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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回 嘯吟山莊 文 / 臥龍生

    語氣一頓接道:「二十多年前的武林之中提起柳嘯吟不知道的人很少。一套『垂柳劍法』雖不敢誇口為劍國宗匠卻也所向披靡。不幸卻犯了個『多情』的毛病。」

    柳南江道:「家師嘗云:練武之人生死玄關易破情關難破這倒不能怪罪柳莊主。」

    柳夫人道:「話雖是如此說但是古人云:多情自古空餘恨這句話還是有些道理的。」

    語氣一頓接道:「柳嘯吟武林揚名嬌妻入室翌年產一麟兒可說已經到了十全十美的境地。偏偏在這個時候他的妻妹因鑽研劍術而進了柳家。朝夕相處兩廂生情。古往今來一箭雙鵰同納姐妹的大有人在原本算不了什麼。可是他的前妻現了自己的妹妹和丈夫有了感情之後竟然抱子出走了。」

    柳南江聽得神往不禁插口問道:「是負氣出走嗎?」

    柳夫人道:「出走不及半載一個無名客送來他前妻的一綹秀並帶來死訊幼子未見送回由此可見確是負氣出走的。」

    柳南江歎息了一聲未接口答話。

    柳夫人又道:「那位插足其中的姨妹竟也在同一天出走不知下落。柳嘯吟在沉痛之餘離開故里來到華山東麓蓋了這座『嘯吟山莊』打算遁世不出了。」

    柳南江問道:「那麼夫人——?」

    柳夫人明白他的意思立即接口道:「不知是情緣還是孽緣反正是緣分妾身就作了他的繼世過一年生下仙仙嘯吟倒也知足安樂。」

    柳南江讚道:「那是夫人的美德。」

    柳夫人卻歎了口氣說道:「偏偏妾身不曾生下一個男丁人入中年思子之心必然殷切。

    如果妾身能生下一個男丁柳門宗祧有繼嘯吟也不至於留書出走了這都是妾身的罪過。」

    柳南江和聲說道:「夫人也不必引以自責但願柳莊主能尋回愛子早日歸來。」

    柳夫人道:「多謝相公金言。」

    說到此處柳仙仙和蘭兒雙雙掀簾而進。

    柳仙仙叫道:「娘!你也在這裡嗎?」

    又朝柳南江一笑接道:「柳相公!我給你送藥湯來了。」

    柳南江離座而起深深一揖道:「多謝姑娘如此費神。」

    柳仙仙螓一偏情態可人地說道:「真的!相公吃下『補元湯』後必然功力大增到時不要對付我就行了。」

    柳夫人站起來道:「妾身失陪!仙仙我們走吧!」

    柳仙仙搖搖頭道:「不!我待一會兒再走娘先請吧!」

    柳大人道:「仙仙!快走!柳相公需要靜養啊!」

    柳仙仙道:「整天睡覺會悶壞的我要陪柳相公聊聊天兒。」

    柳夫人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道:「你這丫頭也太任性了別吵著柳相公。」

    說罷和那青使女走出去。

    這邊蘭兒已經將藥湯倒了出來。

    天寒藥湯一出罐子就不大燙了。

    柳南江端起藥湯一口氣喝得乾乾淨淨然後舒坦地喘了一口長氣。

    柳仙仙笑問道:「苦嗎?」

    柳南匯點頭道:「苦但是:良藥苦口善治病藥必然是苦的。」

    柳仙仙嬌笑道:「也不知是誰訂的規矩喝『補元湯』不能進滴水粒米七天不食那可真受不了哩!柳相公你餓嗎?」

    柳南江道:「有一點兒忍耐一下就好了。否則豈不辜負了良藥?」

    柳仙仙道:「還不能吹著風寒關在屋子裡豈不悶壞了。」

    柳南江道:「不是只七天麼?家師閉關潛修時最少也是五百日那又該怎麼辦?」

    柳仙仙道:「柳相公!你一定好悶咱們想個主意玩玩。」

    柳南江故意要逗逗她因而笑道:「若是倒退十年在下還可以陪你玩玩捉迷藏可惜現在卻不行了。」

    柳仙仙雙眉一挑道:「你將我看成小孩兒嗎?那你可錯啦!」

    語氣一頓接道:「噯!你會不會下棋?」

    柳南江道:「家師也喜歡下棋因此在下略知二想必不是姑娘的對手。」

    柳仙仙道:「別客氣!聽說僧道之中棋道高的很多想必相公不是一個低手。」

    語氣一頓向旁邊的蘭兒一擺手道:「快去拿盤棋子我要和柳相公較量一局。平日殺你們真是太沒勁了。」

    蘭兒飛快地跑出去。

    柳南江忽然問道:「仙仙姑娘!有件事早想請教。可記得那晚你和秦茹慧動手時用兩根指頭夾住了她的劍尖你到底用的是什麼手法?」

    柳仙仙一本正經地說道:「那叫做雞蛋裡面挑骨頭。」

    柳南江道:「姑娘真會說笑話。」

    柳仙仙繃臉道:「真的麼!」

    說到這裡蘭兒拿來了棋具柳南江也就沒有再追問下去。

    兩人對面坐定正待佈陣交兵之際柳仙仙卻又舊事重提揚眉問道:「柳相公!可知那種雞蛋挑骨頭的手法是如何練出來的?」

    柳南江茫然搖搖頭道:「在下不知。」

    柳仙仙也不說話只是伸出了右手的食、中二指在棋子罐中夾著棋子。

    一夾一粒越夾越快。

    開始還有棋子的響聲到後來連一點響聲都沒有了。

    柳南江不禁看得愣原來柳仙仙在平日下棋時就練就了這一手驚人的功夫了。

    半響方笑著問道:「仙仙姑娘!這就叫做雞蛋裡面揀骨頭嗎?」

    柳仙仙螓一點道:「噯!你看這棋罐兒不像個大鵝蛋嗎?」

    柳南江道:「像到是像不過這棋子兒可不能算是骨頭啊!」

    柳仙仙道:「相公倒真的變成鵝蛋裡面揀骨頭這副棋子原本就是骨頭做的。」

    柳南江笑道:「是石頭做的吧?不然怎會黑白分明呢?」

    柳仙仙神情認真地說道:「真是骨頭做的。聽娘說像這種骨頭每人只有一顆在腦門子上男人是黑的女人是白的生得圓圓溜溜不大不小剛好用來做棋子兒。」

    柳南江心頭一跳振聲道:「姑娘說這副棋子兒是用死人的腦門鎖骨做成的?」

    柳仙仙「嗯」了一聲粉頸一揚道:「怎麼?你不信?」

    柳南江不禁背脊寒喃喃道:「黑白兩色少說也有三百餘了豈不是三百多條人命是令尊當年在武林中……」

    柳仙仙櫻唇一歎插口道:「柳相公!你可別冤枉好人。」

    語氣一頓接道:「柳相公!聽說過『棋聖』歐陽白雲嗎?」

    柳南江蹙眉沉思一陣道:「在下好像聽家師說過。」

    柳仙仙道:「這副棋子兒就是他在武林中叱吒二十年傑作。他每殺一個人就用刀子割下死者的腦門鎖骨日久天長竟然給地湊成了一副棋子兒。」

    柳南江不禁咋舌道:「此公也太嗜殺了。可是該棋子兒怎麼到了姑娘手上呢?」

    柳仙仙道:「歐陽白雲既然號稱『棋聖』枰上功夫自然傑出非凡。不料他卻輸給了家父這副棋子就是家父贏得的綵頭。」

    柳南江道:「如果令尊見負他要輸什麼給歐陽白雲呢?」

    柳仙仙一抬皓腕在項間拍了一下說道:「項上人頭。因為這副棋子兒白的已夠一百八十粒而黑的卻還差一粒。」

    柳南江將面前棋罐子往中一推道:「在下不敢領教。」

    柳仙仙訝然道:「為什麼?」

    柳南江道:「令尊棋藝若非達爐火純青之境絕不敢賭項上人頭。姑娘幼受熏陶必然棋藝精絕在下豈是對手?」

    柳仙仙笑瞇瞇地說道:「因此相公就不敢下了可是?」

    柳南江道:「智者當知藏拙。」

    柳仙仙道:「勇者往往先勝而後求戰相公因何怯退?」

    柳南江豪氣頓生伸手拿過棋罐道:「姑娘的話說得有理。」

    抓出一顆黑子放在自己的右星之上。

    柳仙仙笑道:「相公既然自謙持黑子先下我也就不客氣了。」

    說著也抓起一個白子落在她面前的左星之上兩子遙遙相對。

    柳南江第二子又落在自己面前的左星之上。

    柳仙仙道:「由這叫做」雙眼布石「如此開局倒是少見呢!」

    柳南江笑道:「在下可不懂這些只是隨便落子罷了。」

    柳仙仙兩指之間夾著一顆白子久久沒有想好落於何處。

    忽然她「噗嗤」一笑道:「柳相公看到你的開局倒教我想起一件事情來了。娘說我倆的眼睛生得像你覺不覺得?」

    柳南江漫應道:「是嗎?」

    接著心頭猛地一動。

    難怪柳夫人一再尋根究底地探詢他的身世莫非……?

    可能嗎?柳南江心中一直沉思著這個問題。

    柳仙仙手中的棋子兒輕輕落到枰上。

    可是當柳仙仙的纖指離開枰上時那顆棋子卻不知去向。

    柳南江正感詫異之際忽聞房頂「叭」地一響。

    柳南江抬頭望去只見屋頂瓦片已被擊開一個尺許大小的破口原來柳仙仙手中那顆棋子打到房頂上去了。

    柳南江再向對面望柳仙仙已穿簾而出。

    同時蘭兒已揚手煽熄燈火悄聲道:「房頂有人窺伺小姐出去察看了請相公靜坐勿動。」

    柳南江驚道:「真的嗎?」

    他吃驚的並非有人前來窺伺而是他自己竟然毫無所覺。

    不旋踵間柳仙仙去而復回在暗中叫道:「蘭兒!亮燈。」

    蘭兒摸索著用火折子取火將油燈點燃。

    柳仙仙仰望房頂的破口喃喃道:「可惜那粒白棋子兒被帶走了。」

    語氣一頓接道:「這樣也好!白棋子兒原來就多一顆的。」

    柳南江正想問問頂窺伺之人是誰忽然柳夫人行色匆匆地走了進來。

    柳夫人一進門就疾聲問道:「仙仙!是怎麼回事呀?」

    柳仙仙道:「『嘯吟山莊』不再是隱秘之所了方才有人潛進來窺伺。」

    柳夫人問道:「看清來人了嗎?」

    柳仙仙道:「看清了。」

    目光向柳南江一掃然後接道:「是秦羽烈的女兒。」

    柳南江不禁心頭一動心想秦茹慧既然離開了「祥雲堡」那方玉珮必然到手了。

    不過他明白柳仙仙望向他的意思因此面上絲毫不露聲色。

    柳夫人皺眉沉吟了一陣道:「仙仙!就她一個人嗎?」

    柳仙仙道:「還有一個男人那男人並未潛進莊內。」

    柳夫人喃喃自語道:「會是秦羽烈嗎?」

    柳仙仙螓道連連搖道:「不是的是另一個陌生的男人。」

    柳夫人「噢」了一聲然後將目光移注在柳南江面上問道:「柳相公!你所說的與人在破廟中有約是等候秦姑娘嗎?」

    柳南江很不想提起他和秦茹慧的約會因為細說從頭時難免要提及那方玉珮。

    他在古廟中所等待的是歐陽玉紋因而答道:「實不相瞞在下在古廟中所等待的是歐陽玉紋姑娘。」

    柳仙仙插口道:「就是那個醜老人的女徒弟嗎?」

    柳南江點點頭道:「是的。」

    柳夫人問道:「有要緊的事嗎?」

    柳南江道:「在下的佩劍在歐陽玉紋姑娘的手裡。」

    柳夫人道:「不是妾身埋怨相公隨身佩劍怎可交與旁人呢?」

    柳南江道:「夫人有所不知在下的書僮福兒中了冷老魔的『迷魂煙』危在旦夕在下當時重傷在身無法馳往營救幸而歐陽姑娘願意涉險前往臨行之際向在下借劍一用在下有何話說呢?」

    柳仙仙冷笑了一聲道:「哼!她一定藉機騙去了你的佩劍。」

    柳夫人沉聲道:「仙仙!怎麼可以信口雌黃胡亂評論別人!」

    目光望向柳南江接道:「事到如今相公也只有忍耐幾天。妾身相信那位歐陽姑娘絕不會有負相公的重托相公安心靜養吧!」

    說完後又向柳仙仙打了個眼色。

    柳仙仙會意向柳南江襝衽一福退了出去。

    柳仙仙剛退出去卻又走了回來壓低了聲音吃吃嬌笑道:「相分可知道我因何沒有窮追那位秦姑娘?」

    柳南江搖搖頭道:「在下不解何故?」

    柳仙仙道:「她來得正好不然這局棋一定會讓蘭兒看笑話因為我已經輸定了。為此我放了秦茹慧一馬任她遁去。」

    柳南江神色凝重地道:「仙仙姑娘!你幸好沒有窮追。」

    柳仙仙雙眉一挑兩眼瞪得溜圓咻咻然道:「怎麼!我還怕了她不成?」

    柳南江道:「秦姑娘今非昔比了。」

    柳仙仙道:「我卻不信。」

    柳南江道:「在下無意危言聳聽的確如此有一次在下心胸幾乎被秦姑娘的利劍所洞穿。」

    柳仙仙愣了一愣道:「這樣說來我倒要找機會和她試試了。」

    說罷退了出去。

    幾天精神養得很足尤其是服下「補元湯」後更是元氣大增若要他閉目沉睡那是絕對辦不到的事情百無聊賴之下柳南江又自貼身衣袋內取出了那本得自「子午谷」他莊周南華。

    這本書到他手中以後最少也看了數百餘遍。

    可是他依然要一讀再讀他深信這書中必然蘊有奧秘。

    花了一個更次的時刻從頭到尾誦讀一遍仍是毫無所得。

    他開始留神那些末批詳記:

    不該斷句之處卻用硃筆點斷應斷句之外卻往往漏*點。應該讀破音的字有些卻沒有加圈不該讀破音的字卻有些加上了紅圈記號這是什麼原因呢?

    柳南江開始將那些注了記號的單字逐一檢出然後照順序加以組合竟然讓他現其中奧妙了。

    最前面的四個字組合起來竟然成了「古有名劍」一句通順的話柳南江不禁欣喜若狂了。

    於是精神百倍地逐一檢視下去。將所有注錯破音記號的單字以及應斷未斷不該斷而斷的單字挑出來聚集竟然成為一篇二百餘字之短文。

    那篇短文的意思是「古有名劍一為冷月一為寒星。寒星出而冷月掩冷月出而寒星渺雙劍從未並現。谷之東南有地如錦。芳草鮮美落英繽紛。日出自谷口迎日而行循日影轉折約一時許即達錦地。有桃林密茂。入林逢十正轉即可見石若磐。石啟而物現有緣者得之。」

    柳南江不禁歡喜若狂字裡行間明明白白地指了藏劍之所。

    自然眾所矚目的鐵劍也就是那把名傳千古的冷月寶劍了。

    此時他才明白師父因何要他誦讀莊周南華。如果他從來未讀過此書絕對無法解出書中斷句與破音記號所暗示的奧秘了。

    他恨不得立刻插翅飛行可是他知道必須要忍耐。因為他必須還要喝下四碗苦口的良藥。

    時間就在欣喜、期待、焦灼的心情下度過。轉眼第七天的黃昏又到了。

    今晚柳南江要喝下最後一碗藥明天他就可以離開了。

    上燈不久柳夫人來了身後還跟著四個青衣小童每人手裡拿著一段羅絹。

    柳夫人不像平日那樣和顏悅色地噓寒問暖面上有凝重的神情。

    柳南江看在眼裡心頭不禁一怔忙問道:「夫人!生什麼事了嗎?」

    柳夫人勉為其難地一笑道:「沒有什麼今晚相公要服第七帖藥了。」

    柳南江道:「是的。這幾天真讓夫人和小姐費神了。」

    柳夫人道:「這算不了什麼。」

    語氣一頓接道:「柳相公數日相處還能信得過妾身嗎?」

    柳南江道:「這是什麼話?夫人待我恩重如山……」

    柳夫人笑道:「相公不必如此言重只要信得過妾身妾身就安心了。」

    柳南江道:「在下自然信得過。」

    柳夫人螓一點道:「好!那麼妾身就放肆了。」

    皓腕一招吩咐那四個青衣小童道:「過去將柳相公四肢綁上。」

    柳南江心中雖不勝駭異但他卻沒有去問此舉用意何在。

    不過他從對方的眼色中似看到了未有惡意。

    片刻之後柳南江的雙腕以及雙踝處都被羅絹綁牢了羅絹的另一端分執在四個小童手裡。

    柳夫人很小心地檢視了每人扎縛之處然後說道:「柳相公!試試這幾個小童的臂力如何?」

    她的話一落四小童立刻沉身紮下馬步雙腳扯緊手中羅絹。

    柳南江雖不明白柳夫人的用意卻有心試試。暗運一分內力雙腕猛地向懷中一帶。

    不意分毫未動。

    柳南江一吸丹田之氣倏然將內力運到六分四肢齊動依舊是分毫未動。

    柳夫人叫道:「行了!相公重傷初癒不宜過分用勁。」

    說著回身向屋外叫道:「仙仙端藥進來吧!」

    門簾掀動柳仙仙捧著藥碗蘭兒端著藥罐雙雙走了進來。

    柳南江突然明白了柳夫人曾說過「補元湯」的藥性甚為霸道這第七帖藥劑服下後必是有所作所以柳夫人才命人綁緊他的四肢以作防範。

    蘭兒將藥汁傾在碗裡柳仙仙雙手捧到柳南江面前輕聲說道:「不熱不涼剛好進口相公一口喝下去吧!」

    柳南江道:「多謝姑娘!」

    剛要去喝柳夫人忽然叫道:「柳相公喝光藥汁後盡快睡臥到榻上去。」

    柳南江點了點頭然後低下頭去一口氣喝乾了碗中的藥汁。

    柳夫人連連揮手道:「快!快!快躺到榻上去。」

    柳南江依言躺上了床榻那四個青衣小重各自拉緊了手中的羅絹。

    柳仙仙取出一方折疊整齊的絹帕覆蓋在柳南江的嘴上雙掌重重地按住。

    同時笑道:「柳相公!怕要悶壞你。不過你得忍耐點。」

    柳南江絲毫未現異狀他真不明白柳夫人何以如此小心翼翼地加以防範。

    約摸過了盞茶工夫柳南江覺腹內滋生了一股熱力那並不足以為怪每次服藥後都有這種現象。不過前六次服藥後所滋生的熱力不如今日這股強烈。

    突然熱力上衝藥汁也跟著湧上喉頭。

    幸而柳仙仙以絹帕封住了他的嘴巴不然所有的藥汗都要嘔吐出來。

    柳夫人疾聲道:「仙仙按緊開始作了。」

    藥汁沖了幾個來回都衝不出去開始在腹內東搗西撞柳南江感到一陣出奇的脹痛。

    頃刻那脹痛蔓延到全身。

    四肢百骸俱彷彿已折散血脈逆行痛苦已極。

    柳南江開始還全力忍耐逐漸他開始掙扎心中只有一個意念讓他吐掉腹內的藥汁他甚至武功都不想恢復了。

    可是那四個小童和柳仙仙全力制住了他使他一絲也動彈不得。

    終於柳南江聲嘶力竭昏睡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柳南江甦醒過來。

    柳夫人一見柳南江睜開了眼睛連忙推推柳仙仙道:「仙仙!快去教蘭兒端東西來柳相公一定餓壞了。」

    柳仙仙看了柳南江一眼連說話都來不及就跑了出去。

    柳南江抬眼一看現四肢上的羅絹已經除去。他很想翻身坐起。但他不知此時是否適宜移動。

    因而問道:「夫人!在下可以坐起來嗎?」

    柳夫人笑道:「柳相公!你現在已如常人了坐起來吧!」

    柳南江翻身坐起笑問道:「夫人!什麼時候了?」

    柳夫人道:「寅、卯相交天就快亮啦!」

    柳南江微微一愣屈指算道:「酉、戌、亥、子、丑、寅、卯……」

    語氣一頓接道:「夫人和仙仙姑娘在這裡坐守七個時辰嗎?」

    柳夫人淡然笑道:「這算得了什麼呢?眼看功德圓滿才令妾身高興呢!」

    柳南江深深一揖道:「夫人恩典在下沒齒難忘請先受在下一拜。」

    柳夫人一抬手挽住他道:「相公不必如此多禮。」

    語氣一頓接道:「相公於昏睡中囈語連連說什麼『見石如磐石啟而物現』。相公如今功力倍增啟磐當可說易如反掌妾身這裡向相公道喜了。」

    柳南江不禁暗吃一驚不意於昏睡中吐露了機密他不知自己是否將全文誦讀了一遍。

    如果真是那樣就不太妙了。柳夫人雖非貪婪之人但是擊劍之家又何人不愛名劍呢?

    可是他又不便問。正感無以對答之際柳仙仙已引領著蘭兒捧著一大碗蓮子粥進來。

    柳夫人笑道:「柳相公七日未進水米想必餓壞了快些吃了吧!」

    柳南江一看不禁嚇了一跳那不是一碗簡直就是一小缸三五人怕也吃不了。

    柳仙仙嬌笑道:「相公嫌多嗎?你吃吃看也許還不夠哩!」

    柳南江道:「大肚羅漢怕也吃不了這樣多!」

    說著就捧碗喝將起來。

    照他的預算能吃一半就不錯了。殊不知呼嚕呼嚕幾口那只盛粥的大碗就見了底。

    柳仙仙笑道:「怎麼樣?還要不要再來一碗?」

    柳南江摸摸肚子再喝下一碗似乎還不成問題。不過他搖搖頭道:「夠啦!餓得太久吃多了不好。」

    柳夫人突然收斂了笑容正色問道:「相分準備何時登程?」

    柳仙仙說道:「娘!人家柳相公未說要走你因何趕人家呢?」

    柳夫人沉叱道:「仙仙!你知道什麼?人家相公有要事在身哪能久留?」

    柳南江道:「的確。不便久留打算天明就走。」

    柳仙仙不悅地說道:「再玩兩天麼!我還打算向相公學棋哩!」

    柳南江道:「學棋談不上有機會在下倒願意陪姑娘下幾局。」

    語氣一頓接道:「福兒落入冷老魔手中生死未卜在下焉能有心留下?」

    柳仙仙道:「福兒像是相公書僮嗎?」

    柳南江道:「實不相瞞他乃在下師弟。由於慧黠過人師父甚是疼愛。如果福兒有三長兩短在下實在無以對恩師交代。」

    柳仙仙脫口道:「柳相公!我幫你去對付冷老魔他那兩條毒蛇我還沒有看在眼裡。」

    柳夫人冷叱道:「仙仙!你又胡扯了!」

    柳南江本就無意帶柳仙仙同行一見柳夫人出面阻止正好推辭因而笑道:「姑娘的美意在下多謝了。一來不敢勞動姑娘芳駕二來夫人也不放心姑娘遠行呀!」

    柳夫人道:「仙仙自幼喜歡動妾身倒無所謂放心不放心。不過仙仙喜歡逞強爭勝與相公同行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

    柳仙仙神情不愉快地冷哼了一系自然她不敢過分和她母親頂撞。

    談話就到此打住柳夫人帶著柳仙仙和蘭兒退了出去。

    少時天色大明柳南江在兩名青衣小童服侍之下梳洗了一番。並換上了柳夫人為其趕製的新衣。面對銅鏡一照頓見容光煥毫無重傷初癒的衰弱現象。

    辰正光景柳南江辭出了「嘯吟山莊」柳氏母女送出松林方才卻步。

    臨別之際柳仙仙背著乃母向柳南江作了個鬼臉柳南江不解其意只當她是稚氣未脫的頑皮相。

    隆冬的太陽貴似黃金這一天長空卻出現了一輪艷陽像是祝賀柳南江獲得新生。

    柳南江也不禁精神百倍大踏步向西北行去。

    他的第一目標自然是往終南松林酒店去找冷如霜。

    盤算行程午後就可以趕到。

    一個時辰下來柳南江已經奔行了約摸五十里之遙來到一座狹隘的山坳之口。

    他正在盤算是否稍作歇息吃點乾糧再走。

    驀見兩個人自山坳中走了出來。

    其中一人正是秦茹慧另一人是個丰采翩翩的俊美少年。

    看情形柳南江已知不是期然而遇秦茹慧想必是專程等他。

    不等柳南江開口秦茹慧已冷冷問道:「柳南江!你因何失約?」

    柳南江已看出對方頗有慍意因而笑道:「秦姑娘這不是明知故問麼?你前幾日曾去過『嘯吟山莊』明明看見我在服藥療傷。」

    秦茹慧沉聲道:「我沒有看見你服藥只看見你興高采烈的在下棋。」

    柳南江肅容正聲說道:「說來話長那日我與姑娘分手後不久即與祝永嵐相遇結果被他掌風所傷。」

    秦茹慧身旁那個俊美少年道:「你說你和祝永嵐相遇。」

    柳南江看了對方一眼冷冷問道:「請問尊駕是誰?」

    俊美少年道:「在下肖雲鵬。」

    柳南江不禁一楞自己曾假扮過肖雲鵬想不到真的肖雲鵬卻來了。

    同時柳南江又想起肖雲鵬那個「花花太歲」的不雅之號知道他是一個縱情聲色的男人怎麼秦茹慧會和他走在一起呢?

    因為白玉梅的關係柳南江對秦茹慧也就多增一份關切之情。為此柳南江不禁將面前的二人看了又看但他什麼也沒有看出來。

    肖雲鵬笑問道:「請問柳兄因何與祝永嵐動武能見告嗎?」

    柳南江原本對肖雲鵬無甚好感見對方大言不慚地稱兄道弟更增一分厭惡之心。因而神情不愉快地說道:「因何動手不干尊駕的事。」

    肖雲鵬竟然毫無慍意淡淡一笑道:「請問祝永嵐如今何在?」

    柳南江道:「想必躲到一個人不知鬼不覺的地方養傷去了。」

    肖雲鵬詫聲道:「你說祝永嵐受了傷?」

    柳南江冷笑道:「這難道還是稀罕事麼?他雖然使在下在他那凌厲掌風之下受創可是他也難逃在下的利劍。」

    肖雲鵬縱聲大笑道:「哈哈!想必柳兄不是在吹牛誇口。」

    笑聲一收沉聲接道:「柳兄的利劍怎不見佩掛在身?」

    柳南江冷笑道:「尊駕是否想見識見識?」

    肖雲鵬點頭道:「不錯在下的確想見識見識。因為從柳兄的眼神看來必定是一位御劍高手。不過單憑劍法未必就能傷著祝永嵐還要有一把好劍。因此在下很想瞻仰一下柳兄的那把劍。」

    柳南江語氣森冷地說道:「機會多的是……」

    向秦茹慧一揮手接道:「秦姑娘!我們走吧!」

    秦茹慧本來有一肚子的火氣說也奇怪此時柳南江向她揮手示意同行她心胸中的怒火竟然全都消失。

    但她並未立即表現出自己的意願卻將目光向肖雲鵬瞟了一眼。

    這樣一來不禁使柳南江大大生疑沉聲道:「秦姑娘你可知肖雲鵬是個聲名狼藉的『花花太歲』你怎能和他同行?」

    秦茹慧點點頭道:「我知道。不過肖相公不但數了我的命而且對我更勝正人君子。」

    柳南江一愣道:「真的!」

    肖雲鵬微笑道:「柳兄說在下聲名狼藉在下絕不否認。誰都知道我肖雲鵬縱情酒色不過在下救過之人絕不會再加以傷害。秦姑娘正是如此嘿嘿!柳兄要與秦姑娘同行在下還未必放心哩!」

    柳南江道:「只要秦姑娘放心就行了。」

    肖雲鵬道:「在下得問問秦姑娘。」

    一轉身面對秦茹慧接道:「姑娘願意和他同行嗎?」

    秦茹慧羞怯不勝地點點頭道:「自然願意。」

    肖雲鵬訝然道:「咦!姑娘不是說在此等他是為了興師問罪嗎?」

    秦茹慧粉頰通紅語氣遲疑地說:「那……那只是氣話。」

    肖雲鵬縱聲大笑道:「哈哈!在下整天在脂粉陣中打滾就猜不透女人之心?看來女人心是世上最最變幻莫測之物了。」

    說著朝柳南江洪拱手道:「柳兄!別了但願祝永嵐被你傷的不重否則你就害我肖雲鵬跑了一趟冤枉路啦!」

    言罷飛身離去霎時不見。

    柳南江默默地望著肖雲鵬的背影出神從他的話中隱約可以聽出他和祝永嵐見面是有某種目的。

    良久秦茹慧方才柔聲問道:「柳相公!你在想什麼嗎?」

    柳南江輕「噢」一聲回過神來說道:「你方才說肖雲鵬曾救過你一命是怎麼回事?」

    秦茹慧道:「我離開」祥雲堡「之時秦羽烈曾派人攔劫使我背中三箭。當我趕到我們約見的地點時又不見你傷重仆倒於雪地之中幸而肖雲鵬現了我將我背至一座山神廟中為我療傷這凱不是救我一條命?」

    柳南江道:「那麼那方玉珮可曾到手?」

    秦茹慧語氣幽怨地說道:「你不問我受傷的情形卻只問那方玉珮可曾到手可見你的目的只是要得到那方玉珮了。」

    柳南江喟歎一聲道:「姑娘不應怪我你難道不明白那方玉珮對我有多麼重要嗎?

    秦茹慧點點頭道:「我知道。所以當我三日後傷癒遇見歐陽玉紋時雖然她一再要我去見你我卻拒絕了我實在沒有勇氣因為我沒有拿到那方玉珮我只得到一個空空的錦盒。」

    柳南江頓足歎道:「既然沒有得到玉珮你就不該和秦羽烈決裂的。」

    秦茹慧道:「這是我未曾想到的事情原來秦羽烈早有防範他只給我一個空盒當時為了急欲脫身未及細察待過了三日我自昏倒中甦醒過來時才現是個空盒。」

    柳南江道:「三日後你才察看?!會不會是肖雲鵬拿走了?」

    秦茹慧搖搖頭道:「不可能的錦盒被箭鏃上下穿透如果玉珮在我離堡時置於錦盒之中錦盒會被箭鏃射穿嗎?」

    柳南江道:「如此說來那方玉珮仍在秦羽烈的手中了?」

    秦茹慧點點頭道:「那是可以斷言的。那晚我騙說要將玉珮和鐵劍帶回房中仔細察看他起先有些不願意接著他很大方地給了我並護送我回房。他甫一離去我即暗中潛出立刻就受到武士的包圍他也接踵而至。顯而易見他早有防範既有防範怎肯將玉珮交給我呢?而且當我帶箭逃離之際並沒有派人來追蹤於我。由此可以知道那方玉珮一定仍在他的手中。」

    柳南江「唔」了一聲道:「秦姑娘你一向精明想不到這次卻作了傻事。幸虧遇了救星不然死得豈非毫無代價?」

    秦茹慧恨恨地道:「原來你平時對我的疼愛全是假的。」

    柳南江撫慰道:「秦姑娘!這些話此時說來似嫌多餘了。」

    語氣一頓接道:「那晚你離堡之時公孫總管可曾出面動手?」

    秦茹慧搖搖頭道:「沒有那天他適巧有病臥床不起。」

    柳南江喃喃道:「有病?!」星目一轉接道:「可知他患何病?」

    秦茹慧道:「不知患何症只是秦羽烈曾親自為公孫總管熬藥煎湯。」

    柳南江心中一動脫口道:「真的嗎?」

    秦茹慧神色茫然地道:「相公因何如此關心公孫總管的病情呢?」

    柳南江道:「姑娘既明白了自己的身世而且又和秦羽烈決裂自然已決心不和『祥雲堡』共利害關係了因而……」

    語氣一頓目光凝注在秦茹慧面上接道:「我想向你打聽幾件事情。」

    秦茹慧道:「有話直接了當地問好了又何必轉彎抹角呢?」

    柳南江道:「如此甚好姑娘可知公孫彤的武功如何?」

    秦茹慧道:「未見他露過。」

    柳南江道:「無人之處秦羽烈是否對他甚是恭敬?」

    秦茹慧微一沉吟道:「秦羽烈對他委實不錯如這次他臥病不起吧!秦羽烈就公然為他熬藥煎湯毫不避諱。」

    柳南江道:「姑娘可知那公孫彤的來路?」

    秦茹慧想了一想才搖搖頭說道:「不甚瞭解。打從我知事之時他就在堡中了。」

    柳南江道:「臘月初五他曾乘車遠行姑娘可知此事?」

    秦茹慧道:「不知此事。不過那晚黃衫客乘來的套車和兩匹拉車的大紅騾倒的確是『祥雲堡』之物。」

    柳南江道:「你可曾向秦羽烈問到此事?」

    秦茹慧道:「問過。可是他沒有詳加解釋只是教我不要多問。」

    柳南江道:「你說曾聽秦羽烈和公孫彤在背地裡談起你的身世被你聽到。當時他們是以一種什麼樣的口氣在談論呢?」

    秦茹慧道:「秦羽烈的意思是說我雖不是他所生他如此善待我諒我也不至萌生異心。公孫彤則表示這件事必須妥加安排萬一被第三者知道了此一秘密很可能會加以利用。」

    柳南江輕「嗯」一聲道:「秦姑娘!你不會覺得如此作稍嫌過分嗎?」

    秦茹慧道:「就事論事是說不過去的。可是我卻覺秦羽烈在假借骨肉之情在利用我他善待我只是具有目的的。當我們同登終南之時他曾一再叮囑我要對你多用情字。想想看秦羽烈將我當成了什麼?若是他的親生女兒他會如此吩咐嗎?」

    柳南江道:「話雖如此說十數載的養育之恩總不能抹煞的。」

    秦茹慧道:「我懂。因此當我闖出來的時候我不敢妄動利劍但他卻命人施放冷箭養我者是他殺我者也是他這樣正好兩不相欠了。」

    柳南江歉然道:「這件事可說由我而起——」

    秦茹慧疾聲插口道:「不!你既沒有唆使也不曾鼓勵完全出於我自己的意志即使你不迫切需要那方玉珮我遲早也會出走的。」

    柳南江歎了口氣道:「姑娘既然如此說在下也沒有什麼話好說了。」

    語氣一頓接道:「姑娘意欲何往?」

    秦茹慧神情一愣訝然道:「你不是教我同行嗎?難道你又反悔了?」

    柳南江連忙說道:「姑娘切莫會錯了意我是怕姑娘另有要事。」

    秦茹慧語氣幽然地道:「我有什麼要事呢?如今已是天涯海角任飄流了。」

    柳南江唯恐引起她的感傷連忙一揮手道:「走吧!」

    言罷領先搶進了那條狹窄的山坳秦茹慧在後緊步相隨。

    走了一陣秦茹慧搶步來到柳南江的身邊問道:「相公可是要去終南山的松林酒店?」

    柳南江茫然道:「去幹什麼?」

    秦茹慧訝然道:「不是要營救福兒嗎?」

    柳南江浩歎一聲道:「早過百日了。」

    秦茹慧道:「救不到活人最少也要將屍骨找回來啊!」

    柳南江忿恨地說道:「若是福兒殞命我就要冷老魔陪葬。」

    秦茹慧喟歎道:「若是福兒真的殞命那也是他命該如此了。」

    柳南江星目一張道:「此話怎講?」

    秦茹慧道:「福兒在『祥雲堡』中曾潛進秦羽烈房中搜尋不但被我貼身丫環錦兒看見秦羽烈也有所覺察幸經我加以壓制而且說服秦羽烈打他走路。不然他早該死在秦羽烈手中了。」

    柳南江頗為訝異地問道:「明知福兒心懷不正因何要救他呢?」

    秦茹慧道:「一來他是相公的人我自然不願見他遭到殺身之禍二來……」

    語氣一頓接道:「我要福兒知恩圖報好為我作一點事情。」

    柳南江失笑道:「原來是有用意的姑娘想要福兒作點什麼事情呢?」

    秦茹慧道:「我要他幫我的忙不許你和凌菲走在一起。」

    說到此處不禁螓低垂面紅耳赤。

    柳南江愣了一愣方沉歎道:「秦姑娘!你不該妒嫉凌菲的為何緣故日後你自然明白。」

    秦茹慧道:「為何現在不告訴我呢?」

    柳南江道:「此時言之過早……」

    語氣一頓接道:「姑娘可知凌菲姑娘的遭遇?」

    秦茹慧道:「我正想問你哩!」

    柳南江喟歎一聲道:「下落不明生死不知很可能已落在歹徒手中。」

    秦茹慧驚道:「真的嗎!」

    她真的流露了驚色絕無半點幸災樂禍之態秦茹慧畢竟還是一個心地純良的少女。

    這時他們已走完了狹窄的山道柳南江搶先一步縱出了坳口。

    驀然丘陵上縱下四個人影一字排開擋住了去路。

    柳南江停步一看見來人是古如松、古寒秋兄妹和趙無極、向雲飛二劍。

    古寒秋橫簫在手冷冷話道:「請柳相公先走一步寒秋要和秦姑娘聊兩句話。」

    柳南江不禁一愕道:「難道有什麼事不能在下聽聞嗎?」

    古寒秋目光向柳南江面上一掃冷聲道:「柳相公可是要作護花使者?」

    語氣一頓接道:「也好!寒秋給你三個月的毀劍之期已屆滿正好一併了斷。」

    秦茹慧一躍向前連聲冷笑道:「哼!好大的口氣!瘋婆子找我幹什麼爽快點說吧!」

    古寒秋冷聲道:「自己去看!」

    說著自懷中取出一張折疊的紅紙甩到秦茹慧的腳下。

    秦茹慧將紅紙拾起展開只見上面密密麻麻寫著酒杯大小的字:

    秦門不幸生出逆女緣忤逆之女茹慧於臘月初九子時劫掠本門鐵劍一柄錦盒一隻內藏漢玉一方揮劍斬殺門人無算亡命而逃凡我武林同道能將逆女緝獲送交本人不拘死活一律高賞黃金千兩鐵劍一柄及漢玉一方為緝獲之人所得儲金以待絕不食言。

    祥雲堡堡主秦羽烈謹告

    秦茹慧閱讀之後不禁倒吸一口長氣柳南江也不禁為她暗捏一把冷汗。

    秦茹慧忿然將那張告示撕得粉碎沉聲道:「你想怎麼樣?」

    古寒秋道:「姓古的不在乎那一千兩黃金更沒有將那把鐵劍看在眼裡。不過錦盒中那塊玉我倒要看上一看。」

    秦茹慧冷笑道:「古娘子!相信這張告示上所說的一切嗎?」

    古寒秋道:「非但我不會懷疑武林中人誰也不會懷疑若非姑娘真的作出了忤逆不孝之事秦羽烈不可能要置他親生女兒於死地倘若那柄鐵劍和漢玉無有價值姑娘也不會作出忤逆不孝之事。」

    秦茹慧氣得幾乎將銀牙咬碎立刻就想拔劍和古寒秋拚個你死我活。

    柳南江一揚手示意秦茹慧不要妄動然後問道:「古娘子來意究竟為何?」

    古寒秋道:「來意非常簡單寒秋對千兩黃金及那柄鐵劍毫無興趣但卻要看看那方漢玉。因為先夫肖雲達被害後身懷一方玉珮失蹤若是先夫之物寒秋拿了就走若不是先夫之物寒秋絕不亂動。」

    柳南江「唔」了一聲轉向古如松問道:「尊駕的來意呢?」

    古如松道:「與舍妹來意相同。」

    柳南江冷笑道:「不是為報一劍之仇而來嗎?」

    古如松語氣淡然地道:「勝敗兵家常事老朽並不耿耿於懷。」

    柳南江聳肩一笑道:「尊駕還很開通……」

    目光朝趙無極和向雲飛一瞟接道:「二位的來意呢?」

    趙無極和向雲飛同聲說道:「我等既不為千兩黃金之賞也不為那傳揚武林的鐵劍玉珮……」

    柳南江插口道:「這就奇了二位是因何而來呢?」

    二人齊聲道:「百善孝為先不孝是為大惡。秦姑娘也是用劍之人我等自不容許劍國之中有如此忤逆不孝之敗類。」

    柳南江振聲大笑道:「哈哈!二位來意可佩不愧為劍國游龍不過……」

    語氣一沉接道:「替天行道之人最好能夠明是非分黑白辨善惡。像二位這樣黑白不分豈非愚不可及令人可笑?」

    目光向對方四人一掃接道:「各位!秦姑娘確非秦羽烈之親生女兒也不曾帶走什麼漢玉。這是秦羽烈的借刀殺人之計同時借此轉移大家的注意力。各位切莫上當。」

    古寒秋冷笑道:「柳相公說這種話似乎太多餘了你與秦姑娘同行自然利害與共我等豈會相信你所說的話?」秦茹慧突然現柳南江未帶佩劍忙問道:「柳相公!你的劍呢?」

    柳南江故意說道:「藏於貼身非深仇大恨絕不輕易出鞘。」

    趙無極和向雲飛齊聲說道:「你最好是亮出劍來否則傳將出去有辱我等名聲。」

    柳南江道:「師傳除一套『雷音八劍』之外還有一套『羅漢伏虎掌』在下自信還能對付爾等四人各位一齊上吧!」

    在此之前柳南江也許還不敢說此大話。但自在「嘯吟山莊」服下七帖「補元湯」後內力大增因此才敢誇下海口。

    趙無極和向雲飛相對一視同時拔出了長劍。

    古寒秋一揚手道:「且慢……」

    手中竹簫往柳南江一點道:「娃兒不要太過狂傲聯手圍攻我古寒秋頭一個就不會贊成。慢說你用什麼『羅漢伏虎掌』即使你施展佛門絕學『雷音八劍』我手中的『斷魂簫』也要與你會上一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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