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雄獅與毒蛇 文 / J·K·羅琳
接下來的兩星期裡,哈利覺得他好像帶了附身符似的。一個熾熱的秘密支撐著他安然度過安布居的課,甚至讓他面對她可怕的暴眼時也能溫和地微笑:他和DA小組的人就躲在她眼皮底下反抗她,做著她和魔法部最怕他們做的事情。而在她課上,每當他應該閱讀威爾伯特。斯靈克哈德的課本時,他也會趴在書上,滿意地回想最近一次小組聚會時發生的事情:比如科林。克瑞威是如何經過三堂課的不懈努力,終於能熟練使用障礙咒的;還有帕瓦提。帕提的消縮咒是如何精湛,她已經能把擺放所有窺視鏡的桌子消縮成一堆灰塵。
他發現要想在每星期的固定一天召集DA小組幾乎是不可能的事,因為他們必須同時避開三個快迪奇隊的訓練時間,而這些訓練時間又常常因天氣變化而更改。
但哈利倒不覺得這是壞事,他有個感覺,讓聚會的時間不固定可能更好,即便真有人監視他們,他們也不容易從裡面找出規律。
赫敏很快就發明了一個在最後一刻更改時間地點時、用來聯絡所有組員的辦法,因為如果不同學院的學生在正堂裡互相說話太頻繁,也一樣會引人注意的。她的辦法相當聰明,她給每個DA組員一塊金幣。(當羅恩乍一見到她手裡滿乘了金幣的籃子時,還以為她在分發真的金子呢。)
「你們看到金幣邊緣上的數字了嗎?」在第四次聚會結束時,赫敏說著舉起一個金幣讓大家看。火把的照耀下,金幣閃著厚厚的金光,「真金幣上刻的,是製造那個金幣的醜精靈的序號,不過,在這些假幣上,這個數字會依照我們下次聚會的日子和時間變化,每次變化的時候金幣會變熱,所以要是你把它帶在口袋裡就能感覺得到。咱們每人拿一個,當哈利設定下次聚會的時間時,他只要改變他自己金幣上的數字就行了,因為我給每個金幣上施了千變魔法,它們都會跟著哈利的變。」
她的話說完,所有人一片沉默。她環視著大家轉向她的臉,有些不安。
「嗯——我本以為是個好主意的,」她猶豫地說,「我是說,就算安布居逼我們倒出口袋,帶金幣也不犯法,不是嗎?不過……嗯,要是你們不想用的話——」
「你會千變魔法?」特裡。布特說。
「是的,」赫敏說。
「可那……那是高級巫師考試的標準,那個,」他虛弱地說。
「噢,」赫敏說,盡量使自己顯得謙虛,「噢……嗯,是啊,我想是吧。」
「為什麼你沒去瑞文克勞啊?」他問,盯著赫敏的目光有些驚愕,「就憑你這樣的才智?」
「嗯,那時候分院帽確實想把我分去瑞文克勞的,」赫敏快樂地說,「但它最後還是選了桂芬多。那麼,是不是說我們要用這些金幣?」
大家嘀咕著同意了,每個人都伸手從籃子裡抓了一個金幣,哈利看了看身旁的赫敏:「你知道這使我想起了什麼?」
「不知道,什麼?」
「食死徒的疤,伏地魔碰到一個人的疤,所有人的疤都會疼,他們就知道他在召喚他們。」
「嗯……是啊,」赫敏小聲說,「我就是從那裡得到的靈感……但是你應該注意到我是把日子刻在金屬上,而不是我們的皮膚上面。」
「是啊……我更喜歡你的辦法,」哈利說笑了,把他的金幣放進口袋,「我想,這東西的唯一危險就是我們可能會不小心把他們花掉。」
「不可能啦,」羅恩說,檢查著他的金幣,有點悲哀,「我都沒有真金幣可以和它搞混。」
快迪奇賽季開始的第一場比賽,是桂芬多對斯雷瑟林。隨著比賽時間的接近,他們的DA小組聚會也一再推遲,因為安吉莉娜的堅持,幾乎每天都有快迪奇訓練。
因為離上一次快迪奇杯賽已經時隔兩年,他們對即將開始的比賽,明顯地增加了關注和激動。瑞文克勞和海佛帕夫的人也十分關心這場比賽的結果,因為他們,當然在賽季中間也會和這兩隊比賽。而參加比賽的兩個學院的院長,雖然都裝出一副運動家的「讓最優秀的隊贏」的樣子,其實都努力地想讓自己的隊贏。在離比賽還有一個星期的時候,麥格教授沒有給他們留作業,哈利這才意識到她有多想打敗斯雷瑟林。
「我認為你們現在已經有夠多的事情要做了,」她傲慢地說,所有人都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直到她轉頭直視著哈利和羅恩,冷冷地說:「我已經習慣了從辦公室裡看快迪奇杯賽,小子們,而我實在不想看到你們把快迪奇杯捧給石內普教授,所以,要多花些時間練習,知不知道?」
石內普的偏袒也一樣毫無保留,他頻頻給斯雷瑟林隊的訓練預定快迪奇球場,以致於桂芬多的人都得不到球場的練習時間。而且,當有斯雷瑟林學生在走廊裡給桂芬多人施咒的話傳出來時,他也充耳不聞。連艾麗莎。斯賓耐特因為眉毛急長,濃得擋住視線,堵塞呼吸,給送到醫院去的時候,石內普仍堅持說那是因為她自己給自己施了濃髮魔法,因而拒絕聽取十四項之多的目擊證人,證明他們看到斯雷瑟林的守門員,邁爾斯。布萊池理,趁她在圖書館學習時裡從背後用咒語襲擊了她。
哈利對桂芬多的獲勝機會感到樂觀,畢竟,他們還從來沒有輸給過馬爾夫的球隊。他承認羅恩的程度仍不能和奧列弗。伍德相比,但他一直極其努力地提高自己。
他最大的弱點,就是一旦有一次失誤就很容易喪失信心。要是他放一個球進門,他會就此驚慌失措,反而更容易失球。而另一方面,哈利知道羅恩在正常發揮時能有多漂亮。在一次難忘的訓練裡,他單手吊在掃帚上,一腳把鬼飛球從球門柱前遠遠踢開,踢得力度之大,那個球橫穿過整個球場,一路飛進對方的中心球門裡。其他隊員都認為這個動作可以和愛爾蘭國際快迪奇隊的守門,巴裡。賴安,在與波蘭最好的追球手,萊迪斯勞。扎摩斯基對抗時的精湛動作相比。就連弗雷德都說羅恩讓他和喬治驕傲,而且他們已經認真考慮,是不是要承認他是他們的兄弟。這件事,他們告訴他,是他們四年來一直否認的。
真正讓哈利擔心的是,還沒有上球場,羅恩就已經被斯雷瑟林的戰術給打得心神不定。哈利自己,聽他們的冷嘲熱諷已經聽了四年,因此當他們小聲地叫「喂,哈利,我聽說瓦瑞頓發誓會在星期六的比賽時把你踹下掃帚」之類的話時,他已經不會氣得打顫,只是覺得滑稽:「瓦瑞頓的準頭那麼差,要是他瞄準我旁邊的人我倒要擔心哩,」他會反擊說,引得羅恩和赫敏發笑,讓潘姿。帕金森臉上的嘲笑無影無蹤。
但羅恩還從沒這樣被人無情地侮辱、取笑和威脅過,當一夥比他塊頭大得多的七年級斯雷瑟林經過走廊時嘟囔說:「衛斯理,在醫院裡訂了床位了嗎?」的時候,他沒有笑,而且臉已經氣得發青。還有當珠扣。馬爾夫假裝羅恩抓不住鬼飛球的樣子時(最近他一見到羅恩就會這麼做),羅恩的耳朵就會漲得通紅,手抖得那麼厲害,無論當時他手裡抓著什麼,恐怕也都抓不住。
十月,在疾風驟雨中結束了。而十一月,像一塊冰凍的鐵塊一樣森然來到。每天早上地上都有霜,而寒風也刺疼了他們的手臉,天空和正堂的天蓬都是一種淡淡的珠灰色,霍格沃茨周圍的山頂都被白雪覆蓋,而城堡裡的溫度急降,課間時,很多學生在走廊裡都戴上了厚厚的龍皮手套。
快迪奇比賽的那天早上,天氣明朗而寒冷,哈利醒來之後,他轉頭去看羅恩的床,發現他正筆直地坐在床上,手抱膝蓋,瞪著天看。
「你還好吧?」哈利說。
羅恩點了點頭,卻沒有說話。這讓哈利想起二年級時羅恩不小心給自己施了嘔吐蝸牛魔法那次,現在他看起來就和當時一樣蒼白多汗,更不用說他一樣不願開口的樣子了。
「吃點早餐就好了,」哈利給他打氣說,「走吧。」
他們來到正堂的時候正有很多人走進,大家說話的聲音比平時響,氣氛也比平時歡躍。他們經過斯雷瑟林桌子的時候,他們一下起哄,哈利轉過頭來,看到他們除了平時的銀綠色相間的圍巾和帽子,每個人還戴了一個銀色,似乎是王冠形狀的徽章。不知為什麼,他們很多人都在沖羅恩揮手,大笑不止。哈利本想在經過時看看徽章上寫的什麼,但他更想讓羅恩快快經過他們的桌子,因而沒來得及看清。
他們到桂芬多桌旁的時候受到了熱烈歡迎,每個人都穿著金紅相間的衣服,可惜這樣的熱情非但沒有鼓起羅恩的勇氣,反而抽乾了他最後的一點士氣,他一屁股坐在了最近的板凳上,一副準備面對最後晚餐的樣子。
「我真是瘋了,才會要做這個,」他嘶啞地悄聲說,「瘋了。」
「別傻了,」哈利堅定地說,把麥片遞給他,「你不會有事的,緊張是正常的。」
「我是個廢物,」羅恩發牢騷說,「我差的一塌糊塗,就是賭我的命也我不會打好的,我當時在想什麼啊?」
「你振作點,」哈利嚴厲地說,「記得那天你用腳救起的球,就連弗雷德和喬治都說你做的棒透了。」
羅恩苦著臉看哈利。
「那只是偶然的,」他悲傷地小聲說,「那不是我想做的——我從掃帚上滑下來了,那時你們都沒看到,我想爬回去的時候沒留神就踢到那個鬼飛球了。」
「嗯,」哈利說,很快從這個令人不快驚訝裡回過神來,「多出幾次這樣的偶然,比賽不就是我們穩拿了嗎?」
赫敏和金妮走過來坐在他們對面,她們都戴著金紅相間的圍巾和手套,胸前也別了同色的圓花。
「你感覺怎麼樣?」金妮問羅恩,後者正瞪著麥片碗底剩的牛奶,好像在認真考慮是否要跳進那裡去淹死自己。
「他就是有點緊張,」哈利說。
「嗯,這是好事,我一向認為要是一個人參加考試的時候不夠緊張的話,肯定不會考好的。」赫敏好心地說。
「你好,」一個茫然而恍惚的聲音從他們背後傳來,哈利抬起頭,露娜。拉烏古德剛從瑞文克勞桌子那頭飄然而至。很多人都在看她,還有幾個人公開地指點著取笑她:她居然不知從哪裡弄來了一個實物大小的獅頭帽子,正在她頭頂上搖晃著。
「我支持桂芬多,」露娜說,有些多餘地指著自己的帽子,「看看這個……」
她伸高手,用魔杖點了點帽子,帽子張開大嘴發出一聲幾乎可以亂真的咆哮,附近的人都給嚇了一跳。
「不錯吧,是不是?」露娜開心地說,「我本想讓它吃條毒蛇,你知道,代表斯雷瑟林的,可惜沒來得及……不管怎麼說,羅恩,祝你好運!」
她飄然離開了。他們還沒從露娜帽子發出的獅吼裡完全恢復過來,安吉莉娜已經匆匆走來,旁邊跟著凱蒂和艾麗莎,艾麗莎的眉毛已經萬幸地讓包福夫人治好了。
「你們準備好了之後,」安吉莉娜說,「咱們直接去球場,檢查一下環境,還得換衣服。」
「我們等下就過去,」哈利向她保證,「羅恩怎麼也得吃些早餐再走。」
但是,十分鐘後他就明白,羅恩已經也不能再嚥下更多的東西了,哈利覺得最好還是現在就帶他去更衣室,當他們從桌前站起來的時候,赫敏也站了起來,她拽著哈利的胳膊把他拉到一邊。
「無論如何,不要讓羅恩看到那伙斯雷瑟林的徽章上的東西,」她急切地小聲說。哈利疑惑地看她,但是她警告地衝他搖搖頭,羅恩正慢吞吞地走到他們身旁,看起來迷惑而絕望。
「羅恩,祝你好運,」赫敏說,踮起腳尖,吻了吻他的臉頰,「哈利,你也是——」
他們往回穿過正堂時,羅恩似乎清醒了一點,他摸著臉上剛被赫敏吻過的地方,一臉迷惑,好像還不能確定剛才發生了什麼似的。他心煩意亂的樣子,顯然沒有注意身邊的事情,但是當他們經過斯雷瑟林桌子的時候,哈利好奇地掃了一眼那些王冠形狀的徽章,這一次,他看清了上面刻著的字:衛斯理是我們的王他不安地感到這不會引出什麼好事來,他催促羅恩穿過門廳,走下石階,外面的空氣冰一般冷。
他們匆忙走下斜坡,往球場走,掛了霜的草坪在他們腳下咯吱咯吱地響。沒有一絲風,天是一層均勻的珠白顏色,這是相當好的天氣,能見度很高,而又沒有直射刺眼的陽光。在路上哈利給羅恩講了這些有利因素,但他不能確定羅恩是不是在聽。
他們進門的時候,安吉莉娜已經換好衣服,正在對其他的隊員講話,哈利和羅恩穿上他們的球衣(羅恩把頭鑽在衣服裡轉了好幾次都找不到前後,後來還是安吉莉娜看不下去,過來幫他),然後坐下來聽她的賽前熱身講話。這時,隨著從城堡裡出來的人群走進球場,外面的喧嘩聲音也越來越大。
「好,我剛剛才知道了斯雷瑟林的最後陣容,」安吉莉娜看著手裡的羊皮紙說,「去年的徂擊手戴瑞克和波爾已經畢業了,但看來蒙塔克也喜歡用大塊頭,而不是啟用飛得特別好的,這兩個新人叫克拉布和高耀,我對他們知道得不多——」
「我們可知道,」哈利和羅恩一起說。
「嗯,反正他們看起來是笨得連掃帚頭和掃帚尾都分不清,」安吉莉娜說,把羊皮紙塞進口袋,「不過話又說回來,以前的戴瑞克和波爾能不用路標找到球場也讓我夠驚奇的。」
「克拉布和高耀也和他們是同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哈利向她保證。
他們可以聽到上百人正走上觀眾席裡一排排長凳的聲音,雖然哈利聽不出歌詞,但他能聽到有些人在唱歌。他已經開始感到緊張,但是他知道他的緊張遠遠比不上羅恩的,羅恩又按住自己的胃,緊咬著牙死盯著前方,臉色灰白。
「到時候了,」安吉莉娜看著手錶,輕聲說,「大家都來吧……祝我們好運。」
所有隊員都站起來,扛起掃帚,排成一隊走出更衣室,來到外面刺目的陽光之下。一陣歡呼聲迎面而來,哈利仍能聽到裡面夾雜的歌聲,雖然已經被喝采和口哨聲蓋過了一些。
斯雷瑟林隊已經站在前面等著他們,他們,也都帶著銀色的王冠形徽章。他們的新隊長,蒙塔克,和達達力。達斯裡同出一輒,都有著粗大的、好像長毛的火腿一樣的胳膊。在他身後站著克拉布和高耀,幾乎和他一樣粗壯,在陽光下傻傻地眨著眼睛,揮動著他們剛得到的徂擊球棒。馬爾夫站在一邊,陽光照著他淡得發白的金髮,他看到哈利的目光,歪嘴笑了,點了點他胸前的王冠形徽章。
「隊長們握手,」安吉莉娜和蒙塔克走到一起時,擔任裁判的胡遲夫人對他們命令。哈利能看出蒙塔克狠狠地捏安吉莉娜的手指,但是她連眉頭也沒有皺一下。
「登上掃帚……」
胡遲夫人把哨子放進嘴裡,吹了一下。
所有的球都被放飛,十四個隊員也沖天飛起,哈利從眼角可以看到羅恩直飛向球門。哈利急速上升,躲開了霸嚇球,開始圍著球場繞一大圈,一邊四下搜索著金色的反光,在球場的另一邊,珠扣。馬爾夫也在做著同樣的事情。
「現在是安吉莉娜。約翰遜——現在是約翰遜拿著鬼飛球,她可真是個好球員,這話我已經說了好幾年了,可是她還是不肯和我約會——」
「李。喬丹!」麥格教授大喝一聲。
「——只是一個好玩的事實啊,教授,可以增加趣味性嘛——她躲過了瓦瑞頓,她越過蒙塔克,她——哎喲——從背後被克拉布打的霸嚇球擊中。蒙塔克逮住了鬼飛球,蒙塔克回頭向桂芬多球門飛——喬治。衛斯理一個漂亮的霸嚇球,那是瞄準蒙塔克頭的一球,他掉了手裡的鬼飛球,被凱蒂。貝爾接住,桂芬多的凱蒂。貝爾反手把球傳給艾麗莎。斯賓耐特,斯賓耐特飛走——」
李。喬丹的解說響徹球場,哈利努力聽著,隔著耳邊的風聲、觀眾的喧鬧、還有那些叫喊、噓聲和歌聲。
「——躲開瓦瑞頓,躲過了一個霸嚇球——艾麗莎真險吶——而觀眾們高興得要命,就聽聽他們吧,他們在唱什麼?」
當李聽下來傾聽的時候,從斯雷瑟林看台上那片銀綠相間的海洋裡傳來的歌聲變得響亮又清晰:「衛斯理一個球也救不下,衛斯理一個網也守不住,所以斯雷瑟林都要唱:衛斯理就是我們的王!
「衛斯理生在垃圾箱中,衛斯理總能讓鬼飛進門,衛斯理保證我們勝利,衛斯理就是我們的王!」
「——艾麗莎把球傳回給安吉莉娜!」李大聲叫道,哈利急轉一個彎,聽到剛才的歌聲他已經氣炸了,他知道李也在急於掩蓋住那歌聲:「趕快,安吉莉娜——她面前只剩下守門員啦!——她射門——她——唉唉……」
邁爾斯。布萊池理,斯雷瑟林的守門員救下了這個球,他把鬼飛球扔給瓦瑞頓,瓦瑞頓抱住球就跑,在艾麗莎和凱蒂之間左擋右推,他離羅恩越來越近,底下傳來的歌聲也越來越響了。
「衛斯理是我們的王,我們的王就是衛斯理,衛斯理總能讓鬼飛進門,衛斯理是我們的王。」
哈利忍不住了,他放棄了霓賊球的追蹤,轉過身去看羅恩,在球場另一頭,他孤零零地在三個球門柱之間盤旋,瓦瑞頓的大塊頭向他直衝過去。
「——現在是瓦瑞頓拿著鬼飛球,瓦瑞頓向球門飛去,他已經越過了霸嚇球的攻擊範圍,他面前只有守門員了——」
斯雷瑟林看台上的歌聲驟然大響起來:「衛斯理一個球也救不下,衛斯理一個網也守不住……」
「——這是桂芬多的新守門員衛斯理的第一個考驗,衛斯理是徂擊手弗雷德和喬治的弟弟,也是隊裡引人注目的新星,——準備好,羅恩!」
但是歡呼大叫的聲音從斯雷瑟林那頭傳來:羅恩急促俯衝,鬼飛球從他伸開的雙臂中間穿過,直飛進中間的球門。
「斯雷瑟林得分!」李的聲音從下面人群的歡呼聲和噓聲中傳來,「斯雷瑟林加十分——不走運啊,羅恩。」
斯雷瑟林的歌聲比剛才更響:「衛斯理生在垃圾箱中,」衛斯理總能讓鬼飛進門……「
「——球又回到桂芬多人的手裡,現在是凱蒂。貝爾飛過球場——」李英勇地高聲大喊,可是現在震耳欲聾的歌聲已經讓人幾乎聽不到他的聲音了。
「衛斯理保證我們勝利,衛斯理就是我們的王!」
「哈利你在幹嘛?」安吉莉娜從他身邊飛過去追隨凱蒂的時候衝他大喊,「繼續你自己的事!」
哈利這才意識到他在空中已經停了一分多鐘,他只顧注意賽勢,完全把追蹤霓賊球的事給忘在腦後了。他驚恐地俯衝下來,開始繼續圍繞球場繞圈,一邊四下搜索著,努力不去注意現在在球場裡唱得震天動地的歌聲:「衛斯理是我們的王,衛斯理是我們的王……」
哪裡都看不到霓賊球的蹤影,馬爾夫也和他一樣在球場裡繞著圈子,他們在場中心擦身而過的時候,哈利聽到馬爾夫也在大聲唱著:「衛斯理生在垃圾箱中……」
「——又是瓦瑞頓拿球,」李怒吼著,「他傳給普希,普希穿過艾麗莎。斯賓耐特,快點,安吉莉娜,你能對付他的啊——看來你還真對付不了他——但是弗雷德。衛斯理打了一個漂亮的霸嚇球,我說錯了,是喬治。衛斯理,哦,誰管他,反正是他們兩個中的一個就是了,所以這一球讓瓦瑞頓丟了手裡的球,凱蒂接住——呃——然後也丟了——所以現在是蒙塔克拿著鬼飛球,斯雷瑟林的隊長蒙塔克帶著鬼飛球升高,現在得趕快啊,桂芬多,擋住他!」
哈利繞到球場一端斯雷瑟林的球門後面,盡力不讓自己去看羅恩那邊發生的事。
當他疾掠過斯雷瑟林的守門布萊池理的時候,他聽到布萊池理也在和底下的觀眾一起唱著:「衛斯理一個球也救不下……」
「——普希再次躲過艾麗莎,他直飛向球門啦,羅恩,攔住他!」
哈利不用看也知道發生了什麼:桂芬多那頭發出了一聲悲慘的哀號,而斯雷瑟林則爆發出一陣新的尖叫和掌聲。哈利看了看下面,扁臉的潘姿。帕金森正站在看台最前面,背對著場地在指揮斯雷瑟林支持者的震天歌聲:「所以斯雷瑟林都要唱:衛斯理就是我們的王!」
但是二十分不算什麼,桂芬多還有時間趕上,或是抓到那個霓賊球。進幾個球他們就又能領先了,哈利對自己說。他在其他隊員中間上下穿梭,追著一個閃亮的東西,但是後來他才發現那只是蒙塔克的表帶。
可是羅恩又放進兩個球,現在哈利已經開始有些慌張地追找霓賊球了,他只想趕快捉到它,結束這場比賽。
「——桂芬多的凱蒂。貝爾躲過普希,閃過蒙塔克,凱蒂,好一個轉彎啊,然後她把球扔給約翰遜,安吉莉娜。約翰遜拿著鬼飛球,她越過瓦瑞頓,她衝著球門飛了,來呀,安吉莉娜——桂芬多進球!!!現在和斯雷瑟林是四十對十,四十對十,普希拿著鬼飛球。」
哈利可以聽到露娜那個蠢帽子發出的獅吼也夾在在桂芬多的歡呼聲裡。他的精神一振,不過差了三十分,這沒什麼的,他們可以輕易地追回來。哈利避過了克拉布衝他打過來的霸嚇球,然後繼續在滿場裡焦急地搜索霓賊球,一邊留意著馬爾夫,準備著他露出看到霓賊球的跡象。而馬爾夫,也和他一樣,毫無目標地在場地裡繞著圈子。
「——普希把球傳給瓦瑞頓,瓦瑞頓給蒙塔克,蒙塔克把球傳回到普希手裡——約翰遜阻截,約翰遜得到鬼飛球,約翰遜傳給貝爾,漂亮極了——我是說不漂亮——貝爾被斯雷瑟林的高耀發的霸嚇球打中了,現在球又回到普希手裡了——」
「衛斯理生在垃圾箱中,」衛斯理總能讓鬼飛進門,「衛斯理保證我們勝利!」
可是哈利終於看到它了:在斯雷瑟林那頭的地面幾尺高的地方,小小的金色霓賊球正振動著翅膀。
他急速俯衝。
只幾秒鐘工夫,馬爾夫已經在哈利的左邊從天急落,他只能看到掃帚上的一個銀綠相間的影子飛掠而過。
霓賊球繞著一個球門柱飛了幾圈,然後向看台的另一邊溜了過去,它的改向對馬爾夫相當有利,因為那邊離他更近。哈利拉著腿下的霹靂掃帚轉彎,現在他和馬爾夫肩並肩了。
哈利離地不過幾尺,他伸出原來握在掃帚上的右手,朝著霓賊球伸去……在他的右邊,馬爾夫的手也伸了出來,努力伸著,抓著。
這一切在屏吸的、拚命的、狂風呼嘯的兩秒鐘之後結束了——哈利的手指握住了那個掙扎的小球——馬爾夫的指甲在哈利的手背上絕望地抓撓——哈利拉起掃帚上升,高高舉起手裡仍在掙扎的球,桂芬多的觀眾們高興地大喊起來。
他們得救了,羅恩放進的那些球都沒關係了,只要桂芬多贏了,不會有人記得的——「光當!」
霸嚇球結結實實地打中哈利的後腰,他在掃帚上朝前掉了下去。幸好,剛才追霓賊球時他飛得相當低,現在他離地只一兩米。不過當他四腳朝天、重重摔在凍硬的土地上時,他仍然疼的喘不上氣來。他聽到胡遲夫人的尖哨聲音,還有從看台上轟然響起的憤怒喊聲、噓聲、還有嘲笑的聲音。「砰」的一聲落地,然後安吉莉娜焦急的聲音傳來:「你沒事嗎?」
「當然沒事,」哈利咬著牙說,抓住她深過來的手,讓她幫他站起來。他們頭上,胡遲夫人向一個斯雷瑟林的隊員飛去,不過從這個角度他看不出那是誰。
「是那個混蛋克拉布,」安吉莉娜生氣地說,「他看到你抓住霓賊球,就把霸嚇球衝你打過來了——不過哈利,咱們贏了,咱們贏了啊!」
哈利聽到身後一聲冷哼,他轉回頭,手裡仍緊握著霓賊球:是珠扣。馬爾夫剛剛在旁邊降落。他的臉氣得發白,但是還是擠出了一個冷笑。
「你剛剛救了衛斯理一命啊,是不是?」他對哈利說,「我還沒見過更差的守門呢……不過,既然他生在垃圾箱裡……喜歡我的歌詞吧,波特?」
哈利沒有回答。他轉身去找其他的隊員,現在他們已經一個接一個落下了,每個人都高興地喊叫著,揮舞著拳頭。只除了羅恩。他在球門柱那邊下了掃帚,看來是在獨自一人、慢吞吞地往更衣室走。
「我們本來想多寫兩段的!」馬爾夫喊,這時凱蒂和艾麗莎正跑過來擁抱哈利,「可惜我們找不到和『又胖又醜』押韻的詞——你看,我們想唱他的媽媽的——」
「輸了球就酸成這樣,」安吉莉娜說,厭惡地看了馬爾夫一眼。
「——我們也能把『沒用的蠢貨』加進去——你知道,寫他爸爸的——」
但弗雷德和喬治已經明白了馬爾夫說的是什麼,他們本來正和哈利握手,握到一半就僵硬了,轉頭看馬爾夫。
「別理他!」安吉莉娜忙說,拉住弗雷德的胳膊,「別理他,弗雷德,讓他叫吧,他就是受不了賽輸,那個上跳下竄的小——」
「——不過你喜歡衛斯理家呀,波特,不是嗎?」馬爾夫嘲笑說,「在他家過暑假什麼的不是麼?真不知道你怎麼受得了他家的臭味,不過我想既然你是給麻瓜拉扯大的,就是衛斯理家的狗窩也不太難聞——」
哈利拉住喬治。與此同時,安吉莉娜、艾麗莎、和凱蒂三個人加在一起才能拉住弗雷德,不讓他去打馬爾夫,馬爾夫毫不在意地笑著。哈利轉頭找胡遲夫人,但是她還在斥責克拉布不該犯規用霸嚇球打人。
「又或者,」馬爾夫一邊後退一邊狡猾地笑著說,「波特,你還記得你媽媽房子裡的臭味,衛斯理家的豬圈讓你想起了——」
哈利根本沒意識到自己已經放開了喬治,他只知道一秒鐘之後,他們兩個一起朝馬爾夫衝去,他完全忘記了所有的老師都在觀看,他只想有多狠就多狠地痛揍馬爾夫。他沒時間抽魔杖了,只來得及抽回緊握霓賊球的拳頭,然後重重打進馬爾夫的肚子上——「哈利!哈利!喬治!不要!」
他能聽到女生們的尖叫,馬爾夫大喊,喬治罵人,一聲哨響,還有旁邊人的吼叫,但是他全不在乎。直到有人在他身邊叫「障礙抵滿!」,他被咒語的力量向後推倒,直到那時他才停止對馬爾夫的狂轟亂揍。
「你們以為你們在幹什麼?」胡遲夫人喊著,哈利一跳起身,顯然她就是剛從對他使障礙咒語的人。她一手握著口哨,一手拿著魔杖,掃帚丟在幾尺遠的地方。
馬爾夫蜷縮在著倒在地上,鼻子流著血,嗚咽呻吟。喬治的的嘴唇已經給打腫了,弗雷德仍被那三個追球手用力按住,而克拉布在後面咯咯笑個不停。「我還從沒見過這樣的行為——回城堡去,你們兩個都去,直接去你們的院長辦公室!快去!馬上走!」
哈利和喬治轉身大步離開球場,兩個人都一言不發,只是大口大口地喘氣。人群的嚎叫和嘲笑越來越小,等到他們走進門廳,除了自己的腳步聲,四周已經鴉雀無聲了。哈利注意到自己的右手裡有什麼東西在掙扎著,那隻手的骨節上,還有在馬爾夫的下顎上打出的傷痕。他低頭一看,發現霓賊球的銀色翅膀正從他手指縫裡伸出來,掙扎著想逃。
他們剛走到麥格教授的門口,她就已經在走廊裡大步趕上了他們,她繫了一條桂芬多圍巾,但是當她走近的時候,她用顫抖的手把圍巾從脖子上拉了下來,她的臉色發青。
「進去!」她指著門,憤怒地說,哈利和喬治走了進去。她大步走到辦公桌後面,轉頭面對他們,當她把桂芬多圍巾扔在地板上時,她氣得渾身發抖。
「那麼?」她說,「我還從沒見過如此可恥的行為。兩個打一個!我要你們解釋!」
「是馬爾夫挑釁,」哈利僵硬地說。
「馬爾夫挑釁?」麥格教授喊,拳頭重重打在桌上,她的方格餅乾筒給震得滑倒下去,掉到地上摔開了,裡面的姜味餅乾撒了一地。「他剛剛輸了比賽啊,不是嗎?當然他要挑釁了!但是他到底對你們說什麼才能讓你們的行為有個合理解釋——」
「他侮辱我父母,」喬治咆哮一聲,「還有哈利的母親。」
「但你們兩個沒有等胡遲夫人處理,而是自作聰明,決定要展示展示你們麻瓜式的打架,是不是?」麥格教授憤怒地吼叫,「你們知不知道你們的做——」
「咳,咳。」
哈利和喬治同時轉頭,德洛麗斯。安布居正站在門口,她穿了一件綠色的斜紋呢斗篷,這讓她看起來更像一隻癩蛤蟆。哈利早已經把她臉上陰險、令人作嘔的惡意笑容和即將到來的痛苦聯繫在一起。
「麥格教授,我能幫忙嗎?」安布居教授用她最最惡毒的甜蜜聲音問。
血一下充上麥格教授的臉。
「幫忙?」她重複著,可以聽出來她在努力克制自己,「你說什麼,幫忙?」
安布居走進辦公室,臉上令人作嘔的笑容依然沒變。
「怎麼,我以為你會高興有監察官出頭幫你。」
哈利覺得即使麥格教授的鼻孔裡噴出火來,他也絲毫不會有半點驚訝。
「你想錯了,」她說,轉身背對安布居。
「現在,你們兩個給我好好聽著。我不管馬爾夫當時怎麼挑釁你們,即使他辱罵你們家族中每一個人,我在乎的是你們的可恥行為。現在我罰你們每個人一個星期的課後留堂!不要那樣看我,波特,這是你應得的懲罰!而且,如果你們兩個人再有——」
「咳,咳。」
麥格教授轉身面對安布居教授,閉著眼睛彷彿在祈禱更多耐心似的。
「有什麼事?」
「我覺得他們的行為應該受到比留堂更重的處罰,」安布居說,臉上的笑容更大了。
麥格教授的眼睛猛然睜開。
「可是,很遺憾的是,」她說,努力想回笑一下,結果使她看起來好像得了牙關緊閉症似的,「安布居,只有我的話算數,因為他們屬於我的學院。」
「嗯,麥格,事實上——」安布居一臉堆笑,「我想你會發現,我的話也算數的。那個,哪兒去了?考尼烈斯剛送給我的,我是說,」她一邊在手提包裡翻找一邊假笑了一聲,「部長剛送給我的。啊,在這裡……」
她已經抽出了一張羊皮紙,展開來,煞有其事地清清嗓子,然後開始讀了起來:「咳,咳。『教育法令第二十五條』。」
「不是又加了一條吧!」麥格教授激烈地叫。
「嗯,是的,」安布居,依然笑臉如花,「事實上,麥格,就是因為你,才讓我覺得我們還有點地方需要改善……還記得當我不同意桂芬多重建快迪奇隊的時候,你是怎麼越過我職權的?你怎麼把這件事交給鄧布多,而他當然堅持所有的隊都應該可以比賽的?可是,我可不能繼續讓這樣的事情發生呢。我立刻就聯繫了部長,而他相當同意我的觀點,最高監察官當然可以有權力剝奪學生的待遇,而且她——這就是說,我——總不能比普通教師的權力更低!而現在你看,麥格,是不是我努力不讓桂芬多重組球隊是對的?令人髮指的壞脾氣啊……那麼,讓我讀法令吧……
咳,咳……『即日起,最高監察官在決定對霍格沃茨學生的懲罰、庇護及剝奪權益上有最高的權力,而且,最高監察官可以調整其他教師已經頒布的,對學生的懲罰、庇護及剝奪權益的決定。簽字,魔法部長,一級魔靈勳章,考尼烈斯。法吉。「
她捲起羊皮紙,依然笑著。
「所以……我真的認為,我得讓這兩個人永遠不能再打快迪奇,」她說,從哈利看到喬治,又看回來。
哈利感到霓賊球在手裡瘋狂地扇著翅膀。
「不能再打?」他說,聲音奇怪地聽起來相當遙遠,「快迪奇……永遠不能?」
「是的,波特先生,我想終生禁止你打快迪奇是唯一的辦法,」安布居說,看著他吃力地想聽懂話裡含義的樣子,臉上的笑容裂得更大,「你,還有這位衛斯理先生,還有,我想,安全起見,這位年輕人的孿生兄弟也應該給禁止——要不是他的隊友攔住他,我覺得他肯定也會去襲擊年輕的馬爾夫先生的。當然了,我得沒收他們的掃帚。我會把它們安全地保管在我的辦公室裡的,這樣就可以確定沒有人違反我的懲罰了。不過,麥格教授,我不是不講道理的,」她繼續下去,轉向麥格教授,後者正定在地上,直瞪著她,好像是一尊冰雕一樣,「其他的人可以繼續打球,我沒有在他們任何一個人的身上看到暴力傾向。那麼,再見,祝你下午好。」
安布居離開辦公室,臉上無比的滿足。她的身後一片寂靜。
***「不許打球,」那天晚上,在休息室裡,安吉莉娜空洞地說,「不許打球……
沒有搜索員,沒有徂擊手……我們到底該怎麼辦吶?「
他們一點勝利的感覺都沒有。哈利眼光所至,到處都是憂鬱和憤怒的臉,全隊的人都圍著壁爐,萎靡不振的樣子。但是羅恩不在,從比賽結束之後就沒看到他。
「這實在太不公平了,」安吉莉娜麻木地說,「我是說,克拉布在哨聲之後打出的那個霸嚇球呢?她禁止他了嗎?
「沒有,」金妮難過地說,她和赫敏坐在哈利兩邊,「他只是被罰抄寫,我聽到吃飯時蒙塔克笑這個來著。」
「還有弗雷德,他什麼都沒做啊!」安吉莉娜憤怒地說,用拳頭重重打著自己的膝蓋。
「什麼都沒做可不是我的錯,」弗雷德說,表情相當難看,「要是你們三個不那麼死拉著我,我會把那個小混球打成肉醬給你們看看。」
哈利悲傷地盯著窗外的黑夜。雪花已經飄起來了。原來被他抓在手裡的霓賊球現在在休息室裡轉著圈飛,屋裡的人都好像給催了眠似的,死盯著它看,羅圈腿從這個椅子跳到那個椅子,想逮住它。
「我去睡了,」安吉莉娜說著緩緩起身,「說不定所有這些都只是個惡夢……
明天早上我起來就會發現咱們還沒比賽呢……「
不久艾麗莎和凱蒂也走了。過了一會,弗雷德和喬治也上樓去睡覺了,離開的時候仍狠狠地瞪著每一個人,金妮很快也離開了。壁爐旁邊只剩下了哈利和赫敏。
「你見到羅恩了?」赫敏低聲問。
哈利搖搖頭。
「我想他在躲我們,」赫敏說,「你想他會去哪兒──?」
但就在這時,他們身後傳來咯吱一聲門響,胖夫人的肖像打開了,羅恩從肖像洞裡鑽了進來。他看起來實在相當蒼白,頭髮上沾了很多雪。他看到哈利和赫敏的時候,僵在了地上。
「你去哪兒了?」赫敏焦急地說著一跳起來。
「散散步,」羅恩低低的說。他還穿著快迪奇的隊服。
「你要給凍死了,」赫敏說,「過來坐下!」
羅恩走到壁爐那兒,坐進離哈利最遠的椅子裡,不看他。偷來的霓賊球繼續在他們頭頂打轉。
「對不起,」羅恩看著自己的腳,低聲說。
「為什麼?」哈利問。
「因為我以為我會打快迪奇,」羅恩說,「明天一早我就去辭職。」
「如果你辭職,」哈利煩躁地說,「我們就只剩三個人了。」看到羅恩一臉迷惑,他說,「我這輩子都不許再打球了,弗雷德和喬治也是。」
「什麼?」羅恩叫了起來。
赫敏把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講給他聽,因為哈利不能忍受再講一遍這個故事的痛苦。等她講完,羅恩看起來比任何時候都憤怒。
「這全怪我——」
「又不是你叫我打馬爾夫的,」哈利生氣的說。
「——要不是我快迪奇打得那麼差——」
「——那跟這個完全無關。」
「——是那個歌把我攪昏了——」
「——那個歌會把誰都攪昏的。」
赫敏站起來,離開他們的爭辯,走到窗邊,望著雪花沿著玻璃飄落。
「你,別再強辯了,行不行!」哈利的火氣爆發出來,「沒有你責怪你自己,整件事也已經夠壞了!」
羅恩難過地看著自己濕淋淋的長袍下擺,什麼也沒說。過了一會,他才慢慢地低聲說:「這是我這輩子所做過的、最糟的事。」
「我們也是啊。」哈利苦澀地說。
「那個,」赫敏說,聲音稍微有些抖,「我能想出有一件事,可以讓你們兩個都高興一點。」
「噢真的?」哈利懷疑地說。
「真的,」赫敏說,從積了雪的漆黑窗戶前面轉過身來,一個燦爛的笑容在她臉上展開,「海格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