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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回 斗室風波 文 / 臥龍生

    劉五成猶豫之間,突見火光一閃,亮起了一隻火把。火光下,只見寒芒閃動,除了那當先的長髯大漢之外,身後四個勁裝黑衣人,都已經亮出了兵刃。只見那當先大漢舉手一揮,一個左手執著火把,右手握著長劍的大漢,急步衝了進來。明亮的火把,照得室中如晝。劉五成心中暗道:「這一股人不知是何來路。也不知要找何人?只見那衝入室中的執劍大漢目光轉動,望望兩個藍衫人,首對那當門而立的長髯大漢道:「這兩個人……」那長髯大漢冷冷接道:「怎麼樣?」

    那執劍大漢道:「這兩人都是穿著藍衣。」

    那長臂大漢道:「兩個人都穿藍衣,難道就認不出來了嗎?那執劍大漢道:「小的當時,只見他穿著一件藍衫……」

    那長臂大漢接道:「這兩人既然都穿著藍衫。那就一起帶走就是。」

    那盤膝而坐的藍衣少年仍然端坐末動,但那站著的藍衣少年卻已忍受不住,冷笑一聲,說道:「各位是哪裡來的?

    那長髯大漢緩步行了進來,說道:「朋友剛才傷了咱們三個人,有道是殺人償命,欠債還錢,閣下如若是有膽氣的,那就隨同在下,去見敝莊主。」

    那站著的藍衫人冷笑一聲,道:「貴莊主是死的還是活的?那長髯大漢一時之間未想通內情,怔了一怔,道:「敝莊主嗎?自然是活的了。」

    那藍衫人冷冷說道:「貴莊主既然是活的,為什麼不肯自己走來。」

    那長髯大漢怒道:「好小子,竟敢傷及我家莊主。」

    右手一探,抓了過來。藍衫人疾向後退了一步,避開一擊,右手一招,拍出一掌。這一掌快速絕倫,那大漢眼看一掌劈來,就是閃避不開,前腦之上中了一擊,倒退兩步,一交坐在地上。那隨來之人眼看帶頭的人百人出手一掌,就訂了一個屁股坐地,心中既驚又怒,怔了一怔,齊齊撲了過來,寒光閃動,三件兵刃一齊向那藍衫人劈了過來。那藍衫人冷笑一聲,縱身避開,右手一揚,擊出一拳。只聽一聲大喝,一個執劍大漢突然棄了手中兵刃,一交跌出門外。劉五成心中暗道:「這人不論拳掌,只一出手,無不是威猛絕倫,那五毒掌馬雄飛武功何等高強,都擋不了他開碑裂石的拳掌,這幾人如何能夠是他敵手。心念轉動之間,但聞連聲慘叫,幾個攻襲那藍衫人的大漢,紛紛棄去兵刃,跌摔在地上。原來他拳掌快速,那幾個攻襲於他的執劍大漢,都已中他的拳掌,跌摔在地上。這不過一眨眼的工夫,來勢凶凶的五個敵人,全都受傷跌倒。那高燒的火把,仍然在熊熊燃燒,四柄棄置在地上的長劍,橫豎交錯。那藍衫人望著那長髯大漢,冷冷說道:「念爾等無知,饒你們一次,下次再這般狂妄自負,目中無人.再犯我手,決不輕饒。」

    只見那長髯大漢站起身子一跛一跛的行出茅舍,高聲說道:「朋友貴姓啊?」

    那站立的藍衫人冷笑一聲說道:「不用問我姓名,貴莊主如不服,請他來此見我就是。」

    那長髯人退出茅舍,隱入夜色中之後,突然狠了起來,高聲說道:「閣下如有膽氣,那就不要離開這座茅舍。」

    那站立的藍衫人道:「好!我等到五更時分,五更一過.恕不多候。」

    劉五成心中暗道:「此刻天色大約四更左右,如若那莊主在十里之內,五更之前定然可以趕到了,天亮之前只怕這茅舍中.還得有一場搏鬥。這時,兩個摔在茅舍中的大漢,掙扎著向外行去,但又怕那站立的藍衫人不肯放過,雙目望著那藍衫人,人卻一步一步的向後退去。哪知站立的藍衫人望也不望兩人一眼,卻把一雙神光炯炯的雙目,投注到陰陽二怪的身上,上下打量,一向驕狂的陰陽二怪,大約是瞧出了那藍衫人的厲害,竟然隱忍末發,閉上雙目,裝作不知,劉五成本想起身而去,但他又想瞧瞧熱鬧,不願走開,猶豫之間,突聽那站立的藍衫人冷冷說道:「兩位可是陰陽二怪嗎?陰陽二怪雖然對那藍衫人有著很深的畏懼,但亦是江湖上成了名的人物,對方指名呼姓的叫出了陰陽二怪,只好硬著頭皮接了下來。陽怪輕輕咳了一聲,道:「咱們兄弟嘛,江湖人稱陰陽二俠。」

    那藍衫少年冷冷說道:「在下只聽過陰陽二怪之名,不知陰陽二俠是何許人物?」

    陰怪細聲細氣地接道:「俠與怪,也沒有多大區別,兄台愛怎麼樣叫,就怎麼叫吧!」

    那藍衫人淡然一笑,道:「兩位跑到江州來,不知有何貴幹?」

    陰怪嬌聲細氣地說道:「咱們兄弟久聞江州風光,特地到此來瞧瞧,有什麼不對嗎?」

    那藍衫人道:「久聞你們陰陽二怪和那五毒掌馬雄飛情誼甚好,此來江州,定然是探望那馬雄飛了。

    「陽怪哈哈一笑,道:「這位兄台對我們兄弟的事,似是知道的很多,不過,這已是數年前的事了,自那馬雄飛受任了慕容長青墓地總管之後,已不和咱們兄弟來往了。」

    藍衫人道:「那很好…..。」

    抬頭望望室外,接道:「雨勢已小,兩位也該趕路了。」

    陰怪奇道:「兄台為何不容我們兄弟在此避雨?」

    藍衫人道:「兩位在武林中的聲名太壞,反覆無常,私德敗壞,人所不恥,不配和在下同在一室避雨。」

    這幾句話,說的刻薄至極,陰陽二怪臉皮雖厚,也有些面紅耳赤,陽怪突然站起,怒聲說道:「咱們和兄台往日無怨,近日無仇,兄台這等羞辱我們兄弟,不知是何用心?那藍衫人冷冷地說道:「兩位如若再不走,在下只好動手趕兩位出去了。」

    陰怪站起,右手已握住了刀把,但卻被陽怪伸手抓住了手腕,急步奔出茅舍。劉五成眼看那陰陽二怪,被藍衫人攆了出去,心中暗道:「這一次定要攆我了,何不藉機先走。心念一轉,站起身子,向外行去。但聞那藍衫人叫道:「兄台慢走。」

    劉五成吃了一驚,道:「什麼事?」

    藍衫人道:「室外風雨未住,兄台何不多留一下,以避風雨。」

    劉五成暗道:「要糟,這人不知是何用心。攆走陰陽二怪,卻要強自把我留下。心中念頭轉動,人卻停下腳步,回頭說道:「外面風雨已停,兄台盛情,在下心領了。」

    那藍衫人微微一笑,道:「陰陽二怪在江湖上聲名太壞,對付此等人物,自是不用替他留什麼面子。」

    劉五成道:「在下,在下…」一時間,想不出適當措詞,半晌講不出個所以然來。那藍衫人微微一笑,道:「兄台和陰陽二怪自不可同日而語〃語聲微微一頓,接道:「如若在下的記憶不錯,今宵咱們已經見過面了。」

    劉五成道:「在下有幸,能得一睹閣下的不凡身手。」

    藍衫人望了室外一眼,風雨雖然已小,但仍未停歇,緩緩說道:「兄台請坐吧,在下還有事請教。

    「劉五成只好坐了下去,說道:「兄台有何指教,在下洗耳恭聽。」

    那站著的藍衫人回顧了倚壁而坐的藍衫人一眼,緩緩說道:「咱們在慕容長青墓前相見之時,似乎是有一位姑娘和兄台同行,是嗎?」

    劉五成道。」

    不錯,不過,那位姑娘已然聽從兄台勸告,離開江州。」

    那藍衫人沉吟了一陣,道:「恕在下問一句不當之言,那位姑娘和兄台如何稱呼?」

    劉五成心中暗道:「他這般盤根究底,不知是何用意,口裡卻應道:「說來兄台也許不信,在下和那位姑娘是萍水相逢……」藍衫人劍目聳動,星目眨動了幾下,道:「萍水相逢,實是叫人難信……」劉五成正待分辯,那藍衫人又搶先接道:「兄台既不願說,兄弟也只好不問了……

    「微微一停,又道:「兄台及那位姑娘,和那慕容長青墓有何關係?為何要到慕容長青墓前致奠。」

    劉五成呆了一呆道:「那慕容長青幾天下知名英雄,人人敬仰,在下晚生幾年,無緣見那慕容長青之面,到他墓前奠拜一番,豈是不該。」

    那藍衫人怔了一怔,道:「你只是為了敬慕那慕容長青的為人嗎?」

    劉五成道:「不錯……」那藍衫人接道:「那墓前凶險無比,你不怕死嗎?」

    劉五成道:「數十位武林前輩,都死在那慕容長青的墓前,區區縱然死在墓前,那也是死而無憾了。」

    那藍衫人先是一怔,繼而淡淡一笑,道:「閣下很有豪氣。

    「劉五成道:「在下如無一點視死如歸的豪氣,也不會在重傷之後,再去那慕容長青的墓前祭奠了。」

    那藍衫人年紀雖然不大,但卻有超越他年齡甚多的穩健和深沉,雖然劉五成的話使他十分驚訝,但他仍然能控制自己的情緒變化,藉一陣沉默,使激動的心情逐漸的平復下來,緩緩說道:「兄台傷在何人手中?‥劉五成道:「馬雄下的五毒掌下。」

    藍衫人平靜地說道:「馬雄飛五毒掌毒素強烈,中人之後,很少有救,兄台竟然能夠不死,那足見功力的深厚了。」

    劉五成心中暗道了雨聲慚愧,說道:「在下雖然得人療救,但至今奇毒尚未全除……」

    那坐著的藍衫人突然站了起來,探手從懷中摸出一個玉瓶,倒出一粒丹丸,托在掌心,行了過來,說道:「兄台,請相信在下,服下這一粒丹丸,此丹不但可陳餘毒,就是對兄台的功力,亦有助益。」

    說完,恭恭敬敬,把丹丸送到劉五成的面前。這突然的關懷舉動,使劉五成有些受寵若驚,呆呆的站在那裡,半晌說不出一句話來。那藍衫人輕輕歎息一聲,道:「萍水相逢,素昧生平,自是難怪兄台心有所疑,何況江湖險詐,防不勝防….」探手人懷,又摸出玉瓶,倒出了一粒丹丸,接道:「兄台請任取一粒。」

    劉五成心中似有千言萬語要說,但卻又覺著無從說起,緩緩伸出手去,取了一粒丹丸。

    那藍衫人把餘下的一粒丹丸,當先吞入口中,逼G「兄台此刻可以信任兄弟了吧。」

    劉五成張口吞下手中丹丸,說道:「兄台誤會了。在下並非懷疑兄台,實是有些受寵若驚,聽兄台口氣,這丹丸極為珍貴,在下和兄台偶然相逢,驟以靈丹相贈…」那藍衫人淡淡一笑,接道:「兄台和那慕容長青從不相識,卻肯甘冒生死之險,兩度到那墓前奠拜,這份英雄氣度,是何等的豪壯,區區一粒丹丸,算得什麼。」

    劉五成心中一動,暗道:「原來他是為了此事贈我靈丹,這麼說來,他和那慕容長青定然有著很深淵源了,正面問他,必不肯說,不如設詞相誘,或可聽出一些眉目-心念一轉,緩緩說道:「那不同,那慕容長青乃天下知名英雄,武林中對他崇敬之人何止千萬,但區區不過一個無名小卒。」

    那藍衫人長長歎息一聲道:「兄台雖然不是名滿江湖的大俠高人,但那自詡大俠、高人,卻未必有兄台這等氣度、豪氣,令人肅然生敬。」

    劉五成心中付道:「他言談小心,似有避諱,看來不用單刀直人的方法,也許無法間出點頭緒了……」心念一轉,輕輕歎了一聲,道:「閣下贈丹於我,只為了我冒生命之險,在那慕容長青的墓前奠拜嗎?」

    那藍衫人沉吟了一陣,道:「在下對慕容大俠的為人,敬佩無比,和兄台觀感相同,芸芸眾生,難求知己一人,但憑此點,已使在下生出敬贈靈丹之心了。」

    劉五成心中暗道:「只怕這一點相同之感,還不足構成你贈丹之心,口中卻說道:「承閣下相賜靈丹,除我餘毒,在下是感激不盡,在下還未請教兄台姓名,「那藍衫人突然一皺眉頭,道:「兄弟姓名……那黑衣少年突然插口打斷了藍衫人之言,說道:「公子。風雨已小,咱們該趕路了。」

    藍衫人正為難間,聽得此言,立時接口說道:「不錯,咱們該走了。」

    那黑衣少年已經拿起地上的包袱,大步出門而去。那藍衫人舉手一拱,道:「兄弟高名上姓,不知可否見告。」

    劉五成心中暗道:「好啊!你不肯告訴我姓名,倒要先行問起我的姓名來了。」

    當下說道:「在下劉五成。」

    那黑夜少年已然跨出了茅屋大門,藍衫人緊隨身後而出,道:「來日方長,日後或有和劉兄重聚之日,屆時再當剪燭夜話,奉告區區姓名。」

    話說完,人已走的蹤影不見。劉五成望著那藍衫人的背影,喃喃自語道:「只為了我曾到那慕容長青的墓前奠拜過,他就肯以靈丹相贈,這份情面,決不是為了我劉某人了,定然是為了那慕容長青……」只聽一個冷漠的聲音,接道:「不錯,他是為了慕容長青。」

    劉五成霍然警覺,才想到這茅舍中還有一位藍衫人。回目望去,只見那藍衫人一臉肅穆之色,雙目凝注著自己,心中暗道:「這人喜怒難測,武功又高得出奇,留在這裡有害無益,不如早些告辭為上。」

    當下一抱拳,道:「風雨已小,在下也要趕路了。」

    那藍衫人冷冷說道:「此刻走嗎?危險的很!」

    劉五成奇道:「什麼危險?」

    藍衫人道:「適才在下逐走了陰陽二怪,傷了那幾個莊丁,這些人有的可能守在左近,有些已經去搬請救兵,閣下如若此刻離此,和他們撞上的機會很大了。」

    劉五成付道:「這話倒是不錯‥但聞那藍衫人接道:「閣下毒傷末愈,萬一遇上陰陽二怪,動起手來,只怕閣下的勝算不大。」

    劉五成回顧了那藍衫人一眼,道:「兄台關心,使在下十分感激。」

    藍衫人道:「那倒不用了,劉兄如肯回答在下幾個問題,在下亦將有以回報。」

    劉五成一皺眉,道:「回報倒不敢當,但在下實是所知有限。」

    藍衫人緩緩說道:「劉兄說的太客氣,在下一宵之中,兩度相遇劉兄,實難叫人相信有這等巧事。」

    劉五成心中一動,暗道:「這人不但生性冷漠,而且還這般多疑,如是他對我當真動了疑心,那可是百口莫辯,今宵只怕是凶多吉少了。心中念轉,口中卻緩緩說道:「兄台可是懷疑在下是那……藍衫人接道.〃非是在下多疑,實因劉兄的舉動,令人無法不動疑了,如若在下記憶不錯,劉兄和那姑娘似是一齊離開了慕容長青之墓。

    「劉五成心中吃了一驚,暗道:「原來,他一直在監視著我們的舉動。」

    但聞那藍衫人接道:「在下說錯了嗎?」

    句句詞鋒逼人,迫使劉五成非要回答不可。劉五成無可奈何,只好應道:「不錯。」

    那藍衫人道:「那位姑娘,此刻到何處去了?劉五成道:「在下已經說過,那位姑娘聽從閣下勸告,已經離開了江州。」

    那藍衫人道:「行蹤何處?劉五成道:「這個麼,在下不能奉告。」

    那藍衫人冷冷說道:「如若在下一定要問呢?劉五成道:「如是在下隨口說出一個地方,閣下會相信嗎?」

    藍衫人道:「那要看閣下說謊的技術了,也許那位姑娘早已入了在下的掌握之中,閣下如是謊言相欺,豈不是自找麻煩嗎?劉五成道:「正因在下不願謊言相欺,又不便露他人之秘,只好據實而言了。」

    藍衫人道:「就在下的看法,劉兄實不似和我為敵之人,因此在下才處處相讓,一力主張,不對劉兄下手……」語聲微微一頓,又道:「不過,劉兄知道的隱秘太多了,在下職司有關,雖然明知劉兄非敵,但也不得不小心從事了。」

    劉五成心中一震,暗道:「要糟,看來很難解說明白了。當下說道:「閻下之意呢,如何對付在下。」

    藍衫人沉吟了一陣,道:「只有委屈劉兄數日了。」

    劉五成道:「閣下之意,可是說要把在下囚禁起來嗎?那藍衫人道:「囚禁倒不敢當,不過,要委屈劉兄到一處隱秘所在,養息幾日。」

    劉五成道:「兄台的措詞,倒是客氣的很,養息和囚禁,看來是沒有什麼不同了。」

    藍衫人道:「在下出口之言,向無更改,只要委屈劉兄幾日,屆時,自會恭送劉兄上路。」

    劉五成心中暗道:「聽他口氣。這件事已是毫無商榷的餘地了,但就這樣隨他而去,實又心有未甘……心念一轉,緩緩說道:「如若在下不去,看起來閣下是非要用強不可了。」

    藍衫人道:「情非得已,還望劉兄海涵一二了。」

    劉五成道:「在下心中亦有幾點疑問,不得不先行說個明白了。」

    藍衫人道:「劉兄請說。」

    劉五成道:「閣下姓名,可否先行見告?那藍衫人沉吟了一陣,道:「在下初入江湖,名不見經傳。說出來劉兄亦是不知,不說也罷!」

    劉五成心中暗道:「倒是推得乾淨,口中說道:「閣下囚禁在下的用心何在?」

    藍衫人道:「近日之內,江州城中有無數的高手雲集,雙方都是有備而來,難免一場斯殺……」劉五成道F‥這和我劉某何干?」

    藍衫人道:「劉兄如若為對方擒去,露機密,對我等影響甚大。」

    劉五成心中暗道:「那紫雲宮主假冒李天彪,確然是一件很大的機密之事……但聞那藍衫人接道:「如論一勞永逸之法,在下此刻可搏殺劉兄滅口,但在下觀察劉兄,實是一位很好的人,不忍施下毒手。」

    劉五成心中一凜,暗道:「這話倒非是虛言恫駭,看他搏殺那馬雄飛的氣勢,十幾回合內,定可以把我搏殺掌下。當下說道:「兄台之意,給兄弟兩條可走之路,一條是束手就縛,甘為囚禁。一條是殺我滅口。」

    藍衫人緩緩說道:「劉兄身受委屈,在下自有報答。」

    劉五成一沉吟,道:「好吧!兄台要把在下帶往何處?」

    藍衫人道:「就在江州附近。」

    劉五成道:「咱們幾時動身?藍衫人道:「最好是立時動身……話末說完,遙聞一陣雜亂的步履之聲,奔了過來。劉五成道:「大概是那莊主親自趕來此地了。」

    藍衫人道:「劉兄請在室中稍候,在下去打發了之後,立刻上路。」

    舉步向室外行去。劉五成眼看那人出室而去,心中暗自盤算道:「如若我等他和來人動上手後,衝出茅舍,這青衣小童未必能夠阻攔於我,我離開此地的機會很大了。心中付思間,室外已經動上了手。只聽一陣砰砰啪啪,挾雜著呼叫之聲,不絕於耳。顯然.雙方已接上手,已然有人受傷。劉五成霍然站起身子,伸動一下雙臂,還未決定是否要走,那藍衫人已然緩步進來了,不禁吃了一掠,暗道:「這一仗打得好快。這時室中那高燃的火把已然熄去,茅室中又恢復了黑暗。那藍衫少年回顧了劉五成一眼,道:「劉兄,咱們上路吧。」

    劉五成道:「來人呢?」

    藍衫少年道:「兄弟怕劉兄等的不耐,很快的打發了他們。」

    劉五成暗道:「好險啊,幸好我還沒有開始逃走的行動,如若行動,定然會被他碰上了。心中念轉,口中卻應道:「好,有勞帶路。」

    藍衫人不再多言,舉步向前行去。劉五成走在中間,那青衣童子走在最後。這時,風雨已住,天色將亮,隱隱可見四面景物。劉五成一面暗自留神著行經之路,一面暗暗討思道:

    「聽他口氣,似是他們有很多人齊集江州,要有一番作為,不知是否和雷化方等同屬一路‥心念一轉,輕輕咳了一聲道:「在下想起了一個人,不知兄台是否認識?」

    那藍衫人仍然舉步而行,口中卻說道:「什麼人?」

    劉五成道:「那人在武林中甚有名望,人稱金筆書生雷化方。」

    藍衫人陡然停下了腳步,回過臉來,雙目中神光如電,不停在劉五成臉上打量。劉五成被他看的十分不安,說道:「怎麼?在下說的不對?」

    藍衫人緩緩說道:「你怎麼認識他?」

    劉五成暗暗歎道:「是非只為多開口,他們是友是故,很難預料,如若被他追問出全部內情,豈不是有害大局了嗎?今日寧教血染黃沙一死,也不能說出內情。心有所決,淡淡一笑,道:「在下機緣湊巧,見過那雷老前輩,談不上認識了。」

    藍衫人劍眉聳揚,冷冷說道:「想不到劉兄所知,比在下想的更多一些了。」

    劉五成一皺眉頭,欲待反唇相譏,但卻突然又忍了下去,默不作聲。藍衫人也不再多問,轉身向前行去。劉五成緊隨在藍衫人身後,走入了一片古柏聳立的大墓園中,那藍衫人停下腳步。這時,天色已經大亮,但天上陰雲還未散去,高聳的古柏樹梢上,有如隱在一層濛濛的雲氣之中,看上去更增了不少荒涼陰森之感。藍衫人緩步行到一座紅磚砌成的屋前,輕輕叩動了木門。只見木門呀然而開,一個佝僂老人披著一頭花白長髮,緩步行了出來。藍衫人和那老人低言數語,那老人點點頭,直對劉五成行了過來。劉五成緩緩說道:「閣下有何見教?」

    那老人兩道炯炯的眼神,盯注在劉五成的臉上,瞧了一陣。」

    你要老夫動手呢,還是自己進去。」

    聲音冰冷,有如寒冰地獄中吹來的寒風一般,再加那副奇怪的神態面貌,使人不寒而慄。劉五成望了那藍衫人一眼,道:「兄台把在下帶來此地,不知是何用心?」

    藍衫人緩緩說道:「請閣下暫人此室,住上幾日,五日之後,兄弟再來此地……」那佝僂老人似已不耐,不待那藍衫人說完,右手陡然伸出,疾向劉五成手腕之上扣去。劉五成眼看那佝僂老人右手抓了過來,就是無法避開,吃那人一把抓住了手腕。只覺那一扣之勢,有如一道鐵箍扣在手腕之上,半身麻木,動彈不得。吃那佝僂老人硬向屋中拖去,那藍衫人目注劉五成緩緩說道:「這位老前輩的脾氣不好,劉兄最好是聽話一些,免得自找苦吃。」

    劉五成冷哼一聲,還未來得及答話.已被那老人拖入了屋中。那老人左手用勁,砰然關上木門,緩緩說道:「室中有椅,有榻,坐臥由你。」

    有手一鬆,放開了劉五成的脈穴,劉五成輕輕咳了一聲,道:「在下可否和那穿藍衫的兄台,說幾句話?」

    佝僂老人冷冷地說道:「不用了。」

    劉五成心中暗道:「這老人神情的冷漠,和他的像貌一般,當真是叫人難以忍受。心念一轉,高聲說道:「兄台止步。」

    那佝僂老人冷冷說道:「他已經走得很遠了,什麼話對老夫說吧。」

    劉五成不聞那藍衫人相應之聲,心中暗暗付道:「那藍衣少年武功奇高,大約亦是這場紛爭中的要人之一。此時此刻,正在忙碌之時,自然是不會留在此地了,大約是真的走了。

    心念一轉,望著那佝僂老人G「老前輩和那藍衫人很熟識嗎?」

    那佝背老人冷冷說道:「自然是認識了。」

    劉五成道:「老前輩武功高強,自非守墓之人,不知何以流落至此。」

    那佝背老人冷漠地說道:「守基人難道有何不對嗎?」

    劉五成呆了一呆,道:「老前輩誤會了,在下之意是說,老前輩不似守墓的人。」

    那佃背老人冷哼一聲,道:「老夫已在此地守墓二十年了。」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老夫不似守基人,像什麼人?」

    劉五成道:「如以老前輩的身手而論,那該當今武林中第一流的高手……」佝背老人臉上浮現出難得一見的笑容,接道:「老邁了,不行啦。」

    劉五成道:「老前輩隱居於斯定然是別有所圖了。」

    向背老人臉色突然一整,又恢復了那冷漠神色,說道:「閣下問的太多了。」

    突然站起身子,行到屋角處,盤膝坐了下去。劉五成望了那佝背老人一眼,心中暗道:

    「這人喜怒難測,不用理他算了,當下閉上雙目暗自運氣調息。不知過去了多少時間,突聞膨膨三聲輕震,傳了過來。劉五成睜眼瞧去,只見那佝背老人右手一揚,擊在木門之上,冷冷說道:「什麼人?自己進來。」

    只聽木門呀然,突然大開。原來那佝背老人,右手一揚之下,竟然暗發指為推開了小栓。劉五成心中暗道:「此地甚多是非,還是裝作不聞不見的好。心念一轉,重又閉上雙目。只聽一個輕微的聲音,傳人耳際,似是有人在和佝背老人低聲談話。劉五成忍了又忍,仍是忍耐不住,微啟雙日望去。只見一個身著黑衣勁裝大漢,恭恭敬敬地站在那佝背老人身前,似是在向那老人請示什麼。那似是一件很重大的事情,佝背老沉吟了良久,才搖頭說道:「不行。」

    那黑衣勁裝大漢一抱拳,道:「也許老前輩心中懷疑在下的身份,晚輩就此別過了。」

    那佝背老人也不還禮,望著那黑衣勁裝大漢走出茅舍,起身關上木門,轉身望了劉五成一眼,欲言又止。劉五成心中暗道:「看來這座毫不起眼的茅舍,是一處十分重要的地方,這佝背老人也是一位極為重要的人物了,…。

    他無法了然這老人和那藍衫人的關係,但他卻隱隱感覺到,這些人人事事,都和那慕容長青有關。只聽那佃背老人冷冷說道:「年輕人,老夫心中想到一件事,不得不先給你說明了。

    「劉五成道:「老前輩有何教言,但請吩咐。」

    那佝背老人雙日中種光湛湛的逼注在劉五成的臉上,緩緩說道:「老夫看你的為人,十分老實,因此老夫例外施情,既不給你加戴刑具,也不點你穴道,但如你妄動逃走之念,那就別怪老夫出手無情了。」

    劉五成道:「老前輩但請放心,在下既然到了此地,自然不會妄動逃走之心,不過……」佃背老人雙日種光一閃,冷漠地說道:「不過什麼?劉五成道:「不過,在下只能在此等候五日,五日之約限滿,在下是非離開此地不可,那時老前輩如是仍不放在下離此,在下縱然明知非敵,那也顧它不得了。」

    佝背老人點頭說道:「如若娃兒不守約言,咎不在你,老夫自當做主放你離此了。

    「突聞一聲尖厲的哨聲,打斷了那佝背老人未完之言。那佝背老人突然站起身子,沉聲說道:「那木塌之下有一座暗門,快躲進去。」

    劉五成看他說話的神情莊重,也不再多問,只好伏身鑽入了木塌之下。果然‥在塌下一角處,有一個埋在土中的鐵環,劉五成用力一提,一座鐵門應手而開,一道石級,直向地下通去。一股強烈的好奇之心,使他停下來,微啟鐵門,向外望去。只見那佝背老人迅速的毀去室中留下的痕跡,打開木門,搬了一把木椅,倚門而坐。那佝背老人剛剛坐好,一個身材細高的勁裝漢子,已然到了室門外面。那佝背老人全身靠在門上,閉目養神,望也末望那大漢一眼。只見那大漢兩道炯炯的目光搜望了全室一眼,高聲說道:「老頭子,快些醒醒。」

    這聲音十分宏亮,但那佝背老人卻是聽而不聞,沉睡如故。那細高大漢砰然一掌,拍在木門之上,那佝背老人才如夢初醒一般,揉揉眼睛,說道:「什麼事啊?劉五成心中暗道:

    「他這一付形貌,這般裝作,當真是維妙維肖,叫人難以瞧出破綻。只見那細高大漢,冷冷說道:「你坐在這裡很久了嗎?勾背老人道:「雨住之後,老朽就坐在此地。」

    那細高大漢道:「你可曾瞧到了什麼?勾背老人道:「瞧到了。」

    那細高大漢道:「瞧到了什麼?」

    佝背老人道:「人,兩個人,從這裡走過去。」

    那細高大漢道:「什麼形貌,穿著什麼衣服?」

    佃背老人道:「好像是一個穿長衫的相公,帶著一個書僮。」

    那細高漢子道:「不錯,就是那兩人,他們往哪裡去了?」

    佃背老人隨手一指,道:「向東南而去。」

    那細高大漢不再多問,跨步向東南奔去。劉五成藏在塌下瞧的十分清楚,眼看那大漢行去,正待由塌下出來,突聞那佝背老人沉聲說道:「下去!」

    劉五成心中一動,暗道:「此刻四下無人,這句話定然是對我說的了。心念轉動之間,瞥見人影一閃,門口處.陡然間出現一個人來。劉五成凝目望去,不禁心頭——震,來人竟是那冒充冷手奪魂李天彪的鍾子英,鍾子英目光流動四顧了一眼,冷冷說道:「客從天外來。」

    佝背老人霍然挺身而起,道:「情自心中去,°目光一掠鍾子英,道:「閣下怎麼稱呼?」

    鍾子英道:「在下受教而來。」

    探手從懷中摸出一封密函道:「這裡密函一封,留呈雷大快,我要去了。」

    去字出口,人已走得無蹤無影,地上,端放著一個白色的信封,那信距離劉五成很近,劉五成雖然不想瞧那函封上寫的什麼,但目光一轉,卻是瞧個明明白自,只見上面寫道:

    「函上雷大俠化方親啟。」

    那佝背老人瞧了函封一眼,收入杯中,伸手一拍木塌,道:「你出來,老夫和你商量一件事情。」

    劉五成出來道:「老前輩有何吩咐?」

    那佝背老人道:「老夫有事必須離此一行,留你一人在此,老夫如何能夠放心?」

    劉五成怔了一怔,道:「老前輩之意呢?」佝背老人道:「你知道的密秘愈來愈多了,如若問老夫什麼方法最好,那就是殺你滅口,最為安全了,不過,咎不在你,罪不當死……」劉五成暗道:「無緣無故的牽入了這場是非之中,已然從死中逃生一次,這一次是死是活,倒是難以預料了。心中念轉,口卻不言。佝背老人自言自語地接道:「除死之外,只有把你帶著走了。」

    劉五成還為未得及接言,那向背老人已自言自語地接道:「不成。不成,帶著你走,萬一遇上強敵,豈不是礙手礙腳〃-‥抬日一望劉五成道:「這麼辦吧!」

    劉五成道:「老前輩有何高見?」

    佝背老人道:「老夫點了你的穴道,把你藏在木塌之下如何?」

    劉五成搖搖頭道:「不成-…」佝背老人道:「不成也得成了。」

    舉手點了劉五成的穴道,劉五成心道:「既是一定要點,還要和我商量什麼?那佝背老人先把劉五成放人塌下一角,又用兩張破木椅,和飯鍋,竹几,把外面堵起,縱然有人向塌下探看,不留心也很難看得出來,但聞那佝背老人說道:「老夫多則半日,少則一個時辰,就可以回來了。」

    轉身出室,關上木門而去。劉五成身上三處穴道被點,口不能言,身不能動,但卻有目可見物,有耳可聞言,神智亦很清明。那佝背老人似是有意的讓他瞧到室中情形。故意把他放個面孔朝外,堵塞之物也留了兩個空隙,使他視界可及室中大半。正因他神志清明,想到對自己的無禮,就愈想愈氣,但因穴道受制,雖然氣憤填胸,卻是無可奈何。不知過去了多少時間,突聞一陣敲門之聲傳了進來。敲門聲十分零亂,毫無節奏,顯然來人不知聯絡之法。但聞一個清冷的聲音說道:「虎兒,你取出圖來瞧瞧,是不是這地方?」

    一個低沉的聲音應道:「不會錯了,就是此地。」

    劉五成只覺這聲音十分熟悉,但一時間卻又想不出來人是誰。但聞那清冷的聲音又道:

    「怎麼會沒有人呢?那位大師說過的,此地主人,整日守在家中,不會離開的。」

    另一個聲音應道:「公子說的是啊!也許他睡著了,咱們打開木門,進去看看如何?」

    劉五成心中付起G那佝背老人出門而去,木門緊閉,自然是鎖上了,這兩人怎會瞧不到呢?」

    付思之間,突然砰的一聲大震,那木門竟然被人推開。劉五成看清來人之後,不禁為之一呆。原來進室中的兩人,竟然是在茅屋中遇到的藍衫人和黑衣少年。劉五成心中一動,付道:「看來這兩人也和那慕容長青有關了,那雷化方說的不錯,這一次發動的規模很大,天下英雄分由四面八方而來,而且組織嚴謹,充滿著神秘,縱然露了部分隱密,也不致牽累到全局。又見那藍衫書生流目四顧了一眼,道A〃室中無人!

    「那黑衣少年道:「亦無打鬥痕跡,室中主人自是無恙。」

    藍衫人道:「咱們在這裡等他一下,也許他因事出去了。」

    黑夜勁裝少年四下瞧了一陣,行到塌旁,伸手從塌下施出一張木椅,道:「公子請坐。」

    那藍衫人緩緩坐了下去,說道:「虎兒,那位大師給咱們一封密函是嗎?」

    那叫虎兒的應道:「不錯,那密函現在小的身上。」

    藍衫人道:「拿給我。」

    虎兒探手從杯中摸出一封密函,恭恭敬敬送到那藍衫人身前。那藍衫人接過密函,望望天色,道:「咱們等到中午時分,如是這茅室中的主人,還不回來,就拆開這密函瞧瞧。」

    劉五成心中想道:「最好能耐心的等等。付思之間,突見被影一閃,一位全身著白衣的少女,悄無聲息的竄入了茅舍中來。劉五成定睛一瞧,只見來人白衣白裙,竟是五日前在慕容長青墓前遇到的那位慨贈玉簪的白衣姑娘。心中暗道:「這位自衣姑娘,竟然也是此道中人。只見那白衣少女目光轉動,四下打量了一陣,兩道目光才轉注那藍衫人和虎兒身上,冷地間道:「你們來此作甚?」

    藍衫人淡淡應道:「找人。」

    那白衣少女雙日中神光閃動,冷笑一聲,道:「找什麼人?藍衫人緩緩把目光移注那白衣少女的臉上,道:「找這茅舍的主人。」

    白衣少女接道:「主人不在,對我說也是一樣。」

    藍衫人抬頭望望天色道:「此刻時光還早。」

    突見白影閃動,一隻玉手疾伸過來,直向藍衫人手中密函抓去。那藍衫人有手一縮,迅快絕倫的把密函藏入杯中,人也退後三步。那白衣少女似是未料到藍衫人身法如此迅快,呆了一呆,疾快的拍出一掌,迎胸擊去。那藍衫人左手一揚,硬接了那白衣少女一掌。砰然輕震聲中那自衣少女被震得退了兩步。但聞那藍衫人冷冷說道:「姑娘怎的如此無禮。」

    那白衣少女長長吁一口氣,說道:「你們擅入別人之室,的還能怪人無禮。」

    那藍衫人一皺眉頭。道:「姑娘和此室主人,有何關連?」

    那白衣少女似是已知武功難是那藍衫人之敵,突然一晃雙肩,退到室門口處。冷冷說道:「你們出不出去?」

    虎兒怒聲道:「你這小丫頭講不講理,我家公子已經再三讓你,你怎生如此刁蠻?」

    那白衣少女冷冷說道:「我問你們出不出去?」

    藍衫人目光轉注到那白衣少女的臉上.緩緩說逝G「姑娘,如若我等不肯出去.姑娘要如何對付我等?」

    白衣少女冷肅地說道:「你武功高強.勝我甚多,再不出去,我只有施展暗器對付你們了。」

    藍衫人淡淡一笑.道:「什麼暗器?」

    白衣少女怒道:「兵不厭詐,愈詐愈好.彼此為敵,我為什麼要先告訴你施用什麼暗器呢?」

    眨動一下圓圓大眼睛,接道:「不過,先告訴你也好,使你知難而退,免得你死不瞑目。」

    那藍衫人突然搖頭接道:「姑娘不用說了。」

    白衣少女道:「你這人怎麼反反覆覆。剛剛是你要問.此刻又是你不要問了。」

    藍衫人道:「如若姑娘說出施用的暗器之後,傷不了在下,姑娘豈不是可以藉詞推拖了嗎?」

    白衣少女怒道:「我這暗器十分惡毒凌厲.告訴了你,你也一樣的讓避不開。」

    藍衫人緩緩說道:「有這等事,姑娘就施用一下瞧瞧吧!」

    那自衣少女緩緩探入杯中,冷冷說道:「我這暗器,名叫五芒珠,分淬毒和無毒兩種,現在,我用無毒的一種打你。」

    藍衫人一聽那暗器的名字,神色突現緊張,舉手一揮,道:「虎兒,站我身後……」目光轉到那白衣少女的身上,道:「好,姑娘出手吧!」

    那脾氣暴急的虎兒,這次倒是聽話得很,迅快的躲入了那藍衫人的身後。白衣少女慢慢由懷中取出右手,說道:「小心了。」

    陡然一揚右手,一片寒芒電射而出,直向那藍衫人飛了過去。那藍衫人肅然而立,眼看一片寒芒飛來,立時揮揚右手,閃起一片銀光,有如匹練繞體,藍衫人完全隱入那銀光之中。只聽一陣呼呼啦啦之聲不絕於耳,那一片寒芒盡吃銀光擊。銀光乍斂,人影重現,那藍衫人仍然是赤手空拳的站在茅舍正中。他一瞬之間,用兵刃擊落暗器,又把兵刃歸回原位,劉五成瞪著眼睛瞧著,竟然未瞧出他如何拔出兵刃,用的什麼兵刃。那擊向藍衫人的五芒珠,不下十粒之多,吃那銀光擊散,四下橫飛,大部嵌人那泥壁之中,有幾顆深入橫樑之中。那自衣少女想不到那藍衫人隨手一擊,竟然把自己一把五芒珠震的四下紛飛,不禁為之一呆。藍衫人神色肅然地緩緩說道:「姑娘已經試用過暗器了,在下等仍安然無恙,可以留在這茅室中了吧。」

    白衣少女似已知難以是此人敵手,猶如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雙目中淚水盈睫,咬牙說道:「不能留在這裡。」

    那藍衫人看上去神情雖然冷漠,但言語卻甚和氣,淡淡一笑,道:「姑娘既非本室主人,和在下等同是做客身份,為什麼非要把在下等逐離此地不可呢?」

    白衣少女還未來得及答話,那名叫虎兒的已搶先說道:「你已經用出了壓箱底的本領,還有什麼法子能夠把我們逐出此地呢?」

    那白衣少女冷笑一聲,道:「還有,你們如若迫我過甚,就不顧後果的施展出來了。」

    藍衫人雖然武功卓絕,但他對那白衣少女施展的五芒珠威力,亦是有些震駭,自己雖然無礙,但虎兒決是難當一擊,聽她口氣似乎還有更惡毒的暗器,不禁一皺眉頭,說道:「咱們無怨無仇,在下極不思傷害姑娘,但姑娘亦不能逼人過甚。」

    那白衣少女右手突然向懷中一探,手上已帶上了一個鹿皮手套,緩緩說道:「你可聽說過一種七毒粉的暗器嗎?」

    藍衫人看她帶上了鹿皮手套,心知那暗器定然惡毒,不禁臉色一變,冷冷說道:「姑娘,不要迫在下施下毒手還擊。」

    那白衣少女緩緩說道:「你已經沒有機會了。」

    藍衫人雙日盯在那白衣少女的右手之上,冷冷說道:「姑娘手中此刻尚無毒粉,在下自信能在你取出毒粉之前,制服姑娘。」

    白衣少女道:「我這鹿皮手套之上早已沾有毒粉,只要我一舉手間,毒粉就可以隨手酒出。藍衫人半信半疑的瞧了那白衣少女一眼,緩緩說道:「姑娘如是當真要施用毒粉,就算在下為毒粉擊中,但在下亦能在毒性尚未發作之前,取你之命。

    「白衣少女道:「我如死去,無人能解去你們身中之毒,你也別想再活,大家同歸於盡。」

    白衣少女正待揚手打出毒粉,突聞一個低沉的聲音傳了過來,道:「小丫頭……」三個字說出口,人已到了茅舍門前。劉五成目光轉動,只見來人竟是紫雲宮中見過的雷化方。白衣少女回目一顧來人,嬌聲說道:「雷叔叔,這人可惡的很,你去打他一頓,給我出出氣吧。」

    雷化方緩步入室,目光一掠藍衫少年,立時為之一呆。半晌之後,才緩緩說道:「閣下貴姓?」

    藍衫人心中並無傷那白衣少女的用心,但見她刁蠻不可理喻,非要施出毒粉不可,為了自保安全,正準備反擊,已暗中提聚了十成功力。雷化方陡然現身,消除了雙方的劍拔弩張之勢,藍衫人長長吐一口氣,反問道:「閣下是誰?」

    白衣少女搶先道:「雷叔叔,你瞧他多麼可惡,對你老人家也是這般不敬,你要不好好給他吃上一頓苦頭,你老人家還有何顏在江湖之上走動。」

    言詞之間,充滿著挑撥之意。劉五成心中付道:「此女詞鋒犀利,每字每句,都擊在武林人好名的要害之處,那雷化方雖然修養很好,只怕也無法忍耐得下。哪知事情竟然大出了劉五成的意料之外,雷化方竟有著過人的修養,淡淡一笑,道:「在下雷化方。」

    藍衫人低聲誦吟道:「雷化方,雷化方……」白衣少女接道:「雷叔叔,你瞧他連你老人家姓名都不知道,定然不是什麼好出身了,不用和他談了。」

    只見那藍衫人抱拳一禮,道:「在下很少在江湖上走動,不知老前輩的大名,還望多多原宥。」

    雷化方微微一笑,道:「不要緊,不過,在下既然奉告了姓名,兄白也該見告姓名才是。」

    藍衫人沉吟不語。白衣少女急道:「雷叔叔.人家分明是瞧你不起,你還不信,此刻事實俱在,應該信了吧!」

    她能言善辯,又不放過每一個挑撥的機余,似是非要那雷化方和藍衫人拚個死活出來,才肯甘心。可是雷化方涵養已到了爐火純青之境,任那白衣少女詞鋒如刀,竟是充耳不聞。

    那藍衫人緩緩抬起頭來,道:「老前輩和茅舍主人.是何關係?」

    雷化方道:「金蘭之交.生死與共。」

    藍衫人道:「這麼說來,在下縱然是相告姓名,那也是理所當然,不過在下身世,自己亦不了然……」雷化方接道:「自己姓名總該知道吧!」

    藍衫人搖搖頭道:「說來老前輩也許不信.在下實是不知自已姓名。」

    雷化方道:「令師怎麼叫你?」

    藍衫人道:「家師所呼恐怕是在下的小名.說出來不雅得很。」

    雷化方道:「如蒙兄台見告,在下洗耳恭聽。」

    藍衫人臉色尷尬地說道:「老前輩一定要問.在下只好奉告了,家師常呼在下小青……」雷化方如被人在胸前重重擊了一拳般.全身一顫接道:「叫你小青嗎?」藍衫人道:「名不登大雅之堂,老前輩見笑了。」

    雷化方神色嚴肅,雙日神凝,盯注在那藍衫人的臉上.瞧了一陣,緩緩說道:「兄台可否見告令師的姓名嗎?」

    藍衫人搖搖頭,道:「很抱歉,家師的名諱,在下實不便說。」

    雷化方道:「你到此地求見茅舍主人,可是受令師指示而來嗎‾?」

    藍衫人道:「不是,是家師一位好友,方外高僧指點而來。」

    雷化方道:「可是一個和尚?藍衫人道:「是一位老禪師。」

    雷化方道:「那和尚可是生具長眉,穿著一襲灰色袈裟,生的十分清瘦,是嗎?」

    藍衫人道:「不錯,老前輩怎生知曉?」

    雷化方道:「兄台可知那位和尚的法號稱呼嗎?」

    藍衫人道:「那位大師乃家師摯友,家師隱居之處,除了那大師之外,再無他人去過。

    那位大師每年總要去家師那裡一次,和在下很熟,但他一直未曾告訴過晚輩他的法號。」

    雷化方道:「令師也沒有告訴過你那和尚的事情嗎?」藍衫人道:「沒有,家師除了傳授在下武功之外,很少和我談話。」

    語聲微微一頓,又道:「在下已經說話太多了,老前輩最好不要再問。」

    雷化方沉吟了一陣,道:「好!咱們不談這些事了,兄台來此求見主人,不知有何貴幹?」

    他似是自知沒說清楚,急急接口說道:「區區和此室主人,交非泛泛,彼此之間,無所不談,此室主人既然不在,兄台和區區說明也是一樣。」

    藍衫人沉吟不語,顯然,並未為雷化方說動。雷化方輕輕歎息一聲,道:「也許兄台不信區區之言。」

    藍衫人搖搖頭,道:「不是在下不信,而是此事太過重大,那位大師再三告訴在下,不可輕易示人……」雷化方道:「是一封信?」

    藍衫人道:「不錯,是一封密函,那位大師再三告誡在下,不親見此室主人,不可輕易取出此函。」

    雷化方道:「你見過此室主人嗎?」

    藍衫人道:「沒有見過,不過那位大師給在下說的十分清楚,此室主人的形貌特徵,大異常人,一望即知。」

    雷化方道:「兄台可能口述此室主人的模樣嗎?」

    藍衫人道:「在下雖沒有見過,但卻聽那位大師說的十分詳盡,只要能見他一面,自信不會認錯。」

    雷化方緩緩回過頭去,望著那白衣少女,道:「你那義父呢?」

    白衣少女緩緩說道:「我來就沒有看到他。只見他們兩人在此,攆他們出去,他們卻賴在這裡不肯走。」

    藍衫人一抱拳,道:「在下不知姑娘乃此室主人之女,適才冒犯,還望恕罪。」

    白衣少女禮也不還,冷冷說道:「此刻知道了吧。」

    藍衫人道:「知道了。」

    白衣少女道:「好!現在你們給我出去。」

    虎兒看她蠻不講理,不禁心中大怒,正待發作,卻被那藍衫人低聲喝阻道:「不許胡鬧。」

    緩步行了出去。雷化方一皺眉頭,道:「雲兒,怎的這等無禮。」

    那白衣少女冷冷指道:「現在你們給我回來。」

    藍衫人已經走出了室外,聞言停下腳步,回頭說道:「姑娘還有什麼吩咐?」

    白衣少女道:「我要你們回來。」

    藍衫人劍眉聳動,俊目發光,但他終於忍了下去,又緩緩走回茅舍。白衣少女看那藍衫人,在自己呼喝之下,竟然是言聽計從,心中一點怒意早已消去,婿然一笑,道:「你很聽話啊!」

    藍衫人神色嚴肅地說道:「姑娘乃此室主人,在下自是應當尊重姑娘才是。」

    雷化方輕輕歎息一聲,道:「兄台年紀輕輕,有此修養,足見令師教導有方了。」

    藍衫人歎息一聲,道:「在下身世茫然,追隨恩師長大,一面學武,一面聽恩師講解做人之道,應以忍讓為先。」

    忽聽一陣急促馬蹄聲傳了過來,打斷了藍衫人未完之言。雷化方回首說道:「雲兒,快些把門關上。」

    白衣少女應了一聲,回手關上木門。但聞蹄聲得得,由遠而近,片刻之間到了茅舍前面。蹄聲陡然而住,顯然那騎馬人在室外停了下來。但聞一個粗壯的聲音喝道:「宮老頭,快些出來。」

    那白衣少女秀眉聳揚,似要發作,但卻為雷化方搖手阻止。但聞步履聲直向門前行來,想是那人不聞有人回應,要進入室中瞧看。雷化方大跨一步,推上門栓。但聞一聲大震,木門搖動,緊接著響起那個粗壯聲音道:「有人嗎?」

    雷化方舉手對藍衫人主僕一招,示意他們並肩站在門後。劉五成心中付道:「如若人家破門而入,進來搜查,只怕連我也要被他們搜找出來,站在門後,又有何用?白衣少女右手探入懷中,摸出一把五芒珠,握在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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