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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天生殺人狂 18.人善被魚欺 文 / 溫瑞安

    「白熱槍」吳夜氣得聲音都顫了:「你們……交人……交是不交!?」

    魚姑娘眼兒媚嵋聲嬌嬌的問:「交了有什麼好處?」

    吳夜一聽,知有商量,便說:「交,這趟便暫…暫…暫時……饒了你……如果……如果不交……嘿…嘿…嘿……」

    魚姑娘眼兒溜溜、瞳如點漆,飛彩似的轉了一下,向魚頭魚尾逗著閒話說閒情地道:「若果交人,你就是饒了我們這一趟——」

    魚頭知機,接道:「可是,只饒一趟,下回還是要來算賬。」

    魚尾也馬上搭腔:「也就是說,到底還是得算賬,只爭遲早。」

    魚頭接歌謠似的道:「遲算早算,還是不如早算化算——至少今天我們人齊。」

    魚尾也唱蓮花落般的接應:「要不然,萬一有天街頭街尾,咱們一個大意閃神落了單,給人直的一劍橫的一刀,那可不划算!」

    魚頭說「伸頭也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可今天要交人得先失了道義。」

    魚尾道:「這樣蝕本的生意你做不做?你幹不幹?你且說說看。」

    魚頭:「干。只兀那買藥買著假藥,用春藥用上了過期春藥的笨瓜旦才幹。」

    魚懇:「不幹。跟那種要噴迷煙下迷藥的不入流偷雞摸狗的烏屎旦,還能搞得出什麼貴幹!」

    兩人一唱一和,又幾乎沒氣炸了四大旗主。

    鍾午怒道:「你把我們作弄得如此田地,豈可因小惠而就放過你們——放過你們今日,已算是姑念上天好生之德,給六遲先生一個天大的面子,也算是讓盂老闆好做人做事了!」

    魚姑娘、魚頭、魚尾都笑了起來。

    魚好秋道:「看來,你不是想在今天饒了咱們,而是不想一下子一竹竿打一船人——讓全船的人都反了你了。溫大老拔不好惹,衛著孟掌櫃的名氣,你們說什麼也得避忌三分七分吧!你們想硬來,只怕硬不來,所以索性要讓大家欠你們這一個情,然後負手撿個大便宜,到頭來,還不是一樣要小女子的命!」

    魚尾這回先接話:「其實,他們只四個人,雖有所恃,但也不致於膽大得跟咱整個『名利圈』的同道作戰,所以只好以退為進了。」

    魚頭好像不喜歡魚尾搶先發話,所以糾正道:「那是以進為退,不,以攻代守。他們惡人先告狀,身為官府中人,私下以公款買害人的藥物、暗器加害他人一事含糊的混了過來,反來指誣人賣假藥給他!來這兒藉口問罪,其實是要擄人劫犯——這不是……」

    話未說完,鍾午已大怒,截道:「我們是堂堂正正,奉上之命,前來把逃犯押回衙去,哪像你們鬼鬼祟祟、遮遮掩掩!」

    「確然如是,那就太好了!」孟將旅哈哈笑著,一副「老懷暢甚」似的調解,「如果是這樣,你們就稟衙裡去,照正手續,請官府派持海捕公文。接班差役前來拘提人犯吧!」

    四個怪人,一時為之語塞。

    「怎樣?」何車又不耐煩了,催促道:「沒事,辦不了,我要回去大睡他三百回合了!」

    「拿不出來麼?」魚姑娘媚著眼波,笑意流金的笑侃:

    「敢情捕拿要犯一事,只是四位信口胡柴,假公徇私吧?」

    這一下、利明可勃然大怒,叱罵道:「去你媽的!人善被人欺——這回還是居然給魚戲呢!咱們好商好量,先禮後兵,你這妖婦婆娘,還有兩隻乳臭未千的破爛魚小蝦螟,就以為夜郎自大了!**你妹妹的哥哥花楷辣子的!你們不文出人來,我們上去抓!」

    「好嘛!」這回何車眼裡倒發出了異常的亮光:「終於可以開打了!」

    可沒料到「落日杵」黃昏卻一手掀住了「明月鈸」利明,居然勸道:「老四,別激動,咱們不看僧面看佛面,『老字號』的人,咱沒仇無怨;『名利圈』的子弟,有不少也是『象鼻塔』的班底,咱們好漢不吃眼前虧,先佔住個理字再說。」

    利明聽了,竟然也可以強抑怒憤,只忿忿不平地道:

    「嘿!他們也不要逼人太甚、告訴你、只要龍八大爺一聲令下,就可以剷平這小小的一間——」

    魚姑娘聽著聽著,忽然間,倏然色變,急扯孟將旅袖子,疾道:「我看不妙,他們在拖,這是聲東——!」

    話未說完,只聽樓上客房,已發出及其劇烈的打鬥之

    魚天涼臉色煞白,展身便起,四名旗主各發出一聲怪嘯,截住了她。

    魚姑娘一擰身,已與魚頭、魚尾背靠背,站一起,三方顧應,跟四名敵手正面對面對峙。

    魚好秋一側身子,已抄住擊腰間的一個鏢囊,一隻手已掏在裡邊,另一隻手腕串著鐲子,蜜蠟、水晶珠子,互相撞擊,登格作響。魚頭,魚尾,各抄出一件類似十字槍,十字撾的短兵器,尖梭鋒銳,一作松石錠色,一作青金藍彩,看去美得奪目,但在他們手上使來,又巧得攫神。

    只聽鍾午沉聲怒北道:「今天還沒你們的事,不妄動咱就不在殺!」

    魚姑娘情急,向一旁猶袖手觀察戰局的孟將旅叫道:

    「孟老闆,樓上遇事了,煩您走一趟,這兒有我和弟弟、小弟!」

    孟將旅居然好整以暇,笑了起來,道:「好姑娘,別急!」

    何車也好暇以整,依舊有點厭厭倦倦的道:「他們聲東擊西,我們何嘗不是將計就計——」

    話未說完,「砰」地一聲,一影子已如大鵬鳥一般,撞破窗欞,飛落到樓下來,撞砸了兩張凳子、一張桌子,就趴在地上咿咿呀呀的呻吟了起來。

    說時遲,彼時快,這頭一人撲下,又一片大影「蓬」地撞砸了十九號房的大門,飛了出來,「叭」的一聲撲地,餘勢未消,又格愣格愣的一路自樓梯翻翻滾滾落了下來,待跌到實地,已暈七八素,滿目搖金,要撐起身子來,只落得掙扎不起又損低的下場。

    一見那兩人滾落下來,鍾午、黃昏、利明、吳夜,就再也按捺不住。

    他們本來已各自在對話。爭執時,已抄出了長形的包袱。

    包袱就是他們的武器。

    他們發現對方已識破他們故意把敵方高手的注意力轉移在樓下之計,而且,雙方已經在樓上房裡動了手,而且情勢還似大力失利,於是,再也沉不往氣,紛紛亮出了兵器。

    鍾午使的是「太陽鈷」。

    太陽鈷是一種奇特的兵器。

    ——它遠攻時如盤蟒吐身,倏然伸長,但在近守時又可以縮短,而且、鈷口還會乍放自光,眩擾敵目,甚至發放針刺般的厲芒,足以傷敵於不意。

    他拔出丫鈷。

    他的兵器奇怪。

    他的出手特快。

    ——可是,無論怪或快、他這次都決及不上他的目標。

    他搶著向魚姑娘發動攻擊。

    他恨她。

    他巴不得一鈷殺了她。

    ——所以,她便是他的目標。

    而就在他出手的同時,魚妨娘也向她的對手動了手,出了手。

    如果光是論兵器之怪,她還比不上鍾午的「太陽鈷」構造特別、殺傷力強;要是比出手的快疾,她也及不上鍾午一開打就吃住她的空門搶入她的死門專攻她的罩門,並且一鑽扎向她的命門同時鑽尖綻出強光,擾亂了她的視線,一時只覺金星爆花,未及防爽鑽已扎到!

    可是,魚姑娘的「兵器」卻在此時發揮了作用。

    她動手並不快。

    卻仍比他快。

    她出手本來不怪。

    但一定比他怪。

    因為她什麼都沒幹,只在她那一管號稱為「一噴發情劑」的事物上,用食指一捏,「嗤」的一聲,就發出了一蓬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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