」
「她對我們在那兒見面有沒有說什麼?」我又問道。
「她說了,」岡薩雷斯回答道,「她重複了羅莎姑姑帶來的口信。」
「太好了,」我說道,「我明天來安排一架飛機。」
岡薩雷斯望著我。「你打算如何對付門外的兩名保鏢?」
「哄住他們,」我回答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我回到臥室。金在床上坐了起來。「發生什麼事啦?」她問道。
我對她笑笑。「我們要去度蜜月啦。到歐洲去。」
我們到達巴勒莫是在我與羅科伯父見面的前一天。旅館很舒適,金和我有一個漂亮的套問。
岡薩雷斯的房間穿過走廊就是。
晚上7點,我們下樓來到喝雞尾酒的酒吧。
「這裡看來很安靜。」我說道。
將軍點點頭。「這使我聯想起一些秘魯的小鎮。這些小鎮看上去總是那麼寧靜,但在寧靜的背後總是充滿殺氣。」
侍者來到桌子跟前。金要了一杯阿斯蒂-斯普曼特牌酒。將軍和我要了威士忌酒。
白天早些時候,我們在離旅館不遠的一家餐館吃了午飯。我們當時決定晚上就在旅館裡就餐。這兒的菜單完全是意大利式的。通心粉,通心粉,通心粉。
我們靜靜地坐在那兒,誰也不說話,突然我聽到身後有人叫我。「史蒂文斯先生。」
我轉過身來,只見藍眼睛吉米和他的兩名保鏢正站在那兒。
「你不介意我和你們一起喝上一杯?」他問道。
「請吧。」
他在椅子上坐下。「我沒想到會在這兒遇到你們。」他說道。
「我也沒想到會在這兒見到你。」我回了一句。
「你來見你伯父?」
「我沒有得到他的任何消息,只是來旅行一下,我要參加為我祖父舉行的週年彌撒,」我回答道,「你來這兒幹什麼?」
「辦事。」藍眼睛吉米說道。
我沒有問他辦什麼事。
藍眼睛吉米笑了。「這個城市我很熟。能讓我帶你們去吃晚飯嗎?」
「要是你沒有感到不方便的話,完全可以。」我回答道。
「沒什麼不方便的,」他說道,「我樂意效勞。」
我望著他。「順便說一句,那天你提到,達-芬奇已經在意大利,」我說道,「你認為他是不是會在這兒?」
藍睛睛吉米聳聳肩。「我不知道。不過什麼可能都有。我認為,我們應當時刻保持警惕,」他說道,「我8點30分來車,到大廳接你們。」
「就這麼說定。」我回答道。
吉米從椅子上站起身來,離開了酒吧,他的保鏢也隨他而去。
我望著岡薩雷斯和金。「你們怎麼想?」
岡薩雷斯的臉色很難看。「我想我們惹麻煩了。我們不知道,誰站在我們這一邊。」
藍眼睛吉米用一輛梅塞迪斯600型豪華轎車來接我們。20分鐘後我們到了位於市郊的那家餐館,餐館設在一座往日的私人宅第中。我們坐在陽台上,俯瞰著大海。
我們剛坐下幾分鐘,侍者就端上一大盤餐前小吃。藍眼睛吉米要了兩瓶紅酒。我打開一盒烘脆麵包卷,笑了起來。
「你笑什麼?」吉米問道。
我把麵包卷的包裝紙遞給吉米。那紙上印著「紐約布魯克林生產」。
吉米也笑了。「世界真小,」他說道,「請告訴我,你認為你伯父現在打算幹什麼?」
「據我所知,」我回答道,「羅科伯父希望退隱,整個兒脫出身來。」
吉米搖搖頭。「他們決不會讓他完全脫身的。他瞭解得太多了。」
「他已是個老人,」我說道,「我認為他們可以讓他過上幾天平靜的日子。」
吉米沒有作出回答。他對金說道:「這裡的食品味道鮮美。小牛肉嫩極了,魚兒鮮蹦活跳的。不管你想吃什麼,你都會覺得是第一流的。」
「我愛吃魚。」金說道。
我看了下餐館四周。陽台上約摸有12張桌子,但顧客寥寥無幾。「看來,他們的生意不算忙。」我說道。
「這是在西西里,午夜前是沒人來吃飯的,」吉米解釋道,「我們是美國人,所以我們來得早。」
侍者遞上了菜單。「我想來點小牛肉,」我說道,「再帶上一些細通心粉。」
「我要一分白鮭魚。」金說道。
「我也要魚。」岡薩雷斯說道。
吉米望著那侍者。「我要貽貝。」
我討厭貽貝。對我來說,一看到貽貝就想吐。
太陽轉眼間下了山,黑夜籠罩了大地。侍者在所有的餐桌上放了蠟燭。
我們吃著主食,藍眼睛吉米看上去興致甚濃。「你沒有意識到西西里有多麼重要,」他對我說道,「我們的國家很窮,老百姓也沒錢。但是我們還是想方設法佔據了重要的位置。別忘了,要不是有我們,就不可能有拉斯維加斯。為了使那兒的一切井然有序,我耗費了自己畢生的精力。」
「可是你再也沒有賭場了。」我說道。
他笑了一下。「我們不需要賭場,還有許多生意可以讓我們賺更多的錢。」
我看著他。「你不擔心有人會從你手中把它奪走嗎?」
「有人試過,」他回答道,「但是沒人得逞。」
他朝門口望去。「那兒在幹什麼?」他說道,瞥了一眼他的保鏢。
岡薩雷斯和我也朝那個方向望去。有兩個人從餐廳裡面朝陽台走來。吉米的保鏢露出恐懼的神色,立即溜之大吉。吉米把手伸到上衣裡面,我一把將金推倒在地上,然後自己打了個滾,壓到她身上掩護她。
我沒有看到,吉米是否掏出槍來,但是一梭子彈已向他掃射過去。那兩個人又向我們轉過身未。岡薩雷斯確實是個老手,他已掏出兩把考爾特45型自動手槍,一手拿一把打穿了那兩個傢伙的腦瓜。
「老天爺。」我驚呼道。
岡薩雷斯露出厭惡的神色,說道:「這些蠢貨。他們要是想殺人,就得同時把所有的人都殺掉才行。」
我站了起來,我們又把金扶了起來。她臉色慘白,不停地打噁心。「別看他們。」我說道。
岡薩雷斯說道:「我們趁警察還沒來先離開這兒。」
我看了一眼藍眼睛吉米。他臉朝下趴在那兒,鮮血從上衣的槍洞裡直往外冒。
岡薩雷斯和我架著金的膀子,一起離開了陽台。我又看了一眼那兩名死去的槍手。其中的一名就是達-芬奇。
我想道,達-芬奇不能再玩他的計算機遊戲了。這會兒他的臉上似乎浮現著一種傻乎乎的樣子。
我們從餐館正門外出時,餐館的工作人員一聲不吭。我尋找著那兩名保鏢,但哪兒都找不著。梅塞德斯轎車還在那兒,點火器上插著鑰匙。
「我們走,」我說道,「我們能找到回旅館的路。」
岡薩雷斯望著我。「我不明白他們是在對付誰,是藍眼睛吉米還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