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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五 回 陰陽刀訣 文 / 臥龍生

    江玉南苦笑一下道:「姑娘,我沒有看過陰陽刀訣,也沒有練過那種刀法,但我知道它的壞處。我只舉其中幾把刀法名稱,姑娘或可明白。」

    伍明珠道:「你說說著。」

    江玉南道:「陰陽刀訣中,一共有七招最凶殘的刀法,我只記得其中兩招的名稱,第一招叫作『顛駕倒鳳』。」

    伍明珠臉一紅,沒有接腔。是有些害羞,二是還想聽聽第二招。

    江玉南沉吟了一陣,接道:「第二招叫作『如膠似漆』。」

    伍明珠紅著臉,道:「你既然沒有看過那陰陽刀訣,怎會知道這些招術的名稱?」

    江天南道:「這是一位前輩奇人對在下的指點,也正是在下要找刀訣的原因。」

    伍明珠已經發覺自己和人家相差得太多,心中那一股傲氣頓然消失。輕聲說道:「你真的要當我們之面,毀去那本刀訣?」

    江至南道:「姑娘放心,在下決不會留下一個大害於人間。」

    伍明珠道:「二叔,那陽陰刀決,既是邪惡武學,留下它,害人不淺,倒不如把它交出來了。」

    井望天微微一笑道:「賢侄女,咱們既然在江湖上走動,就該為江湖同道謀福,二叔很贊成你交出刀訣的決定。」

    伍明珠回顧了江玉南一眼,道:「江公子,我們可交出刀訣,不過,小妹也有一事相求,還望公子玉成。」

    江玉南心中忖道:這丫頭刁鑽狡黠,不知又想出什麼新的花樣刁難我了。心中念轉,口中說道:「在下如是能夠答應的,決不讓姑娘失望,如是不能答允,那只有請姑娘多多原諒了。」

    伍明珠道:「我大哥為了那一本陰陽刀訣,送了性命,可惜他死得太快了,沒有說出詳細的內情,只知他誤人絕情谷,被人點瞎了雙目,以後,又重傷在天駝叟的掌力之下……」

    江玉南接道:「姑娘可是要我替令兄報仇,搏殺天駝叟嗎?」

    伍明珠道:「搏殺天駝叟,我們伍家堡還有對付他的力量,不敢勞駕。我想進入絕情谷中瞧瞧,希望江兄能引導我們同往一行。」

    江玉南沉吟了一陣,道:「好!不過,在下也希望姑娘能答應區區一件事。」

    伍明珠道:「什麼事?」

    江玉南道:「第一,進入絕情谷,姑娘要絕對聽從在下的指點,不可擅自行動。」

    伍明珠道:「我答應,還有嗎?」

    江玉南道:「第二件事,在下只能帶你進入谷中看看情勢,不能闖人家堂、居室,而且,也不能停留一個時辰以上。」

    伍明珠道:「這些條件,我都答應。」

    井望天沒有插口,一直靜靜的站著,聽兩個年輕人互逞心機。

    伍明珠轉身帶路,井望天、江玉南緊隨身後。她記憶之力過人,雖然在夜色之下,仍然找到了那埋藏陰陽刀訣的地方。

    但她挖去了積土,登時面色大變。

    下午埋好的陰陽刀訣,竟然已經不在那裡了。

    井望天一皺眉,道:「糟,咱們埋下這陰陽刀訣時,一定被人瞧到了。」

    伍明珠一臉焦急之色,道:「二叔,當時咱們十分小心,四顧無人。」

    看兩個人都不是裝作,江玉南不禁歎了一聲,道:「兩位也許記錯了地方了,天色將亮,等天亮之後,咱們再找找就是。」

    聽到了這幾句安慰之言,伍明珠更加難過,只急得兩行熱淚奪眶而出。她雖然很聰明,但究竟是未經歷事故的純潔少女,一旦發覺了自己的計劃,竟然是自作聰明,頓覺難過萬分。

    井望天輕輕吁一口氣,道:「明珠,不要哭了,這件事也不能全部怪你,我走了大半輩子江湖,竟如此失策,咱們應該把刀訣帶在身上的。」

    江玉南道:「其實,這件事該怪我。」

    伍明珠道:「怪你?怎能怪到你的身上?」

    江玉南道:「中州三傑,乃武林中堂堂正正的人物,我如在初見兩位之時,說明內情,也不會有這樣一樁事了。」

    井望天道:「江少兄,今夜之人,大部分是為那條白鱔而來,但我想少兄如能仔細的想一想近日中的見聞,可能會發覺也有為刀訣而來的人。」

    江玉南沉吟了一陣,道:「知道此事的人,不會太多……」

    伍明珠接道:「天駝叟重傷我大哥,是不是為了那陰陽刀決?」

    江玉南道:「照道理,天駝叟不應該知道這件事情,除非令兄洩漏了什麼內情給他。」

    井望天道:「想不到我井某人終日打雁,今日竟被雁啄了眼。」

    江玉南道:「事已如此,急在善後,在下如找不回陰陽刀訣,很難向那位前輩交代,兩位還請再費心找找,兄弟就此別過。」

    一抱拳,轉身而去。

    伍明珠道:「江公子留步。」

    江玉南停下腳步道:「姑娘還有什麼吩咐?」

    伍明珠道:「你答應帶我到絕情谷的事……」

    江天南接道:「找不回陰陽刀決,在下內心焦慮如焚,絕們谷的約定,只有暫時留諸異日了。」

    伍明珠道:「江公子,我們找到陰陽刀決,又如何和你聯絡呢?」

    江玉南道:「在下此去,居無定址,連我也無法知曉自己會行蹤何處,兩位如找到陰陽刀訣,就請先回伍家堡,在下三個月之內,定然到貴堡一行。」

    井望天一直在凝目沉思,此刻突然接口說道:「江少兄,井某人有一個奇怪的想法,不知江少兄的看法如何。」

    江玉南道:「井老請說。」

    井望天道:「在下覺著,取走那陰陽刀決的人,不但是一位心機很深,而且,可能又很貪的人,如是他取去刀訣,再行食下通靈白鱔之血,不但可以助他刀法速成,也使他功力猛進……」

    江玉南哦了一聲,道:「井老的意思是說,那人也追入絕情谷去了?」

    井望天道:「至少,就目下的情景而言,那是一條比較接近的線索。」

    江玉南道:「還是井老閱歷豐富,看法深入。」

    伍明珠道:「江公子不如到絕情谷中一行,也可以履行你答允的約言了。」

    江玉南道:「好!事不宜遲,咱們立刻動身。」

    井望天似是突然想到了什麼,低聲說出了誘敵之法。

    江玉南道:「這個,雖然有些碰運氣的成份,但不失一個可行之策。」

    江玉南、伍明珠先離去,直撲東南方。

    井望天四顧了一眼,才振袂而起,直撲正東。

    井望天的設計沒有落空,就在三個人離去不久,一個穿青衣的少女,緩緩由一塊隱身的大石後面轉了出來。

    那青衣少女先在伍明珠挖掘之處看了一陣,冷然一笑,轉身而去。

    但見人影一閃,井望天先出現,攔住了去路。

    井望天冷笑一聲,道:「姑娘,拿出來吧!」

    青衣女子道:「什麼事?要我拿什麼?」

    井望天道:「陰陽刀訣……」

    青衣女子道:「什麼陰陽刀訣,我沒有見過。」

    井望天道:「至少,姑娘還沒有時間仔細翻閱那本刀訣,它是武林中最邪惡的刀法之一,練成這種刀法的人,連性情也要跟著改變……」

    青衣少女道:「有這等事?」

    井望天道:「井某人一生不打誑語,說出的話……」

    青衣少女淡然接道:「就算你說的句句真實,但那與我何干?」

    井望天冷冷說道:「姑娘,酒有兩種吃法,一種是敬酒,一種是罰酒。」

    青衣少女怒道:「怎麼?你們準備搶人?」

    伍明珠道:「為了那本刀訣,咱們只好得罪了。」

    青衣少女道:「要打架嗎?」

    江玉南突然開了口,語氣冷厲地說道:「你是絕情谷中的人?」

    青衣少女怔了一怔,道:「是又怎樣?」

    江玉南道:「絕情谷來了不少的人,既帶走了白鱔,又想帶走刀訣?」

    青衣少女冷哼一聲,欲言又止。

    江玉南道:「你們閉關自守,立了不少怪規矩,但居於一谷,為害究屬有限,如若你們鬧出了絕情谷,那就很難叫人容忍了。」

    青衣少女舉手理一理飄拂的長髮,緩緩說道:「你這話什麼意思?」

    江玉南道:「姑娘,此時此情,你就算很善裝作,只怕也於事無補了。」

    青衣少女大約看出來情形不對,態度忽然一變,一笑,道:「諸位肯定我是絕情谷中人又肯定我拿了陰陽刀訣嗎?」

    井望天心中一動,道:「姑娘的意思是……」

    青衣少女接道:「我已經告訴了你們,我沒有拿陰陽刀訣,你們為什麼不信?」

    井望天道:「姑娘來得很奇怪,很難叫人相信和姑娘無關。」

    青衣少女道:「怎麼樣才能使你們相信我的話?」

    伍明珠道:「姑娘如若願意自表清白,何不讓我們搜查一下?」

    青衣少女道:「可以,如是搜查不出來,那將如何?」

    伍明珠怔了一怔,道:「你願意叫我們搜查?」

    青衣少女道:「搜查出來,不但東西由你們取走,我也願意聽憑你們的吩咐,如是你們搜不出來對我如何交代?」

    伍明珠怔了一怔,回顧井望天一眼,道:「二叔,咱們怎麼辦?」她究竟是未經世故的人,心地仍很純潔,那青衣少女一唬,竟然把她給唬住了。

    井望天道:「姑娘真願叫咱們搜查嗎?」

    青衣少女道:「如是我不許你們搜查一番,不但你們心中未甘,只怕我也很難離開此地了。」

    井望天道:「好,姑娘既有此意,咱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明珠,去,仔細地搜查一下。」

    青衣少女道:「慢著,咱們還未說清楚,你們如是搜不出來該當如何?」

    井望天道:「如是搜不出來,咱們就恭送姑娘離此。」

    青衣少女皺眉道:「這算什麼賭約,我不是太吃虧了?」

    井望天道:「除此之外,在下就想不出好辦法了。」

    江玉南一直沒有說話,只用一對星目凝注著那青衣少女。

    青衣少女被那兩道目光,看的心中十分不安,輕輕歎息一聲,道:「好吧!看來,我如果不讓你們搜,你們決不會放過我!」

    伍明珠快步行了過去,道:「咱們都是女兒之身,想來,也沒有什麼忌諱。」

    伸手在那青衣少女身上摸了起來。

    井望天感覺到情形有些不對,急叫道:「明珠,小心一些……」

    但已經晚了一步,那青衣少女已在伍明珠搜身之時,突然右手一翻,抓住了伍明珠的右腕,左手迅快一翻,手中已多了一把明亮的匕首,抵在伍明珠的咽喉之上,冷冷說道:「你們動一動,我就割斷她的喉管。」

    井望天呆住了。江玉南也有著意外的感覺。

    伍明珠輕輕歎息一聲,道:「二叔,江湖上竟是這樣陰險!她聰明反被聰明誤,這一來,暴露出了她的陰謀,你們不用擔心我,只管出手,那陰陽刀訣,關係著武林劫運,我一個人的生死,算得了什麼呢?」

    江玉南突然接口說道:「不,你不能死。」

    伍明珠道:「為什麼?」

    江玉南道:「至少,姑娘還來到必死之時。」目光轉到那青衣少女的身上,緩緩說道:

    「姑娘,咱們可以談談吧!」

    青衣少女的年紀不大,但卻狡黠得很,一直靜靜地站著,聽幾人談話。直到江玉南問到她,才輕輕吁一口氣,道:「小妹目下處境,十分微弱,實不足以與諸位談條件,不過,你這位兄台說的不錯,生命很可貴,小妹不得不用些手段了。」

    江玉南道:「這不過使我們對絕情谷中人更加一層認識而已。」

    青衣少女道:「兄台姓江嗎?」

    江玉南道:「用不著通名報姓,在下只想知道姑娘的條件。」

    青衣少女道:「放我離開此地,我放了這位姑娘。」

    江玉南道:「你是不是留下陰陽刀訣?」

    青衣少女微微一笑,道:「我如肯留下陰陽刀決,也不用擄這位姑娘了,你們一個個五官端正,一臉正氣,不像邪惡之人,我如交出陰陽刀訣,想來也不會殺我了……」

    江玉南接道:「對!咱們會放了姑娘。」

    青衣少道:「問題發生在我身上。」

    江玉南道:「哦!你有什麼問題?」

    青衣少女道:「因為我不願意交出陰陽刀訣,所以,才抓了這位姑娘,當作人質。」

    江玉南道:「姑娘似乎是有一點自鳴得意?」

    青衣少女道:「我當然會有一種快樂的感覺,我救了自己,把自己由一種極端惡劣的形勢中,解脫出來。」

    江玉南道:「咱們時間寶貴,不和姑娘多費後舌,你放了伍姑娘,可以去了。」

    青衣少女笑道:「這位兄弟,就憑這兩句話,就能叫我相信嗎?」

    江玉南道:「不相信,你自己說個辦法出來。」

    青衣少女道:「讓這位姑娘跟著我走,你們不許跟蹤,兩三里後,我就放了她,自然我會點了她的穴道,讓她無法追我,也無法動手。」

    伍明珠叫道:「這個條件千萬不能答應,這丫頭狡猾得很,她可能會殺了我。」語聲一頓,接道:「二叔,你出手!你有追魂秀才之稱,出手快如閃電,她未必來得及殺我。」

    青衣少女冷笑一聲,道:「一個人的性命,只有死一次的機會,姑娘最好不要冒險。」

    伍明珠道:「我不怕死,別想用死亡來威脅我。」

    青衣少女冷笑一聲,道:「我知道你不怕,因為就算你心中害怕,也不會說出來,但他們兩位不能賭,尤其是你那位二叔,你如死了,他如何向你爹交代,令尊正懷喪子之痛,再丟了一個女兒,我看他那條老命也差不多了。」

    伍明珠道:「你怎麼對我家的事如此瞭解?」

    青衣少女道:「這事何足為奇,咱們知道的事,比你想像中要多十倍。」

    江玉南道:「姑娘,我們答應,不過,不是兩三里外,而是我們目力能看到的地方。」

    青衣少女道:「可以,你們不准跟過去,跟過去我就立刻殺了她!」

    伍明珠急急說道:「這個不准……」

    江玉南不再理會伍明珠,一揮手,道:「你請吧!」

    青衣少女伸手點了伍明珠的啞穴,尖刀逼在歷明珠的後心之處,向前行去。

    伍明珠確實已把生死置到度外,雖然在尖刀逼迫之下,仍然不肯舉步。

    井望天歎息一聲,道:「孩子,好好的去吧!陰陽刀訣,我們可以再找回來,人死了卻不能復生。」

    伍明珠口不能言,但臉上卻是一片激忿之色,雙目中流下來兩行淚水。

    那青衣少女把伍明珠帶上座峰頂,扶著伍明珠坐在一塊大岩石上,高聲說道:「你們聽著,一頓飯工夫之後,你們再上來,我藏在她的身後,你們如不守約定我就出刀殺了她,我不出警告,你們自己去算這筆帳吧!」

    江玉南緩緩坐了下去,道:「咱們坐著等。」

    那青少女高聲說道:「別坐下去,站起來,我要看到你們。」

    江至南人已坐了下去,聽得那青衣少女喝叫之聲,只好又站了起來。

    井望天道:「這丫頭的年紀不大,但卻是像是久年在江湖上走動的人。」

    江玉南道:「這絕情谷看來咱們非得去一趟了。」

    井望天搖搖,歎一口氣。他是老江湖、閱歷豐富,但這一個年輕的小丫頭,行事老練,周密使他竟有著自歎弗如之感。

    青衣少女隱在伍明珠的身後,藏身之前,還故意舉一舉手中的尖刀。

    面對著一個如此刁猾的敵人,井望天已失去了冒險的勇氣江玉南原本想坐下身子,借叢草掩護,繞一個方向過去,以他快速的身法,相信可以追上那青衣少女。

    但被那青衣少女揭穿之後,他竟然也失去了冒險的勇氣。

    兩個就站在原地等。直等到將近一頓飯的時光,才緩緩行了過去。

    伍明珠呆呆地坐在岩石上,青衣少女早已走得不見影兒。

    井望天右掌連揮,拍活了伍明珠的穴道。

    伍明珠突然雙手蒙面,哭了起來。

    井望天道:「明珠別哭了,吃一次虧,學一次乖,那丫頭只不過十七八歲吧,想不到竟然那樣狡猾,連我也沒有想到,何況你是初入江湖。」

    伍明珠道:「都是我,處處自作聰明,明知這地方聚集了不少武林人物,我竟要把陰陽刀訣埋起來,唉!本來這已經錯了。卻又因為我受人所制,使你們白白放過了取走刀訣的人。」

    江玉南道:「姑娘,她走的哪個方向?我去追她。」

    伍明珠搖搖道:「她點我的穴道,使我口不能言,身不能動,悄然退走。」

    並望天道:「這丫頭的狡猾,不輸江湖上積年的老賊,看來,她已經走了一陣功夫,追之無及,好在咱們已經知道了她來自絕情谷。」

    江玉南沉吟了一陣,道:「兩位,要查的事,已經查明了,是否準備回到伍家堡去呢?」

    他措詞委婉,但含意卻很明顯,不願帶兩人同到絕情谷去。

    井望天還未想出該如何回答,伍明珠已搶先說道:「你已經答應過了帶我們到絕情谷去。」

    江玉南有些為難地說道:「不錯,我答應過兩位,不過,絕情谷是江湖上著名的凶險之地,兩位如無非去不可的原因,似乎用不著冒險了。」

    伍明珠道:「絕情谷都有些什麼凶險,竟使江湖上人人視為畏途?」

    江玉南道:「令叔久年在江湖上走動,對此事想必早已聽聞甚多……」望了井望天一眼,發覺井望天並無回答之意,只得接口說道:「據說那絕情谷主,憤世嫉俗,才立下了很多奇怪的俗規,第一件是不准男人入谷,凡是進入谷中的男人,最輕的發落是點瞎雙目。」

    井望天突然接了口,道:「江少兄,絕情谷的傳說,井某人倒也略有所聞,不過,她們這一切作為,只限於一谷之中,從不和江湖中人來往,所以,武林同道,也沒有問過她們,此刻,她們活動的範圍,似乎是已經離了絕情谷,這就有些嚴重了。」

    伍明珠道:「無論絕情谷中的規戒如何嚴苛,但絕情門下弟子,只限於冷酷、無情,但那位姑娘滑得很像泥鰍,毒得像條蛇,遇事的冷靜、沉著、陰險、狡詐,絕不像在絕情谷長大的,倒像是一個久年在江湖上闖蕩的女賊。」

    江玉南點點頭道:「多謝姑娘提醒,在下就此別過。」

    一抱拳,轉身而去。伍明珠開口急叫,卻被井望天示意阻止,道:「明珠,他不帶咱們去,難道咱們自己就不會去嗎?」

    伍明珠低聲道:「二叔,珠兒好慚愧,如果那江玉南追不回陰陽刀訣,日後這江湖上的一場災難,咱們也是罪魁禍首。」

    井望天道:「孩子,你想的太多了,咱們已盡了最大的心力!」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說起來,可真也是一個奇怪的事,當時,我看得十分仔細,但仍然把她忽略了。」

    伍明珠苦笑一下,道:「我現在明白了經驗的重要,不經過這一場變化,我絕對想不到一個和我年齡相若的小姑娘,竟是那樣的陰沉。」

    井望天道:「明珠,英侄的死因,大慨已查清楚了,咱們先回伍家堡一趟……」

    伍明珠接道:「二叔,咱們不去絕情谷了?」

    井望天道:「去!但不能就這樣無聲無息地去,回去和你爹和三叔商量一下,再去不遲。」

    伍明珠道:「不!那就來不及了,要去咱們現在去,一品刀金長久帶人追入了絕情谷,江玉南去找她要陰陽刀訣,江湖上三秀之一的金劍銀衫客,也被金長久拖了去,這些人都不是易與之輩,絕情谷要大費手腳,咱們現在去,正趕上這場混亂。」

    井望天略一沉吟,道:「不錯,咱們這就趕去。」

    伍明珠道:「二叔,你知道那個地方嗎?」

    井望天道:「只聽人說過一個大慨的地方,不過,那絕情谷,乃是極為有名的地方,咱們只要去找,就不難找到。」

    伍明珠點點頭,道:「以二叔豐富的江湖閱歷,小侄相信可以找到。」

    事實上,尋找絕情谷並不是太難的事,因為,一品刀金長久的追蹤絕情谷,表面上,只帶著金劍銀衫客田榮、魔手齊四、和小蛇女及兩個抬轎的從僕同行,事實上,金長久趕往絕情谷的事,已經由他派人通知了七刀塘。

    七刀塘在江湖上雖然很少活動,但他們的實力,一直使江湖上為之側目,至少,沒有人願意去招惹他們。

    這原本是一條淒清小路,但此刻卻有不少的武林人物在行走。

    一品刀金長久找上絕情谷的事,一點也不隱密,很多江湖上的人,絡繹追來。

    有很多心中早就嚮往絕情谷的,但又怕自己被弄瞎了眼睛,藉著金長久這件事,來看看熱鬧。

    自然,也有存心來奪取白鱔的人。

    伍明珠扮作了男人,也逐漸地適應了江湖。

    途中人數很多,伍明珠暗中數計一下,單是自己遇上的人,就有四五十人之多。

    有老有少,但都是男人。

    這日,中午時分,到了一座入山口處。

    十幾間相連的茅舍,在這山口處,連成了一座店面。

    這裡賣酒飯,也賣茶水。十幾付桌位,已經坐滿了人。

    還有很多人坐在對面山坡的大樹底下。

    伍明珠暗中點數一下,不下六七十位之多。

    但卻不見金長久等一行。

    忽然間,人群中站起一個藍衫草笠的人,帽沿壓得很低,這住了大半個面孔,低著頭,直對兩人行了過來。

    井望天低聲道:「小心。」身子一側,擋住了伍明珠的身前。

    那人直行到井望天兩步左右才停了下來,一推帽沿,道:「在下江玉南,兩位也趕來了。」

    江玉南也經過了易容,皮膚染黑了,但面貌輪廓依稀可辨。

    伍明珠心頭震動了一下,道:「是江兄?」

    井望天聽出伍明珠的聲音有些顫抖,似乎情緒很激動,急急輕咳了一聲,接道:「少兄怎麼回事?所有人都停在這裡了。」

    江玉南道:「咱們找個地方談吧!」舉步行到了山坡下一片草地上,坐了下來。井望天、伍明珠,緊隨身後行去。

    伍明珠身子還未坐好,已然迫不及待的問道:「江兄,這些人,怎麼好像商量好似的,都停在了這裡。」

    江玉南轉臉望了百丈外的山口一眼,道:「進了這個山口,就是絕情谷了。」

    伍明珠道:「這些人都是來找絕情谷的?」

    江玉南點點頭。

    伍明珠道:「既是來找上了絕情谷,為什麼到了谷口,反而停止不前呢?」

    江玉南道:「兩位如是早來一頓飯功夫,就可以看到原因了。」

    井望天道:「出了事情?」

    江玉南道:「進入山口的三批人,不到盞菜工夫,都蒙著眼睛跑了回來,有幾個慌不擇路,跌入了山谷中,丟了性命,保住性命的,卻瞎了雙眼。」

    井望天怔了一怔,道:「幾個人?」

    江玉南道:「三批人,一十五個,跌入山谷中六個,還有九個人變成了瞎子。」

    伍明珠道:「山道崎嶇,如是一個好好的人,忽然瞎了雙目,自然是無法適應,難免要跌入山谷中了。」

    井望天神情凝重道:「金長久一行人呢?」

    江玉南道:「他們兩個時辰之前,已經進了山口,是第一批進入山口的,也是唯一未見退回來的一批人。」

    井望天道:「江少兄如何打算?」

    江玉南道:「既入寶山,總不能空手而回,我也準備進山口碰碰運氣。」

    伍明珠道:「你答應過的,帶我們一起進去。」

    江玉南道:「三度相逢,總是有緣,如是區區不打算履行約言,我也不會見你們了,不過……」

    伍明珠怔了一怔,道:「又怎麼了?」

    江玉南道:「在下還是要奉勸兩位一言,絕情谷中……」

    伍明珠接道:「充滿著凶險,會被人弄瞎了兩隻眼睛,所以,你要勸我們多想想嗎?」

    江玉南淡淡一笑,道:「最重要的是,兩位是否有進入絕情谷的需要。」

    伍明珠道:「有!我要問問她們的谷主,為什麼要弄瞎了我哥哥的雙目,如是眼睛不瞎,天駝叟絕對殺不了他。」

    井望天笑道:「少兄,明珠進入絕情谷的決心很堅定,連老朽也想去開開眼界了。」

    江玉南道:「好吧!兩位既然決心已定,咱們一起進谷吧!」

    伍明珠低聲道:「江兄,這邊一些人,是不是都被嚇住了。」

    江天南道:「是!他們眼看到十五個活人,死了六個,瞎了九個,沒有一個漏網,也沒有一個僥倖,絕情谷風月,傳說雖動人,但還是性命要緊,好好一對眼睛,誰也不願被人挖去。」

    伍明珠道:「他們是被人挖了眼珠子?」

    江玉南道:「我留心過,九個瞎了眼睛的人,有一半是被人刺睹了雙目,另一半是被人活活挖出了眼珠子。」

    井望天道:「少兄,聽到他們打鬥,哦喝之聲嗎?」

    江玉南道:「沒有,在下很用心聽過,聽到的只是他們的驚叫、慘嚎,似乎根本沒有經過搏殺動手。」

    伍明珠道:「他們總不能站著不動的讓人去刺陪雙目,或是挖去一對眼珠了吧?」

    井望天道:「就算絕情谷人練的武功,專以對人雙目,也不能說每擊必中,不給人還手的餘地。」

    江玉南道:「在下也是覺著有些奇怪,所以,一直未決定幾時入山。」

    三人說話之間,忽見酒棚中站了一個大漢,道:「老五、老六,你們兩位要是害怕,我也不勉強,你們兩個可以退出去。」

    他說這話聲音很大,場中人都可以聽到。

    一個瘦矮的人站了起來,道:「二哥,這話是你的意思,還是大哥交代你的?」

    那大漢穿著一身黑色勁裝,背插單刀,微帶慍意地說道:「這是大哥交代的,我不過是轉達罷了。」

    瘦矮子一把拉起身側二十七八的白淨漢子,道:「既是大哥交代,咱們拼上一雙眼,也要進山谷瞧瞧,老六,咱們走!」

    聽他的口氣,已可證明他是那大漢口稱的老五了。

    緊接著又站起兩個三十七八的大漢,五個人直向山中行去。

    伍明珠低聲道:「二叔,你見多識廣,認識這幾個人嗎?」

    井望天道:「不認識,不過,聽他們的口音,似乎是湘西方面的人,湘西是五毒門的天下,大約是五毒門中人了。」

    江玉南點點頭,道:「不錯,大概是五毒門中人,你看他們每人腰中,都還有一個革囊。而且,坐在酒棚中,大馬金刀,旁若無人,卻沒有人去招惹他們,如不是五毒門中人,只怕早有人去找他們的麻煩。」

    伍明珠道:「就算他們不是五毒門中人,但他們坐得好好的,別人又為什麼要去找他們的麻煩?」

    江玉南道:「姑娘,江湖上,有很多事不可思議,看上去井水不犯河水,但卻會因為一句話,一件事,就衝突了起來。」

    井望天似是希望伍明珠能對江湖中人人事事多一份瞭解,接口說道:「五毒門一度在江湖上十分囂張,後來被少林、武當、丐幫合力圍剿,那一戰,擊潰了他們全部精銳,但少林、武當和丐幫。也有不少人中毒而死,那一戰之後,把五毒門中人的行動,限制於湘西一帶。」

    伍明珠道:「這是多久的事情?」

    井望天道:「大約二十年了吧,這二十年來,五毒門倒是很守約定,他們一直在湘西活動,從未離開過那個區域。」

    伍明珠道:「日久月深,事隔二十年,只怕當時的人,早已死去,這一代五毒門中人,忘了那一場慘痛的教訓。」

    江玉南道:「不錯,看他們趾高氣揚,大有不可一世之概。」

    井望天道:「五毒門中人,怎會也跑到絕情谷來?」

    江玉南道:「奇怪的是,除了五毒門之外,還雲集了如此眾多的江湖人物。」

    伍明珠道:「他們已目睹了血淋淋的事實,為什麼還不肯離去?他們在等什麼?」

    江玉南道:「姑娘,江湖人很奇怪,你要問他在等什麼,只怕他們回答不出來。」

    伍明珠道:「江兄,你真敢帶我們進入谷中?」

    江玉南道:「陰陽刀訣落入了絕情谷中,就算絕情谷是刀山劍林,我也要進去瞧瞧。」

    伍明珠抬頭望了那昂首挺胸,直向山谷口處行去的五個人背影一眼,道:「五毒門人這幾個人,可能同樣的身遭毒手,但他們死得很光彩,至少死得很有豪氣。」

    江玉南輕輕吁一口氣,道:「姑娘很羨慕他們?」

    伍明珠道:「倒不是羨慕他們,我只是覺著眼下有這麼多人集聚於此,至少這五個人,比較有男人氣概。」

    江玉南望了井望天一眼,道:「井兄決定了沒有?」

    井望天道:「進入山谷嗎?」

    江玉南笑一笑道:「伍姑娘已經使出了激將法,咱們如是不去,豈不是要被令侄女說咱們沒有男人氣概嗎?」

    井望天道:「江少兄,咱們師出有名嗎?」

    江玉南道:「我去找陰陽刀決,算不算有名呢?」

    伍明珠道:「不算。」

    江玉南道:「為什麼?」

    伍明珠道:「她們可以否認,咱們沒有抓住任何證據,不過,咱們倒有一個理由。」

    江玉南道:「請教姑娘。」

    伍明珠道:「第一,這地方不是她們所有,我相信,她們無法拿出證明,說這片山谷是她們私產。」

    江玉南道:「很絕,但卻有一點強詞奪理。」

    伍明珠道:「事實上,她們不會不問,見面就出手。」

    江玉南道:「姑娘這麼一激,在下倒是也想見識一下,她們如何能夠取下人的眼珠子。」

    井望天道:「好吧!咱們去見識一下。」

    江玉南笑一笑,道:「兩位既然決定了,咱們就進入谷中瞧瞧,不過,有一件來咱們要充說明白。」

    井望大道:「什麼事?」

    江玉南道:「你們不能輕易出手,一切由在下應付,兩位以自保為主。」

    井望天點點頭,道:「明珠,你聽到了?」

    伍明珠道:「二叔和江兄放心,我有自知之明,咱們三人之中,我的武功最差。」

    江玉南道:「兩位小心,咱們如有照顧不周之處,兩位要自己對付了。」

    伍明珠道:「咱們走快些,還可以追上五毒門中人。」

    原來,那五個人越走越慢。

    井望天低聲道:「少兄,咱們如能緊隨他們五個人之後,也可以看出絕情谷中如何出手。」

    江玉南道:「兩位既然都有進入谷中的決心,在下自然願意帶路,走吧!」舉步向前行去。

    伍明珠走在中間,井望天繼後而行。

    這三人是真的要進入絕情谷,所以步履很快速。

    同樣的,也引起了全場中人的注意。

    片刻工夫,三個人已追上了五毒門中人。

    不知是有心,還是無意,五毒門中人走得更慢了。

    如江玉南等保持同樣的速度,立刻可以超過五個人。

    顯然,他們準備讓江玉南等走在前面。

    江玉南似是未把絕情谷中傳說的驚險放在心上,大踏步直往前行。

    伍明珠卻突然一伸手,拉住了江玉南,道:「江兄,這幾位兄台走在前面,咱們不能超過人家。」

    那位自稱老二的佩刀大漢道:「三位不要客氣,你們儘管請便。」

    伍明珠道:「不,事情有先來後到,我們怎能佔先?」

    佩刀大漢冷笑一聲,道:「這不是取寶挖金,大家爭先恐後,這是玩命的事,至少是在玩兩個眼珠子,三位先清吧!」

    伍明珠一皺眉頭,還待接口,江玉南已搶先說道:「不用爭執了,早晚都要進入絕情谷,何在乎先後一步。」

    佩刀大漢道:「是啊,三位先請。」

    伍明珠心中暗道:「看來江湖上真是又奸詐,又凶險。」

    江玉南人已超過了五個人,走在前面。

    伍明珠、井望天,只好退了上去。

    井望天低聲道:「看到沒有,這就是江湖,就算是同赴刑場,他也要想法子晚死那麼一步。」

    很快地進入了谷口。

    一個大木牌,豎在路中,血紅大字寫道:「記著,進此一步,雙目盡失。」

    江天南回顧了伍明珠和井望天一眼,道:「兩位在此稍候片刻,在下先進去瞧瞧。」

    五個五毒門中人也緊隨而到,但他們遠遠地站在一丈開外。

    井望天沉聲道:「少兄,小心了,要不要我陪你進去?」

    江玉南道:「我如若被挖了一雙眼珠子,兩位似乎用不著冒險了。」

    一邁步,踏過木牌。

    忽然間,人影一閃,冷風撲面而至。

    江玉南早已有備,左手一抬,護住雙目,右手疾快地拍出一掌。只聽嗤嗤兩聲,有物墜地。

    江玉南凝目望去,只見兩隻麻雀一般大的異羽怪鳥,已被自已拍出的掌力擊斃,血肉模糊,已然看不出原來的形貌。

    一個身著黑色披肩,腰圍黑色短裙的少女,站在道旁,相距江玉南不過五尺。

    這少女,好一身白嫩光滑的肌膚,也許她有意地展示玉膚雪肌,所以穿的衣服很少,黑色的披肩,只掩到雙胸,腰間的短裙,只到胯間,露出了一雙雪白的玉腿和兩條粉臂。

    足登一雙軟皮黑色的高勒馬靴,長髮披垂雙肩,卻用一條白色的絲帶勒住。在那個時代中,這是驚人的穿著。

    俗語有男不露臍,女不露皮的說法,這個少女部暴露了她全身十之六七的地方。黑裙上插了四把短刀。

    這一身奇怪裝束,給人一種說不出的詭異感受。

    也減少了那種玉體半露、風情鐐人的誘感。

    她臉上帶著驚奇,望著地上的兩隻黑羽死鳥。

    驚異的臉色,逐漸變成了黯然,終於流下來兩行淚水,道:「你,打死了我的黑羽風雀。」

    江玉南淡淡一笑,道:「在下總算明白了,你們挖出眼珠的手段,原來是這些小鳥作祟。」

    黑衣少女舉手拭去臉上的淚痕,幽幽說道:「你可知道,你打死了我這兩隻風雀,我會如何?」

    江玉南搖搖頭,道:「不知道。」

    黑衣少女道:「我會受到很重的懲罰,說不定還會要了我的命。」

    江玉南道:「這兩隻小黑雀飛行很快,來勢如風……」

    黑衣少女接道:「它專門啄人的眼睛。」

    江玉南道:「幸好在下出掌不慢。」

    黑衣少女雙手緩緩摸向短刀,道:「我要替我這兩隻風雀報仇。」

    江玉南道:「姑娘儘管出手。」

    這時,井望天、伍明珠,和五個毒門中人,都已經逼近了木牌,以便看得更清楚一些。

    江玉南雙目凝往黑衣少女的臉上。

    一般人,在與人搏鬥之中,都是注意對方的雙手,看他們出手的動作,但真正一個高手,在面對強敵時,卻注意對方的眼睛,任何一個人出手之時,都會從目光中露出殺機。

    要補捉那一瞬間的殺機,才可以防範機先。

    伍明珠眼看那黑衣少女,要出手對付江玉南,心中有些焦急,低聲道:「二叔,她要出手了,咱們要不要去幫幫江兄的忙?」

    井望天笑一笑,道:「江少兄的武功,用不著咱們幫忙。」

    就在兩人談話之間,那黑衣少女雙手齊揮,兩柄飛刀,突然出手,疾如流星一般,直向江玉南射了過去。

    江至南雙手一揚,竟然把兩把飛刀,一齊接在手中,笑一笑道:「姑娘的手法太慢,傷不了我。」

    事實上,那黑衣少女的手法,已經夠快,快得像閃電一般。

    伍明珠已看得全神貫注,幾乎要失聲驚叫,但江玉南卻輕輕鬆鬆地接下了兩把飛刀。

    黑衣少女臉色一變,又拔出短裙上兩把短刀。

    江玉南道:「姑娘,告訴我如何能見到你們的谷主。」

    黑衣少女道:「我們谷主從來不見男人。」

    江玉南道:「有些事,只怕由不得她。」

    黑衣少女道:「你能接下我的飛刀,但你別忘了我只是一個守谷口的丫頭。」

    江玉南道:「我明白,所以,我不打算傷你。」

    黑衣女子道:「你不傷我,我也一樣活不下去。」

    江玉南笑一笑道:「姑娘,把我的意見告訴你們谷主,如是她不答應見我,對不住,在下就打進去了。」

    黑衣少女突然舉步向前行來,直逼到江玉南的身前。

    江玉南突然伸出雙手,把手中的兩把飛刀,插入了黑衣少女短裙的刀鞘之中。

    等到黑衣少女警覺想閃避時,江玉南刀己入鞘,笑一笑道:「姑娘,我知要殺你,此刻你已經死去多時了。」

    黑衣少女也把手中兩把短刀,還入鞘中,道:「我非你敵手。」

    江玉南道:「在下這點技藝,可否見見貴谷的谷主呢?」

    黑衣少女道:「不行……」

    江玉南臉色一變,接道:「姑娘,真的要把來情鬧到血淋淋的地步才行嗎?」

    黑衣少女道:「你殺了我我也無法替你通報谷主。」

    江玉南道:「姑娘,見到貴谷谷主之前還要過幾關?」

    黑衣少女道:「這是第一關,以後還要過幾關?那要你自已經歷了,你請吧!」

    江玉南道:「在下還有兩位朋友,不知可否和在下同行?」

    黑衣少女搖搖道:「不行,除非他們和你一樣,能夠擊斃風雀,接下我的飛刀。」

    江玉南冷冷說道:「當真不行嗎?」

    黑衣少女道:「毫無通融餘地。」

    江玉南右手一伸,點出一指。

    黑衣少女嬌軀一晃,向地上摔去。

    江玉南動作如風,一伸手,接住了黑衣少女的身軀,放在道旁草地上。

    耳際間響起那黑衣少女的聲音道:「這就行了。」

    少女言罷,閉上雙目。

    江玉南一招手,井望天、伍明珠舉步跨過木牌。

    五個隨行的五毒門中人,也跟著行了進來。

    這時,雲集在谷口外面的群豪,大部份圍了上來,眼看著五毒門中人,行入禁地,群豪竟然是魚貫相隨而入。

    上百號的人,浩浩蕩蕩的跟在江玉南等身後。

    伍明珠回顧了一眼,低聲道:「江兄,這樣子不行啊!」

    江玉南道:「對!咱們開了路,大家都跟了進來,確然是有些不妥。」

    井望天道:「最划不來的是絕情谷把這筆帳記在了咱們頭上。」

    談話之間,到了絕情谷的真正谷口所在。

    兩側立壁如削,山崖攔路,谷道回轉,完全遮去了谷中的景物。橫欄去路的山壁上,寫著「絕情谷」三個大字。

    三個字下面又寫著八個紅字,「到此止步,擅入者死。」

    伍明珠低聲道:「看來,這才是真正谷門,咱們該怎麼辦?」

    江玉南道:「老辦法,你們在這裡等著,我去開道,制服了對方之後,再來招呼兩位。」

    井望天道:「那時,要不要這些人進去呢?」

    江玉南道:「我只是找回陰陽刀訣,真如前輩所說,帶著這麼多人闖入絕情谷,那等於揭開了絕情谷中的神秘內幕,這個仇定然結得不輕。」

    井望天道:「絕情谷對你江少兄,可能會有若干忍受和委屈求全,但你如一下子揭穿了她們的內幕,那就難說了,再說,這些同行之人,到兩方真正力拼的時候,又有幾個肯感激你帶他們入谷的恩情。」

    江玉南道:「可能一個也沒有。」

    伍明珠道:「所以,咱們犯不著和絕情谷鬧到水火不容之境。」

    江玉南道:「姑娘之意呢?」

    伍明珠道:「如那刀訣真的落入絕情谷中,那就不怕她跑,如是沒有在此,早晚進去都是一樣。」

    江玉南道:「姑娘之意,可是要在下等下去?」

    伍明珠道:「對!一人輪一次,也被五毒門中人出手。」

    這次江玉南很聽話,竟然未再多話,也未反對。

    伍明珠感覺心中一片歡愉,忍不住微微一笑。

    妙的是,將接近這道茶門時,大家都自動放慢了腳步。

    江玉南等三人,行到崖壁之下,忽然閃到崖壁一側,不再進行。

    這一段行程中,沒有人越過前面的人,江玉南等三人一閃開,五毒門下五個人,就成了排頭的人。

    這時,他們只有兩個辦法,一個是義無返顧,直衝入谷。

    一個是,依樣畫葫蘆,也閃到崖壁下去。

    五個人低聲商量了一陣,採取了第二個辦法,也退到了山壁下面。

    但見人影移動,紛紛移到了山壁下面,齊齊地排成了一長行。

    這倒好,仍然把江玉南等三個人排在了前面。

    沒有一個人說話,也沒有一個人出口詢問。

    江玉南苦笑一下,低聲道:「老前輩,這要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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