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打老虎 第四章 翻臉 文 / 溫瑞安
一風狂得很瘋狂
局面急遽直下。
莊懷飛見謝夢山居然下令殺傷母親,心中大震,不料梁失調竟下了重手,驚急之下,他不顧一切,飛身攻向梁失調。
何爾蒙多年來,一直都是莊懷飛的心腹。
他一向與莊懷飛配合無間。
配合無間的意思有時候是:莊在夜裡讀書的時候他會為頭兒點上一盞燈,莊在口渴的時候他會替他倒來一杯水。
在這時候則是:
既然慘禍已生,當莊懷飛攻取梁失調的時候,他就持刀撲向謝夢山。
──萬一莊懷飛未能得手,至少他也該先行脅持謝夢山再說。
這叫「分工合作」。
而且也是默契。
「飛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銀河落九天。」
這是李白形容清涼山黃巖瀑布高、急、奇的壯觀。
不過,而今,這詩的第一句的急轉直下,可以形同局勢之變異,第二句的兔起鶻落,是莊懷飛對梁失調、何爾蒙對謝夢山的攻勢與變化。
莊懷飛怒急攻心。
他一向孝順:娘親一手把他養大,年老體弱,多病沉痾,而今還瞎了眼,他在動手之前,將娘親移居山西,便是希望動手時無後顧之憂;他之所以不再當捕快,大撈一筆之後,就和意中人隱居侍奉母親豐衣足食的度餘年,也是一個主因:
他不希望自己辛苦辦案,萬一殉職,到時,不知誰人照顧年邁老母。
沒想到,自己信錯了人,連累了娘。
他平時待梁失調也不薄,就算梁失調為謝夢山這老長官而出賣了他,下手也不應如此之狠,這般的毒。
狠得令他心驚膽顫,意想不到。
他現在也無退路。
他只有急攻。
他撲向粱失調。
他怒目瞪視梁失調。
梁失調一向怕他。
莊懷飛一向在同僚之間都是個有威勢的人。
──何況他是粱失調的頭兒。
他只求對方一懾、一震、或者一失神,他只要爭取到這剎間,「救母」行動便有勝算。
不是他又料錯了一件事。
他沒料到的是梁失調居然向他撲了過來。
還揮舞著一把深綠的刀。
短刀。
他的刀很快,也很怪。
更怪異的是他的眼神。
他不是怕。
也不是狠。
而是:
──他居然在流淚。
一臉是淚!
他為什麼哭?
莊懷飛已無暇理會。
梁失調已殺傷他的娘親,而且用的還是「綠刀」──粱失調有「紅綠二刀」,「紅紋刀」殺傷力較大,但沒有淬毒;「碧璽刀」戰鬥力明顯不及「紅紋刀」,但卻塗有劇毒。「青紅雙刃」梁失調以凶成名,大家還調笑他的兵器好比是一種大夥兒常喝的湯,就叫做「青紅蘿蔔煲豬蹄」──而今,他竟用有毒的刀刺傷其母!
莊懷飛已恨絕了他。
──他既已離開了娘親,便正是殺他的最好時機!
他下手決不容情。
一個本來就是任職維持治安、保護良善的捕役,對一個羸弱多病,目不能視的同僚之母,竟下得了如此毒手,此人留在世上,尚有何用?
所以莊懷飛再不顧恤。
他一出手就下毒手。
他的毒手其實並不太毒。
他只是人在半空空手去奪梁失調手上的刀。
「毒」在他的腳。
他的腳在他出手前陡然一絆。
梁失調一失神間,給這一絆失了衡。
身體已失去控制,莊懷飛便信手奪了他的刀,一刀刺入他的心口。
中!
就在這一刀扎入梁失調胸膛之際,莊懷飛忽然發現自己錯了。
還錯得很厲害。
──非常可怕的錯誤。
因為他在半空的角度,猛瞥見梁失調雖然正迎擊自己。但他的娘親並沒有脫困。
他母親還落在另一人手裡。
這個人也是長了一張苦瓜臉。
──梁失調與之相比,只能算是表情苦,表相苦,表皮苦、皮相苦,這人卻是苦在骨子裡,四大皆苦,無一不苦。
然後莊懷飛隨即發現:
梁失調是給這人推出來的。
──難怪他好像是衝過來送死的!
這人原一直就在梁失調身後:由於他躲在暗處,使莊懷飛錯以為這只不過是梁雙刃的跟班。
然而不是。
這人才是主謀。
──殺他母親那一刀,也是在他縱控下扎的。
他顯然是要莊懷飛心亂,並讓他背上這個惡名。
莊懷飛陡地想起這個人是誰了:
──這人是七縣總捕,也是梁失調的師父:「上窮碧落下黃泉,動手動腳抓犯人」的上風雲!
他知道得太遲。
他已殺了梁失調。
──娘親還在他手裡。
他只有拼!
這時他已沒有後路可以走。
他只有往前闖。
──拼!
他拼。
可是他的敵人不跟他拼。
上風雲笑了。
他的臉那麼苦,相那麼苦,五官也那麼苦,以致他陡地一笑的時候,不像是笑,而是像翻臉一樣。
他一笑便出手。
出手一招。
一招便拍下去。
不是向莊懷飛。
而是向莊大娘。
莊母的背上本來嵌了把匕首──淬毒的綠匕。
不過入肉不深。
上風雲這一掌拍落,那一刀便貫穿了莊大娘的背和胸。
血標出。
狂噴。
四濺。
莊懷飛睚眥欲裂,狂吼了一聲:
「娘!」
風在外面吹著山。
山上山下吹著風。
刮著雨。
風很狂。
狂得很瘋狂。
人卻更瘋。
更狂。
瘋狂得幾近失去了人性:
泯滅了人性。
二血流得很熱血
風吹得很狂。很烈。風追著雨,吹著雨水,催著雨落。雨下著暮,暮催著日落。河在千里唱著悲歌,大江依然東去。美麗的蒼涼。華麗的哀傷。雪在山上結成了冰。雪在山下降成了霜。霜為風所碎,為風所追,給風所催。風是冷。風很冷。風中有冰。冰凍的是人心,熱的是血。冷風吹。風吹得很冰、很凍。
殺手的血卻冷。
莊懷飛急攻上風雲,上風雲衝著他一笑。
然後將莊大娘一推。
莊母撞上莊懷飛。
莊懷飛哀呼了一聲:「娘──」失心喪魂,神分魄散,半空接住莊母。
上風雲一竄,一手抓住了莊懷飛的左腿,一手抓住了他的腰間。
他一出手已制住了莊懷飛。
他算準了。
如他所願。
全在控制中。
莊懷飛不管。
他什麼都不管了。
他叫他娘。搖她。喚她。她睜開了眼,看了一陣,眼發出藍光,用瘦骨嶙峋的手,摸了摸莊懷飛的鬢髮,說,「兒啊,你瘦了……」
然後便合上了眼睛。
從此不再睜開。
她死了。
可是在她死前的一剎那,竟然又回復了視力。
她死了。
娘死了。
他的心碎了。
他的夢破了。
他的夢想永遠也達不到了。
他現在才知道痛。
他此際才曉得要穴已讓人扣住。
扣住他的是上風雲。
七縣總捕,上窮碧落下黃泉;州府名捕,他要抓你逃不掉。
「我就知道謝夢山和唐天海爾虞我詐,也不是什麼好東西。」上風雲力貫雙手,「我早就猜到你也不是什麼好東西,謝夢山和唐天海這兩個窩囊廢根本就制不住你。」
「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莊懷飛痛苦地喊道。
「我就知道你會這樣問。我就知道你不覺察到你冒升得這般快總有一日會威脅到我。我就知道你是跟我一樣的。」上風雲猙獰地道,「我就知道要把握這機會。我就知道要錢。我就知道你有錢。」
「你錯了。」
一個語音陡地響起。
說話的卻不是莊懷飛。
而是謝夢山。
又一個意外。
──人世間,總是意外之悲多於意外之喜。
或許,人多不覺意外之喜來的不易,只分外感受到意外之悲來得不意。
謝夢山已潛身到了上風雲的身後。
他的右手已貼近上風雲的背部不到半寸──再近,上風雲就一定會感覺到那氣勁迫近,在這時候,謝夢山才停手發話。
「我不是窩羹廢,」謝夢山說,「你才是。」
「你幾個人來?」
他問。
他的掌力未吐,掌勁未催,為的便是要知道這件事。
他不是已給『冰火七重天』制住了的嗎?
何爾蒙不是要過去制住他來威脅上風雲的嗎?
本來是的。
可是他失手了。
何爾蒙掠至謝夢山那兒,拔出了刀。
他的刀很奇特,三尖兩刃,刀口下又有一個鉤子,鉤子一邊是挫口,一邊是鋸狀,刃鋒作騎縫形,另一則為狗牙狀。也就是說,只要著他一刀,無論從那兒刺進去,一定皮翻肉爛。筋斷脈碎。
這是一把「下三濫」的刀。
但出手並不太「下三濫」。
因為他的人並不「下三濫」。
──謝夢山既受制在先,他就不想在他不能抵抗的時候殺傷他,他只想用謝夢山來威脅住上風云:他以為他們是一夥的。
他顯然是判斷錯誤。
上風雲跟謝夢山並不是一夥的。
──雖然他們都是為了錢。
這錯誤並不致命。
致命的錯誤是:
他忘了一件事。
一件很重要的事。
這事情足以要了他的命。
他忘了時間已到:
謝夢山既沒有鐵手的超凡內力,也沒有唐天海長期浸淫,與生俱來的抗力,所以,他受「冰火七重天」的禁制較明顯,也較長久──但再久長也有恢復片刻的時候。
這正是時候。
謝夢山正好恢復了功力。
何爾蒙卻一時大意疏神,忘了此事。
他提刀架在謝夢山的脖子上,不動聲息的謝夢山,待他靠近時,方一掌反拍,打在他的小腹上。
何爾蒙著了一掌,呆了一呆,血湧上了喉頭,他正想大叫,向莊懷飛示警,卻發現莊懷飛已然受制,而謝夢山猛返身,伸手摘奪了他那把構造很複雜的刀,一刀簡簡單單的割斷了他的咽喉。
血,迸噴而出。
迸濺得謝夢山滿臉都是。
血,很熱。
是熱血。
三反臉
謝夢山的「夢魂大法,山影神功」頗有過人之能。
在「般若波羅蜜多心經」中所揭示的:「無眼耳鼻舌身意,無色聲香味觸法,無眼界乃至無意識界,無無明亦無無明盡」,用以形容謝夢山的身法與出手,也是極其恰當的。
他的出手是神不知。他的行動是鬼不覺。
也許上風雲一直都在外面,他挾持住他的徒弟(所以師徒二人都苦口苦臉,成為他們一脈的「標記」),而他的門徒梁失調又挾持了莊大娘,聽到了「愚缸」內的戰況與慘情,上風雲也錯以為謝夢山是受了禁制,並未恢復過來。
所以,當謝夢山趁勝追擊,趁上風雲正全面打擊和對付莊懷飛之際,他偷偷潛到上風雲身後,故技重施。制住對方。
這一次,他未即時下殺手,不是因為安著好心眼,而是因為他見到一個上風雲,就擔心還有另一個杜漸,甚至還有高陽一得這些更高層次的人……
──與其殺了上風雲,不如先制住他,好討價還價。
他是這樣想。
所以這樣問。
──上風雲制住了莊懷飛。
──他制住了上風雲。
到底,薑還是老的辣,他還是佔了絕對的上風,而不是上風雲。
上風雲不敢亂動。
他的命就在謝夢山手上。
──謝夢山已如此貼近他,他沒有把握能躲得過「魂夢一式」,還有「山影一式」。
至於莊懷飛的要害,仍拿捏在上風雲手中。
上風雲知道這就是他談判的「條件」,也是活命的「機會」。
可是他也錯了。
他錯的是:
他不該翻臉在先。
──他不應殺了人家的母親。
他忽視了仇恨的力量,也忽略了報仇的後果。
這後果很嚴重。
且超乎想像。
莊懷飛突然大吼了一聲。
他出腿,往後蹴出。
這完全不合情理,也不符戰略。
因為本來他一動就得先死。
他腰畔,左腿要穴,就捏在上風雲手裡,上風雲的「鬼手十八翻,神手卅六拿」是出名轉腳敲釘、火燒電燃都不鬆口的「大佛擒拿手」。
他仗以成名。
按理,他一動,力量就給消解掉,甚至,一出腳,便可能先死。
但莊懷飛不管。
因為他娘死了。
何爾蒙也死了。
何爾蒙是他的兄弟:
──是結拜兄弟,但他一直當他是親兄弟了!何爾蒙雖然形貌陰森,脾氣古怪,但一直以來,何爾蒙不只是他的強助,而且也從未有出賣過他的紀錄。
也許,他此刻是在求死,不是求生。
──人,常常是置死地反而能後生的。
現在的戰局便是這樣子。
莊懷飛一腳往後踹了出去,正是他儘管在極大的悲傷中,但也靠平常他對敵的經驗,還有一貫以來的精明,粗略的計算到:
謝夢山的「藥力」也該三度發作了!
他這時候再不「拚一拚」,只怕,全面勝利和得益者。就剩下了上風雲了!
他算對了。
他這一腳「穿心腿」踢出之際,正是上風雲企圖「搏一搏」,遽然返身要化解謝夢山掌勁催吐之時。
他霍然回身,一手拿住了謝夢山的手腕。
自從梁失調挾持莊母走入「愚缸」之後,局面兔起鶻落、一波三折,變化奇急,變異極大,甚至可以說是變生不測,且片瞬數變。
謝夢山原貼近了上風雲,他的掌力欲吐而未盡吐,也不過是一剎那的事。
隨即.他還是覺得不妥。
──不管如何,得先重創這廝再說。
原先,他還沒完全扯破臉,跟上風雲更未至於反臉,他也想保留個顏面,大家也好說話,不一定要以生死相拼。
而今,看來是不會有這種轉機了。
上風雲既然對那筆財寶有意貪圖,而一上陣便殺了莊懷飛的娘親,看來,事決無善了,他還是先下手為強的好。
於是他掌力一摧。突然,他的掌力叱了一個空。
丹田也只剩了一個空。
一個大空。
──糟了!
「冰火七重天」的毒力又已發作!
第三度發作!
糟透的是:竟在此時此境發作!
謝夢山的功力陡然消失。
偏是這時候,「愚缸」裡,人人都反了臉,人性的尊嚴盡在生死邊緣處掙扎求存,有時連樽鹽的價值都不如。
人到了這時候,失去了外衣,唯一可以依靠的只有:
武力!
四拚一拚,博一博
人若要不認命,總要拚一拚,搏一搏!
此際,莊懷飛在拼。
上風雲也在搏。
謝夢山功力一洩,脈門已給上風雲扣住。
莊懷飛正好出腳。
他這一腳踢出,犧牲很大,代價也巨。
他的腰間原給上風雲右手扣住,但上風雲因要回身擒拿謝夢山,所以先收了手。
收了手便制不住莊懷飛。
可是他另一隻手仍抓住了莊懷飛的腿,莊懷飛一踹左腳,頓時連皮帶肉,給撕去了一大塊,鮮血淋漓!
上風雲見擒不住莊懷飛,心中一驚,應變奇速,便移身換步,將謝夢山往身前一擋!
他自己則急避至謝夢山身後。
莊懷飛那一腳已端出。
「打神腿」!
「蓬」的一聲,謝夢山著腿。
他胸膛中腿。
一時失卻功力的他,又遭上風雲擒死,欲避亦不能。
但那一聲響。卻不是他胸臆著腿的聲響。
而是莊懷飛那一腿,竟打橫踢中了他的胸前、踢入了他的胸中、還踢破了他的胸,自背部穿越了出來,血水迸噴的聲音!
血珠射得上風雲一臉都是。
──當了那麼多年的捕快,已升到六扇門頂級人物的上風雲,從來沒有受過這般驚嚇!
謝夢山哇呀一聲,睚眥欲裂。
這時候,他的功力就算恢復,但已無用了。
他的胸膛破得個稀巴爛。
背後也穿了一個大洞。
更可怕的是,莊懷飛另一腿力勁未止、未平、未歇、未停!
它穿過謝夢山胸背而出!
一腳和著血水、心臟;打在謝夢山背後上風雲的身上。
上風雲大叫了一聲。他一面運力抵抗。一面雙手祭起鐵閂門抵擋。
但他還是給踢中了。
儘管他已擋掉了四分之一的力道,也卸掉了四分之一的勁道,莊懷飛先踢中謝夢山才踹著他,更消去了四分之一的腿勁,但仍有四分之一的功力,實實在在的蹴著了他:
他飛了出去,一路噴血。
這時候,謝夢山就似個血人。
莊懷飛的左腳,還掛在他胸膛的那個大血洞內。
謝夢山卻一時還未氣絕。
情形可怖。
莫之為甚。
只不過是剎瞬間的功夫,外面的狂風依然愈追愈緊,狂嘯狂吼,呼歡喚哀。「魚缸」內則已浴血濺淚,劍拔弩張,徘徊在生死之間,折騰在天地無情間。
莊大娘已歿。
何爾蒙慘死。
謝夢山已然瀕死垂危。
上風雲身負重創。
莊懷飛也受了傷。
兩人對峙著。
唐天海藥力發作。
鐵手功力全失。
兩人也虛耗著。
風在千里傳送著悲歌。
「愚缸」裡的魚缸裡的魚,在好奇的嚼食著自謝夢山身軀裡噴濺出來灑落入缸中的肚腸內臟,發出滋滋微響。
鐵手有意要助莊懷飛,也想力阻他們之間互相殘殺,可是他卻無能為力,也愛莫能助,只有徒呼負負。
風呵呵的吹了進來。
雨也沙沙的刮了進來。
莊懷飛陡地厲聲喝問:「誰?!」
「砰」地一聲,一人跌跌撞撞衝了進來,還砸破了一口大缸。
這人一身是血,受傷多處。
他一跌進來,立即掙扎躍起,向莊懷飛情急叫道:
「頭兒,留神!杜鐵臉就伺伏在江邊,我們一上船,他就猝起發難,把呼前輩打入江中……」
說到這裡,他才發現「愚缸」裡怵目的情景。
局面不再由莊懷飛把持。
人死了好幾個。
情勢凶險。
卻聽外面有人聲寬氣和地道:「他說的對。我打下了呼年也,又重創了他,還生擒了離離姑娘……為的就是要換一句話──。」
人現身。
不只一人。
前面是個女的。
風中雨中,更艷更媚的離離,雙手倒扣,給人推了進來。
後面跟著一個漢子。
一個平凡的男人,看來十分平庸。
他的語氣也很溫和。
他還微笑著跟鐵手打了個招呼:「我好命。這次你上了當,吃了虧,哥哥我就坐收漁人之利了。」
然後他說:「沒辦法,我好命。」
又向上風雲笑著頷首:「我早知道你對這筆財寶起覬覦之心──其實人同此心,心同此理──你盯謝夢山的大本營,我則把住要隘河道,且看莊懷飛往哪兒跑?那筆財富還飛得上天?──打老虎,也得要打得乾淨利落,事半功倍、本小利大、省時省力方才是上著。」
「可不是嗎?」他又剔起一隻眉毛,笑問喘息中的上風雲。
稿於一九九七年四至七月與康詩虎、朱肝、何嘉禾、梁腳皮相處融洽期間,攻守自如,守望相助,「四大名捕鬧香江」「復」筆「重出江湖」時期。
校於同年同月同時期在香江黃金屋、深圳龍頭小築、大馬金龍園坐擁收集近百萬水晶奇石,把玩觀賞,練氣靜坐,無不欣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