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流血犧牲 文 / 雷蒙德·本森
昌德拉咬緊牙關跟蹤羅蘭德-馬奎斯穿過高原。凜冽的寒風呼嘯而來,使他每邁出一步都要付出艱辛的努力。馬奎斯的足跡用不了幾分鐘就會被雪掩埋,所以昌德拉必須強迫自己不斷加快速度。他拄著冰鎬艱難地向前挪動受傷的軀體,終於來到一塊矗立的山巖前。岩石上固定著錨樁和繩索,表明馬奎斯從此處爬了上去。
昌德拉發現攀登這塊山巖要比頂著風雪向前跋涉容易得多。從背後吹來的風把他緊貼在巖壁上。他用了將近一小時攀到巖頂,剛一露頭,一陣疾風捲著冰雪迎面襲來,差點把他推到巖下。他奮力將冰鎬插入岩石之中,把它當做引體向上的槓桿,才勉強爬上巖頂。他耗盡了最後一點氣力,躺在巖頂一動不動,心裡默默向濕婆祈禱,求神保佑。他大口吸著氧氣,試圖恢復一點體力。
過了很長時間,他知道自己該動一動了,否則將被凍死。他翻過身,爬著離開山崖,想找一個背風的地方。
透過白茫茫的雪幕,昌德拉發現40米開外有一頂帳篷。馬奎斯一定隱藏在那兒,他想。風暴過去前,馬奎斯不會離開的。他必須盡快為自己找個露營的地方。
他發現在身左側不遠處有一道很窄的冰隙。父親從前曾教過他怎樣把冰隙擴大以便藏身。這是眼下惟一的希望。他集聚起全身的力量,站起身來,向那道冰隙艱難地走去。
昌德拉舉起冰鎬,一下又一下地刨在堅硬的冰上,濺起的冰屑打在臉上隱隱作痛。這是一項十分艱巨的勞動,每刨幾下就不得不停下來吸幾口氧。腿已經麻木,胳膊也有點不聽使喚,可他仍然咬牙堅持著,終於鑿出了一個小小的洞穴,使他可以像胎兒一樣蜷縮在裡面。他爬進去合上眼,立即就睡著了。
昌德拉一覺醒來時風暴已經過去,燦爛的朝陽已灑滿群山。他身體僵硬,渾身發冷,然而他還活著。
隨後他注意到自己的左手。也許是在攀登時或是在刨洞時,他的手套遺失了。左手已完全凍壞,手指已變黑,其他部位變成了紫色。他試著活動一下手指,但一點反應都沒有。用另一隻手去撫摸,皮膚也毫無知覺。
他爬出洞外站起身來,身體的其他部位似乎還好。他用那只完好的手緩慢地拉開背包上的拉鏈,想從中找點東西把凍傷的手包紮一下。裡面有一條祈禱用的披巾,是小時候父親送給他的,儘管不起什麼作用,可還是用它把手包了起來。他知道,回到文明世界之後,這隻手很可能要永遠失去了。
沒關係!他對自己說。繼續完成任務!他一遍又一遍地默默背誦廓爾喀士兵的格言:「寧死不當膽小鬼……寧死不當膽小鬼。」這使他勇氣倍增。吃了一塊巧克力後,他背上背包,朝馬奎斯的帳篷走去。接近帳篷時,昌德拉把身體伏在雪地上,一點一點地向前爬行。羅蘭德-馬奎斯和卡爾-格拉斯正收起帳篷準備離開。他決定繼續躲在後面,看他們往哪裡走。
過了一會兒,他們朝大山北側的邊緣走去。他們要去做什麼?要登頂?難道他們瘋了?
昌德拉跟著他們翻過一道山梁,再往前走就是一條多年來被眾多登山者踩出來的通往峰頂的路。然而,馬奎斯和格拉斯並沒有朝那兒走。他們轉過一個彎,來到一塊平地上,那兒井排架著4頂帳篷。
那是俄國人的帳篷。
昌德拉從背包裹取出望遠鏡,伏在雪地上觀察馬奎斯的一舉一動。
羅蘭德-馬奎斯和卡爾-格拉斯在那頂窄小的帳篷裡度過了難熬的一夜。馬奎斯急切地盼望即將與俄國人舉行的談判,拿不準俄國人會不會答應他提出的條件。直到今天早晨他才最後打定了主意,並與格拉斯一同制訂了行動方案。他們走進俄國人的營地,兩名身挎AK—47型自動步槍的衛兵迎接他們,並把他倆引進一頂帳篷。一個名叫伊格爾-米斯洛夫的頭兒正在帳篷裡等著他們。
他的上嘴唇上長著濃密的鬍鬚,一對熊一般的眼睛藏在兩道濃眉下面。
「馬奎斯先生!」他用英語高聲打著招呼,「來杯熱茶?」
「謝謝你,伊格爾,」馬奎斯說,「我們終於見面了,哦?」
「幸會,幸會。」米斯洛夫好奇地打量著格拉斯。
「噢,他是我的同事卡爾-格拉斯。」馬奎斯說,「伊格爾-米斯洛夫。」
他們握了握手,然後坐下來。
一名衛兵端來了茶。馬奎斯喝了兩口,頓時感到身上暖和起來,然後開日說:「好吧,我已拿到第17號蒙皮的說明書。它價值……數十億美元。」
「好哇,讓我看一看!」俄國人說。
「它被縮成了微粒膠片。該死的聯盟曾試圖染指它,差一點讓他們得逞。我搶先得到了它,而且還設法避開了我們隊裡的00系特工!」
「哈!哈!」米斯洛夫大笑道,「00系特工?我簡直無法相信他們居然還存在!克格勃解散後,我以為留著那幫傢伙已沒用了。」
「很多人都這樣想。」馬奎斯順著他的話說,「不過秘密情報處恐怕還得留著他們,以便用來對付俄羅斯黑手黨。」
米斯洛夫擺了一下手,「不要把我們叫做黑手黨,這名字多不好聽。我們是商人嘛。俄羅斯黑手黨——呸!黑手黨住在西西里島,我們住在莫斯科,離西西里島遠著呢!」他狂笑起來。
「隨便你怎麼說都行,伊格爾。」馬奎斯說,「我們來談生意吧,你選了這麼個鬼地方,讓我跑了這麼遠的路。」
米斯洛夫聳聳肩,「我知道第17號蒙皮的價值,還知道聯盟也想得到它。在我們的探險隊裡也發現了他們的人。這人……不幸遭遇了意外事故。這些天來,那些該死的聯盟的人簡直無處不在。我和他們談了這筆生意,可他們對客戶沒有誠意。嘿,把第17號蒙皮交給我們,以免你帶著它下山會遇到很多麻煩。誰能擔保你不會出事呢?這是個非常危險的地方。昨晚的風暴該有多凶啊!」
「8小時內還將有另一個風暴到來。」馬奎斯說,「我們最好在風暴來臨之前談成這筆買賣。現在——我們已經同意起價為10億美元,我們雙方都知道它的價值遠遠超過這個數。你們現在準備用什麼支付?」
「20億美元。我們現在就可以付給你價值5萬美元的未經琢磨的鑽石,餘下的我們將在抵達加德滿都時再付給你。」
「你是不是瘋了?」馬奎斯問。他就擔心會出現這樣的局面。
「我瘋了?你這是什麼意思?」
「你也不想一想,我走這一趟難道就為了區區5萬美金的鑽石嗎?」
「你瘋了嗎?」俄國人問道,空氣頓時緊張起來,「你知道我們不可能帶著20億美元的現鈔來攀登干城章嘉峰,對不對?帶那些該死的鑽石就夠我們受的了。」
「鑽石在哪兒?」
米斯洛夫朝一名衛兵點點頭。那名衛兵拿過來一個普通的保溫瓶,旋開蓋子讓馬奎斯看。裡面裝滿了色澤不佳的石頭。馬奎斯認出是未經琢磨的鑽石。他點點頭,衛兵又把瓶蓋重新旋緊。
「恐怕這還不夠。」馬奎斯試探著說,「聯盟會付給我們更多的錢。」
「馬奎斯先生,我們也會的,其餘的錢很快就會付給你們。你應把說明書痛痛快快地賣給我們,否則可就要發生不愉快了。」
馬奎斯朝格拉斯望了一眼,給他發出了準備行動的信號,「真沒想到,伊格爾,自從上次我們談過之後,對第17號蒙皮的需求急劇攀升了。聯盟想得到它,我的國家想重新奪回它,Z國人想得到它……我聽說有幾個比利時人也想得到它……」
格拉斯聽他說出密語「比利時人」後,迅速從衣服裡抽出槍來,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撂倒了兩名衛兵。與此同時,馬奎斯也掏出勃郎寧,把槍口抵在米斯洛夫的頭上。格拉斯迅速撿起一支AK—47自動步槍,瞄準了帳篷的門。另兩名衛兵衝進帳篷,卻發現他們的頭兒正處在危險之中。
「告訴他們放下武器。」馬奎斯說。米斯洛夫對他們說了句俄語,兩名衛兵乖乖地把槍放在了地上。馬奎斯向格拉斯微微點了下頭,格拉斯不動聲色地扣動了自動步槍的扳機。
「現在,伊格爾。」馬奎斯說,「就剩下你一個了。說!俄羅斯黑手黨究竟打算付給我多少錢?」
米斯洛夫艱難地嚥了口口水,然後結結巴巴地說:「先付20……20億美元,我們返回加德滿都後再付20億美元。」
「你帶來了嗎?」
「也是鑽石。」
「在哪兒?」
米斯洛夫朝一個口袋指了指。格拉斯打開口袋,發現裡面有好幾個保溫瓶,每個瓶子裡都裝滿了未經琢磨的鑽石。
「你他媽的剛才為什麼不把這些鑽石都拿出來?」
米斯洛夫聳聳肩,不自然地笑了笑說:「我是商人,我想告訴我的上司這些鑽石都付給你了。當然,我要把剩餘的都留給自己。」
「我明白了。好吧,謝謝你,伊格爾,我收下你的奉獻。」馬奎斯說完,隨手扣動了扳機。俄國人的半邊腦袋被子彈炸得血肉模糊。
現在,營地裡只剩下他們兩人了。沉默片刻後,格拉斯說:「我的上帝,羅蘭德,我們發大財了。」他把一半的保溫瓶塞進自己的背囊,馬奎斯收起了另一半。
「快點,我們離開這兒。」
兩人離開營地,爬上一道斜坡朝山北側的邊緣走去。當他們經過一處冰牆時,昌德拉-古隆突然從藏身處跳出來撲向卡爾-格拉斯,一驚之下,格拉斯的AK—47自動步槍脫手滑落到山下。
兩人都停住了腳步。昌德拉一拳擊中格拉斯的面部,打得格拉斯一連後退好幾步倒在馬奎斯身上,正在向外拔槍的馬奎斯手槍被撞飛,落進昌德拉身後的一堆積雪中。廓爾喀士兵後退兩步,站在兩人和那堆積雪中間。
他們現在正站在一處十分危險的峭壁邊緣上。
「你們被捕了。」昌德拉說,「必須跟我回到五號營地。」
馬奎斯笑了起來。格拉斯拿不準該如何做出反應,也跟著笑起來。
「哦,是嗎?」馬奎斯說,「你要逮捕我們!聽我說,我們出20盧比,雇你為我們扛行李,怎麼樣?」
「把起搏器給我,」昌德拉說,「我可以保你們不死。」
「卡爾,把這個又臭又硬的古隆扔到山下去。」
身高體壯的格拉斯向昌德拉撲來。然而,廓爾喀土兵訓練有素,身手不凡。
「廓爾喀戰無不勝!」昌德拉一邊抽出庫克裡腰刀一邊大喝道。
只見刀光一閃,卡爾-格拉斯的頭從他的肩上飛起來,在半空中旋轉著落到峭壁的邊緣,而身體卻令人毛骨悚然地立在原地,血像噴泉一樣從脖頸處噴射而出,灑向周圍的雪地。
這一幕讓馬奎斯嚇破了膽,他急忙轉身不顧一切地向遠處逃走。昌德拉飛起一腳把格拉斯踢下山崖,重新追趕馬奎斯。
一道光滑的巖壁擋住了馬奎斯的去路,但這並不能阻擋他。只見他用一隻手揮動冰鎬,鑿出供腳踩的凹痕,拚命向上攀登。他已來不及固定錨樁,只憑著野獸般的力量和攀援技巧,想逃脫被追殺的命運。
昌德拉趕到巖壁底部時,馬奎斯已向上攀了約30英尺。他不知道自己能否攀登上去,畢竟左手已徹底廢了。用一隻手能攀登嗎?然而,就讓叛國者這樣跑掉嗎?
廓爾喀的格言又響起在耳畔:「寧死不當膽小鬼……」
決心下定,昌德拉甩開手臂,把冰鎬的尖端牢牢釘人岩石當中,然後單臂引體向上,雙腳踩在一條裂縫的邊緣後,把全身緊貼在巖壁上,迅速拔出冰鎬。在這一剎那,他的身體幾乎失去平衡,可冰鎬又迅速釘人一個新的地方,從而穩住了身體。昌德拉緩慢地攀登著,每重複一次這樣的動作,便能上升幾英尺。與此同時,馬奎斯已接近巖壁的頂端。
昌德拉已攀登近20英尺,通過呼吸器吸到肺裡的空氣突然發生了變化。氧氣瓶內的氧氣耗光了!他摘掉氧氣面罩,深深地吸了口刺人肺腑的冰冷空氣,繼續向上攀登。
他抬頭看了看自己的追捕對象。馬奎斯正坐在巖壁的頂端,手裡拿著一個閃閃發光的金屬物件在等著昌德拉。那是一把登山運動員常用的鐵鎖。當昌德拉又靠近一些後,馬奎斯瞄準他把鐵鎖擲出手。鐵鎖擊中了昌德拉的肩膀。突然遭到的打擊使昌德拉差一點丟開手裡的冰鎬。
昌德拉此刻無法繼續攀登了,他的身體伏在巖壁上進退不得。
馬奎斯從背囊裡取出一枚冰螺釘,在手裡掂了掂然後擲下來。
冰螺釘正好打在昌德拉的頭上。他硬挺住疼痛,死死攥住冰鎬的手柄,匍匐在巖壁上,試圖控制住雙腳不要下滑。他現在連氣都透不過來了。
幾秒鐘後,又一枚冰螺釘擊中他的前額。這一次打得他暈頭轉向,身體失去了平衡。一隻腳先滑了下去,他想用冰鎬控制住身體,但巖壁又濕又沿,根本無處著力。他想伸出凍壞的左手,但已完全不聽使喚。這時,另一隻腳也從蹬踏之處滑了出來,進而整個身體脫離巖壁,後仰著摔了下去。他的身體摔到一塊突出的岩石上彈了起來,跌進了萬丈深淵。
墜落過程中,這名廓爾喀士兵沒有發出驚叫。那句格言仍在他的腦子裡不斷閃現:「寧死不當膽小鬼……寧死不當……」
羅蘭德-馬奎斯在心裡一個勁地咒罵卡爾-格拉斯帶走了另一半鑽石。他不知道背囊裡的鑽石到底值多少錢,但他估計要買通逃離英國的道路,到另一個國家隱姓埋名,舒舒服服地度過餘生,這點鑽石未必夠用。
當然,他可以繼續為第17號蒙皮尋找買主。也許可以把它再賣給聯盟!他想。他們非常迫切地想得到它。他們派出的那個笨蛋施倫克未能達到目的。也許他們會同意付給自己一大筆錢。畢竟自己從一開始就協助他們從第一作案地把說明書偷了出來。現在的問題是得找一個合適的人去和他們談判。他不知道哈丁的聯繫人是誰。幾個月前,當哈丁拿著聯盟給的少得可憐的酬金找到他時,他就認定那個博士是個極其貪婪的人,很容易變節。他給哈丁出主意,讓哈丁按聯盟的命令去做,但絕不能把說明書提供給他們。他和哈丁假裝把說明書弄丟,然後再賣給俄羅斯黑手黨,以便共同發一筆橫財。哈丁開始時害怕聯盟會識破他們的企圖,但他很快打消了哈丁的顧慮。兩人共同策劃偷出了說明書,並成功地擺脫了聯盟的控制。現在,說明書在他手上,他可以任意要價。
聯盟會不會報復他?會不會拒絕與他做這筆買賣?他認為不會。聯盟一直急於得到說明書,他們大概是最可能的買主。Z國人給的錢太少。他不知道比利時探險隊的後台是什麼人物,可他不在乎。他們很可能是某個歐洲國家聯合體資助的。
要想使這個計劃成功,他必須在聯盟找到他之前主動與聯盟取得聯繫。但他不知道怎樣才能找到他們,不過他有許多聯繫人可以幫他做這件事。他得先返回五號營地,把起搏器收藏好。他得千方百計避開邦德,如果他還活著的話。
馬奎斯抬頭望望天空,天又開始陰起來了,再過三四個小時,風暴又將來臨。得趕在風暴到來之前回到營地。路程不算遠,可他現在已筋疲力盡,還一陣陣地頭疼。他檢查一下氧氣瓶,發現氧氣幾乎就要用光了。這一定是頭疼的原因,他想。從背囊裡取出最後一個氧氣瓶換上後,他感覺好多了。他要冒險返回五號營地的另一個原因就是補充氧氣。他又休息一會兒,嚼了兩塊格蘭諾拉麥片,又喝了點水,便起身朝營地走去。他現在惟一需要注意的就是盡可能避開007。
詹姆斯-邦德和霍普-肯德爾整個早晨都在營地周圍尋找失蹤人員留下的蹤跡。風暴把任何可能留下的蹤跡都給掩蓋了。他們認為,除了留在這裡等待以確定是否有人回來外,他們已別無辦法。兩人決定把一個冰隙再擴大一些,以便把死亡人員都葬在裡面,然後他們將再次鑽進睡袋躲避即將到來的風暴。第二天他們就要下山了。邦德很不情願就此罷手,可再待下去已無事可做。向上繼續攀登干城章嘉峰,去搜尋那些可能已經死去或被風雪埋葬的人顯然是魯莽的。至於那可惡的第17號蒙皮,他想,既然已經研製成功一次,就肯定還能研製出來。英國傑出的物理學家多的是。如果馬奎斯確實偷走了說明書,並且從另一條路下了山,那也只好由他去。要是說明書真的落到了敵對勢力的手裡,責任也不該由他邦德來負。
他已盡到了自己的責任。
霍普把巴洛和萊奧德的屍體拖出帳篷,以便把他們埋葬。邦德走進鮑爾-巴克的帳篷,看了一眼蓋在屍體上的黃綠條紋的防寒服,輕輕歎了口氣。這太不幸了,他已經喜歡上了這個荷蘭人。在把他的屍體拖出帳篷之前,邦德決定先用巴克的衛星電話與倫敦方面通一次話。
電話要得出乎預料地順利。特納先接的電話,他把電話直接轉給了M本人。她表示同意邦德的計劃,要是失蹤人員到明天還不露面的話,他就可以下山。至於羅蘭德-馬奎斯,她已經向有關部門下達了通緝令。如果他膽敢在任何一個西方國家的機場露面,他一定會被逮捕。
「別擔心,007。」M說,「我已經向國防部長匯報了案情的發展。他除了震怒之外,也別無良策,看來只好暫時作罷了。你已盡了最大的努力。」
「我沒有完成好任務,夫人。」邦德說,「我辜負了你的一片期望。我還為古隆軍士的命運擔憂。如果他死在了這裡,我將——」
「假如他死在了那裡。」她插嘴說,「他是為英國而死,那是他的職責,他知道這要冒風險的。把這件事放到一邊吧,這是命令,007。」
「是,夫人。嗯,馬克思伯裡小姐有消息嗎?」
「沒有,一點音訊都沒有。你現在要集中精力做好你的事,並要平安地返回。」
他掛上電話又呆呆地坐了片刻。他是否已盡了最大努力?是否把自己的能力發揮到了極限?是不是還存在著差距?海倫娜究竟出了什麼事?她以前是否表現出背叛的跡象——或者說曾表露過而未被自己注意?邦德突然感到了一種強烈的失職感和對自己的憤恨。為什麼自己不能幹得更好些?
他站起身準備把巴克的屍體拖到外面,但轉念一想又放棄了,過一會兒再說。他走出帳篷呼喚霍普,但沒人回答。
他走回到自己的帳篷,又叫了一聲。
「我在這兒呢!」她喊道。她正忙著清除飛機前的積雪。邦德走過去拾起一把雪鏟和她一同幹起來。
「我們應該把飛機上的乘客埋葬在他們的殉難地,沒有必要把他們運下山。」他說,「飛機裡還有多少屍體?」
「不清楚,大概五六具吧。」她說。
兩人一同幹了一會兒,然後停下來,坐在岩石上吸氧喝水。
「我餓了。」她說,「我去煮點冷凍食品怎麼樣?」
「噢,我有好長時間沒吃到熱東西了。當然可以!」
她笑著站起身。然而,邦德也突然站起身來,把她推到一邊,從身上抽出P99手槍,向遠處開了一槍。她嚇得尖叫起來。
「站在那兒別動!」邦德舉槍喊道。霍普轉過身來,為自己的所見嚇得渾身顫抖。
羅蘭德-馬奎斯高舉雙手,站在50英尺以外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