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回 智過火關 文 / 臥龍生
立刻,由隧道前谷壁上的洞門內,裊裊娜娜走出一名中年女子。
這女子看來年在三十以上,也是紅衣紅裙,雖然年紀比那四名少女大得多,但面貌姣好,氣質高雅,風韻楚楚,比起那四名
少女,更為動人。
她姍姍來到近前,凝鳳目,啟朱唇,發出燕語鶯嚦般的聲音道:「本統領已經得到武關統領的通知,知道你們四人當中,那兩人武功十分出色,另兩人只能算是混出武關的,對麼?」
袁小鶴道:「統領言差了,其實我們四人的武功都差不多,武關上那位駝背統領執法嚴得很,不可能對任何人放水。」
袁小鶴這樣說活,除了為丁、甘兩人留面子,另外的用意,不外是希望四人仍能一起過關。
中年女子轉頭望向那四名少女道:「人不可貌相,水不可斗量,你們猜猜看,他們四人當中?哪兩個武功高強?哪兩個武功平常?」
一名眼睛大大的紅衣少女道:「當然是那兩個年紀大、人也長得高頭大馬的武功高!」
中年女子道:「別看你眼睛大眼光卻不—定准。」
接著又問那為首的紅衣少女道:「你說!」
為首的紅衣少女道:「武關統領必定已經告訴了你老人家,你老人家何不直接說出來!」
中年女子笑道:「還是你這丫頭機伶,用不著猜啦,待會兒你們就看到了。」
袁小鶴抱了抱拳道:「請問統領,這裡到底是什麼關?」
中年女子道:「這裡是『火關』。」
「火關?」袁小鶴心尖一震:「火關要怎樣過法?」
「火關不須動手過招主要是憑仗輕功,只要輕功高絕,便可以過得去。」
岳小飛只聽得暗喜,因為他的武功已高過袁小鶴,若論輕功,越發是他最拿手的絕活。
這時丁濤終於忍不住問道:「如果輕功差些,過不去怎麼辦?」
中年女子道:「這就是過火關比過武關更難的原因,武關過不去還可以回去,火關過不去就很少有回去的可能。」
「為什麼?」
「因為過不去火關,十有八九會被燒死,既然被燒死,還怎能再回去?」
「這樣說輕功不濟的,那就非死不可了?」
「也不一定,若自己覺得沒把握,盡可以不過,本統領決不逼你們非過不可。」
「火關的火在那裡,你該讓我們先看看,再決定過不過。」
「當然要讓你們看,否則若逼你們非過不可,只怕我這火關成立,至少要燒死幾百人了。」
中年女子邊說邊吩咐為首那少女道:「打開火關讓他們瞧瞧!」
那為首少女立刻進入谷壁上的洞口,不大一會,便又走了出來,躬身:「稟統領,已經發動了!」
這時岳小飛、袁小鶴、丁濤、甘霖都兩眼眨也不眨的望向隧道口。
果然,頓時由隧道內傳來了一陣隆隆震耳之聲,接著,隧道兩側的底部忽然裂了開來,裂開一條足在三尺高的縫隙。
至於這兩條縫隙有多長,雖然看不真切,但據估計少說也有五六丈高。
驀地,一聲雷震般的巨響之後,那隧道兩邊的縫隙竟然冒出火來。
火苗起初並不大,漸漸火焰越來越旺,到後來竟然形成一片火海,而且兩邊的火交會一起。同時又風聲呼呼,風助火勢,火
顯風威,連岳小飛等站在隧道口的數丈之外,都感到炙熱難當。
中年女子隨即揮了揮手道:「熄火!」
那為首的少女應聲又進入洞內。
火勢也隨之熄去。
中年女子笑道:「這就是火關,火發之後,你們只要誰能通過,那就大功告成。」
此時丁濤和甘霖早已呆在當場。
許久,丁濤才咂著嘴道:「我不相信有人過得了火關,只怕衝進去不到兩步,不被燒成焦炭才怪!」
中年女子笑道:「你自知過不去,當然可以不過,本統領決不勉強。」
丁濤乾咳了兩聲道:「你剛才說對了,我們四人中,那位岳公子和袁少俠才是真正的英雄人物,我雖然過不去,但卻希望他們過去。」
中年女子望向袁小鶴和岳小飛道:「你們兩人自信能過得了火關?」
袁小鶴和岳小飛眼看方纔的火勢當然也知道無法過去,不過他們卻在懷疑,以往通過火關的那些人,他們又是怎樣通過的呢?因為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袁小鶴搭訕著問道:「統領為什麼把火熄了?」
中年女子道:「你可知道這火關一開動,要用去多少的硝磷油脂,若開動久了,這些東西供應不及,火關的任務,豈不就陷入停頓?」
她見袁小鶴和岳小飛默不吭聲,便催促著道:「你們兩人究竟要不要過必須馬上表示意見?」
岳小飛突然靈機一動問道:「請問統領,以往有沒有過得去的?」
中年女子道:「當然有?而且為數不少,不然天谷還招收的什麼人馬?」
岳小飛搖頭一笑道:「我不信!」
「怎樣你才能相信呢?」
「很簡單,只要讓我親眼看到有人過去那就不相信也得相信。」
「你相信了以後呢?」
「只要別人過得去,我就一定過得去。」
「你的口氣不小?」
「不敢。」
「小兄弟,說話可要算數?」
「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中年女子立即吩咐為首的那少女道:「桃花,你就過一趟火關讓他們看看!」
再吩咐另一名少女道:「你到裡面負責發動機關!」
不大一會,隧道內的烈火又已熊熊大作。
那叫桃花的紅衣少女,騰空而起,有如綵鳳歸巢般直向火穴內縱身而入,霎時消失不見。
在這剎那,岳小飛等四人都不禁目瞪口呆,簡直像陷入夢境一般。莫非那叫桃花的少女竟能像齊天大聖般在太上老君的煉丹八卦爐鍛煉了七七四九日以至成了水火不侵之體?直待火勢熄滅後,四人才由夢中醒了過來。
只聽丁濤歎了口氣道:「統領,你的手段未免太狠毒了吧!」
中年女子臉色一變,叱道:「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丁濤道:「你為了讓我們相信,不惜送掉一位姑娘的命,那位姑娘也是父母養的,模樣又那麼美,就這樣讓她白白死了多可惜!」
中年女子轉顏笑道:「原來是這樣,你怎能料定她一定死了?」
丁濤道:「可是你又怎能證明她沒死?」
中年女子立即大聲叫道:「桃花回來!」
話聲剛畢,桃花果然由隧道深處現了身。
待她來到眼前,除了裙角被燒去少許,其他竟然毫髮未傷。
如果這不是奇跡真不知天下還有什麼才算奇跡。
中年女子目注岳小飛道:「一言既出,駟馬難追,這話剛才可是你說的?」
岳小飛毫不畏怯,挺了挺胸道:「話既然出口,當然不能不承認。」
「那麼你現在該怎麼做?」
「統領只管把火關開動起來,我馬上闖關!」
岳小飛說著便作勢待撲。
袁小鶴急急一把拉住,浯氣激動的道:「小飛,你想找死?」
岳小飛似乎毫不在意道:「袁大哥別拉,小弟什麼時候在人前說話不算話過?」
袁小鶴兩眼發赤,大聲道:「可是你不能明知死路一條,卻偏要去死不可!」
岳小飛正色道:「為了不被人譏笑言而無信,死也死的值得!」
這時丁濤和甘霖也大為緊張,他們不能眼看岳小飛就這樣白白犧牲,也隨即圍過來把岳小飛堵住。
只聽中年女子道;「火關已經開動了,如果當真怕死,我也並不勉強。」
袁小鶴也緊跟著道;「小飛,聽到沒有,人家統領已經不追究你說的那句話了。」
他的話剛剛說完,突覺拉住岳小飛那隻手五指一鬆,岳小飛竟已脫身而出,只兩個起落,便已到在隧道口,然後縱身一躍,人影立即在烈焰濃煙中消失。
岳小飛衝至火關彼端,雖然衣服下擺也破燒掉一截,全身炙熱如焚,但不久之後,便已一切如常。
原來他已看出由隧道兩側噴出來的烈焰,離地只有三四尺高,而這隧道由底至頂卻高有兩丈,只要貼著洞頂飛行,也許能一口氣掠過火關。
不過他難以預料的,是火關究有多遠距離只要在五六丈之內,他相信可一口氣掠過?若過遠而不能一口氣掠過,那就必死無疑了。
好在這火關的距離只有四五丈遠,再加上他在生死一發間而激發出的神力,即便再加長兩三丈也照樣可以一口氣掠過。
此刻,他最擔心的是袁小鶴和丁濤、甘霖三人。袁小鶴也許可以勉強通過,但卻很難不被灼成重傷。
至於丁濤和甘霖,那是絕對無法通過的。
此刻他們三人,最好是知難而退。
但那樣一來,他豈不失去夥伴而只剩下自己一人了!
向對面望去,火焰已經熄滅但卻看不到袁小鶴等三人是否仍在原處,因為這條隧道並非直線,故而無法從這頭看到那頭。
就在這時,只聽一陣急促而又雜亂的腳步聲由隧道的另一端傳來,很快的便出現三名奔速如飛的人影。
這三人正是袁小鶴、丁濤和甘霖。
當他們來到跟前,袁小鶴急急拉住岳小飛的手,驚喜而又激動的叫道:「小飛,原來你還活著!」
丁濤和甘霖奔出隧道口後全都撲倒地上,然後坐起來雙手抱腳,咬牙咧嘴的慘呼不已。
袁小鶴顧不得問岳小飛因何幸生的原因,望著丁濤和甘霖叫道,「兩位當家的,咱們好不容易趁火關熄滅時偷渡過來,還不快跑,不然被她們追上怎麼辦?」
原來剛才火關雖已熄火,但地上卻已燒得焦紅,溫度並未稍退,丁濤和甘霖因輕功不濟,必須雙腳點地奔跑,竟把雙腳燙壞,根本無法再走路了。
丁濤慘叫著把一隻腳吃力的伸出來道:「袁小俠,你看看!」
袁小鶴和岳小飛同時看去。
只見丁濤連鞋底都烤透了,傷熱之重,可想而知。
袁小鶴大為著急道:「這怎麼辦?她們必定馬上追過來,那咱們不就白投機、白冒險了麼?」
岳小飛道:「袁大哥,咱們一人背著一個跑怎麼樣?」
丁濤叫道:「不成,我們這腳,若不馬上療治,只怕半月二十天也好不了,怎麼能讓岳公子和袁小俠一直背著?再說便過了這一關,下一關又怎麼過呢?」
這倒真讓岳小飛如袁小鶴大大為難了。
正在慌急而又無計可施時那中年女子已帶四名紅衣少女跟了過來。
中年女子冷冷笑道:「你們三人這算什麼過火關?」
她嘴裡說話,兩眼卻早望向岳小飛,臉上滿是驚異之色。
那四名紅衣少女也都眼睜睜全把視線集中在岳小飛臉上,一個個也都驚愕莫名。
丁濤這時已什麼都不在乎,咧著滿口黃牙道:「統領,不算過關也沒關係,我們決定回去,只希望你能把我們護送到谷口就成了!」
中年女子笑道:「你已經過了關,為什麼又要回去?前功盡棄,那多可惜?」
丁濤又勉強抬了抬腳道:「你也許見過烤豬蹄烤熊蹄這道菜,可見過烤人腳的?」
中年女子「撲哧」笑道:「原來是把腳烤壞了,這叫偷雞不著蝕把米,算是給了你一次教訓!」
丁濤哼了聲道:「你這次教訓不打緊,竟把我們的腳教訓沒有了!」
中年女子臉色一沉,叱道:「你們自己投機取巧,如今吃了虧,反來怨我?」
丁濤道:「不怨你怨誰,你當時為什麼不攔著?」
只聽桃花道:「我們統領就是要給你們一點教訓,所以才不攔你們,你想世上哪有那麼僥倖成功的事,人家那位公子,才是真正的英雄!」
丁濤似乎耍上了賴,咬著牙道:「你們說什麼都好,我不管啦?即便現在殺了我,也比這樣活受罪好!」
袁小鶴道:「叮噹家的,忍著點,由在下來和她們講幾句話。」
中年女子道,「你還有什麼好講的?」
「我想先請問統領,我們三個算不算過了火關?」
「你自己說呢?」
「你的意思那是不算了,既然不算,我們決定回去,你該沒話講了吧?」
「你們要回去,當然可以,可是現在他們兩人已經不能行動了,你們又怎樣回去?」
「在下可以負責背他們。」
「你只能背一個,另一個呢?」
只聽岳小飛朗聲道:「另一個我背!」
中年女子一愣道:「你已經過了關,只能前進,不能後退!」
岳小飛道:「我情願放棄既得的權利,不再前進了,陪著他們一起回去!」
中年女子有些吃驚,顯然她是不能失去這樣難得一見的人才,
急急叫道:「不可以?你不能回去!」
岳小飛冷然道:「為什麼不可以?我現在還是自由之身,並不受任何人的控制,你若非攔阻不可,我就決定和你拚一死戰,統領,咱們現在就可以試試!」
中年女子不覺臉色大變,她萬沒料到這少年竟是如此剛烈。她已聽武關統領駝背老人派人說過岳小飛的武功,方才又親眼看到他通過火關,自忖連自己也未必是他的對手,但身為火關統領,卻又不能栽在一個小孩子手裡。
另外,她也絕對不能讓岳小飛回去,因為奉命把守火關,其任務就是為上級吸收人才的,如今遇見這樣難得一見的少年奇才,
若讓他來而復去,豈不有負上級托付?若一旦被上級查知,這項放走人才的大罪,她就承受不起。
原來這谷道的每一關?都必須保持橫的和縱的聯繫。
橫的聯繫是前一關必須把過關者的情形迅速通知後面一關。
縱的聯繫是每關都必須把過關者中的突出人才直接報告總壇。
就以岳小飛和袁小鶴來說?文關和武關都已直接報到了總壇,
這火關統領的中年女子又怎敢讓他們無緣無故的回去,除非他們過不了關。
但她身為一關統領,卻又不能在一個小孩子面前示怯。
事實上火關只負責測試來人是否能過關?並無和來人動手過招拚鬥的任務,因之,火關裡面,也就用不著安排什麼絕頂高手,
此刻岳小飛居然開口挑戰,這在中年女子來說,奉命把守火關好幾年,還是破天荒第一次碰上。
她極力保持鎮定,不動聲色道:「小兄弟,你未免太大膽了,居然敢在我這火關上公然挑戰。」
岳小飛道:「那只能怪你欺人太甚,我們四個人已經約好同進同退,如今有兩人雙腳燒成重傷,我要背他出去,你又不答應,根本不通半點人情,既然如此,我只有決定和你拚了!」
「你認為一定可以勝得了我?」
「為爭一口氣,為對朋友盡義?就是輸給你也算不了什麼,在下寧可讓人打死,決不被人嚇死!」
這一來中年女子還真難以下台,只好冷哼一聲道:「要制服用不著本統領親自動手,不妨由我這四名手下和你試試。」
岳小飛望了四名紅衣少女一眼道:「她們四位是一個一個的來?還是一齊上?」
中年女子道:「我早知你的武功高強,她們無法和你單打獨鬥。」
「那是說她們一齊上了?」
岳小飛隨即解下長劍,交給了袁小鶴,回身道:「她們四位姑娘都未攜帶兵刃,我若用劍,就不公平了,四位姑娘,你們一齊上吧!」
袁小鶴不願把事情鬧大,急道:「小飛,使不得!」
岳小飛冷笑道:「有什麼使不得的?她想眼看著丁、甘兩位當家的死在這裡,拚上一拚,也許還有生路,小弟這是迫不得已,袁大哥用不著攔阻,否則咱們都是死路一條!」
袁小鶴見岳小飛說得理直氣壯,又見丁濤和甘霖傷熱嚴重,覺得小飛這樣做,並非沒有道理,也就不再吭聲。
那四名紅衣少女雖早知岳小飛武功高絕,但見他不過是個十三四歲的孩子,又加上自己方面人多,也就沒放在心上。
不過她們也不想傷害岳小飛,因為這年輕人美如冠玉,秀拔英挺,她們愛慕還來不及,又怎肯傷他?
岳小飛也早拿定主意,四名紅衣少女與自己無怨無仇,又一個個嬌滴滴的人見人憐若讓她們血瀝當場,不但過意不去,也未免太煞風景。
當下,他走出幾步,遠離袁小鶴等人,一面叫道:「你們為什麼還不動手?」
四名少女霎時飛身散開,各取方位,把岳小飛圍在核心?
岳小飛叫道:「快上!」
四名少女立即一擁攻了上來。
岳小飛不願傷她們,只好一式「旱地拔蔥」,原地直躍起兩丈多高。
四名少女沒料到攻至近前,已失去目標,若非收勢得快,險些撞成一團。
待她們循聲望去,岳小飛早已站在兩丈外。
於是,呼嘯一聲,又是一擁而上。
這次岳小飛終於接了招。
但他接的卻是虛招,是以隔空打穴手法把一名少女點在當地不動。
他覺得唯有這樣才能不使對方受傷。
他的點穴手法十分怪異,竟能把人點得站在原地立即不動?而那被點少女的姿態又十分美妙,一腳在前,一腳在後,雙手五指微曲,狀若蘭花,似要向前撲擊的模樣。
另三名少女一見這情形,個個震駭不已,但她們還是躍退過後,再度撲了過來。
這次岳小飛雙手齊出,幾乎在同一時間,又點中了兩個。
桃花總算身手較快,不曾被點中,但她卻已不敢再戰,迅快的退到中年女子身邊。
中年女子面孔脹得緋紅,冷冷說道:「果然是位難得一見的少年英雄人物,連我也算開了眼界!」
岳小飛就像方才沒做過什麼事的一般,向前走了幾步道:「現在輪到你這位統領了,用不著客氣,在下恭候賜招!」
中年女子長長吁一口氣道:「好吧,你們不必回去了,一人背一個?向前走吧!」
誰知岳小飛卻得理不讓人,冷哼一聲道:「現在你讓我們往前走,我們也不準備向前走了!」
中年女子哦了聲道:「你們準備做什麼?」
「向後走!」
「為什麼?」
「他們兩位的腳,必須馬上醫治否則就會爛掉,往前走誰給他們醫腳?」
「莫非往後走就有人替他們醫?」
「至少到了長安以後,可以找到名醫,難道要眼看他們把兩腳爛掉?」
原來岳小飛這樣做是另有用心,他預料中年女子這火關上必定備有療傷藥物,因為像丁濤和甘霖的這種情形,以往只怕不在少數。
中年女子果然被他激中,頓了頓道:「難道除了長安,別的地方就沒有醫腳的?」
岳小飛暗喜道:「若附近就有,那是最好不過。」
中年女子道:「你先把她們三個的穴道解開!」
岳小飛依言解開了三名紅衣少女的穴道。
中年女子吩咐桃花道:「把他們四人帶到療傷洞去!」
岳小飛和袁小鶴隨即一人扶著丁濤,一人背著甘霖隨桃花進入谷壁一處洞穴。
這處洞穴可說是純粹一個原野山洞,裡面絲毫沒有半點陳設,
只是幾塊供人坐用的石頭。
袁小鶴茫然問道:「姑娘,這裡就叫療傷洞麼?」
桃花道,「不錯,這就是療傷洞。」
袁小鶴四顧一眼道;「可是一點藥物都沒有,拿什麼療傷?」
桃花道:「藥物正在調製,馬上就到了。」
大約頓飯工夫後,果然有兩名少女,各端著一個木盆走了進來。
這兩名少女雖然也是紅衣紅裙,但卻不是先前所見那三位少女當中的,照樣也朱唇皓齒,綽約多姿。
桃花指著丁濤和甘霖道;「就是他們兩位!」
兩名少女各自把兩個盆放在丁濤和甘霖面前。
到這時眾人才看清木盆裡是熱氣騰騰的滾水,奇怪的是水色暗紅,很像兩盆豬血。
這時丁濤和甘霖仍在咬牙咧嘴的連哼,可見痛得不輕。
那為丁濤端盆的少女蹲了下來,仰臉望著丁濤道:「這位大叔,請把腳放到盆裡來!」
丁濤兩眼有些發直道:「盆裡是滾水,那不越燙壞了?」
那少女道;「你放心,不吃點苦,怎把腳傷治好?
丁濤雙手連擺道:「開玩笑,再燙那就越發不好了!」
袁小鶴皺眉問道;「姑娘,水色暗紅,裡面究竟放了些什麼?」
那少女道:「那藥物是什麼,我也不知道,只知道用這種藥水療傷,一治就好,神效無比,僅僅在我手裡,便已治好了幾十位。」
袁小鶴道:「可是現在水還滾燙,怎可讓他把腳放進去?」
那少女道:「等到水一涼就不靈了。」
說著再仰臉道:「這位大叔,你忍著點兒,痛也不過是痛一下子,你一定受得了。」
丁濤正在猶豫,突見那少女皓腕一探,已抓住丁濤左腳腳踝,接著便向木盆裡按去
丁濤先是慘叫一聲,但不久之後,不但不再喊叫,反而有樂不可支的表情,自動把另一隻腳也伸進了木盆。
原來他僅是痛了一下便不再痛,同時那少女的一雙纖纖玉手在為他不住揉搓撫摸,反而覺得舒暢無比。
他長了這麼大,幾曾有過嬌滴滴的少女為他洗腳,而且還連摸帶揉的,別說現在已經不痛,即便痛點也是舒服的。
另一旁的甘霖,見了這情形,也自動把兩腳伸進木盆。
足足盞茶工夫之後,兩名少女才把木盆移開,然後再用乾布為他們擦腳。一面又問甘霖和丁濤痛不痛?」
說也奇怪,兩人的腳,還真不痛了,那燒破的皮,也有逐漸痊合的模樣。
兩名少女走後,桃花道:「兩位的腳,必須休息一夜,才能完全復原,若現在,馬上行動,說不定還會潰爛。」
丁濤吃了一驚道:「那怎麼辦?」
桃花道:「我去向統領請示一下,最好把四位留在這裡宿一晚再走。」
岳小飛和袁小鶴見此刻天色已經將晚,下一關又不知是什麼關,當然也希望休息一晚,等甘霖和了濤的腳痊癒了再走。
桃花去後不久,便面帶笑容的回來了。
丁濤搶著問道:「統領答應了沒有?」
桃花道:「她老人家答應了,四位請到另外一個洞裡去,吃過晚飯,便可以提前休息。」
四人隨著桃花,又來到另外一洞。
這洞是經過路整的,裡面有不少桌椅,很像一處餐廳。洞壁上又有四個洞門,桃花指著那些洞門道:「四位晚上休息時,就請一人一洞,裡面有現成的床榻被褥。」
袁小鶴道:「為什麼不讓我們共住一室或者兩人合住一洞?」
桃花道:「因為那洞裡範圍很小,只能擺下一張床,一人住一洞,不是很舒服麼?」
又談了一陣,已有兩名少女送來晚餐。
飯後,因為各人都很累,丁濤和甘霖又必須上床養傷,四人便各自回到自己的洞裡。
岳小飛進入自己的寢處,才發覺這洞的穴道很深。
他進入時裡山,已經點上燈,照見果然有一張床榻,被褥雖已陳舊,但卻洗得很乾淨。
上床之後,吹熄燈,卻又老是睡不著。
估計著自己一更以後,才有了朦朧睡意。
誰知剛一合眼,穴道的另一端,卻傳來腳步聲,而且正是向著他的寢處走來。
他知道,除了袁小鶴,不會有第二個人。
直到腳步聲來到床前,他才出聲問道;「袁大哥,有事麼?」
但應聲的卻是個嬌滴滴的聲音:「為什麼連燈也熄了?」
原來是桃花。
岳小飛難免有些驚異;「是桃花姑娘?這時候你來做什麼?」
桃花道:「給公子送東西來了,快把燈點上!」
岳小飛本是和衣而臥,立即坐起身點上了燈。
桃花手裡拿的卻是一套衣服。
岳小飛茫然道:「誰的衣服,為什麼送到這裡來?」
洞內範圍太小,並無坐處,桃花只好坐上了床,笑道;「當然是公子的統領看你的衣服已經燒壞了下擺,所以打發我替你送一套新的來,以便明天換上,另外還有一雙新鞋。」
「你們火關上那來的男人衣服?」
「這是總壇發下來的,因為過火關的燒壞衣服和鞋子是常事,必須替他們補充。」
「就請姑娘代我謝謝統領了!」
岳小飛本以為桃花放下衣鞋會馬上離去,豈知她坐在床上,卻沒有要走的樣子。
好在岳小飛此刻睡不睡都無所謂,而且他也正想由桃花口中探查一些事情。
他略一沉吟,道:「桃花姑娘,我想問你一件事,據你所知,闖過火關的,究竟有多少人?」
桃花想了想道:「大約有兩三百人吧。」
岳小飛吃了一驚道;「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從前我總以
為自己的輕功已經很難得了,想不到竟有這麼多人能闖過火關!」
桃花神秘一笑道;「實對公子說,真正能憑本領闖過火關的,
你該是第四個人,其餘的不過是投機取巧混過去而已。」
「他們怎樣混過去的?」
「就像袁小俠和姓丁的姓甘的一樣,公子不是親眼看到了麼?」
「難道統領就承認他闖過了火關?」
「不承認又怎麼樣,總壇是希望吸收人才越多越好,統領也只有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若真要嚴格執行,那麼這幾年來,連你也不過只能吸收四人,那還稱的什麼招兵買馬?」
她默了一默,又道:「公子,其實在這憑真本事闖過火關的四人中,直正受矚目的,你該是第一!」
岳小飛心頭一動道:「這又怎麼說呢?」
桃花道:「因為前面的三人,卻是成名的武林高手,而你卻只有十幾歲,將來的成就,當然更在他們之上。」
岳小飛內心又是一動,趁機問道:「前面三位闖過火關的前輩,姑娘可曾親眼看過?」
桃花道:「我是經常隨侍在統領身邊的人,當然見過。」
「他們都有多大年紀?長的什麼樣子?」
「其中一人,我當時不曾留意,但有同來的一男一女,我卻看得非常清楚。」
「姑娘為什麼要特別注意他們?」
「因為那一男一女,男的丰神俊逸,翩翩瀟瀟,女的仙姿玉質,風華絕代,又有誰不想對他們多看幾眼。」
「姑娘可記得這是多久以前的事?」
「算起來該是三年前的事了。」
「那一男一女有多大年紀?」
「男的當時不過三十左右,女的可能還要年輕一些。」
岳小飛再也禁不住內心的激動,這兩人分明是自己的父母,這樣看來,他干山萬水來到終南,總算沒有白來。
他強自抑制著內心的激動?以便不使對方感到可疑,再道:「姑娘可知道他們姓什麼?叫什麼?」
桃花搖頭道:「不清楚,他們闖過關就繼續前進,連統領都沒來得及問他們。」
「那麼文關和武關應該知道他們是誰?」
「文關和武關只負責測驗,並不過問他們的身世來歷和姓名,公子也是文關武關的過來人,難道還不清楚?」
岳小飛回想在文關和武關時,果然對方不曾查問這些。
他頓了一頓,再道:「可是像他們那樣武功超凡絕俗的人物,到了總壇,不會再就沒有消息了吧?」
桃花道:「即便打消息我也不可能知道。」
她說到這裡,才覺出有些可疑,兩眼眨眨的反問道;「公子為什麼追問得這麼仔細?」
岳小飛裝做若無其事道:「像那樣出類拔萃的前輩人物,當然誰都希望知道他們是准,就以我來說吧,將來有幸到了總壇,若能多向他們請益,對自己總是有很大幫助的。」
桃花站起身來道:「公子到了總壇,一定會得到重用,到那時我還真希望你能提拔提拔我,把我調到總壇去。」
岳小飛道:「那是姑娘太客氣,如果真有那麼一天,姑娘只要用得著,我一定幫忙。」
桃花襝衽—禮道:「我就先謝謝公子了,你明天一早還要過關,必須好好休息,我不打攪了!」
次日天亮後,火關統領少不得又要招待一頓早餐。
岳小飛這才發現,連袁小鶴、丁濤、甘霖等三人也都換上了新衣新鞋。
岳小飛問丁濤和甘霖兩人腳傷是否已經痊癒。
丁濤翻著一對牛眼道:「真是怪事,僅僅一晚,竟然恢復得和從前完全一樣。」
飯後,四人繼續趕路。
他們本來想向火關統領道謝,但那中年女子卻並未出現,只派桃花前來照料。
袁小鶴問道:「桃花姑娘,前面又是什麼關?」
桃花笑道:「天機不可瀉露。不過我可以告訴你們,前面那一關說難闖也不難,說不難闖還真難,總之,比闖火關可能要容易些。」
這等於打了一個啞迷,叫人當然也不便追問。
桃花曾送了一段路。
路上,她唯獨對岳小飛表現得格外親切。
岳小飛心裡有數,她的目的,不外是希望自己將來能對她幫忙。
桃花只送了半里路,便自行回去。
只聽丁濤道:「這洋過了一關又一關,真不知道還有多少關好過。」
他這話雖沒引起任何人接腔,但大家都不難想到一件事,那就是凡是最後能通過所有關門的,必是一位出類拔萃的文武全才。
兩邊的谷壁,直是筆直如削,高可插天,誰也不能預料到最後究竟是一個什麼世界。
忽聽袁小鶴叫道:「前面又是一關了!」
眾人向前望去,果然又是一處隧道。
他們加緊腳步,來到跟前,只見隧道口正站著一位綠衣女郎。
只是隧道口卻被一幅巨大的綠色帷幔遮住,看不清裡面的情景。
那綠衣女郎看來只有十八九歲,膚白似雪,黛眉如畫,美得清新、美得脫俗,比先前文關和火關所見的任何一名少女,更要出色的多,令人幾疑是出現在群玉山頭的天上仙女下凡。
四人此刻早知過關的規矩,來到隧道口前丈餘左右便自行停住。
袁小鶴拱手一禮道:「請問姑娘你可是在這裡把關的?」
綠衣女倩然一笑道:「如果不是把關,我又站在這裡做什麼?」
她這綻唇一笑,連一向知禮而又莊重的袁小鶴,都不禁有些心神蕩漾,至於丁濤和甘霖,更如同觸上電流—般。
袁小鶴搭訕著再問道:「這裡就是姑娘一人把關麼?」
綠衣女又是風致嫣然一笑道:「何必人多,有我一人就夠了。」
袁小鶴懷疑綠衣女做不了主,又道:「貴關的統領山什麼不出來?」
綠衣女不動聲色反問道:「為什麼一定要統領出來?」
袁小鶴道:「我們在前面經過好幾關,都是統領親自出面。」
綠衣女笑道:「實不相瞞,我就是這裡的統領。」
袁小鶴聞言幾乎呆住。
連岳小飛、丁濤、甘霖也都難以相信。
因為文關和武關統領都是白髮蒼蒼的老頭子,火關也是位中年女子,這綠衣女看來只有十八九歲,怎會這樣年輕就當上統領的職位?
綠衣女淺笑著道:「你們四位好像不信?彼此初見面,我有和各位開玩笑的必要嗎?」
袁小鶴只好又道:「請問這裡是什麼關?」
綠衣女道:「水關」
袁小鶴並未感到奇怪,因為既有火關,順理成章的也必有水關,只是水關又是一種什麼情形呢?隧道是供人通行的,又哪裡來的水?
只聽綠衣女高聲喊道:「撤簾!」
說也奇怪,綠衣女喊過一聲之後,那遮住隧道口的巨幅帷幔竟自動收至兩邊。
袁小鶴等四人齊齊向隧道內望去,卻並未看到那裡有水。
袁小鶴不禁問道:「水在哪裡?」
綠衣女高喊道:「開關!」
忽聽一陣震耳欲聾的隆隆之聲,那隧道的地面竟然裂了開來。
敢情那地面竟是一層鐵板,那鐵板居然能收縮進洞壁內。
鐵板不見之後,下面便立刻現出一片片汪汪洪水,以目視估計,這水由此端到彼端足有十幾丈的距離,任何輕功高超的人也無法一躍而過。
此刻,袁小鶴和岳小飛都不禁心情緊張,因為他們兩人都不習水性。
但丁濤和甘霖卻反而並不在乎,原來他們都有不錯的泳術。
袁小鶴緊蹙雙眉問道:「這水有多深?」
綠衣女道:「最淺的地方兩丈,最深的地方大約三丈多。」
對一個不會游泳的人來說,只要六七尺深的水便可滅頂了,怎能不使袁小鶴和岳小飛更加緊張。
忽聽丁濤問道:「這水髒不髒?」
綠衣女道;「你問這些做什麼?」
丁濤道:「我和這位姓甘的都游泳,別說水關只有十幾丈遠,即便十里八里遠,也難不倒咱們,怕的是水髒,弄得滿身臭怎麼辦?」
甘霖也緊跟著道:「是啊,如果這水關裡像糞坑,只要一丈遠就夠人受的了!」
綠衣女忍不住「撲哧」一聲笑道:「你們兩位瞼上可有鼻子?」
甘霖似乎還沒會過意來,茫然道:「姑娘問這個幹什麼,人哪有沒鼻子的?」
綠衣女道:「既然有鼻子,如果真有這麼一處大糞坑,你們總該聞得出來!」
甘霖臉上一熱,頓了頓道:「如果這水裡下了毒呢?」
綠衣女脆生生笑道:「你這人疑神疑鬼,毛病可真多!」
甘霖道:「並非我們疑心大,而是不得不防。」
「這水關裡,連魚都有,如果下了毒,哪裡會有魚?」
「可是我們看不見?」
綠衣女立刻又喊道;「開光照明!」
驀地,由洞頂及兩側射出數十道強烈光束,照耀得隧道內如同白晝。
在這剎那,丁濤、甘霖、袁小鶴,岳小飛都不免人為震驚,洞頂和洞壁兩側居然能在同一時間射出強光束,簡直是匪夷所思。
綠衣女道:「你們仔細看看,有色沒有?」
果然,這水竟是清澈見底,而且有潺潺流動之聲,顯然地下就是水源,竟是天然的水流。
再一細看,丁濤竟是恨不得立即撲下水去。
只見這時正有一群金色鰹魚游了過來。
這群鰹魚,足有十幾尾,每尾都有好幾斤重,看了著實誘人。
接著,又發現水底有不少巨大的龍蝦,更有好幾隻大烏龜浮在水面游動。
這簡直是一處水族館了。
只聽綠衣女道:「你想下去捉魚嗎?」
丁濤道:「這樣鮮美的大鰹魚,誰不想捉隻是捉上來以後沒地方煮,你可不可以幫我們煮一下?」
綠衣女道:「還有比這金色鯉魚更好的魚,你想不想要?」
「當然想要,那是什麼魚?」
「美人魚。」
「什麼美人魚,那只是傳說中的,誰也沒見過」
「想不想見識一下?」
「當然想,可惜沒法見到。」
綠衣女淡淡一笑道:「現在就讓你見識見識!」
她說完話,隨即高聲叫道:「美人魚游過來!」
簡直令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就在這時竟真的有好幾名美女由洞壁一側游了過來。
不過那不是美人魚,而是真正的美麗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