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最後一次考驗 文 / 溫瑞安

    第二日清晨，柯子墨醒來的時候，蔡卓然還在盯著柯子墨。他一臉猙獰，臉上有黑眼圈，似乎昨天晚上沒有睡好。柯子墨面色清冷的站起身，然後收拾了床單。劍聽雨望著滿眼通紅的蔡卓然，嘿然低笑道：「自作孽，不可受。」

    這一天，許多人望向柯子墨的眼中都飽含了奇異之色，同時夾雜著一絲佩服與恐懼。此後一連幾天，都是平安無事，蔡卓然的臉色卻越來越差，他似乎這幾個晚上都沒有睡著過。直到第九天早上，柯子墨起來的時候，發覺蔡卓然已經側躺著身子睡著了，柯子墨知道，蔡卓然最終還是沒有膽子晚上偷襲他。

    此後一個月內，柯子墨與其他少年一同跟隨著神秘老者走過了許許多多的地方，見識到了許多大楚王朝統治下的一個個城市。天下雖然欣欣向榮，居家樂業。但是依舊有不穩定的情形出現，窮苦人民總是多於幸福人群的數十倍甚至數百倍。

    一路走過許多地方，每到一個地方，老者總會停下來，然後必然會有些或大或小的事情發生。老者每次都會詢問所有人的想法與感受。這一個月內，老者沒有教任何人任何道法，教給眾人的，只有種種令人匪夷所思的觀念。

    一個月後，老者在吃午飯的時候，召集了所有的少年說：「這次將是最後一次考驗，此次過後，我便會教給你們一些東西，然後達成你們中所有的心願。」眾人聽罷，各有所思。默默的吃完飯，然後跟著老者一起上路。一路上，所有少年都顯得心事重重，沒有一人說話。

    直到天黑之際，眾人在老者的帶領下來到了一片荒蕪的山谷中。山谷之中一片蕭瑟，幾棵枯黃的小樹在寒風中搖擺不定，彷彿隨時會被寒風刮斷一般。山谷深處有無數火把搖晃，光裡隱隱能夠見到人影穿越谷中濕氣有些重。黑暗裡一陣若有若的低泣聲遠遠的傳了過來，火光在寂靜的黑夜中散發出一種詭異的氣息。

    老者一改平時面目慈祥的相容，反而冷峻的對著眾人道：「這次是最後一次的考驗，我現在說的話，不管你們懂不懂，我希望你們都記住。生命中最大的考驗，便是『生與死』。最大的敵人，便是你自己本身。人只需活著，便會遇到各種各樣的困難、挫折，包括貧窮困苦。我帶你們走遍天下。見識各種各樣的人。以及各種各樣的人生遭遇，便是讓你們體驗『生的考驗』。通過了『生的考驗』，人生便完整了一半，還必須通過『死的考驗』人生才算完美。」

    老者撫鬚道：「生命中的一切，所有繁華錦盛都是幻影。所有的這一切，都是人類因為恐懼死亡，創造出來用以麻痺自已。不管帝王將相、平民百姓、又或是追求長生為目地的修道者，最終都難逃一死。生為人之初，死為人之末。置之死地而後生，才能夠擁有一顆不平凡的心。生死理難違，立身須不苟。克服自身的障礙，才能做人上人。」

    說罷，老者輕輕揮手，原本空曠的山谷中突然出現了十名身著鎧甲、手持長戟的神將。柯子墨瞳孔猛然收縮，老者的這門神通，太昊村的典籍中曾有記載，乃是上古一門出名的大神通：撒豆成兵。

    十名神將分立與十名少年的身前，神色冷漠的注視著對方。而後周圍的環境逐漸變化，柯子墨身後的老者與周圍的少年逐漸消失，在這片寂靜的山谷中，只剩下柯子墨與對面一臉冷漠的神將。

    柯子墨緩緩吸了口氣，照老者的話語來說，這最後一關，便是戰勝自己，克服自己的缺陷，從而度過置之死地而後生的心境。柯子墨緩緩平復著躁動的心情，睜開了那雙古井無波的雙眼。

    然而映入柯子墨眼中的，並非是自己的投影。對面那名神將的外形慢慢變換，成為了一名渾身散發著暗紅色火焰、手持一柄血紅巨劍的男子。

    「怎麼會這樣？」柯子墨心中大驚，使勁搖了搖頭，定眼望去。只見柯子墨的對面，仍然是一臉冷傲、身披血色火焰的九尊，並非柯子墨本體的投影。柯子墨面無表情的望著九尊，低頭歎息道：「原來我自身最大的障礙，並非是我自己，而是你。」

    柯子墨緩緩抬起頭顱，雙眼之中充斥著一片血紅。柯子墨緩緩舉起手中的昊天神劍，面色猙獰的笑道：「既然如此，那便戰吧。」說罷，柯子墨化作一道閃電，一股勇往直前拚命的氣勢從柯子墨的身上升起。

    九尊的嘴角掛起一絲冷笑，手中九淵巨劍橫放在胸前，帶起道道血紅色的痕跡與柯子墨相撞在一起。『轟隆』一聲響，柯子墨週身到處都是被火焰焚燒的傷痕，他怡然不懼的手持昊天神劍與九尊投影瘋狂的對砍起來。雖然這只是神秘老者設立的一尊投影，未必能夠將柯子墨殺死。但是每當九尊身上的練血神炎與手中九淵巨劍擦及到柯子墨的身上時，仍然疼的他不禁咬牙嘶聲，痛入骨髓。

    柯子墨眼神堅毅的望著對面神色毫無變化的九尊，眼中儘是癲狂之色：「太昊村養育你十五年，你為什麼將太昊村民趕盡殺絕？木婷蘭雖然不是我們的親生母親，但是對待我們從未藏私，你為何忍心殺她？風絮從小教導我們修行，待我們視如己出，又是我們的親生外婆，你為何不顧念親情痛下殺手？昊源從小教習我們武藝，更是把我們當做閉門弟子一般對待，你何忍讓他含恨死在你的劍下？我曾經最敬愛的哥哥跑到哪裡去了？」

    柯子墨週身纏繞起絲絲血紅色血霧，白嫩的皮膚上慢慢的滲出血來。柯子墨開啟了『爆發』血脈，拚命的與九尊相搏。每次昊天神劍刺過九尊那虛幻的身軀時，九尊的身軀都會暗淡一些，卻仍然頑強的不肯消散。

    柯子墨的神智有些混亂，毫無章法的揮舞著手中的昊天神劍，卻被九尊一掌將昊天神劍打落，平穩的右手沒有一絲顫抖，將血紅色的九淵送入了柯子墨的胸膛。

    柯子墨的心臟劇烈的收縮著，雖然九尊投影的巨劍並非實體，但是刺入心臟時那股無法言喻的疼痛使得柯子墨的心臟差點爆裂開來。柯子墨的眼神透露出清明之色，滿臉痛苦的握住九尊平穩的右手，聲音沙啞的道：「當年，母親的心就是這般痛麼？」

    一段法抉在柯子墨的心中悄然流淌，柯子墨毫不猶豫的將真元按照法抉中所授運行起來。只見柯子墨牢牢的抓住九尊手中的九淵，面無表情的衝著九尊投影張大了嘴巴，一聲無聲的吶喊響了起來。九尊亙古不變的冷漠神情勃然變色，一臉駭然的望著張大嘴巴的柯子墨。

    九尊化作一道流光，被柯子墨一口吞下。而後柯子墨渾身泛起一股蒼白色的火焰，劇烈的燃燒起來。

    山谷外，神秘老者一臉驚訝的望著谷內渾身冒起隕落星炎的柯子墨，有些驚駭的道：「這孩子，修的是什麼功法，竟然能夠吞噬我的混沌之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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