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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十七回 翻山越嶺 文 / 臥龍生

    郭雪君道:「她們在留下的暗記中告訴了我。」

    慕容雲笙道:「你是說,咱們已陷入了三聖門的圍困之中。」

    郭雪君道:「他們張網以待,希望咱們送上門去。」

    慕容雲笙道:「難道咱們只有送上門去一途了。」

    郭雪君道:「除此之外,咱們還有一個辦法。」

    慕容雲笙道:「什麼辦法?」

    郭雪君道:「轉身回去。」

    慕容雲笙道:「咱們千辛萬苦找到了此地,怎能空手而回呢?」

    郭雪君道:「那就只好碰碰運氣了。」

    楊鳳吟突然接口說道:「請教郭姑娘。」

    郭雪君道:「不敢當,楊姑娘有什麼吩咐?」

    楊鳳吟道:「那三聖門中人可是已經完全知曉咱們的身份了嗎?」

    郭雪君道:「小妹只知他們已知曉我的身份,也許還知曉了慕容公子的身份,但楊姑娘,他們恐怕還不知道。」

    楊鳳吟道:「怎會如此?」

    郭雪君道:「原因不難想到,飄花令主假扮一個書僮,太不可思議。」

    楊鳳吟道:「郭姑娘,此刻情勢很明顯,除非貴幫中早已和三聖門有了連絡,咱們該是個生死與共的局面,是嗎?」

    郭雪君道:「楊姑娘可是對我有些不放心嗎?」

    楊鳳吟道:「那倒不是,小妹之意,覺著咱們此時此刻,應該是合作無間,有智獻智,有能獻能才是。」

    郭雪君略一沉吟,道:「我明白,咱們走吧!」

    放步向前行去。

    慕容雲笙從健馬身上,取下兵刃和應用之物,緊迫在郭雪君身後行去。

    楊鳳吟走在慕容雲笙的身後,小珍緊隨著楊鳳吟。

    行過一重嶺脊,到了深澗之前。

    慕容雲笙目光轉動,只見那深澗蜿蜒而上,繞入山峰之中。

    郭雪君推斷不錯,如是要繞過這道深澗不知要行多少路,翻多少山。

    楊鳳吟探首看那深澗,只見峭壁千尋,深過數百丈。

    傾耳靜聽,澗底傳來了隆隆之聲,顯然,澗中有一道激流。

    慕容雲笙道:「除了咱們用籐索連接下澗之外,在下想不出還有什麼辦法可以下此絕壑了。」

    郭雪君遊目四顧了一陣,道:「這裡原來有一道吊索,但已被他們拆除了。」

    楊鳳吟低頭一看,果見一根鐵樁,深入山石之中,鐵樁上孔痕明亮,只是樁上鐵索,卻已被人取下。

    只聽郭雪君道:「如若咱們墜籐索而下,中途受人攻擊,有幾分生機?」

    楊鳳吟道:「我先攀下,替你們掃除障礙。」

    郭雪君道:「姑娘不可隨便出手,照本幫弟子的報告,你是他們唯一沒有猜中身份的人,你如隨便出手,豈不是自隱秘,再說,咱們既是早為敵人識破,卻不見有人沿途攔截,顯然有心引咱們進入垂柳谷了。」

    楊鳳吟道:「照你的說法,他們不會藉咱們攀下懸崖的機會下手了。」

    郭雪君道:「小妹確有此想。」

    楊鳳吟道:「好吧!姑娘如此堅持,想必已胸有成竹了。」

    郭雪君淡淡一笑,道:「碰碰運氣吧!」

    幾人動手,採了甚多老籐,銜接起來,直垂谷底。

    郭雪君抓住老籐,緩緩向下落去。

    表面上,她若無其事一般,其實內心之中,亦是十分緊張,暗中全神關注那垂籐四周形勢。

    那知事情全出了幾人的預料,郭雪君一直下入澗底,竟是無人施襲。

    慕容雲笙道:「該我了。」

    抓住老籐,倒把而下。

    峭壁上無人施襲,慕容雲笙也平安的落入谷底。

    楊鳳吟和小珍一齊垂索而下,站在一塊緊依峭壁的大岩石上。

    谷中激流,澎湃洶湧,那大岩石卻高出於溪水之上。

    楊鳳吟抬頭瞧瞧對面的高峰,亦是光滑如削,不禁微微一皺眉,道:「郭姑娘,咱們下是下來了,但要如何渡過這道激流,爬上對面峭壁。」

    郭雪君一揚雙眉,道:「咱們上當了,應該留個人守在崖上。」

    話猶未完,那老籐已然被人斬斷,直落下來,捲入激流之中,眨眼間消失不見。

    楊鳳吟抬頭望了峭壁一眼,道:「咱們已無退路,只有前進一途了。」

    郭雪君微微一笑,道:「小妹看不出哪裡有前進之路,如是以艱險而言,前進較後退,尤多幾分險阻。」

    楊鳳吟道:「此刻要緊的是咱們要如何渡過這道溪流?」

    郭雪君道:「賤妾倒有一個法子。」

    脫下身上藍衫,撕成一條一條的布帶,結成一道長索,拔出小珍身上長劍,把布索一端牢結於劍柄之上,望著慕容雲笙,道:「我腕力太弱,公子能否把此劍投過溪流。」

    慕容雲笙估計兩岸相距,約四丈多些,已非輕功所能越渡,算計自己腕力把長劍投過溪流是綽有餘裕,但心中卻無把握投出的長劍,能夠刺入那堅硬石壁之中,當下說道:「這長劍能否投入壁中,在下就沒有把握了。」

    郭雪君道:「對面峭壁有一株矮松,能設法拋到松幹之上也成。」

    慕容雲笙道:「那矮松距此有六丈以上距離,你結的索繩夠嗎?」

    郭雪君道:「賤妾結繩已然量過,這索繩有八丈左右,你儘管放心投擲。」

    慕容雲笙點點頭,道:「在下只好獻醜,諸位也只好碰碰運氣了。」

    說完話,右手一振,投出了手中長劍。

    長劍挾著輕嘯聲,直飛對岸,釘入崖壁間一株矮松之中。

    郭雪君伸拉布索,只覺十分牢固,顯然釘的甚深,當下微微一笑,道:「公子的腕力,勝任有餘。」

    一面把手中的布索結在壁間一塊大巖之上。接道:「哪一位先過去。」

    慕容雲笙道:「在下先過去吧!」

    郭雪君道:「可以,不過,公子在未渡溪流之前,賤妾想先說明一件事。」

    慕容雲笙道:「姑娘請說。」

    郭雪君道:「照目下情形看去,這懸崖激流,用心在考較咱們的武功,以印證咱們的身份,楊姑娘既是未被發覺,希望能多保留一些,不要使別人瞧出跛綻。」

    楊鳳吟道:「我懂了。」

    郭雪君道:「姑娘如能記住此刻你不是飄花令主,而是一個隨身的書僮身份,那就不會太露鋒芒了。」

    舉手一揮,道:「公子請吧!」

    原來,她怕楊鳳吟不聽自己所勸,發作起來,故而留下慕容雲笙,以備作解圍之用。

    慕容雲笙暗中一提真氣,躍上布索,施展草上飛的工夫,一口氣,踏索而過。

    郭雪君、小珍,緊隨而過。

    那小珍輕功,難和郭雪君等相比,將達彼岸時,把持不住,只好飛身躍落。

    楊鳳吟最後踏索而渡,如論她輕功成就,不要這布索,橫渡激流,亦非難事。但她一雙手攀索而渡,似是比小珍尤為艱苦。

    四人同過對岸,楊鳳吟長長吁一口氣,低聲說道:「我裝的很像吧!」

    郭雪君微微一笑,抬頭回顧了一眼,道:「看來,咱們還要爬上這片峭壁了。」

    語聲甫落,突然一陣鈴聲,傳入耳際,四個竹籃,由峭壁上直垂而下。

    但聞一個宏亮的聲音,由山峰上傳了下來,道:「四個如想坐竹籃登上峭壁,那就請報上真實姓名,四位身份,我等已知,如是以假名應付,咱們只好中途斬斷籃索,使它跌入懸崖激流之中了。」

    郭雪君提氣仰臉說道:「如是我們不願報上姓名呢?」

    那宏亮的聲音應道:「那就只好請諸位憑藉輕功,攀登這座峭壁了。不過,在下先說明白,諸位行到半山中時,我們有十二道滾木擂石打下,除非諸位自信有應付之能,那只有報名一途。」

    郭雪君皺皺眉頭,道:「峭壁千尋,運氣攀登。已屬不易,如是再有十二道滾木擂石打下,只怕是很難躲得過了。」

    楊鳳吟道:「何止很難,而是全無躲過的機會。」

    郭雪君道:「那只有照他的吩咐辦了。」

    仰臉望著峰頂,說道:「你如真的知曉我們的身份,那就不妨直接叫我們名字,咱們訂好約法,你叫我們哪個名字,我們就恢復本來面目,登上竹籃。」

    峰上人沉含了一陣,道,"好吧!如是我等不答允你們之求,大約還要被你誤認我們在施用詐術了。」

    郭雪君道:「我自信想的辦法很公平。大家都不吃虧,誰也無法用詐。」

    楊鳳吟低聲說道:「這法子很好,他們是否知曉我的身份,就不難試驗出來了。」

    只聽頂上傳下來那宏亮的聲音,道:「女兒帶的副幫主,郭雪君。」

    郭雪君微微一笑,道:「不錯,是我,你們的消息很正確。」

    那宏亮的聲音又道:「慕容公子,慕容雲笙。」

    慕容雲笙高聲應道:「不錯,區區在此。」

    峰上人又道:「還有小珍姑娘,也是女兒幫中弟子。」

    小珍高聲應道:「很好,你們連細微都不放過。連我這小丫頭也查的清清楚楚了。」

    三人行近竹籃,仍不聞峰上有話聲傳下,郭雪君回首望著楊鳳吟,淡淡一笑道:「閣下我們來了四個人,你們只叫出三個人。」

    峰上人應道:「還有一個不足輕重,自然也不用叫出他姓名了。」

    郭雪君低聲說道:「看樣子,他們是真的不知你身份,姑娘武功已達爐火純青之境,想來藏鋒斂刃,並非難事,難的是你扮男裝很容易被他們瞧出,委屈你暫時充充我們女兒幫中的弟子。」

    楊鳳吟道:「我叫什麼名字?」

    郭雪君道:「就叫你小鳳吧!我們女兒幫沒有排行,有不少都用兒時乳名,因為她們將來還要嫁人,在女兒幫中工作不過是過渡性質罷了。」

    楊鳳吟點頭一笑,道:「對你們女兒幫這套戒律,小妹是敬佩不已,可惜的貴幫主一直不肯和小妹一晤。」

    這幾日行程之中,楊鳳吟、郭雪君言語行動之間,一直是鋒芒相對,互較智謀,郭雪君雖常在重要時刻,退讓一步,以避免引起衝突,但楊鳳吟卻也在不知不覺中被郭雪君所徵服。

    但見郭雪君仰天說道:「這位麼?也是敝幫中一名弟子,名叫小鳳兒,不知聽人說過沒有?」

    峰頂上傳來了一陣哈哈大笑之聲,道:「名不見經傳的人,知道與否,也就無足輕重了。」

    楊鳳吟微微一笑,舉步跨入竹籃。

    四個竹籃,陡然間一齊向上升動,速度甚快,但也足足有一刻工夫,才到峰頂。

    慕容雲笙抬頭看去,只見一個身著灰袍的清瘦老者,負手站在峰頂之上,另有四個身著勁裝的佩刀大漢,各執一道索繩,懸崖邊緣,高豎著兩根木竿,上面一條橫木,橫木上裝著六個滑輪,四人各站一個之外,還空著兩個。

    原來,這峰上早有設備,同時可放下六個竹籃,使六個人同乘竹籃而上。

    郭雪君、慕容雲笙等同時躍下竹籃。

    那灰袍老者目光轉動,掃掠了四人一眼,道:「四位都戴有面具,是嗎?」

    郭雪君道:「不錯,我已報出了身份,似乎用不著再脫下人皮面具吧!」

    灰袍老者冷笑一聲,道:「諸位既然敢報上姓名,不知為何還要掩飾住真正面目。」

    慕容雲笙扯下長髯,脫去面具,道:「在下慕容雲笙。」

    那灰袍老者打量了慕容雲笙兩眼,緩緩說道:「很英俊,聽說閣下已入飄花門下,閣下到此,不知那飄花令主,是否知曉。」

    慕容雲笙道:「閣下此言何意?」

    那灰袍老者呵呵一笑,道:「我們希望那飄花令主,已知曉閣下至此,也好追蹤而來。」

    郭雪君生恐那灰袍老者譏諷之言,激怒了楊鳳吟,造成衝突,急急接口說道:「那飄花令主如果真的到此,就憑閣下這幾句話,已該是腦袋搬家了。」

    灰衣老者仰天打個哈哈,道:「老夫倒也聽人說過,那飄花令主,不但武功高強,而且人也生的嬌美絕倫,只可惜老夫無法離此楊鳳吟忍不住接道:「你能離此,又能如何?」

    灰衣老人道:「老夫如能離此。倒要設法會她一會。」

    楊鳳吟道:「慕容雲笙既然到了此地,那飄花令主聞訊後自會趕來,有一天總要你心願得償。」

    灰衣老者淡淡一笑,目光又轉到慕容雲笙的臉上,道:「你既投入飄花門下,又和女兒幫混在一起,一位脂粉群中的花花公子,老夫想不出你還能做出什麼大事。」

    慕容雲笙聽得一怔,暗道:這番話似責難也似惕厲,倒叫人不知他用心何在了?

    忖思之間,又聞那灰衣老者接道:「你們四人之中,總該有一個領隊的人吧!」

    募容雲笙心中暗道:論江湖上的見聞,我不如郭雪君甚多了,這等事由她應付,那是強我甚多了。

    郭雪君不聞慕容雲笙開口,立時接著說道:「慕容公子素來不喜浪費唇舌,什麼事跟我說吧。」

    那灰袍老者冷笑一聲道:「你是女兒幫的副幫主了?」

    郭雪君道:「不錯,閣下怎麼稱呼?」

    灰衣老者道:「老夫何行飛,量你這點年令,未必聽過老夫的名號?」

    郭雪君道:「霹靂手何行飛。」

    何行飛對郭雪君一口叫出自己的外號,似是大為欣賞,呵呵一笑,道:「看來女兒幫能夠揚名江湖,確也有幾個人才。」

    臉色一變,冷冷接道:「貴幫在江湖上,以耳目靈活見稱,但卻未想到你堂堂副幫主的行動,竟然被我們瞭如指掌。」

    郭雪君答非所問地道:「何老前輩很多年未在江湖上走動了?」

    何行飛一皺眉頭,道:「怎麼樣?」

    郭雪君道:「江湖上很多後生晚輩,極嚮往老前輩霹靂神拳的傳說,只道我幫中兩個弟子,同往聖堂一行。」

    紅衣和尚沉吟了一陣,道:「你如能勝,貧僧替你們擔待就是,你出手吧!」

    郭雪君道:「咱們只打一百招,如是百招內,未分勝敗,那就算我勝了。」

    紅衣和尚道:「好吧!出家人吃點虧也不要緊。」

    郭雪君道:「我沾了很多光,該讓你一步先機。」

    紅衣和尚道:「貧僧如不答允,咱們還要有一番推辭,姑娘小心了。」

    雙手連環扣出,連攻三招。

    他攻出的掌勢,看上去並不凌厲,但每一招,都攻向郭雪君必救之處,除了硬拚掌力之外,郭雪君只有閃避一途。

    他攻出三招,把郭雪君迫退了六步,堵到了一處屋角處。

    只見他雙手一揮,一片掌影,封住了郭雪君四面出路,冷笑一聲,道:「姑娘,後無退路,上有屋頂,這一下,姑娘要得憑仗真實本領了。」

    右手一抬,"泰山壓頂",兜頭拍下,左手卻封住郭雪君右側去路。

    原來,兩人動手之後,郭雪君一直退避,未還一招。

    郭雪君突然一揚柳眉,右手一揚,一指點向那紅衣和尚右腕脈穴。

    紅衣和尚的掌勢向下落,郭雪君舉手上迎,眼看雙方將要接觸之時,那和尚突然一縮右腕,硬把掌勢收了回去。

    郭雪君藉勢反擊,突然間掌指齊出,而且手法凌厲,招招都擊向紅衣和尚的要害大穴。

    這一輪反擊之勢,快速絕倫,只迫得那紅衣和尚一連退了七八步遠,雙方又恢復了原有的地位。

    那紅衣和尚退了八步之後,也緩開了手腳,雙掌扣出,封住了郭雪君的攻勢。

    慕容雲笙原本十分擔心那郭雪君難是紅衣和尚之敵,及見郭雪君凌厲反擊之勢,心中始覺稍安。

    那紅衣和尚封擋住郭雪君攻勢之後,立刻還擊,掌勢力道大增,招招如擊石一般,直拍而下。

    郭雪君卻突然又改變打法,左閃右避,憑仗靈巧的身法,躲開那和尚的攻勢。

    搏鬥之間,郭雪君突然輕聲喝道:「夠了。"縱身躍落一側。

    紅衣和尚怔了一怔,道:「什麼夠了?」

    郭雪君道:「一百招。」

    紅衣和尚沉吟了一陣,道:「貧僧只攻六十五掌。」

    郭雪君道:「不錯,但我還擊你三十五招,合計一百招。」

    紅衣和尚冷笑一聲,道:「貧僧所謂接我百招,是要貧僧攻出百招才算。」

    郭雪君淡淡一笑,道:「剛才大師為什麼不說清楚呢?」

    紅衣和尚道:「說清楚又能怎樣?」

    郭雪君道:「我的打法就大不相同了。」

    紅衣和尚冷冷說道:「現在也還不遲。"舉手一掌,拍了過去。

    郭雪君縱身避開,仍想施展游鬥身法,避過三十五招,突聞一個細小的聲音,傳入耳際,道:「和他硬拚一招,這和尚拳路博雜,攻勢越來越是惡毒,你如拖下去,對你反為不利了。」

    她心知是楊鳳吟傳音相告,正好那紅衣和尚一掌斜裡拍來。當下右手一揮迎了上去,硬接一擊,那紅衣和尚心中暗自喜道:「你如一味游鬥,我這百招之內,能否傷得了你,還很難說,硬接我的掌勢,那是早求敗亡了。」

    心中念轉,又暗自加了兩成掌力。

    就在兩人雙掌將觸未觸之際,紅衣和尚突然覺著肘間一麻,拍出掌力的勁道,突然消失,去勢一緩。

    郭雪君迎擊的掌勢,疾射而至,正擊中了那紅衣和尚的右腕。

    只聽那紅衣和尚悶哼一聲,一連向後退了三步,道:「姑娘勝了。」

    郭雪君一揮手,道:「那就有勞帶路。」

    紅衣和尚冷笑一聲,道:「姑娘勝的很僥倖,貧僧敗的卻不甘心。」

    郭雪君道:「但你已經認敗了。」

    紅衣和尚神色一片冷肅,兩道滿含怒意的目光,緩緩由慕容雲笙臉上掃過,道:「慕容公子,暗中出手了嗎?」

    慕容雲笙一聽,心中已明白是楊鳳吟暗中相助之力,淡淡一笑,道:「如若不承認呢?」

    紅衣和尚道:「貧僧覺得出來,慕容公子的厚賜,貧僧記在心中就是。」

    慕容雲笙微微一笑,不再答話。

    紅衣和尚冷然一笑,轉身向前走去,一面說道:「貧僧希望四位都能平安的渡過。"轉身向外行去.慕容雲笙搶先舉步而行,緊隨在紅衣和尚的身後。

    楊鳳吟、小珍、郭雪君依序魚貫而行。

    那紅衣和尚帶幾人繞過一重庭院,到一道高聳的峭壁之下。

    慕容雲笙抬頭望了那峭壁一眼,只見那峭壁平滑如鏡,縱然一等輕功,也不易攀登。那紅衣和尚回頭冷笑一聲,道:「諸位稍候,貧僧去叩門。」

    大步行到石壁前面,肅站片刻,那光滑的石壁,突然裂現出一座門戶。

    慕容雲笙留心看過了他停身的方位,心中暗自熟記於胸。

    只見那紅衣和尚回過頭來,緩緩說道:「這是通往聖堂的門戶,不過,據貧僧所知,凡是進入此門之人,不是販依聖堂,做我門下弟子,就是骨不存,永遠消失人間。」

    慕容雲笙道:「那是說這石門之內,有著很惡毒的埋伏了。」

    紅衣和尚道:「不錯,貧僧早已奉告了。」

    慕容雲笙道:「在下也記得大師說過,要和在下一同進入,是嗎?」

    紅衣和尚道:「貧僧自然要替諸位帶路。"舉步向前行去。

    慕容雲笙回顧了身後的楊鳳吟和郭雪君等一眼,道:「諸位不妨在門外等候。」

    楊鳳吟微微一笑,突然側身搶在慕容雲笙的前面,行入石門之中。

    郭雪君笑道:「不進石門,也很難生離萬佛院,要死,大家死在一起吧!」

    慕容雲笙無可奈何,只好歎息一聲,道:「兩位小心了。"魚貫行入石門。

    只聽碰然一聲,那石門突然關了起來。

    洞中突然間,黑的伸手不見五指。

    郭雪君突然停下腳步,道:「慢一點走。」

    右手一揮,閃起了一道火光。

    火光照耀之處,竟已不見了那紅衣和尚。

    凝目望去,只見兩面石壁光滑,不見有一個人影,也不見一個可資容身的石洞。

    郭雪君道:「怎麼回事?」

    慕容雲笙道:「那和尚棄了我們逃走,想來這石道中,必然設有機關,準備暗算咱們,大家小心一些。」

    郭雪君熄去手中火折子,低聲說道:「咱們距離近一些,也好有個照應,打旗的先上,我走在前面開道。」

    慕容雲笙道:「沒有的事,在下應該走前面。」

    舉步向前行去。

    郭雪君附在楊鳳吟耳邊說道:「你跟著他暗中保護,如果情勢不同,非要傷人,也希望你能假他之手,你不知道,你如能隱去身份,對我們幫助有多大。」

    楊鳳吟點點頭,緊迫慕容雲笙身後而行。

    郭雪君把火折子交給左手,右手卻從杯中摸出了一把鋒利的匕首,執於手中準備隨時應變。

    慕容雲笙走的很慢,足足走了一刻工夫之久,才走出了三丈左右。

    楊鳳吟低聲道:「不用怕,有我在你身邊,不論遇上了什麼事,我都會全力助你。」

    慕容雲笙微微一笑,道:「小心為上,他們定有著很古怪的傷人東西。」

    談話之間,行到一處轉角所在。

    只聽一個冷冷的聲音,傳了過來,道:「站住!」

    慕容雲笙道:「在下慕容雲笙,意欲赴聖堂一開眼界。」

    只聽那冷冷的聲音道:「到達聖堂之前,先要看你們是否能過老夫守的這一關了。」

    慕容雲笙緩緩說道:「不知閣下之關,要我等如何一個過法?」

    但聞那冷冷的聲音,道:「好!老夫告訴你們,這一段死亡之路中,每一尺,都是有死亡的機會,包括了暗器、毒水等物。」

    慕容雲笙道:「你那暗器、毒水,可是要從壁中放出來嗎?」

    那冷冷的聲音答道:「老夫只回答你這一次,下次恕不作答了。

    老夫施放的毒水、暗器,是由上下和四面八方射出,老夫相信,暗器也許無法傷到你們,但那毒水,卻是惡毒無比,中人之後,立時潰爛,除了老夫的獨門解藥之外,天下再也無人能夠醫得了。」

    慕容雲笙微一思忖,高聲說道:「多承指教,在下感激不盡。」

    那冷冷的聲音接道:「老夫只是要你們知難而退。」

    慕容雲笙道:「不管閣下的用心何在,但在下一樣感激,不過,在未動手之前,在下有幾句話,要先行說明。」

    那人道:「什麼話?」

    慕容雲笙道:「闖閣下之關,只是我慕容雲笙一人,如是我能闖過,那就算我們勝了,如是在下傷在暗器之下,那就算我們敗了。」

    那冷冷的聲音應道:「好吧!如若你能闖過,老夫就連你的從人,一起放過;如是你不能闖過,只好要他們帶著你的體退回去了。」

    慕容雲笙道:「好!就此一言為定。」

    回顧了郭雪君等一眼,接道:「諸位請在此等候。」

    舉步向前行去。

    楊鳳吟搶前一步,攔住了慕容雲笙,柔聲說道:「我跟你去。」

    慕容雲笙搖搖頭,道:「不用了,我已經和人家談好了。"忽的加快腳步,向前奔去。

    楊鳳吟微微一怔,正待舉步追趕,卻被郭雪君一把拉住衣袖,低聲說道:「讓他去吧!」

    楊鳳吟道:「不成,他一個人,如何能應付四面八方的暗器攻勢?」

    郭雪君低聲說道:「咱們為何不在暗中助他。」

    也不待楊鳳吟答話,右手一抬,突見火光閃動,叭的一聲,落在石地上。

    那落地之物,竟然是火光熊熊的在地上燃燒起來。

    寸許高低的火焰,雖然不大但在漆暗如墨的石道中,有此一片火光,在幾個內功精深,目力異常的人看去,已然是大放光明了。

    火光中,只見慕容雲笙右手握劍。護在胸前,蓄勢緩步而行。

    楊鳳吟探手從懷中取出一把綠豆大小的菩提子,交給郭雪君,低聲道:「你拿著。」

    郭雪君先是一怔,繼而明白了她的用心,微微一笑,接過菩提子,裝入了衣袋之中。

    楊鳳吟雙手各執十粒菩提子,全神貫注在慕容雲笙的身上。

    郭雪君右手連揮,叭叭雨聲,兩道火光脫手飛出,落在慕容雲笙身前七八尺處,也是石道轉彎所在。

    這時,慕容雲笙身前身後,都有火光照耀,景物清晰可見,這對慕容雲笙有著很大的幫助。

    突聞一聲冷喝,迎面壁間傳出聲音道:「小心了,」語聲未落,兩側石壁間,忽的暴射出兩蓬銀芒,疾向慕容雲笙射去。

    慕容雲笙懷抱著的長劍一展,陡然間散佈一片銀光。

    展起的護身劍幕,擊落了兩側激射而出的銀芒。

    楊鳳吟看那兩壁間銀針極多,不禁心頭一震,低聲說道:「郭姊姊,他受傷沒有?」

    郭雪君心中暗笑,忖道:高傲不可一世的飄花令主,竟然連姊姊也叫了出來,看來,她對慕容公子,用情很深了。口中卻低聲應道:「你是當局者迷,他好好的毫髮未傷。」

    楊鳳吟也不否認,微微頷首一笑。

    慕容雲笙擋開兩側銀針之後,心中暗暗驚駭,忖道:似是這等近的距離,如若是暗器埋伏,一道強過一道,的確不易閃避。

    但他心中有些奇怪,那人如不先行出聲招呼,只是那兩壁銀針,自己都難有逃過的機會,但他卻先行示警,使自己有了準備,擊落銀針。

    火光之下瞧去,只見那銀針尖端,一片藍汪汪的顏色,顯然是經過了劇毒淬煉之物,只要中一枚就足以致命。

    只聽那冷冷的聲音又道:「你在轉彎之前,再無暗器攻襲,轉彎是第二道埋伏,埋伏也更為厲害,你要小心了。」

    慕容雲笙暗道:這幾句話,明是恐嚇,暗中示警,告訴暗器埋伏之地,但他是誰呢?為什麼暗中助我?」

    心中暗自,時思,人仍然舉步向前行去。

    這時,楊鳳吟再也無法忍耐心中的焦慮、激動,低聲說道:「郭姊姊,我無法再等下去了,我要去助他一臂之力。」

    郭雪君伸手一把,拉住了楊鳳吟,低聲說道:「那人之言,明是恐嚇,暗是示警,你如衝上前去,只怕反而壞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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