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 五 回 狂龍與飛鷹 文 / 臥龍生
葉長青第二度進入了太湖,不過這一次他的身份不同。
他沒有太大的改變,只是臉上塗上了一種藥物,顯得有些蒼白,虛弱,再加上衣服上的改變,看上去就完全換了一個人樣,
丁峰換上了長衫,略經改變容貌,扮作了一個隨行的文案。
馬良一副長隨的裝扮。
他們雇了一艘畫舫太湖最豪華的遊船之一,船上有兩個船家女,一個老媽子,一個廚師,和一個掌舵的船夫。
丁峰三五句話,把葉長青的身份,立刻托襯得十分尊貴。
船家都知道金陵的一位貴公子來此遊湖,不計船租金,但卻需侍候公子心中舒服。
這就忙壞了兩位船家姑娘。
一會兒送茶,一會兒送上熱毛巾。
偏是這位公子的身體不太好,一直躲在內艙中的床上。
丁峰吩咐兩位船家姑娘,不可入內艙打攪公子。
這一來,兩位船家女,雖然是忙的利害,但她們卻很少看得到公子。
天色近午上船,直到日落西山,葉長青一直躲在內艙中沒有出來過。
事實上,躲在內艙的葉長青並未躺在床上休息,他支起了艙中一扇窗子,留心著四周的景物。
葉長青憑窗眺望,發覺那些浩瀚湖面上,似乎是幾艘遊船隱隱間,追隨在蓮花號的左右。
自然,如是完全不明內情的人,根本不會想到,這些遊船是有意的追隨蓮花號。
忽然間,艙門呀然,丁峰緩步行了進來。
葉長青回顧了丁峰一眼,道:「有事情?」
丁峰一直保持著恭謹的態度,一躬身,道:「玉蘭雙姝乘坐的畫舫,停在北湖蘆葦林邊,如果咱們的方向不變,晚上,就可以和她們碰上了。」
葉長青道:「好!接近她們之後,先看四周有沒有什麼埋伏,佈置。」
丁峰道:「屬下遵命。」
口口口
日落西山時分,晚霞在湖面上泛起了萬道光彩。
葉長青憑窗而望,已可見一片廣大的蘆葦林。
也看到了一艘很精緻的畫舫,泊在蘆葦林旁。
這時,葉長青忽然間感覺到一個組織力量的強大。
只有結合了很多的力量,才能使耳目靈敏,安排的如此自然,順利。
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
轉眼間,絢爛的晚霞,已被四合的暮色吞沒。湖面上也逐漸地暗了下來。
船家開了晚餐。
葉長青離開了內艙。
兩個船家女,終於有機會看清楚了她們渴望一見的金陵貴公子。
看到了她們立刻有著失望的感覺。
因為,那張臉,不是女孩子喜歡的臉。一張薑黃的臉。
兩個船家女,雖然有些失望,這位貴公子和她們想的不一樣,但他仍然受到相當的敬重。
他是有身份的人,有錢,有勢,而且,除了他的臉色之外,身材,舉止,都很標準,瀟灑。
萊不多,但很精緻,尤其那一道清蒸魚,是剛由太湖中撈出來的活魚,味道特別鮮美。
丁峰沒有同桌進餐,只是垂手站在葉長青的身後,這就更襯托出他的身份的尊貴。
兩個船家女,也小心翼翼的侍候著,添飯,布菜,無微不至。
口口口
下弦月,照亮了平靜的湖面。
天色已經是二更時分。
葉長青換過了一身勁裝,悄然行出艙門,行上甲板。
那精巧的畫舫距離葉長青的遊船,大約有七八丈遠,葉長青估算自己的輕功,無論如何,很難一下躍登上對方的船上。
忽然間,人影一閃,丁峰悄然行了過來,低聲道:「劍使,可是要過去瞧瞧。」葉長青道:「是!如果咱們要瞭解她們的用心,那就只有過去看看了。」
丁峰道:「這四周屬下已經查過了,不見有埋伏之人,唯一可以設下埋伏的,就是靠近蘆葦林中一面。」
葉長青道:「還有,玉蘭雙姝的畫舫之中。」
丁峰道:「劍使明鑒。」
葉長青道:「玉蘭雙姝,重出江湖必然有目的,既然沉舟隱蹤,這一次重行出山,未必是出於她們的本心,」
丁峰道:「目下江湖上,可能有一股或者很多股的力量在尋訪咱們,咱們早晚都會和他們撞上,問題在避重就輕,他們力量弱小的時候,咱們就一鼓作氣把他們殲滅,擊潰,如是對方強大時,咱們就想法子避開,不和他們直接的衝突。」
葉長青點點頭,道:「既是如此,我還是過去瞧瞧的好。」
丁峰道:「要不要屬下和馬良相隨?」
葉長青沉吟了一陣,道:「你跟我過去,馬良留在這裡。」
丁峰道:「屬下遵命……」
語聲一頓,接道:「這遊船上兩艘小舟,屬下已放下了水。」
葉長青小船靠近畫舫時,畫舫上仍然不見動靜。
他一點沒有大意,他明白,以玉蘭雙姝的耳目,一定早巳聽到小舟划動的水聲。
果然,葉長青躍登上甲板時,艙中已傳出一個女子聲音,道;「哪一位江湖朋友,夤夜登舟,有何見教?」
葉長青道:「故人來訪,不知可否入艙一敘?」
艙中人有些意外,道:「你是葉少俠?」
葉長青道:「好厲害的姑娘,你是蘭白,還是玉翠?」
「小妹蘭白」,艙門突然大開,蘭白也出現在艙門口處。
她根本沒有睡,衣著整齊,還帶著兵刃。
似乎是,她們一直在艙中坐著等人。
蘭白打量了葉長青一眼,道:「葉少俠戴了面具還是臉上塗了藥物?」
葉長青道:「江湖險惡,在下也不得不小心一些……」
內艙中傳過來玉翠的聲音,道:「妹妹,貴客登舟,怎不請人入艙小坐,全不知待客禮數。」
蘭白道:「葉少俠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只怕他不敢領受姊姊的盛情。」葉長青道:「蘭白姑娘用不著使用激將之法,我既然來了,就算龍潭虎穴,在下也要再試一次。」
玉翠道:「葉少俠請放心,小舟中無埋伏。」
葉長青道:「就算有埋伏,葉某人也只有認了,蘭白姑娘請讓讓路吧!」葉長青運足了目力,緊隨在蘭白的身後而入。
艙中未點***,但玉翠卻拉開了窗帷,月光由窗中透射進來。以葉長青超過常人的目力,可以看清楚艙中的景物。玉翠憑窗而坐,面前一張小茶几上放著一杯香茗。
蘭白緊依在玉翠的身側坐下。
玉翠指指對面一張木椅,道:「葉少俠,請坐吧!」
葉長青未立刻坐下,很仔細的看過那張木椅之後,才緩緩落座,道:「玉蘭雙姝殺人方法很多,在下吃過一次虧,不得不謹慎一些。」
玉翠笑一笑,道:「這一次,葉兄不是一個人來吧?」
葉長青道:「不錯,在下還有接應,所以貴姊妹就算有什麼佈置,只怕也未必能傷得住在下。」
玉翠道:「這一次,葉少俠深夜來訪,就是炫耀你的實力了。」葉長青道:「最重要的是在下希望貴姊妹對區區有個交代。」
玉翠道:「我們出賣你的事?」
葉長青道:「好在區區的運氣不錯,否則,豈不是要死在你們的手下。」玉翠道:「但你沒有死。」
葉長青道:「所以,在下才能找到貴姊妹,問個明白。」
玉翠道:「你是要報復,或是來要求補償?」
葉長青道:「這要看姑娘的答覆了,如若姑娘的答覆,能使在下滿意,這報復的事,可以免了。」
玉翠道:「如果不能滿足你呢?」
葉長青道:「姑娘,別太過分了,在下是受害人,我希望你有個交代。」
玉翠道:「葉少俠,事情已經很明顯,我們還能有什麼交代,我們姊妹兩個人是殺手,受人僱用,我們對你也是一樣,陰陽堡花了十萬銀子買你一條命,但我們賣給他一個活人多嫌了兩萬銀子,有了這筆錢,我們姊妹本來想洗手不幹了……」
葉長青道:「但你們為什麼重出江湖,而且,又到子太湖中來?」
玉翠道:「很簡單,我們在等人……」
葉長青接道:「等我?」
玉翠道:「那倒不是,你的出現,對我們而言,有些意外。」
葉長青道:「哦!」
玉翠道:「告訴你葉少俠幾句真實的話,我們這一次重出江湖並非本意。」
葉長青道:「受人脅迫?」
玉翠點點頭。
葉長青道:「我想這中間一定有曲折的內情,但那無關緊要,我想知道脅迫你們的是些什麼人?」
玉翠苦笑一下,道:「告訴你,又能怎麼樣?」
葉長青道:「也許,我可以幫助你們。」
玉翠淡淡一笑,道:「葉少俠確有能力幫助我們,只是不知道葉少俠,願不願意付出這些犧牲?」
葉長青道:「嗯!什麼樣的犧牲?」
玉翠道:「葉少俠大概不肯束手就縛,讓我們再把你生擒一次吧!」
葉長青冷冷一笑道:「厲害呀!玉翠姑娘,在下是問罪而來,想不到,你姑娘竟然去反客為主,先倒打一耙。」
玉翠道:「我知道葉少俠不會同意,所以,我們姊妹也未作太如意的想法,不過,葉少使問了,咱們倒不能不說。」
葉長青心中暗道:「這丫頭口齒伶俐,詭計多端,倒是不能心中念轉,口中卻接道:「姑娘,在下深夜造訪,用心在要貴姊妹給我一個交代。」玉翠輕輕歎息一聲,道:「如是葉少俠對前嫌記恨不深,報復手段不太激烈,我們姊妹願束手就縛,不予還手。」
葉長青道:「什麼手段才算不激烈在下倒是被姑娘難住了。」
玉翠道:「這不是什麼很難劃分的事,譬如你要錢,咱們姊妹出賣你葉少俠的十萬銀子還在,可以還給你。」
葉長青道:「那銀子雖然和我有關,但它究竟不是我的東西。」玉翠道:「不要錢,要人也行,舍妹蘭白,還是清白兒女之身,要她奉侍枕席,以作補償。」
葉長青怔了一怔,道:「這個在下承受不起。」
玉翠道:「不要錢,不要人,那是要命了?」
「如是要命,姑娘又作何打算呢?」
玉翠道:「千古艱難唯一死,我們姊妹還不想死,葉少俠如果非要咱們姊妹的性命不可,說不定咱們要奮起一戰了。」
葉長青歎息道:「貴姊妹姿色,才智,都屬上選,如只想謀一口平安飯吃,何處不可立足,為什麼要作殺手呢?」
玉翠道:「葉少俠這番話是好意,只可惜太晚廣—些,咱們姊妹,本來已準備退出江湖,但仍然被人家給逼了出來。」
葉長青心中暗道:這才引入正題了。生恐正面相問,玉翠又避開正題,只好旁敲側擊地說道:「玉翠姑娘,老實說,在下對兩位的加害之事,並未太計較,仇恨之心也不很深,也許你們玉蘭雙姝給人的印象,並不太壞。」
玉翠歎口氣,道:「也有人這麼說過,他們滿懷仇恨而來,但見到了我們姊妹之後,這仇視之心,忽然間淡了下來。」
葉長青道:「人之常情,也是人的缺點。對美麗的女人,多少都有容忍之意。」
臉色突然間轉變的十分嚴肅,緩緩接道;「姑娘,過往之事,在下可以不追,不過,兩位再行出現江湖的用心,在下就不能不查個明白了。」
玉翠道:「我已經說過了,我們姊妹是被人逼出來的,在此作餌。」
葉長青道:「這麼說來,你們兩姊妹必需要作一個抉擇了。」
玉翠道:「抉擇什麼?」
葉長青道:「和在下合作,還是和在下敵對。」
玉翠道:「我們很想和你合作,但可惜,我們已身難自主了。」葉長青道:「怎麼?你們難道……」
玉翠道:「一種奇怪的藥,十二個時辰內必須服用一次解藥,我們姊妹就守在此地,他們按時送上解藥,他們不用給我們什麼約束,我們也不會跑,因為他們拴住了我們姊妹的命,他們交代了幾件事,我們只好照著做。」
葉長青道:「不知什麼人發明用毒,竟然在江湖上形成了一種專門的毒技,日有進境,大有凌卻武功之上的用途。」
玉翠苦笑一下道:「這就是我們姊妹的遭遇,如若他們斷絕了解藥的供應,明日午時,我們就毒發死亡。」
葉長青道:「玉翠,你是否知道,什麼人控制著你們?」
玉翠道:「不知道,我只曉得,他們是一個很龐大的組織,我一直在猜想,會不會是陰陽堡?」
葉長青道:「我可以告沂你,不是陰陽堡。」
玉翠道:「哦!你現在是陰陽堡中的人了。」葉長青道:「不錯,我是陰陽堡中的人這還是貴姊妹的幫忙。」玉翠道:「大名鼎鼎的追魂七劍,在陰陽堡中,定然是身份不低了。」葉長青道:「還過得去……」
輕輕歎息一聲,接道:「貴姊妹現在作何打算呢?」
玉翠道:「我們可以活下去,那就是照他們的吩咐辦事,我現在把內情都告訴了你,那就是沒有準備照他們的吩咐辦事了。」
葉長青道:「這不是你自己害了自己嗎?」
玉翠道:「冥冥之中,也許真有一種報應的力量存在,我們姊妹,年紀不大,出道江湖不久。但卻沒有做一件好事,我原想在幾年內,撈夠了一生所需之錢財,從頭做起,積修一些善功,以補償我們的罪過,想不到上天竟然不給我們這機會,我覺得很完美的計劃,倒會百密一疏,造成了很大的損失,落此下場。」
葉長青道:「玉翠姑娘,在下很感激你這番坦誠相告,不過,我總覺得你說的還缺乏重點。」
玉翠道:「我知道你想知道操縱我們的是一個什麼佯的組織,他們的領頭是誰,可是這些我都不知道,不過,他們不為錢,我們姊妹的所有的財物,他們都沒有動,這艘船也是他們的,我們原來那艘船,早已沉在太湖了…」
葉長青歎息一聲,道:「姑娘,這件事暫且不談,在下倒想和姑娘談談生死大事了。」玉翠道:「我們只有一日好活,還有什麼談的?」
葉長青道:「在下想,姑娘應該有一個生存的機會才是。」
玉翠道:「沒有……」
葉長青接道:「有的,你仔細想想看,譬如咱們合作……」
玉翠道:「合作?」
葉長青道:「對!我和你合作,是不是有一個求生之道呢?」
玉翠道:「如若葉公子真肯和我們合作。倒是有—個可以求生的辦法。」
葉長青道:「嗯!說說看。」
玉翠道:「你也是他們指定要我們生擒的人之一,如若你肯留在這裡,也許我們還可以和他們談談條件……」
突然,長長歎一口氣,道:「其實,這機會不大,你們的耳目雖然很靈敏,但他們也不弱,你會找到這裡的事,他們早都知道了。」
葉長青怔了一怔,道:「早知道了,你是說,他們早就料定我要來了。」玉翠點點頭,道:「對!他們也早就料定……所以,如說算計他們決不在你之下。」
葉長青道:「就算是沒有辦法,你們也最好試一試了。」
玉翠道:「葉少俠的好意,我們很感激,不論成敗,我們都試試運氣,而且,也可以使葉少俠看個結果出來。」
葉長青道:「玉翠姑娘,你好像一直對我有著很深的成見。」
玉翠道:「葉少俠最好不要誤會,我說的都是很真實的話。」
葉長青點點頭,道:「好!我去招呼他們一聲。」
轉身出艙而去。
重回艙中之時,蘭白已回入內艙,艙中只餘下玉翠一個人。
舉手理一理披散在肩後的長髮,玉翠淒涼一笑,道:「蘭白在內艙,去陪陪她吧!」
葉長青道:「這是補償?」
玉翠道:「不完全是,老實說,我們希望你能有一點情意,明天替我們收屍,再說,她人間走一遭,來去之間,總應留下些什麼?」
葉長青道:「老實說,你們姊妹,花朵一樣的人兒,人見人愛,但這是乘人之危,我葉某不能做這種事,再說,明天只要他們有人來,我保證你們姊妹不會毒發死亡。」
玉翠道:「他們不見得會交出解藥。」
葉長青道:「咱們可以搶,只要他們帶的有,我相信他帶不走。」玉翠道:「就算你說的不錯,那也不過是多活一天罷了。」
葉長青道:「那要看他們身上帶有多少解藥了,如若夠多,你們也許就有保命機會了。」
玉翠搖搖頭,道:「不可能,不過,葉少俠要盡人事,咱們姊妹只好聽命行事了。」葉長青心中不禁為之黯然,想想這玉蘭雙姝,本是江湖有名的殺手,如今竟落得如此下場,如此的淒涼,也算是報應臨頭了。
一個人明明知曉死期,但卻又無可奈何,那份痛苦,實在是相當的深刻了。
聰明靈活,美麗果敢的玉翠,此刻好像是完全變了一個人似的,一個和過去完全不同的軟弱的女人。
不知她是真的要在臨死之前,回顧—下人生呢,還是真的要補償什麼?噓一口氣道:
「葉少俠,你不願玷污了蘭白的清白,那是俠義行徑,我也不便多勸你了,但你如不嫌我殘花敗柳,我可以陪你。」
葉長青道:「不不不,在下覺著,咱們部應該留些精神,應付明天的大事。」
玉翠微微一笑,道:「既然如此,葉少俠請到內艙休息,我招呼二妹出來。」葉長青道:「豈可喧賓奪主,玉翠姑娘請入內艙休息,在下在外艙打坐一陣就行了。」
玉翠道:「這個,不太好吧!」
葉長青微微—笑道:「姑娘請!」
玉翠道:「葉兄既如此說,小妹也不客氣了。」
站起身子向內艙行去。
口口口
第二天中午時分,果然有一艘小舟行近了畫舫。
一個身著青衣的中年人,登上了畫舫,緩步行入艙中。
葉長青坐在一張木椅上,只不過身上加了一條繩索。
明白點說,他是被捆在椅子上。
玉翠穿著一身水綠色的衣裙,但蘭白仍然穿著一身勁裝,而且,佩帶著她很特別的兵刃,鴉口刀。
玉翠輕輕噓一口氣,道:「你才來,我的藥性快要發作了。」
青衣人道:「在下一向對時刻把握得很準。」
玉翠道:「哦!」
青衣人望望葉長青道:「這個人是誰?」
玉翠道:「葉長青。」
蘭白道:「拿來吧!」
青衣人道:「什麼?」
玉翠道:「解藥,你知道麼,再過片刻,我的毒性就要發作了。」青衣人道:「伸手入懷,取出兩粒丹丸,」交給了蘭白。
蘭白自己吞下一粒,把另一粒交給了玉翠。
玉翠卻把那粒丹藥收了起來,沒有吃下。
青衣人道:「你怎麼不吃下去。」
玉翠道:「我要試試看,我們身中之毒,要幾時發作,我現在覺得很好,等毒性發作之時再吃下去也不遲。」
青衣人笑一笑道:「希望姑娘能夠趕及。」
玉翠笑一笑道:「唉!這解藥太珍貴了,我們每天都要等待,實在也是一件很苦的事。」
青衣人道:「只要兩位合作,我們一定會按時送上解藥。」
玉翠道:「現在情勢有所不同,這葉長青既然到了此地,我想一定有很多人會繼續追過來。」
青衣人道:「這個自然了。」
玉翠道:「所以,我們姊妹一直擔心你被他們殺了。」
青衣人道:「哦!」
玉翠道:「因此,我們希望你能多給我們幾粒解藥。」
青衣人道;「姑娘,解藥不在我的身上。」
玉翠道:「這麼說來,閣下只是個傳達令諭的人了。」
青衣人道:「不錯,在下只不過跑跑路罷了。」
玉翠淡淡一笑道:「這麼說來,我們只有一天盼一天了。這日子過的不是太痛苦了嗎?」
青衣人道:「先苦後甘,只要兩位姑娘能夠履行約定,把他們引上畫舫,咱們不但會解了兩位姑娘的身中之毒,而且,還有一筆厚贈。」
玉翠道:「唉!對付一個葉長青,已使得我們姊妹付了很大的代價,你知道嗎?」
青衣人道:「七劍追魂,不是好與人物,貴姊妹自然是辛苦一些了。」
玉翠道;「若以武功硬拚,就算是我們姊妹一齊出手,也不會是他敵手。」
青衣人道:「我知道,英雄難過美人關,王蘭雙蛛,嬌艷如花,對付那些英雄人物,自然是輕而易舉了。」
玉翠冷笑一聲,道:「看來,你們利用我們的,也就是這些了。」青衣人道:「兩位的身手,雖然不錯,但要憑此闖蕩江湖,打開一番局面,只怕還不是很容易的事情。」
玉翠苦笑一下道:「其實,我們的武功,也不算太差。」
青衣人道:「玉翠姑娘,可是不相信自己中了毒。」
玉翠道:「我正在求證。」
青衣人道:「好!咱們總得讓姑娘證實了,才能談下去了。」雙方的交談停下。
畫舫中一片靜,靜得聽不到一點聲息。
忽然,玉翠感覺腹中微微作痛,勺紅的臉兒上,也泛起了一股黑氣。
這是毒性發作之征。
玉翠急急吞下了手中的藥丸。
青衣人笑一笑,道:「姑娘證實了。」
玉翠道:「好像是真中了毒。」
青衣人道:「好極了,姑娘可以把這葉長青交給在下了。」
玉翠道:「可以,我已點了他幾處穴,你可以帶走。」
青衣人緩步向葉長青行了過去,一面小心戒備。
行近葉長青時,又突然出手,點了他兩處穴道。
解了捆綁葉長青身上的索繩,道:「葉長青我先帶走,明天中午,我再送藥來。」很少說話的蘭白,突然接口說道:「我們這樣誠心給你們做事,你們似乎是仍然不肯信任我們。」
一面說話,一面緩步向前行去。
玉翠配合得很好,也舉步行了過來,接道:「你替我們送了不少次的藥了,我們還不知道老兄怎麼稱呼。」
移動的身軀,正好遮去了青衣人的視線。
蘭白迅快出手,推活了葉長青的穴道,人也緩步行了過來。
青衣人道:「玉翠姑娘,當真的很關心在下嗎?」
玉翠道:「唉!我們姊妹如若是不想死,還真要和你老兄拉上交情才行了。」
青衣人笑一笑,道:「玉姑娘如不開口,在下倒也不便毛遂自薦了。」玉翠道:「我們內艙中,存了不少金銀珠寶,老兄要什麼?只管吩咐一聲。」
青衣人哈哈一笑,道:「我雖然不算有錢,但總可保個衣食無憂,而且,咱們在江湖上走動的人,也不會把錢看得很重。」
玉翠道:「這麼說來,老兄是不愛錢了,但不知你喜歡什麼?」青衣人道:「除了錢之外,你們還有什麼?」
玉翠道:「除了錢,只有我們姊妹兩個人了。」
青衣人道:「好!那我就要人吧!」
玉翠撇嘴一笑,道:「老兄,你好沉得住氣,既然想要人,為什麼不早一些說呢?」
青衣人道:「這件事,在下覺著有很多不便開口之處,如貴姊妹是那種視死如歸的人,在下就算是開了口,還不是一樣要碰釘子。」
玉翠道:「說的也是啊!這種事,要兩相情願才好……」
青衣人笑一笑,道:「但不知兩位姑娘幾時可以讓在下一親芳澤。」
玉翠道:「現在就行。」
青衣人怔了一怔,道:「現在……」
目光一掠葉長青,接道:「現在,只怕是不太方便吧!」
玉翠道:「色膽包天,你難道沒有聽人說過這句話。」
青衣人略一沉吟,道:「可惜還有一位同伴在船上等我。」
玉翠低聲道:「那就不方便,你能不能晚上來:」
青衣人笑道:「晚上,行,晚上什麼時間?」
玉翠道:「看你的方便。」
青衣人道:「二更時分如何?」
玉翠道:「我們姊妹恭候大駕。」
青衣人道:「好!葉長青先放在這裡,二更時分我再來。」
玉翠道:「良宵苦短,溫柔情長,閣下來,希望能給我們帶來歡樂。」
青衣人道:「寧在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在下會盡力而為。」
轉身一躍,離了畫舫。
蘭白冷哼一聲道:「該死的傢伙,也不瞧瞧自己那副德行。」
玉翠微微一笑,道:「葉兄,你看他晚上是不是真的會來。」
葉長青道:「看樣子他已經吞下了餌,大概是不會變卦了。」
蘭白道:「不知他能帶來多少解藥?」
葉長青道:「那就要看他有多大的權力了。」
玉翠道:「他會帶一些來,但絕對不會太多,他是個很小心的人。」蘭白道:「姐姐,我看他一副色迷迷的樣子,若不讓他佔到便宜,只怕他不肯交出解藥。」
玉翠笑道:「這件事由姊姊來應付,你不用擔心,委曲了葉少俠,你好好的陪陪他吧!」
葉長青站起身子,伸展一下雙臂,緩緩說道:「不用了,你們姊妹好好談談,在下要坐息一下了。」
玉翠沉吟了一陣,道:「葉少俠,你隨來的人手,會不會在四周監視。」
葉長青道:「他們都是很擅於掩藏自己的人。」
玉翠道:「葉少俠,我覺著他答應得太爽快,其中可能有詐。」葉長青道:「不論是否有詐,我們都要準備一下。」
玉翠道:「對!有備無患。」
蘭白道:「可是葉兄不能出去,要如何傳出訊息。」
葉長青道:「這個,在下自有方法,不勞兩位費心,姑娘可有紅白色的綢布。」蘭白道:「綢布倒是沒有,但有絹帕衣物,可否適用?」
葉長青道:「可以。」
蘭白取來絹帕衣物,紅白均有。
玉翠道:「葉兄,把這些布掛出去,你的人固然可以看到,他們豈不是一樣可以看到嗎?」
葉長青笑一笑道:「那倒不用,咱們就佈置在畫舫之內就可以了。」玉翠點點頭。
葉長青很快的面掛好了。
蘭白輕輕噓一口氣,道:「你擺在這裡,別人如何能夠看得到呢?」
葉長青笑一笑,道:「他們很快就會來了。」
果然,不大工夫,一艘小型漁舟,突然加快了速度而去。
葉長青笑一笑,收起了紅布白絹。
玉翠沒有多問。
事情已經很明顯了,再多問就顯得有些愚蠢了。
口口口
二更時分,今夜無月,天色特別的黑暗。
一個低沉的聲音,傳了過來,道:「玉翠姑娘,睡了沒有?」
是那青衣人的聲音。
玉翠故意裝作未聽出來,低聲道:「你是哪一位?」
那人道:「在下勾通,和姑娘約好了今夜二更相見。」
玉翠道:「原來是你呀!你一直不肯說名道姓,小妹怎知你是勾通……」語聲一頓,接道:「勾兄是一個人來的嗎?」
勾通道:「是啊!」
玉翠道:「快請上船,聽說葉長青也帶了人來,船上不便點燈。」
勾通上了畫舫;
他換了一身深藍色的勁裝,背上還插了一把單刀。
玉翠是襲白紗長衫,起身笑道:「勾兄還帶了兵刃。」
勾通道:「本會中,有很多高手,要到天明時刻,才能趕到,但敵人卻已有人今夜趕到,在下不得不小心一些。」
玉翠道:「你們是什麼會呀?」
勾通道:「金龍會。」
玉翠道:「金龍會,從來沒有聽過這個名字呀。」
勾通道:「我們是個隱密的組織,勢力很大,但江湖上卻很少人知道。」一面轉目四顧。
玉翠道:「你看什麼?」
勾通道:「葉長青呢?」
玉翠微微一笑道:「你可是很怕他?」
勾通笑一笑道:「怕不怕他,倒是另外一件事了,此時此刻,留這麼一個人在船上,總是有些不大對勁。」
玉翠笑道:「你放心,他已被我點了睡穴,跟死了差不多……」語聲微微一頓,接道:「勾兄,我們姊妹在江湖上,雖然是乾的殺手工作,但並不隨便和男人交往,目下情景,我們哪會有心情和你談情說愛,重要的是我們要合作,我們姊妹可以答應你任何的要求,但我們要用解藥來交換,總是—沒錯。」
勾通笑一笑道:「姑娘話說的很明白丁,事實上,在下心中也很明白我勾某人的身份、財富,大概也都還不足以使貴姊妹動心。」
又道:「解藥總歸要帶一點來,否則,也不好交代。」
玉翠道:「帶多少?」
勾通道:「解藥不是在下所能控制,但我為了貴姊妹,做了一件很冒險的事。」玉翠道:「什麼事?」
勾通道:「偷了解藥。」
玉翠道:「這才算表現出一點多情的地方,但不知偷了多少?」
勾通道:「我隨手一抓,多少我就不知道了。」
玉翠道:「那一把抓,總該有個四五十粒了。」
勾通道:「那整個藥瓶內,好像也沒有四五十粒。」
蘭白道:「究竟是多少嘛?」
勾通道:「蘭白姑娘,說出來,要你們兩姊妹失望,大概只有四五粒。」
蘭白道:「哼!膽小鬼,既然偷了,為什麼不多偷一些。」
勾通道:「我還不想被他們發覺。」
玉翠道:「那也算聊勝於無了。」
蘭白道:「解藥呢?拿來給我。」
勾通笑道:「不要表現得太叫在下傷心,解藥我可以給你,不過,不是現在。」蘭白道:「不是現在,那要什麼時刻?」
勾通道:「蘭白姑娘,大概沒,忘記,令姊要在下來此的用心了。」玉翠道:「沒有,不過,我想先看看解藥。」
勾通搖搖頭道:「看來,咱們之間的距離太遠,在下告辭了。」
轉身向外行去。
他出了艙門,立刻心頭一震。
原來,他乘坐而來的小舟,卻已不知去向。
霍然間轉過身子,勾通的右手,已握住了刀柄之上,冷冷說道:「原來,這只是一個圈套,我的小舟呢?」
玉翠淡淡一笑,道:「會不會被風吹走了,如若是我們動的手腳,你至少也應聽到一點聲息。」
勾通道:「不會,我記得,把小舟繫在了畫舫之上。」
玉翠冷冷說道:「勾通,你仔細瞧瞧,這周圍沒有什麼船隻,除非你來時不小心,被你們自己人給跟上了。他們弄走了你的小船?」
勾通呆了一呆忖道:這倒也有可能。
心中念轉,口中卻說:「葉長青呢?」
蘭白伸手一指,道:「在那裡,靜靜的躺著。」
勾通凝聚目力看去,果然發覺,那裡躺著一個人。
那人的身上,蓋著棉被。
勾通緩步行人艙中,道:「玉翠姑娘,如若真是在下被人盯上了,馳走小船,那會是一個什麼樣子的結果呢?」
玉翠道:「你是他們組織中人,應該知道的比我們更多。」
勾通道:「如若他再查出,我偷了解藥,那就……」
玉翠接道:「所以,你最好把解藥交給我們,貴上留下我們不殺,用心十分明顯,要我們為貴組織效力,至少,我們現在還有相當的價值,我們維護你,你的生存機會就很大。」
勾通伸手由懷中取出一個絹包,接道:「我相信玉翠的話。」
玉翠笑一笑,接過絹包,打開看去,只見那裡面,包了十一粒藥丸,不禁一皺眉頭。
勾通接道:「希望他們沒有發覺我盜取藥物,明天午時,在下可以連續送藥物來。」玉翠把藥物交給了蘭白,道:「你瞧瞧,這是不是咱們吃的藥丸。」蘭白道:「看上去是很像。」
玉翠道:「收起來吧!」
勾通姦笑著說道:「兩位姑娘的解藥也到手中了,答應在下的事,……」
玉翠接道:「唉!你的小船,都被從事偷跑了,難道心中一點也不焦急嗎?」
勾通苦笑一下道:「在下是死定了,我想也只有在你這裡討取一點什麼了。」
玉翠擺擺手,笑道:「勾兄,留得青山在,豈怕沒柴燒,今日你心中不安,我們也受了影響,何不換一個時間。」
勾通道:「我現在終於明白了,不過,你們玉蘭雙姝也是有字有號的人物,想不到說話竟然不算數。」
玉翠道:「勾兄,別忘了,我們是女人……」
勾通怒道:「女人難道不是人?」
玉翠道:「男子漢大丈夫,一言如山,可沒有包括女人在內。」勾通道:「這麼說來,你們是耍了勾大爺?」
玉翠道:「事實上,也不是耍你。」
勾通道:「你們把解藥騙到了手中之後,就翻臉不認人,難道還不是耍我嗎?」
玉翠道:「第一,你帶來的解藥太少,只夠我們姊妹五天服用。老實說,這一點,我們相當的不滿意……」
勾通接道:「我如拿的解藥多一些,那義如何?」
玉翠道:「解藥多一些,那就不同了,如你真能解下我們姊妹身上之毒,我們就可以走了。」
勾通道:「走那裡去?」
玉翠道:「天地如此遼闊,我們只要找—席安身之地,就行了。如果中原道上,沒有我們的存身之地。我們可以出關。」
勾通道:「出關幹什麼?」
玉翠道:「我們姊妹,都準備嫁給你、我們蓄存了一大筆銀子,這筆錢,足夠我們逍逍遙遙的過—輩子了。」
勾通歎息—聲,道:「聽起來,妤像是十分動人,不過,我不是三歲孩子,你們這做法,看來像是哄孩子—樣。」
玉翠道:「我說的很認真,信不信在你了。」
勾通突然笑一笑,道:「好吧!現在,你們姊妹準備怎麼辦?」
玉翠道:「小妹的意思是,勾兄現在可以回去了。」
勾通道:「對!我已經交出了解藥,留在這裡,也是無味得很。」
玉翠道:「好!你休息片刻。二妹,去替勾兄找一艘小船。」
蘭白應了一聲,道:「好!小妹這就去找。」
出艙一瞥,立刻回來,笑一笑道:「勾兄,那艘船隻不過向後飄了一點,勾兄只要稍微用一點心,就可以看到了。」
勾通道:「在下實在太大意了一些……」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現在,可以把葉長青交給我了。」
玉翠道:「好!你過去帶走吧!」
勾通向前走了兩步,突然又停了下來,道:「我看,這件事,還是緩一緩吧。」
轉身向外行去。
但聞櫓聲歙乃,小船划水而去。
葉長青忽然挺身而起,笑道:「玉翠姑娘,處理的高明至極。」玉翠道:「你看,他回去之後,是個什麼樣子?」
葉長青道:「這個人很有城府,而且,能屈能伸,我相信,他回去會有一番交代。」玉翠點點頭:「反正,我們的目的,只是希望找出他們的藏身之地。」葉長青點點頭,道:「我們如不先動手,明天,事情可能就會有些變化了。」蘭白道:「什麼變化?」
葉長青道:「什麼變化在下無法斷言,不過,我不動,敵必動。」玉翠道:「那你準備怎麼打算?」
葉長青道:「目下希望能先找他們的存身之地,查出他們的實力,然後,再決定對付他們的辦法。」
蘭白道:「葉少俠,都安排好了嗎?」
葉長青道:「安排好了。」
蘭白道:「這麼看來,陰陽堡是一個很有效率的組合。」
葉長青道:「是,貴姊妹若有意進入陰陽堡,在下倒可以代為引薦。」玉翠道:「算啦!反正,我們也活不了幾天啦,用不著再麻煩你了。」
葉長青道:「可惜,在下無法見到敝堡主,如若他在此地,必有解救貴姊妹的辦法。」突然挺身而起,抓起長劍,道:「什麼人?」
「何寒衣。」
葉長青一怔,道:「是何兄。」
何寒衣低聲笑道:「兄弟沒有打攪三位吧?」
葉長青已迎了出去,道:「何兄快請進來。」
何寒衣緩步入艙,四顧了一眼,拱手笑道:「這兩位姑娘,就是名動江湖的玉蘭雙姝了?」
葉長青道:「不錯。」
對何寒衣這個名字,玉蘭雙姝並不太熟。兩人只是望著何寒衣微笑。
葉長青笑一笑道:「就是大名鼎鼎的金劍飛輪。」
對金劍飛輪,玉蘭雙姝是久聞其名了,齊齊躬身,道:「幸會何兄。」
何寒衣笑一笑,道:「兄弟早已到了,聽丁峰告訴我,你們已放線釣魚,不便過來驚擾,適才見小舟已去,才冒昧造訪,如驚擾到好夢,那就十分抱歉。」
蘭白臉一紅,道:「我們一直坐著議事。」
何寒衣點點頭,道:「葉兄,實因要事緊急,不便延誤,才在深夜中不速而至。」葉長青道:「這一點,兄弟也想得到,玉蘭雙姝此番和兄弟合作,倒是一片真情,何兄有什麼事,儘管請說。」
何寒衣道:「螳螂捕蟬;黃雀在後,葉兄的行蹤,早已被人盯上了。」
葉長青道:「有這等事,兄弟已經相當小心了。」
何寒衣道:「唉!咱們的敵手太強,自然不能怪葉兄了,幸好堡主早有準備,兄弟奉命趕來,果然發覺了敵人已有佈置。」
玉翠點點頭,道:「我說呢,他們把我們兩姊妹擺在這裡,竟然一直不聞不問了。」葉長青簡略的說明了經過情形,道:「何兄,可曾查出了他們計劃?」
何寒衣道:「詳細內情,無法瞭解,只能從他們的佈置上,推斷出一些他們的準備。」葉長青道:「他們如何佈置的?」
何寒衣道:「四艘大船,停泊在七八里外,另有一十二艘小舟,分別盯著葉兄屬下之船。」
葉長青道:「他們也扮成遊湖的客人。」
何寒衣道:「還有魚舟,而且,他們佈置很早,葉兄和屬下一入太湖,他們就盯上了,不過,那四艘大船,日落之前,才急馳而來。」葉長青點點頭,道:「何兄,對方究竟是何許人物?」
何寒衣道:「當今武林之中,除了高天健之外,還有什麼人能有如此大的實力。」葉長青道:「咱們既然身落陷阱,應如何應付?」
何寒衣笑道:「葉兄放心,堡主布下了十二條疑兵之計,分散了他們很多實力,但他們集在太湖這一股力量,似乎是不小。」
葉長青道:「咱們既然被圍,恐怕是很難脫困而出了。」
何寒衣點點頭,道:「恐怕是難免一場激戰,不過,決戰的地方,咱們可以選擇。」
葉長青道:「聽何兄口氣,似乎是早已經胸有成竹了。」
何寒衣道:「這也是堡主的安排……」
語聲一頓,接道:「東行十餘里,有一小島,名叫小積山,淺灘乎闊數十丈,是一處搏殺的好戰場呢。」
葉長青道:「何兄準備在那地方,和他們一決死戰了。」
何寒衣笑一笑,道:「堡主的令諭是,能夠一舉把敵人這一股勢力消滅,那是最好不過,如果敵勢太強,不許咱們硬拚,總之是能戰則戰,不能戰則走,以保存實力為上,我先去佈置一下,葉兄也該下令丁峰,要他通令貴屬,向小積山會集,小積山北面是一片蘆葦林,斷崖突起,西南處,一片平坦,葉兄如何調配,悉聽尊便,兄弟先走一步了。」
玉翠道:「何兄,連杯茶也不喝嗎?」
何寒衣道:「時間不多,不敢有勞,歡迎貴姊妹和葉兄同往。」
玉翠道:「一則,我們已無處可去,二則,我們已沒有幾天好活,自當追隨葉兄,略盡綿力。」
何寒衣道:「好,咱們等一會兒見。」
雙肩一晃,人已穿出艙外。
只見他在甲板上略一借力,返向外湖中射去。
原來,他乘來梭形快舟,停在兩丈以外,雖然夜色沉沉,仍然飛躍登舟,只聽木槳撥水,小舟已如飛而去。
葉長青行出艙門,小舟已到了五丈之外。
但畫舫的旁側,另外停著一艘小船,丁峰、馬良,正肅立候命。
葉長青道:「立刻傳令,所有的人手,集中向小幟山。」
丁峰一躬身,道:「屬下立刻傳令,劍使是否要回船上。」
葉長青道:「不用了,這艘畫舫,最引他們注意,我就在這艘船上吧!」
丁峰輕輕一躍,飛上畫舫甲板,道:「馬兄去傳劍使令諭,我留此伺候劍使,最好,再派兩個擅於操舟的人來。」
馬良點點頭,飛舟而去。
玉蘭雙姝看得怔住了。
她們第一次見到了一個江湖組合的行動,如此的嚴密、迅速。
不過一頓飯工夫,馬良的快舟又馳近畫舫,兩個精壯黑衣大漢,登上了甲板。一躬身,道:「屬下蔡光、李烈,見過劍使。」
葉長青道:「不用多禮,兩位請入艙中坐吧!」
蔡光、李烈,口中稱謝,人卻行向索舵,搖櫓的船尾。
馬良道:「屬下已傳下劍使令諭,集中小積山。」
葉長青道:「好!你乘大船,帶他們立刻啟行,我和丁峰斷後。」
馬良道:「這個……」
葉長青一揮手,接道:「快些去吧!」
馬良道:「丁峰,保護劍使。」
丁峰點點頭,道:「叫他們快一些。」
馬良應一聲,掉舟而去。
蓮花號豪華遊船上,高挑起兩盞燈號,首先起錨而行。
葉長青手中握著長劍,全神注視湖面。
他第一次,領導著屬下對敵,不希望有什麼損失,心中難免有些緊張。
眼看群船啟行,排成一行疾馳,才吁一口氣,道:「丁峰,好像少了二艘遊船。」丁峰道:「劍使明察,咱們一共九艘遊船,兩艘上的人手,已經集中在蓮花號上,以增強蓮花號上實力。」
葉長青道:「調配的很好。」
這時,數百丈外,突然也亮起了燈號,四艘快舟,急馳追來。
葉長青道:「那些船,不是咱們的了?」
丁峰道:「燈號不同。」
葉長青道:「好!馳過去,截查那四艘快舟。」
丁峰低聲說道:「劍使,你要統帥全局,不可涉險。」
葉長青淡淡一笑,道:「丁峰,我覺著,這些朋友既然跟著我,我應該照顧他們,也應該身先士卒。」
丁峰似是還想說什麼,但卻欲言又止。
葉長青道:「蔡光、李烈,把船馳過去。」
蔡光應了一聲,畫舫突然向前飛馳而去。
這兩個人操船的技術,高明異常,而且臂力奇大,那畫舫雖非小舟,但在兩人合力操縱之下,仍然十分靈活。
畫舫很快的攔在四艘快舟的前面。
丁峰急行兩步,擋在了葉長青的身前。
四艘小舟,行速極大,當先一艘,直向畫舫撞了過來。
雙方的操舟技術,都很熟練,就在雙舟將要接的一瞬間,小舟突然一偏頭,想從畫舫的一側滑過去。
但那畫舫卻似是有意的和小舟撞上,以大吃小,船尾急擺,橫了過來。
砰然一聲大震,傳入耳際。
但撞上的不是兩艘船,而是李烈抄起了畫舫上的竹篙,猛力的點在了梭形小舟之上。
李烈用力奇猛,啪的一聲,竹篙折斷。
但那梭形快舟的船身,卻被刺了一個大洞。
小舟上操船人的技術,雖然高明,但山無法承受如此的重擊。
不但小舟被撞破了,而且,整個的船也失去了控制,在水面打了兩個旋轉。
砰然一聲,另一艘小舟,轉變不及,撞了上來。
但另外兩艘快舟,卻偏頭滑過,仍然向前追去。
葉長青低聲道:「攔住他們。」
飛身而起,落在小舟之上。
就在葉長青發動的同時,另外一條人影,卻突然間疾如流星一般,也飛向另一艘小舟。
那是蘭白。
葉長青雙足一著甲板,右手一探,一股強大的掌力,劈了出去,擊向一個搖櫓的黑衣大漢。
那黑衣大漢就算不理會也不行了,只好一揚右手,接下一掌。
葉長青全力發掌,那大漢被一掌逼得身子一晃,栽入了湖中。
畫舫及時馳到,葉長青翻身落入畫舫。
蘭白也同時飛躍上畫舫。
葉長青道:「怎麼樣?」
蘭白道:「快舟上只有一個人,被我殺了。」
玉翠一掠鬢角,道:「船呢?」
蘭白道:「船?什麼船?」
玉翠道:「那隻小舟呀?沒有人操舟了,漂走了嗎?應該弄沉啊?」
丁峰道:「姑娘不必擔心,水底下我們也有人,對方的無人小舟我們會安排的。」
玉翠看了看丁峰,笑了笑,道:「葉少俠,他們都很會辦事。」葉長青笑道:「過獎了!」
畫舫行駛甚速,眨眼之間,已馳出十丈有餘,蘭白回顧適才截舟之處,對方四艘小舟,早已沒了蹤影,忍不住笑道:「好快的動作,當真全都鑿沉了?」
丁峰道:「姑娘,,小舟只沉下兩隻。」
蘭白道:「還有那另外的兩隻呢?」
丁峰道:「我們的人已經代替了對方的舟子了。」
蘭白似是有些不信,看看葉長青,道:「葉少俠,你看到水面上有船嗎?」
葉長青舉目四看,搖了搖頭道:「沒有。」
丁峰道:「劍使,小舟上燈號已滅,距離已遠,所以看不見了。」
蘭白哦了一聲道:「原來如此。」
這時,湖面上除了陰陽堡船隻的燈光之外,似乎再也瞧不到別的***了。
葉長青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勁,以剛才對方四艘快舟突然出現的情形而論,他們不會只派出四人四舟就此罷手,很顯然,對方必然另有詭計。
丁峰神情肅穆地站在葉長青身前,全神貫注地凝視著湖面上的一切動靜,並且不時向李烈、蔡光二人打著手勢,玉翠和蘭白彷彿有些耐不住這一陣子沉悶的壓力,雙雙走到船尾,不時向來路的水面張望。
沉寂的時光並不太久,畫舫走了不到五里,湖面上忽然之間,亮起了一圈***。
這一圈燈光,遠遠看去,彷彿是一條發光的繩索,環繞在畫舫的左側前後,雙方相距,不足百丈。
葉長青心中一震,暗道:「果然來了!」
玉蘭雙姝似是對這環繞在畫舫外圍的***,極感興趣,瞪大了眼,呆呆地瞧著。
丁峰卻神色緊張地向葉長青低聲道:「劍使,他們圍過來了。」葉長青道:「我知道!」
丁峰道:「他們似乎要逼我們改變行進方向。」
葉長青道:「嗯!」
丁峰道:「右側舷外,是馬積山,那是湖中的一座大島。」
葉長青歎了口氣道:「小積山離馬積山多遠?」
丁峰道:「不足十里。」
葉長青道:「丁峰,我們此刻離馬積山多遠?」
丁峰道:「約莫十二里。」
葉長青看了看那圈燈光,笑了笑,接道:「我們離小積山是不是還有四里?」
丁峰道:「四里不到。」
葉長青略一沉吟道;「如果維持目前行駛的速度,半個時辰趕得到嗎?」
丁峰道:「趕得到……」語音一頓,又道:「劍使,對方的船隻如果攔阻,那就不易趕到了。」
葉長青點了點頭,道:「蓮花號在哪兒?能不能跟馬良聯絡?」
丁峰道:「蓮花號此刻按預定的行程,應該在我們的右前方兩里左右,劍使若要跟馬良聯絡,屬下可派人前去。」
葉長青道:「很好,你叫他們劃一隻小艇過來。」
丁峰應了一聲,走向船尾,打出了一個燈號。
眨眼之間,一隻梭形快艇,如飛駛至。
丁峰道:「劍使,小舟已到……」
葉長青道:「丁峰,要他去告訴馬良,立即把蓮花號掉頭,跟我們會合。」丁峰略一遲疑,但卻沒有多問什麼,低聲向小艇上操舟的壯漢交代了幾句,那艘小舟,運漿如飛,迅速地沒入水霧之中。
玉蘭雙姝,早已到了葉長青身後,她們一直想靜靜地聽著葉長青吩咐丁峰辦事,直到這時,玉翠才笑道:「葉少俠,好像不想集中全力,與對方一搏?」
葉長青搖了搖頭道:「玉翠,你認為對方還會使剛才那四條小舟,不堪一擊嗎?」
玉翠道:「當然不會!」
蘭白接道:「只怕眼前這一圈小艇,不下百隻之多,就算我們大大小小的九條船是鐵打的,要硬拚恐怕也不易獲勝。」
葉長青道:「不錯!」
蘭白笑了笑道:「葉少俠,你們像明明知道寡不敵眾嘛!」
葉長青道:「本來就是!」
蘭白道:「葉少俠調回蓮花號,為什麼?」
「混亂對方的視聽。」
說話之間,對方那百來只小艇,已逐漸逼近,雙方距離已縮短了只有幾十丈。
丁峰喘了一口氣道:「劍使,原來他們的船速比我們快。」
葉長青道:「船輕人少,當然比我們快!不過,照目前的速度,他要追到我們十丈之內,你能不能算出還要多少時光?」
丁峰道:「最快也得半個時辰。」
葉長青笑了。
丁峰沒有笑,低聲接道:「劍使,據屬下所知,對方目前的划舟速度,並未盡全力。」
葉長青一怔道:「未盡全力?」
丁峰道:「這種梭形快艇,如是兩人划槳,速度可比眼下增加一倍。」
蘭白的笑容僵在臉上,冷冷地道:「葉少俠,既然逃不了,何不一拼?」
玉翠道:「葉兄,你的屬下之中,有多少人能在水中作戰?」
葉長青看看丁峰。
丁峰道:「三十二人,人人皆可出入波濤。」
玉翠道;「那很好,你們之中,只有葉兄一個是早鴨子,我想,咱們脫困的機會很大。」
丁峰忽然接道:「劍使,蓮花號來了。」
葉長青道;「傳令下去,蓮花號上的人,都過來。」
丁峰道:「屬下這就去通知他們……」一側身,走向右舷,縱身一跳,躍上兩丈外的一隻小舟。
玉翠笑了一笑道:「葉兄,你要犧牲蓮花號?」
葉長青道;「不一定,是否犧牲,還得看對方的手段。」
蘭白看了看二人一眼道:「你們打什麼啞謎?說明白不行嗎?」
葉長青道:「蘭白姑娘,我是在想,那些敵方的小船,一旦擋在前面,我們就很難衝出重圍,所以,能夠分散一下他們的目標,我們就有機會了。」
蘭白道:「怎麼分散他們?葉少俠,他們如果只跟定我們呢?」
葉長青道:「不可能。」
蘭白道:「為什麼?他們不是瞎子!」
葉長青笑道:「不錯,他們不是瞎子,可是,我們可以要他們變成瞎子!」
蘭白有些不解,玉翠笑了笑道:「蘭妹,夜色已深,要他們變成瞎子,並不困難。」
蘭白哦了一聲道:「是不是熄去燈光?」
葉長青道:「蘭白姑娘,這似乎是目下唯一可行之法了。」
蘭白道:「他們不會也熄去***嗎?到時候,大家不是都變成瞎子了嗎?」
葉長青笑道:「這更好了,我們寧可瞎撞,也不能在亮光下被圍。」
這時,丁峰、馬良已和蓮花號上的四名壯漢,一同走了過來。
馬良恭敬地一抱拳,道:「劍使召喚屬下,屬下已將畫舫上的兄弟帶來了。」葉長青點點頭,道:「馬良,我須要兩名死士,不過,他們也許不會必死。」
馬良道:「劍使只管指定他們中任何兩名。」
葉長青笑道:「馬良,我對他們瞭解得不多,所以,這種比較危險的任務,必得要選出兩個機警一點的人,希望你能代我選定。」
馬良笑了笑,轉身看了看四個人,道:「劍使的話,你們聽到了?」
四人同時應聲道:「聽到了。」
馬良沉聲道:「你們哪兩個願意冒死擔此重任?」
四人竟然同時應聲道:「屬下願往。」
丁峰道:「馬兄,他們個個視死如歸,要他們冒險犯難,自然是個個爭先,不甘人後了!
我看,還是你指定兩名吧。」
葉長青頗為感動,點頭道:「不錯,馬良,你指定兩個人最好。」馬良道:轉身向其中兩名。一指道:「張陵、黃安,你們兩個出來。」
張、黃二人應聲而出。
馬良道:「劍使,請指示任務。」
葉長青點了點頭道:「張陵、黃安,你們駕駛蓮花號畫舫熄去***,向相反方向行去,只要敵方小舟分散追趕之後,你們立即棄船,泅水跳上接應你們的小舟,到小積山會合。」
張、黃兩人抱拳應了聲:「是!」雙雙轉身,躍向蓮花號畫舫。
葉長青看看丁峰道:「調派兩條小舟接應他們。」
丁峰道:「屬下這就去辦。」大步走向船尾。
葉長青向馬良一揮手,接道:「馬良,你和他們兩人,就留在這艘畫舫上,幫助我們催舟疾馳。」
馬良道:「是!」略一遲疑,又道:「劍使,本船是否也要熄去***?」
葉長青道:「暫時不必,等蓮花號引開對方一半船隻之後,再行熄燈疾馳。」馬良微露笑容,抱拳道:「屬下遵命。」率領那兩名屬下,也向船尾走了過去。
玉翠一直在旁邊冷眼旁觀,這時方嫣然一笑道:「葉兄指揮若定,不失大將風度。」
葉長青深深地吁了一口氣道:「形勢逼人,在下也是勉為其難,倒叫姑娘見笑了。」
蘭白淡淡地笑道:「葉少俠,我姊姊沒說錯,你這份鎮定功夫,就非常人所及。敵我實力,不啻十與一之比,你能從容不追的分配人手,制敵機先,本來就稱得上大將風範嘛。」
葉長青感激的一笑,道;「謝謝玉蘭雙姝的誇讚,看來,咱們脫圍到小積山之行,該有一半成功的機會了……」語音未落,忽然變色說道:「丁峰沒有說錯,對方的船速果然加快了一倍了。」
就這盞茶時光,原本是八十丈的距離,已縮短到四十丈不到,片片小舟,點點***,巳在左舷外形成了一堵燈牆。
不過,蓮花號這時已掉頭而行,向來路疾馳。
對方的船隊,似是沒有料到蓮花號會忽然掉頭,並且熄去***,一時之間,船隊半圓形的燈牆有了片刻的凌亂。
玉翠瞧著微微一笑道:「葉兄,你的計劃成功了一半了。」
葉長青對自己的這條誘敵之計,並無絕對把握,一見對方船隊突然凌亂,心中不由得暗暗一喜,但他口中卻接道:「玉翠,敵船未見行動,只怕……」語音未已,蘭白已咯咯笑道:「瞧,他們真的撥了一半船隻去追蓮花號了。」葉長青笑了笑,向已經回來守在自己身後的丁峰一揮手道:「丁峰,要我們的船隻全部熄去***,猛力打槳,向小積山集中。」
丁峰道:「是!」
只見他從衣襟下掏出一根小小竹哨,曲指一彈,竹哨凌空飛去,帶起一陣尖嘯之聲。
葉長青凝目望去,竹哨破空之聲甫起,自己身邊的燈光忽然熄去,而散佈在湖面上的幾隻陰陽堡的小舟上的***,也同時不見。
玉翠喘了一口氣,道:「葉兄,他們只怕又要手忙腳亂了。」
葉長青道:「不一定,據剛才何寒衣所言,對方乃是謀定而來,必是計劃十分周密,咱們要想趁黑脫出重圍,只怕不易。」丁峰笑道:「劍使不必耽心了,就屬下所知,湖上海夜二更過後,常常起霧,再有片刻,湖面霧濃,他們縱然點起火把,卻也奈何不了我們了。」
葉長青道:「但願如此……」
這時馬良疾行而來,抱拳道:「劍使,張陵、黃安已依令棄船,安全上了小舟。」葉長青的臉上露出笑容道:「很好!」
丁峰目光一轉,向馬良道:「馬兄,小積山的地形易守難攻,馬兄可否先駕小舟搶先登入,以免對方發現我們的企圖,阻斷我們的去路?」
馬良道;「丁兄好好保護劍使……」轉身步向船尾。跳入一隻小舟,打槳而去。
葉長青皺眉道:「丁峰,馬良去過小積山嗎?」
丁峰道:「去過。」
葉長青道:「小積山有沒有居民?」
丁峰道:「沒有。那只是湖中的一處小山,面積不大,三面都是峭壁,只有向南的一面是百丈平灘所以易守難攻。」
葉長青道:「你也去過嗎?」
丁峰道;「屬下只去過一次。」回頭一望,接道:「劍使,對方的船隊已經分散了。」
蘭白道:「他們找不到我們,自然只有化整為零的截擊啦。
葉長青道:「到小積山還有多遠?」
丁峰因眼見葉長青指揮若定,對於轉進到小積山行動已大有信心,故而臉上已不似先前嚴肅,笑了笑道:「回劍使,小積山的山影已在前面,在對方小船追上我們之前,一定可以趕到。」
玉翠笑道;「葉兄,你看,那不就是嗎?」
葉長青舉目望去,果然不遠處已隱隱的露出一座小山的黑影,不由得心中暗喜。
蘭白卻忽然失聲道:「那是什麼?」
眾人舉目望去,只見湖面之上忽然燃起一片大火,照得湖面十分明亮。
玉翠皺眉道:「是一條船失火了。」
葉長青目光閃動,低聲道:「丁峰,那是不是我們的船?好像是蓮花號吧?」
原來那火光升起的方向,正是蓮花號行駛的方位。
丁峰道:「回劍使,那條船大概是蓮花號。」
葉長青道:「他們既然能火焚蓮花號,必然也不會放過我們這條船……」
丁峰臉色一變,道:「劍使,屬廠去幫他們搖櫓。」一轉身,奔向船尾。葉長青看了看四周,向玉蘭雙姝道:「你們快到艙裡去。」
玉翠一笑道:「不必了,葉兄,如果他們趕來放火,在艙裡面可逃不了被燒死啊。」蘭白接道:「葉少俠,我們在艙面上容易跳入水中,你不會水,我跟姊姊在你身邊,至少可以在水裡面托著你呀。」
葉長青皺眉道:「你們本來不必為我涉險的……」
玉翠幽幽一笑道:「反正我們也活不久了,早死,遲死,也不過是五六天的事,葉兄,你別為我們耽心。」
蘭白也笑道:「是啊,我們要是能救了你,至少也可以贖回上次出賣你的罪孽吧!」
葉長青正想說話,一隻小舟,忽然衝了過來。
蘭白臉色一變,冷笑道:「他們找死來了……」
鴉口刀一揚,正要出手,葉長青已看清了船上站著的那人乃是引著自己進入陰陽堡的殺手夏殺。
他來不及喝阻,只得一伸手抓住蘭白的手腕,低聲道:「是我們的人。」
蘭白這時也看出來人是誰,低聲道:「是他?我跟姐姐見過他一面。」
夏殺在這眨眼之間,已到了畫舫的右舷。
丁峰這時由船尾走了過來,道:「夏兄也趕來了嗎?」
夏殺道:「何劍使要我來告訴葉劍使,他在明天天亮以前,才趕得回來。」葉長青道:「夏兄,何寒衣現在何處?」
夏殺道:「在岸上,可能是遇上了高天健那一夥人。」
葉長青心中一驚,道:「高天健?」
夏殺此刻已上了畫舫,應聲道:「何劍使只是這樣猜測的。」
葉長青環顧了一下那些散佈在湖上隱隱約約的小舟,接道:「丁峰,你看我們能趕到小積山嗎?」
丁峰道:「能。」
他答得十分肯定,玉蘭雙姝不由得笑了一笑。
葉長青深覺自己初次對敵,就陷身重圍,若是不能平安出險,豈不是有負黃堡主重托之任嗎?是故他的心情十分沉重。
幸好對方火焚連花號之後,大部分小船都圍在蓮花號四周,查看蓮花號上的人是否會跳水逃生。
這一來,葉長青這條畫舫卻能平安抵達小積山的南面沙灘。
葉長青深深的吁了一口氣道:「丁峰,立即清查我們的船隻,設法讓他們平安上岸。」
丁峰道:「屬下這就去辦,劍使請和兩位姑娘先到岸上吧。我要馬良來替劍使引路。」葉長青道:「好。」
當下和玉蘭雙姝,下船上岸。
馬良立即隨著他們上岸了。
畫舫在丁峰指揮下,很快的向東邊的山凹駛去。
口口口
小積山的面積不大,除了南面的百丈沙灘,其他三面都是山巖峭壁。
葉長青、玉蘭雙姝在馬良引導下,越過了一座小山,正深入小積山的主峰。
敢情,這座小積山如是由側面來看,頗似一隻倒放水上的葫蘆,頂部是那片沙灘,尾部就是主峰。
四人在濃霧漸起的夜色中,披荊斬棘,攀行在岩石草木之間,若非馬良引路,葉長青倒不會覺得什麼,玉蘭雙姝可就要吃苦了。
至少,她們那一身羅衫就無法保持完整。
越過一處斷巖,就到了主峰。
葉長青稍一打量峰頂上的不足丈許的一塊平整巨石,道:「馬良,這兒平時有沒有漁民停留?」
馬良道:「沒有。」
湖上濃霧已四面升起,對方的小舟上***,已變得昏暗、迷濛、若隱若現了。
葉長青吁了一口氣道:「馬良,濃霧已起,我們的人會不會在湖上迷途?」
馬良道,「不會。」略一遲疑,接道:「劍使,山頂上霧濃,屬下記得在前峰的半山,有一處草棚可以勉強暫避露水濕氣。」
玉翠接道:「我的頭髮都濕了,有個草棚擋擋露水,也是好的。」
葉長青看了玉蘭雙姝一眼,笑了一笑。心想:女人永遠是女人,在困難中,仍然忘不了愛美的天性。
但他卻沒有說出來,只向馬良點了點頭道:「丁峰他們知道那個草棚?」
馬良道:「知道,那座草棚,是他派人搭的。」
葉長青轉身向二女道:「兩位姑娘請啊!」
蘭白想說什麼,但卻忍住了。
在馬良的引導之下,他們循著原路下了主峰,邁過前峰,終於來到了一間依著山巖搭成的小草棚。
草棚的後面,是峭壁作牆,左右兩邊,各掛了一片油布。
向著那沙灘的一面,卻是空著的,坐在草棚之中,可以展望那沙灘的一切。
此刻因為濃霧滿天,故而他們並未覺得這草棚搭在此處的重要。
四人剛剛進入草棚,丁峰就匆匆的領著四名大漢,把畫舫上的食用之物,送了進來。
玉翠微微一笑道:「你們想得真周到。」
蘭白接道:「葉少俠,你這些手下,真會辦事。」
葉長青道:「他們訓練有素,能有今天這等成就,全是黃堡主的才智。」
丁峰指揮四名大漢放下食物,等他們出了草棚,這才低聲道;「回劍使,連夏殺劃來的船,我們一共有八條小船,已全部到了小積山,只是……」遲疑了一下沒往下說。
葉長青道:「丁峰,有什麼話,只管說。」
丁峰道:「八隻小船的四艘,已經在脫圍時撞得有了裂痕,目下已是半沉半浮,不能再用了。」
葉長青道:「眼下我們還要用嗎?」
丁峰道:「損壞了小舟,乃是屬下疏忽之罪。」
葉長青道:「不妨,水上脫圍,人員能夠無傷,已經不容易了。」
語音一頓,又道:「對方的船呢?有沒有跟過來?」
丁峰道:「沒有,不過黎明之前,他們一定會發現我們……」
玉翠笑道:「畫舫呢?那是一個很大的目標。」丁峰道:「畫舫已藏在山巖的峭壁之下,加了草木偽裝,他們不到近前,發現不了。」
葉長青道:「那很好……」目光一轉,接道:「丁峰,既然畫舫可以偽裝,對方怎麼發現我們行蹤?」
丁峰道:「屬下相信,對方也會上岸來查探,小積山方圓不過兩里,所以……屑下才有這等想法。」
蘭白一笑道:「他們敢上岸嗎?我們也不是死人,等著他的上來找。」
丁峰道:「敵勢強大,姑娘,一旦動手,必然傷亡很重。」
蘭白一怔道:「你是說,我們最好不跟他們動手?」
葉長青接道:「丁峰,你好像還有什麼事沒有說出來,是嗎?」
丁峰道:「屬下不敢隱瞞劍使,夏殺來此之時,曾經發現,對方除了小舟之外,還有兩艘雙桅船。」
葉長青道:「哦?船上的人是誰?夏殺知道嗎?」
丁峰道:「夏殺說,可能是狂龍、飛鷹……」
葉長青聽得一怔道:「狂龍、飛鷹?」
丁峰道:「夏殺曾看到那兩艘船上,各有一個標識……」
玉翠道:「是龍?還是鷹?」
丁峰道:「一條是龍,一隻是鷹。」
葉長青道:「如此看來,大概是不會錯了,狂龍、飛鷹出現在太湖,實在是……想不到。」
玉翠道:「葉兄,對方若是狂龍、飛鷹,咱們可得好好佈置一下了。」
葉長青道:「不錯。」
他看了看丁峰、馬良,接道:「我們一共有多少人?」
丁峰道:「連兩位姑娘算上,只有十六個人。」
玉翠道:「葉兄,人多人少,不是問題……」她歎了一口氣,似笑非笑,接道:「不是我小看了葉兄,七劍追魂,只怕不容易勝得了狂龍、飛鷹。」
葉長青道:「玉翠,我葉某人能活到今天,就是尚有自知之明。一個狂龍,或是一個飛鷹,也許我還能有機會一拼,兩人全來的話,事情就有很大的不同了。」
馬良道:「劍使,何劍使會趕來的。」
葉長青道:「問題是何寒衣趕到之前,他們如果發動攻勢呢?」
丁峰道:「我們會全力一戰,就算我們戰死,也要保護劍使的安全。」
葉長青感激的笑了一笑。
馬良接道:「劍使放心,陰陽堡的人,並不怕死……」
葉長青道:「你們一片忠心,我很感激。重要的是,我不能眼看著大家戰死此地。」
他語音一頓,又道:「丁峰,你傳令下去,沒有得到我的允許,任何人不許出手對敵。」
丁峰一怔道:「這……」
葉長青道:「我要他們躲起來。」
丁峰道;「劍使,他們……」
葉長青道:「我知道他們沒有人怕死,不過,遇到了狂龍、飛鷹,拚死是沒有用的。」丁峰道:「是。」
葉長青知道丁峰口中雖然應了是,但心中明明不願,笑一笑,接道:「丁峰,不但是你們不能出手,何寒衣趕到之前,連我也不願露面,堡主要我帶你們到太湖,我要你們每個人都能絲毫無傷的回去呀。」
丁峰點頭道:「屬下明白了。」
葉長青道:「畫舫靠在山腳下,很穩當嗎?」
丁峰道:「掩藏得很好。」
葉長青回顧玉蘭雙姝道:「畫舫的艙房,設有床榻,你們最好能到畫舫中休息。」
蘭白笑道:「你呢?」
葉長青道:「我留在此處。」
玉翠微微一笑道:「妹妹,我們走吧!」
葉長青道;「丁峰,你送兩位姑娘上船去。」
丁峰道:「是!」向二女道:「請!」
玉蘭雙姝緩緩舉步,隨著丁峰行去。
葉長青目送丁峰等離去之後,立即和馬良步向沙灘之上。
舉目所見,湖上小舟的燈光,也越發的稀少,彷彿對方已放棄了追尋葉長青等人的企圖。
但是,敵方用心究竟是什麼呢?葉長青可不敢托大,只因夏殺所見到狂龍、飛鷹的標誌,像一塊千斤重石壓在葉長青的心頭。
如果那些小舟是狂龍、飛鷹的手下,他們決不會就此罷手的。
狂龍、飛鷹在江湖上的聲譽,葉長青心裡有數,這兩個人可是像天才般的瘋子。
除非他們不想去做一件事,否則,玩掉了小命,也不會退縮。
是以,葉長青才會覺得那些小舟井未逼近小積山,殊為出人意料。
一念至此,葉長青不禁歎了一口氣道:「希望夏殺真的看錯了才好。」馬良走在葉長青身後,聞言接道:「劍使,夏殺素來機智,也甚為謹慎,如果他說是狂龍、飛鷹,十之七八是不會錯的了。」
葉長青道:「馬良,我也知道夏殺不會看錯的。否則我又怎麼會要丁峰傳令,不許我們人出手?」
馬良道:「劍使關愛部屬,我們……都很感激。」語音一頓,接道:「不過,我們也不能坐以待斃啊!」
葉長青道:「坐以待斃?」
馬良道:「小積山沒有儲備食用之物,十六個人怎麼過下去呢?」
葉長青笑道:「不妨,天下沒有餓死的人……」
語音未已,只見丁峰匆匆趕了過來。
濛濛夜色之中,葉長青發覺丁峰臉色甚為怪異,心中暗暗一驚,脫口道:「丁峰,出了什麼事情嗎?」
丁峰不安地看了看四周,低聲道:「屬下發現了敵人蹤跡。」
葉長青也皺了皺眉道:「你見到了他們?」
丁峰搖頭道:「屬下並未見到他們,不過……兩名留在劍使那草棚外的暗樁,卻被人點了穴道…」
葉長青哦了一聲道:「有這等事?那兩名暗樁何在,對方的點穴手法如何?」
丁峰道;「點穴的手法極為高明,屬下沒敢移動,特來告劍使。」葉長青冷冷笑道:「走!」
三人迅速的奔向那草棚,只見兩名陰陽堡的弟子,分別躺在棚外地上,昏迷不醒。
葉長青小心的檢查了一下兩人,低頭沉吟不語。
丁峰、馬良全神戒備,防著有人突襲。
葉長青忽然一伸手,在左面的那名陰陽堡弟子玉枕穴上一拍,口中卻道:「好高明的拂穴手法……」
那名弟子,應手發出一聲歎息。
葉長青如法施為,將右面躺著的那名弟子穴道,也同時解開。
丁峰、馬良互相看了一眼,傲有笑意。
敢情,丁峰曾經試過了三種手法,都解不開這兩名弟子的穴道,葉長青卻能一拍而解,使得丁、馬二人對葉長青的武功,增加了八成信心。
葉長青緩緩的站起身子,看看那兩名已然清醒卻依然無法起立的弟子,揮了揮手道:
「丁峰,將他們抬入畫舫休息,再有兩個時辰,就可以恢復了。」
丁峰道:「是!」
只見他向外作了個手勢,立即有四名陰陽堡弟子疾行而來,將兩名躺在地上的弟子抬走。
青看的暗暗點頭,知道在草棚附近,丁峰一定安排不少人,護衛著自己的安全。當下目光一轉,接道:「丁峰,別的地方有沒有動靜?」
丁峰道:「屬下尚未接獲發現敵蹤的報告。」
葉長青略一沉吟,步入草棚。
丁峰、馬良緊緊地跟在他身後。
草棚裡面,一切如舊,但葉長青卻覺得,有些事兒不大對勁。
回顧了丁峰一眼,道:「丁峰,你把那些食用之物,又藏起來了嗎?」
丁峰搖搖頭道:「沒有啊!劍使跟馬兄沒有吃嗎?」
馬良道:「劍使跟兄弟在你們離開之後,就去了灘頭啊!」
丁峰怔了一怔道:「會是什麼人拿走了這些酒菜呢?」
馬良看了葉長青一眼道:「劍使,會不會是那些下手暗算本堡弟子的人拿走了?」
葉長青道:「你認為下手點了本堡弟子穴道的人,只是為了拿走這些食用之物嗎?」
馬良道:「屬下只是覺得奇怪……除了那下手之人以外,還有什麼人能拿走這些食物?」
丁峰道:「也許,對方想拿走食物,餓得我們無力應戰。」
葉長青笑道:「湖中多的是魚蝦水產,想餓得我們無力應戰,怎麼可能?」
丁、馬二人互望了一眼,也覺得葉長青說的有理,以來人武功之高,不會想不到湖中的水產可以果腹。
顯然,此人拿走了食物,必是另有原因。
葉長青這時已迅快的在草棚中各處檢查了一遍。
丁峰和馬良,也走到草棚之外,仔細的檢查了一番,沒有任何可疑的事物留下。
葉長青沉吟了一陣,道:「馬良,這小積山,你知道的多不多?」馬良道:「屬下以前來過兩次。」
丁峰道:「屬下也來過一次。」
葉長青道:「你們確實知道這兒沒有人住嗎?」馬良道:「全山每一個地方都勘查過,平時除了偶然有避風的漁舟之外,山上人夜後從來沒有人留住過。」
葉長青道:「哦?全山每一處都查過了嗎?」
馬良道:「查過……」
他忽然語音一頓,遲疑了一下,接道:「除了……除了……」葉長青道;「除了什麼?
是不是有什麼地方,你們沒有查到外
馬良道:「回劍使,小積山凡是人跡可到之處,我們都去過了!只有後山面湖的那片百丈峭壁,無法登攀沒有去過。」丁峰道:「屬下曾划著小舟,到過那面峭壁之下,那兒懸崖回立,寸草不生,不可能有人停留。」
葉長青道:「這麼看來,必是有人在我們之前,潛入這小積山了。」
丁峰道:「屬下這就去搜查。」馬良道:「丁兄,我們分頭查,你去後山,我去停舟之處。」
葉長青道:「不必分開行動,你們跟我一道走。此人武功不弱,聚在一起,也好有點照應。」
丁、馬二人心中明白,葉長青是怕二人對付不了那個來犯之人,才故意要他們跟著他聚在一起,以免二人遇上了對方,受到傷害。
丁峰、馬良十分感激地應聲道:「劍使關愛屬下,屬下等自當遵命。」
葉長青微微一笑,當先走出草棚,口中卻道:「我們先去看看玉蘭雙姝。」口口口
玉蘭雙姝離開了草棚回到畫舫之後,由於衣履盡濕,兩人匆匆的換下長衫,取下了珠飾,披散了長髮,略事梳冼之後,本來是打算稍作休息,養養精神,以便應付強敵。
不料,四名大漢在夏殺指揮下,抬來了兩名被人暗算的陰陽堡弟子,放在前艙。
遇上了這等事,玉蘭雙姝哪裡還能安心休養。
她們盤問了夏殺,卻問不出任何頭緒。
夏殺根本就不明內情。
蘭白的性子比較急,拖著玉翠,要去草棚找葉長青問。
玉翠也覺著此事有些蹊蹺,笑了一笑道:「妹妹,我們就這麼走去嗎?」
蘭白道:「不這麼走去,怎麼去?姐姐,你還要人用四抬大轎來抬你嗎?」
玉翠一掠垂肩長髮道:「至少,我們得簪起頭髮,別讓葉兄瞧了你笑啊。」
蘭白聞言看看玉翠,不禁笑道:「姐姐,我忘了我們……」
一轉身,鑽入了內艙。
玉翠瞧著蘭白的背影,笑了一笑,正要舉步入艙,只聽得蘭自在艙內發出了驚叫之聲。
玉翠臉色一變,閃身跨入艙內。
頓時,玉翠也怔住了。
敢情,蘭白正站在床前發呆。
玉翠皺眉道:「怎麼啦?」
蘭白指著床上道:「姐姐,咱們的衣服不見了。」
玉翠呆了一呆,走了過去。
她們姐妹脫下的外衫,原本放在床上,這時果然是不見了。
玉翠一轉身,再看看那小小的妝台,不禁臉上神情又是一變。
蘭白這時也轉過身來,目光射向妝台,脫口道:「姐姐,咱們這珠翠、鐵環呢?」
玉翠道:「有人來過了。」
蘭白道:「可是……我們怎會不知道?姐姐、我們就在前艙呀?」
玉翠皺眉道;「蘭白,如果這個人能在這一剎那拿走了東西,我們卻沒發現,這個人一定是江湖上的絕頂高手。」
蘭白一怔道;「高手?」
玉翠道:「如果不是高手,他能拿得走這些東西?玉蘭雙姝的名號,真的那麼不值錢嗎?」
蘭白沉吟道:「姐姐,我只是有一點不明白!」
玉翠道;「哪一點?」
蘭白道:「倘若這個人有這麼高的武功,他跑來拿走我們的衣服首飾,又為的什麼?」
玉翠苦笑道:「這……我也是想不通。……」
蘭白笑了笑接道:「姐姐,這個人會不會還躲在船上?」
玉翠被蘭白一言提醒,失笑道:「你瞧;咱們只想到來人是個高手,卻忘了先查查看了……」
話音一落,兩人分頭在艙內尋找。
這間艙房不大,要躲一個人也只有床下面,可是,床下面卻是空空如也。
玉翠苦笑了一聲,道:「走了。」
蘭白正靠在窗子一邊,接道:「這窗欄上還留有水漬,姐姐,這個人是由窗子爬進來的。」玉翠道:「算了,我們還是先去找葉少俠吧!」蘭白走過來,接道:「我得梳梳頭……」忽然又是一怔,道:「姐姐,梳子呢?你……放在那兒?」
蘭白兩手一攤,道:「可不?」
玉翠沉吟了一下,道:「奇怪!這個人……怎麼會連梳子也拿走了?」
蘭白淡淡一笑道:「據說當小偷的最忌諱是身入人家,空手而返,也許,這個小偷只好拿把梳子充數……」
玉翠失笑道:「除了梳子,還有我們的首飾跟衣服呢?他怎麼會空手而返?」
蘭白笑道:「姐姐,這種事,大概只有抓到那個小偷才能問明白了。」
玉翠一掠長髮的鬢角,吁一口氣道:「總算他來得早,如果是等我們入睡以後……唉,後果就不堪設想了。」
蘭白笑道:「會殺了我們?」
玉翠看了蘭白一眼,接道:「蘭白,姐姐我倒無所謂,對你……總是不好啊!」
蘭白微微一笑,接道:「姐姐,玉蘭雙姝,在江湖上聲名不好,知道我是清清白白的人,大概只有姐姐你一個人……」
玉翠搖頭道:「不!還有一個人!」
蘭白道:「誰?」
玉翠道:「葉長青。」
蘭白忽然低下頭去,久久不語。
葉長青,不過是一個人的名字……但是,這個名字對蘭白究竟還有著一些別的意味。
哪個少女不懷春?蘭白浪跡江湖,成為人人聞名喪膽的女殺手,但她仍然是人,是個清白純真的女人。
她看過的男人多如牛毛,但是,能像葉長青這樣被自己出賣了,而依然能寬恕她們的人,可以說是絕無僅有。
蘭白從身入太湖,被別人當作了誘餌來引葉長青的那一瞬起,她心中就忽然對葉長青升起了一份濃濃的歉意。
不過,那只是歉意。
現在,不然了。
玉翠的一句話,勾醒了她心中的情思,猛然間,她發現葉長青三個字,在她心中沉重的有如千斤。蘭白幽幽地拍起了頭,大大的眼睛裡,滾動著淚珠,低低的叫了一聲:「姐姐……」
玉翠摟著蘭白,默默地搖著蘭白雙肩,半晌方道:「走,我們先去看看葉長青!」
蘭白想說什麼,但卻沒說。
玉翠拉著她,一同走出艙門。
夏殺還在為那兩名陰陽堡的弟子推拿,看樣子,已比剛才好多了。
玉蘭雙姝跨到船頭,正要上岸,只見遠處人影飛馳,葉長青在丁峰、馬良的護衛之下,疾奔而來。
玉翠一拉蘭白,笑道:「他來了。」
蘭白歎了口氣道;「不錯。」
眨眼之間,葉長青已躍上了畫舫。
他一眼瞧見玉蘭雙姝,只穿著緊身衣衫,立於船頭,不禁心中一驚,脫口道:「兩位姑娘怎麼不安歇?」
玉翠淡淡一笑,道;「葉兄,你想想,我們能夠睡得著嗎?」
葉長青略一打量眼前景象,笑了一笑道:「敝堡兩名弟子,被入點了穴道,都是在下無能……打擾姑娘們不能安歇,在下深感歉疚。」
玉翠笑道:「葉兄,如今我們可是患難與共,同仇敵愾,你還說這些客氣話作甚?」
葉長青笑道;「本是在下顧慮不周,才會……」
蘭白忽然接道:「葉少俠,我們這兒也出了點小事呢!」
葉長青一怔道:「哦?」
丁峰、馬良互望了一眼,心中大為不安。
馬良忍不住脫口問道:「姑娘,這兒……出了什麼事啊?」
蘭白道:「丟了東西。」
葉長青道:「丟了東西?怎麼會?」
蘭白道:「我們也不知道怎麼會丟的嘛?」
葉長青看了玉翠一眼,接道:「玉翠,是你們的東西丟了?」
玉翠笑道:「可不是?你瞧,咱們姊妹脫下來的衣服,被人偷走了。」
衣服被偷,大大出乎葉長青意料之外,呆了一呆,道:「衣服?只偷了你們的衣服?」
玉翠道:「還有,我們打頭上鬆下來的首飾和梳頭用的梳子,也都丟了。」
葉長青哦了一聲道:「首飾丟了……還有道理,這梳子又能值幾何?」
蘭白嫣然一笑道:「葉少俠,就算連首飾算在內,也值不了多少錢呀……」
丁峰接道:「兩位姑娘的東西,是幾時失落的?」
蘭白道:「剛剛才丟的。」
丁峰聽得一怔。
馬良脫口道:「兩位姑娘……剛才不在船上嗎?」
玉翠道:「在!」
馬良看了葉長青一眼,沒有說話。
葉長青皺眉道:「玉翠,你是說……有人在你們身邊,拿走了你們的東西,你們居然不知道?」
玉翠道:「不錯!」
蘭白道:「葉少俠,我跟姐姐正在艙外跟夏殺他們說話,有人偷偷的進了內艙,把東西拿走了。」
葉長青沉吟不語,似是有些不信。
丁峰接道:「玉蘭雙姝,名震江湖,有人能在兩位姑娘不及十步之處,拿走了東西,這件事……」
蘭白搶先笑道:「我們已經找到了有人潛入的痕跡,自然不會錯了。」丁峰接道:「姑娘,痕跡何在?」
蘭白道:「窗子上,水漬。」
葉長青忽然一盲不發,疾步進入內艙。
丁峰、馬良緊緊跟在葉長青身後。
玉蘭雙姝和夏殺也走了過來。
葉長青掃視了艙內一眼,移步走到窗前,發現窗上果然還留有水漬,不由得皺眉道:
「是這扇窗子嗎?」
玉翠道:「不錯!」
葉長青探頭窗外,看看暗黑的湖水,長歎道:「湖水茫茫,哪兒有蹤跡可找?」
蘭白接道:「葉少俠,如是有什麼蹤跡可循,我們也不會等在這兒了。」
葉長青緩緩走回艙內,沉吟了一下,接道:「丁峰,立即傳令下去,加強戒備。」
丁峰應聲道:「屬下遵命。」
轉身直向艙外行去。
葉長青看了馬良一眼,道:「馬良,能不能派兩個兄弟,下水去查查?」
馬良道:「劍使的意思,只有畫舫附近嗎?」
葉長青道:「不錯?」
馬良道:「屬下打算親自率人下水查看。」
葉長青道:「很好!」
馬良雙手抱拳一禮,舉步走到夏殺身邊,低聲道:「夏兄,小心保護劍使。」夏殺道:「馬兄放心!」
馬良身形一閃,出艙而去。
口口口
畫舫的船身之下,馬良率領了張陵、黃安,正在水中查看。
馬良知道葉長青的意思,並不是要他們下水追蹤盜物之人。
要在水裡面去找什麼痕跡,那是決不可能。
葉長青豈是那等笨人?
因此,馬良和張、黃二人,在水下面要查的,是看看有沒有在艙底施展什麼手腳。
船身水線以下,長滿了綠苔,爬滿了螺絲。
他們幾乎是一寸一寸的在找,從頭到尾,來來回回的查看了三遍。
還好,沒有絲毫破壞的跡象。
馬良招呼了張、黃二人,升出水面。
葉長青一見馬良出水,立即問道:「有什麼可疑之處?」
馬良騰身一躍,上了畫舫,搖頭道:「沒有。」
蘭白微微一笑道:「葉少俠,其實,你大可不必要他們下水去看的。」
葉長青道:「哦?」
蘭白道:「那個人如果真想弄沉畫舫,只怕不等我們由岸上回來以前,他就鑿沉了這條船了呀。」
葉長青不由笑了一笑道:「蘭白,你很聰明。」
蘭白被他稱讚了一句,不禁心中泛起一股甜甜的羞意,低聲道:「多謝葉少俠誇獎……」
玉翠嫣然一笑,接道:「葉兄,眼前這件事,我看你也用不著再煩心了……」
葉長青搖頭道:「玉翠,你們丟了東西,陰陽堡又傷了人……而且……」
他忽然歎了一口氣接道:「不瞞你們說,那草棚之內跟這兒一樣,也丟了一點不值得一提的東西,這件事要是不查明白,在下怎能不心煩?」
玉翠怔了一怔道:「草棚裡也丟了東西嗎?」
葉長青道:「所有的食物,全都不見了。」
蘭白哦了一聲道:「吃的東西,全都丟了嗎?」
葉長青苦笑道:「可不,連一塊餅都沒有留下。」
蘭白失聲笑道:「我看,我們遇到野人了。」
馬良接道:「小積山上上下下,敝堡已然派人查明,從來無人居住。」
蘭白道:「正因為沒有人居住,才會是野人嘛!不然,又怎麼會叫野人呢?」
她說的振振有詞,馬良倒一時為之語塞。
蘭白道:「葉少俠,我看……不論是野人也好,不是野人也好,這小積山上另外有一個人,大概是不會錯的了。」
葉長肯道:「不錯。」
蘭白道:「因此,為今之計,咱們似乎是先可以確定的是,找出這個人,是最重要的事。」
葉長青笑道:「那還用說嗎?」語音頓了一頓,接道:「問題是,咱們怎麼找?那兒去找?」
玉翠笑道:「葉兄,我覺得……這個人他……」
葉長青道:「這個人怎麼樣?」
玉翠道:「似乎對我們並沒有太大的敵意。」
葉長青沉吟不語。
馬良道:「玉翠姑娘,此人偷走了兩位的衣飾,又傷了陰陽堡的兩名弟子,怎會沒有敵意?」
玉翠道:「如果此人真有敵意,馬兄,陰陽堡的兩名弟子只怕不止於穴道被制吧!還有,他來偷取衣飾之時,我和蘭白、夏殺及受制穴道的人都在艙面之上,他要暗中想置我等於死地,老實說,實是易如反掌啊!」
馬良怔了怔道:「姑娘分析的有理,在下……見不及此!」
葉長青道:「玉翠,倘若此人不是狂龍、飛鷹手下,他似是不必傷我陰陽堡門下兄弟啊!」
玉翠道:「他要盜取食物,不傷人,只怕進不去草棚吧?」她略一頓了頓,接道:「丁峰、馬良的安排,一定十分精密,任何人想接近草棚,必在貴堡屬下監視之內……」
葉長青看了看馬良。
馬良道:「姑娘說的不錯,任何人要進草棚,必須通過兩個本堡弟子的監視。」
馬良略一停頓,又接道:「劍使,此人能一舉點下兩人穴道,而避過另外兩名弟子的監視,武功之高,只怕……只怕……」
他遲疑了一下,沒有往下再說。
葉長青道:「只怕怎麼樣?」
馬良猶豫了一下,道:「劍使請恕屬下放肆,屬下的看法,這人武功不在本堡五大劍使之下。」
葉長青笑道:「丁峰,你不說,我也知道,此人點穴手法功力之強,連本座也自歎弗如……」
他吁丁一口氣,接道:「小積山忽然出了這樣一個高手,真是出人意料之外。」
蘭白笑道:「他拿走了我們的東西,我們可要找他拿回來……葉大俠,你說了半天,打不打算去個野人找出來呀?」
葉長青道:「當然要找!」
蘭白笑道:「那就走啊……」
葉長青道:「這……且等丁峰回來再說吧!」
夏殺接道:「劍使,屬下去找丁峰……」
一抱拳,躍下船去。
玉翠忽然咯咯一笑道:「葉兄,趁著丁峰未來之前,你最好想一想怎麼個找法?」
葉長青道:「姑娘的高見呢?」
玉翠道:「妾身有什麼高見……不過,我認為既然此人武功極高,也許他藏身之處,也是別人認定不可能居住之處……。
馬良脫口接道:「玉翠姑娘,你不會認為這人能住在那直立的懸崖之下吧?」
玉翠道:「為什麼不能?他不是武功高絕嗎?」
葉長青道:「可能!對!也許那懸崖之下,就是此人隱身之地!」
回顧馬良一眼,接道:「馬良,那地方由上面真的下不去嗎?」
馬良道:「峭壁直立,猿猴亦無法攀登。」
葉長青哦了一聲道:「如有繩索呢?」
馬良道:「借助繩索自然可以……不過,劍使,我們查看之時,並未見到過任何攀援的痕跡以及任何可資固定繩索之物。」
葉長青道:「哦?這是說沒有人從上面下去過了?」
馬良道:「正是如此。」
玉翠接道:「馬兄,接近水面之處,是否也曾仔細查過?」
馬良道:「查過。」
蘭白笑道:「馬兄,水下面呢?」
馬良道:「水下也查過,沒有什麼可疑之處。一蘭白道:「我不相信!」
葉長青看了馬良道:「會不會漏了什麼所在?」
馬良道:「屬下奉命行事,向來十分小心,除非不是人力所及之地,否則,小積山每一寸土地,屬下等都已查明。」
玉翠忽然向馬良笑道;「馬兄,你們察看懸崖之時,有沒有派人墮下去過?」
他頓了一頓,接道:「那片懸崖,由湖面上可以看得明白清楚……是以用不著派人墮下去看。」
蘭白笑道:「這就是唯一可疑之處了。」
葉長青點點頭道:「不錯,能夠飛拔絕壁之人,世間並非沒有,所以,這片懸巖確應重新查看……」
說話之間,丁峰、夏殺疾行回到船上。
丁峰抱拳道:「劍使喚我?」
葉長青道:「他們都已安排好了?」
丁峰道:「人人都已奉命警戒。」
葉長青道:「沒有別的事故嗎?」
丁峰道:「沒有……」
他略一遲疑,又道:「只是,對方的船隻雖然熄去了***,但未離去。」葉長青沉吟道:「看來,他似是要等到天明以後,再行攻擊了。」
丁峰道:「屬下堡中弟子四人,砍伐本山較粗的樹木,在那片灘頭的淺水中打下了不少木樁。」
葉長青笑道:「很好……至少對方的小舟,不能直接拖到岸上……」
語音一頓,接道:「走!咱們到山頂上看看!」
丁峰一怔道:「劍使要去山頂嗎?」
葉長青道:「傷人偷物之人,可能隱身在懸崖之中的某一處洞穴,咱們必得下崖查看。」
馬良道:「劍使有意借用繩索攀下懸崖……」
丁峰點了點頭。
蘭白卻笑道:」丁兄,我們要帶幾根繩子。」
丁峰道:「在下去找……劍使,屬下取到繩索之後,就到山頂等候。」
葉長青點了點頭,丁峰轉身而去。
馬良向夏殺低聲交代了一番,要他守在畫舫之上,注意對方的動靜。
玉翠、蘭白入艙取了兵刃,這才隨著葉長青下船。
馬良舉手熄去了畫舫船頭的一盞小燈,方始躍上岸去。
瞧他行事的細心,頗有獨當一面的氣概。
口口口
小積山的山頂之上。
陰陽堡的弟子們曾鏟出了丈許平地,是以,幾個人攀上來之後,都覺得視界一寬。
丁峰準備了四根粗大的繩索。
葉長青道:「馬良,你把繩索挽在個石筍上,我親自下去看看。」
馬良一怔道:「這……」
丁峰道:「劍使,這等事應由屬下等下去查看。」
葉長青道:「如果那位盜物傷人的人,真的隱身懸巖之中,你們下去,豈是他的對手?
快將繩索固定……」
丁、馬兩人互看一眼,拉起繩索,走向石筍。
蘭白笑道:「丁兄,再挽一根,我下去看看。」
丁峰道:「姑娘……很危險……」
蘭白道:「我才不怕呢!」
葉長青笑道:「蘭姑娘,你們不必冒險。」
玉翠笑道:「葉兄,我也打算下去呢!反正,我跟蘭白只有五天好活嘛,有什麼危險,也不過是早死五天,怕什麼?」
葉長青皺了皺眉,道:「這個……」
丁峰道:「劍使,兩位姑娘……他們怎會只有五天好活呢?」
葉長青道:「丁峰,他們中了對方的毒手,五天後得不到解藥,就要毒發身死。」
丁峰道:「哦……」
他臉色沉重的拉起兩根繩索,分別挽在兩個石筍之上,打好了結。
馬良已把另一根捆穩。
葉長青拾起留在地上另一根繩索,繞成了卷,背在自己背上。笑道:「如果繩子不夠垂到水面,我就用這一根接上。」
玉蘭雙姝互望了一眼,玉翠笑道:「葉兄,我們怎麼辦?繩子要是不夠長……」
葉長青道:「兩位到了途中,已經很夠了,其實,如果在下料想不錯,對方隱身之處,應該不會太接近水面。」
蘭白道:「為什麼?」
葉長青道:「太過接近水面,本堡弟子,豈會發現不了?」
蘭白笑道:「說的也是……姐姐,咱們笨鳥先飛,搶在葉少俠前面一步吧!」
玉翠道;「好哇!」
兩人各自抓起一根繩索,沿著懸巖,向下攀去。
葉長青微徽一笑,道:「岩石很滑,小心些!」
玉蘭雙姝,人已沒了影子。
敢情,她們都是同樣的心思,希望在葉長青之前找到那個人。
這樣的話,雙方動上了手,如果對方有什麼煞手,等葉長青再下來時也巳看出了名堂,可以預為防備了。
葉長青又何嘗不是這麼想,但他還要交待丁、馬二人幾句,是以,終於落後一步,援著繩索葉長青反著身子,向巖下躍去,
丁、馬二人伏在地上,探頭下窺。
這一眨眼之間,兩人忽然明白,就算玉蘭雙姝搶先了一步,但下降的速度,卻比葉長青慢的多了。
葉長青手握繩索,雙足有如蜻蜒點水般向下躍去。
由於天色很暗,巖壁上究竟有沒有什麼藏身的洞穴,一時還真不容易找出來。
三根繩索長度,都不過是三十來丈,但懸崖的高度顯然在百丈以上。
要想降到水面,葉長青雖然另外帶了一根長繩,似乎也辦不到。
此刻,葉長青正在把另一根繩索結在原來的那根繩子上。
玉蘭雙姝的繩索長度,已經到了盡頭。
三人停身之處,約當離開峰頂三十丈左右。
面對懸巖,身後就是萬頃河水,如果是大白天,向下看一眼,準會叫人膽顫心驚,深恐失手跌死。
但此時卻是夜晚,看不清楚,使得玉蘭雙姝在感覺上並無身臨絕壁之感。
葉長青已經又向下滑去。
蘭白皺了皺眉,低聲向身邊不遠的玉翠道:「姐姐,這石壁好像有一道溝呢。」
玉翠道:「不錯。」
蘭白道:「姐姐,能不能容人立足?」
說話之際,她已經在找尋可否讓自己站穩的空隙。
玉翠道:「好像不能……」
忽然笑了一笑,接道:「有了,妹妹,你那邊呢?站得住麼?」
蘭白雙足抹來抹去,又騰出一隻手摸索,只覺得觸手之處,儘是平整的巨石和青苔,只好歎了口氣道:「不行……」
玉翠道:「你移過來,這塊巨石突出的地方很大,可以站兩個人。」
蘭白高興的接道:「好。」
她雙足連點,左手抓緊了繩子,穩住身子的重量,右手按著石壁,緩緩地向玉翠身邊移去。
玉翠這時也伸出了右手,向蘭白的右手探索。
終於,玉翠抓牢了蘭白,將她拉向凹進去五尺不到的一塊巨石之上。
蘭白吁了一口氣道:「這地方不錯啊!」
敢情,她們停身的所在,宛似—個小小的山洞。
但是,由於凹進去的深度很淺,而下面的那山巖又突出來較多,因此,從湖水平面上看,根本看不出有這麼一個可以立足的所在。
反過來由山頂向下看來,則因籐葛的遮掩,也發現不了。
玉翠道:「咱們先坐下歇歇,看看能不能想什麼辦法再向下攀援……」
蘭白坐了下來,嘟著小嘴道:「有什麼法子?我看,除非再有根草繩。」
玉翠笑了一笑道:「那也不錯呀!」
她忽然站了起來,接道:「妹妹,你等在這兒,我攀上去,要丁峰再找兩根繩子來。」蘭白忽然靈機一動,笑道:「姐姐,我上去,我看咱們身子很輕,兩個人可以合用一根呀。」
玉翠已經拉著繩子要向上攀去,聞言笑道:「對,我們先前怎麼沒有想到?」
身子一低,緩緩的坐下,接道:「你上去,我把這兒解開,你不妨順著我用的這一根下來。」
蘭白道:「你……坐得牢嗎?」
玉翠笑道:「這麼寬的地方,你還怕我摔下去嗎?」
蘭白道:「小心些總是好。」
身子一晃,抓牢了繩索,猿猴般的向山頂攀去。
葉長青已下降到了七十丈左右,距離水面,已不足三十丈了。這兒是一片很光整的石巖。
日光所及,幾乎寸草不生。
葉長青手足並用,在這片光滑;懸崖石壁上,仔細的察看著,他很希望能找到一些什麼可疑的裂縫。
不過,葉長青依然失望了。
彷彿上面那一段石壁一樣,他仍然沒有找出任何可疑之處。
繩索的長度,已然放盡,葉長青彎著身子看看下面還有三十丈的石壁,沉吟了一下,尋思著,要怎麼樣才能再向下移動。如果下面不是有著那千頃湖水的太湖,幾十丈高的懸崖,並難不倒葉長青。
葉長青不識水性,因此,下面那一汪湖水,可就令他大感為難。
葉長青想了一想,居然也讓他想出了跟玉二雙姝相同的想法,去從她們那兒解下一根繩子來,繼續往下去查看。
葉長青暗自一笑,立即援著繩子又攀了上去。
他身形快捷,眨眼間已攀上了廿丈左右。
上面十丈左右,就是玉翠獨自盤坐的石洞。
葉長青雙手抓著長繩,全憑兩足踏著石壁向上攀援,身子一彈一彈的,頗似一隻白兔在騰躍,看上去,似乎是覺不出他的雙足會觸及石壁。
但是,實際上是每一步都會觸及石壁。
這時,葉長青忽然覺得左足伸出去的地方,沒有得力,因此,有足也跟著踏不出去整個的身子,一下子向下一沉、向下滑了七八尺。
葉長青心中一驚,雙手一緊,緊緊的抓牢了繩索,才使得自己沒有跌落數十丈以下的太湖之中。
葉長青暗叫了一聲僥倖,穩住廠身子,這一回可不敢粗心大意,緩慢的一步一步的向上攀援。
很快的,他又踏到了剛才滑落的地方,左腳這回十分小心的向岩石上踏去。
同樣的,又踏了個空。
葉長青心中一動,暗道:「莫非這兒是一個石洞?不然怎麼會……」
一念及此,葉長青立即挽起那拖得長長的下垂繩索,在自己的腰部纏了一個圈,把自己的身子固定好,騰出了雙手,小心的在巖上摸索。
沒有錯,是一個方圓約在三尺見方的石洞。
剛才他由上面下來,因為僅憑雙手抓著繩子,交換著向下降落,因此,巖壁上的這個被青苔和野草遮掩了的小洞,是不容易察覺到的。
葉長青雙手撥開野草,抓著巖洞的邊沿,仔細的望著這個石洞,不禁愣住了。
敢情,這個洞很深,深得看不到底。
葉長青探頭向內張望,只覺得陣陣冷風,由洞中向外透出。山洞裡面有風,這表示山洞還有另一個出口,否則,風力怎麼對流?
葉長青略一遲疑,躬著身子解開繫在身上的繩子,試著想向內爬去。
但是,他只爬了半個身子,就停上了。
洞是斜的。
向下傾斜著,如果葉長青再向洞內爬,必將弄得雙手抓不到洞壁,懸空吊在洞內了。
葉長青考慮一下,就縮出洞外。
敢情,他已發現了這個洞口雖然很小,但入內以後,就像一個倒放著的漏斗,裡面是空的。
很明顯,這座主峰的山腹之中,無可置疑的,有一個很大的洞窟。
葉長青不再猶豫,迅捷的援繩上攀。
抵達了玉翠停身之處,葉長青並未留下來,依然猿猴般攀上山頂。
馬良和蘭白正在山頂等候著。
丁峰已然趕去草棚,應蘭白之求,再拆下兩根繩索來備用。
眼見葉長青重回山頂,馬良深深地吐了一口氣。
葉長青上得山頂,目光一轉笑道:「蘭姑娘,你怎麼又上來了?」
蘭白道:「繩子不夠長嘛,我要丁峰再去取兩根繩子來,葉少俠,你為什麼也攀回山頂了?你找到了什麼沒有?」
葉長青道:「找到一個小山洞。」
蘭白道:「小山洞?」
葉長青道:「洞口很小,但裡面卻看不出究竟有多大。」
蘭白大感興趣,接道:「裡面很大嗎?」
葉長青道:「很大。不過……天色太黑,根本看不出真正大小……」馬良接道:「劍使,屬下去準備一根火把。」
葉長青笑道:「這……對方的船隻,會不會因為燃了火把,而突然展開攻擊呢?」
馬良道:「劍使如果入洞再行點燃,應該是不會被發現的了!」
葉長青道:「不錯!」
馬良道:「屬下這就去取火把……」
轉身而去。
說話間,丁峰已匆匆趕來。
他帶來了兩根繩索,蘭白笑著接過。
丁峰見到葉長青也在山頂,不由略感意外。
丁峰回頭不見馬良,更是不安,脫口道:「劍使,馬良呢?」
葉長青道:「我要他取火把去廠。」
丁峰道:「劍使要用火把嗎?」
葉長青道:「我找到了一個山洞,必須要有火把,方能入內查看。」馬良這時也匆匆的趕來:
他拿了兩支很大的火把,竹筒之中,灌滿了香油顯然這些都是早就準備好,用以對敵照明用的。
葉長青稍作檢查,帶了一個火種,並將蘭白所要的兩根長繩,也一併取過來纏在身上,笑道:「蘭姑娘,你跟玉翠先在那石巖上等我吧,這兩根繩子,先借用一下子。」
蘭白道:「葉少俠,我跟你一道進洞去好不好?」
葉長青道:「這……」
丁峰道:「蘭姑娘,劍使一個人士,別無顧忌,如果蘭姑娘也去,只怕……」
他下面的話,沒說出來,但任何人都明白,丁峰的用心良苦,在在都為葉長青的安全著想。
蘭白嫣然一笑道:「丁兄,你怕我拖累了他?」
丁峰道:「這個……」
馬良接道:「蘭姑娘,本門五大劍使,地位崇高、責任重大,因此,我等都奉了堡主之命,隨時要保護劍使安全,丁兄此言,縱有冒犯、也希望姑娘不要放在心上……」
蘭白笑道:「怎麼會?不去就下去吧!」
葉長青微微一笑,拿起火把,迅速的向下攀援。蘭白向丁、馬二人道:「我山到下面去,必要時我跟姐姐可以接應葉少俠。」丁、馬二人一抱拳,同時道:「多謝!」
蘭白這一回並沒有用自己原來那根繩子,她把這根繩子解下來,繫在腰間,抓著玉翠用的那一根向岩石下面下降。
這樣,她也多出了一根繩子了。
葉長青直線而下,眨眼間經過玉翠身邊。
玉翠見他下來,笑道:「葉兄!」
葉長青停了一下道:「玉翠,我找到了一個石洞了,我先進去看看。」玉翠道:「我聽到你們在上面說的話了。」
葉長青道:「哦!」
玉翠笑道:「夜靜更深,話聲傳得很遠啊!」
葉長青連忙壓低了聲音道:「不錯,我們忽略了這些……但願對方沒有聽到。」玉翠道:「葉兄放心,你們說的話,傳不了那麼遠的!」
葉長青道:「蘭姑娘還在山頂上,玉翠,你最好也上去吧!」
蘭白降了下來,笑道:「葉少俠,我也來了!」
葉長青搖搖頭道:「兩位熱心可感……但在下希望你們不要冒險。」蘭白已停在玉翠身邊,笑道:「不會的!」
葉長青看了二女一眼,道:「我先下去看看。」
雙手一滑,向下降去。
輕車熟路,不一瞬已到了洞口方位。
葉長青先將自己身子坐在洞口,然後解下挽在身上的繩子結好,拿著火把,腳在內,頭在外,直向那小小的洞口爬去。
前行不到五尺,腳下就沒有落腳之處了。
敢情,這兒還真是一個大漏斗形狀的山洞。
上面的洞口。幾乎是一個出氣通風的氣口。
葉長青略一尋思,打著火種,點起了火把,濛濛的火光,頓時照亮身邊一切。
他先前預料的不錯,果然下面是空的,而這個小的洞口,正是通風之用。
葉長青勾著身子向下望去。
一片黑暗,深不見底。
火把雖然很亮,但也照不出三丈之外。
他略一遲疑,右手拿著火把,左手和雙腿絞著繩子,凌空向下降去。
身下山腹中究竟有些什麼,他也不再去思索,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這時,他因為只可用一隻手,所以,降落的速度,比先前慢得很多。直到他把這一根長達三十丈的繩子降到了只剩五丈不到,腳下仍然空空蕩蕩。
而且,舉目下望,依然沒有看到底。
葉長青心中暗暗吃驚,忖道:「難道……這個山洞深過了湖面嗎?」
事到如今,他可不能半途而廢,因此,口含火把,把另一根長繩,重新結上,又緩緩向下降去。
直到這一根繩索只剩下十丈左右,他終於看到了下邊一塊巨石,由左邊的山壁之間伸展出來。
葉長青雙足落地,不禁吐出一口大氣。
但俯看前身,依然是無底深淵。
葉長青略一喘息,忽然耳中聽到了波濤撞擊之聲!,敢情,那深淵之下,正是太湖的湖水。
葉長青拿著火把,挽起繩子,由巨石上向前緩緩地前行。
約莫走了七步左右,突然發現面前有一堵巨大石壁擋住了去路。
葉長青仔細的在山壁上尋找著,因為,他自從踏上這突出的岩石之後,就已發現丁這長約八丈的巨石之上,沒有絲毫青苔之類雜草。
顯然,這巨石上不時有東西經過。也許是人,也許是什麼野獸也不一定。
故而,葉長青可以確定,對面的山壁,應該也有一個可以進去的門戶。
仗著火把的光亮,葉長青終於找到了一處可疑的山石。
這塊山石大約有四尺方圓,很光滑,旁邊雖然只露出了很窄的縫隙,但仍然瞞不過葉長青的觀察。
葉長青暗暗一笑,將火把插在另一邊山石縫中,雙手運力,向石壁上推去。
一陣咯咯之聲入耳,山石果然被他推得活動了,很快的露出一道小小的門戶。
葉長青拿起火把,將還有丈許長的繩子,夾在石縫中以便少時退回之用,這才大步跨入門內。
門內,是一間石室,火光照處,葉長青不禁一驚。
一名長髮垂肩,身子半裸的少女,正站在石室中間。
火光輝照之下,可以清楚的看到那是一位很美的姑娘,秀麗的輪廓,兩點寒星般的大眼睛,長髮披垂腰際,一雙赤裸的天足,小腹間圍著一條寬不及尺,閃著鱗光的皮裙。
可惜葉長青認不出那是什麼鱗皮。
少女的前胸上,也用兩塊手掌大小的鱗皮,遮去了雙乳。
這位少女也有缺點,那就是她的膚色不夠瑩白,全身的肌膚,都是一片古銅顏色。
但她肌肉結實,線條均勻,身軀半裸,看上去有著特別動人的感覺。
這是女人中另外一個典型,充滿著一種野性美。
一種使入迷惘的媚態。
葉長青呆呆的望著那少女,半晌說不出活。
倒是那半裸少女先開口,道:「你在看什麼?」
葉長青感覺失態,急道:「我,我覺著有些奇怪?」
那少女道:「咦!你跑到了我住的地方,還覺著奇怪,有什麼好奇的?」
葉長青道:「姑娘,在下之意是說,你每天就這樣?」
半裸少女冷冷說道:「我怎麼樣?」
葉長青道:「你一年四季,就只穿這點衣服嗎?」
半裸少女道:「你看過水中的魚嗎?」
葉長青道:「當然見過。」
半裸少女道:「魚在水中遊走,不管天寒地凍,它們就不穿衣服。」葉長青道:「人怎麼能和魚比?」
半裸少女笑道:「我也和它們一樣終日在水中生活,所以,就不用穿衣眼了。」
葉長青又呆住了。
這簡直是一件不可思議的率。
人,怎能和魚一樣,終日在水中生活。
那半裸少女舉手理一下鬢邊的長髮,接道:「你知道,我為什麼對你很客氣嗎?」
葉長青搖搖頭。
半裸少女道:「因為,我剛才偷吃了你們的東西,而且,又拿了她們的衣服,唉!有一次,我到集上去買東西,很多人看到我,不是嚇的回頭就跑,就是像你一樣,瞪著眼睛看我,還有些人大喊大叫,聽得我好煩,好煩,所以,我又跑了回來,一直不敢再見別人。」
葉長青道:「他們叫你什麼?」
半裸少女道:「有人叫我妖怪,也有人叫我美人魚。」
葉長青道:「哦!」
半裸少女道:「對這件事,我一直想了很久,覺著他們長的和我並沒有很大的不同,只不過,他們像你一樣,穿著衣服罷了。」葉長青道:「所以,你就偷了她們的衣服?」
半裸少女道:「她們的衣服很好看,所以,我就取來了。」
葉長青道:「你順便也取走了她們的釵環。」
半裸少女道:「嗯!還有很多插在頭上的東西,唉!不過,我不會使用。」
葉長青道:「姑娘,你怎麼生活的?」
半裸少女道:「你是問我吃什麼?」
葉長青道:「對!姑娘,這些年來,吃些什麼呢?」
半裸少女道:「這湖中有太多的東西可以吃。」葉長青心中暗道:看樣子,她一直生活在太湖之中,但她口齒清晰:不像一直和龜蝦為伍的樣子。必然還有遇合。
心中念轉,口中說道:「姑琅能夠在畫舫之中,輕易取走了玉蘭雙姝的衣服,竟使她們沒有發覺,這一份身手,實在高明。」
半裸少女道:「什麼高明?」
葉長青道:「在下的意思是說,姑娘的一身武功不錯啊!」,半裸少女點點頭,道:「姥姥也這麼說,我的武功不錯。」
葉長青道:「姥姥是誰?」
半裸少女道:「姥姥就是姥姥,她一直照顧我。」
葉長青道:「你這一身武功,也是姥姥教給你的?」
半裸少女點點頭,
葉長青道:「姑娘、你叫什麼名字?」
半裸少女沉吟了—陣,道:「姥姥一向叫我小霞兒。」
葉長青道:「原來是小霞姑娘。」
小霞兒道:「你問了我半天,我還沒有問過你呢!」
葉長青道:「姑娘要問什麼?」
小霞兒道:「這本是一座很荒涼的小島,你為什麼要來這裡?」
葉長青暗道:聽她之言,並非是全不懂事,而且,還有一位姥姥,那定是一位江湖高人,對答之間倒是不能太過大意至少不能要她們把我們看作敵人。一想一想,歎口氣,道:
「咱們也是情非得已,被人逼上了這裡。」
小霞兒道:「島外面,有很多船,就是逼你們的人了。」
葉長青道:「他們人數眾多,武功也高強,」
小霞兒道:「哦!」
葉長青道:「現在,夜色深濃,而且,湖上有霧,天亮之後,只怕他們會向這島上攻擊。」
小霞兒沉吟不語。
葉長青道:「姑娘,在下等縱然戰死此地,那是咎由自取,但如因此被他們發覺了姑娘的存身之處驚擾到清靜的生活,在下等就甚感不安了。」
小霞兒眨動了一下亮如寒星的雙目,緩緩說道:「你等一等,我去問姥姥。」
突然轉身一躍,消失不見。
葉長青暗暗吃驚道:好快的身法。
他沒有追蹤查看,只是靜靜的站著。
小霞兒去的快,回來的也很快,只不過片刻人已回到原處。笑道:「姥姥要我問你叫什麼名字?」
葉長青道:「在下葉長青。」
青字落口,小霞已蹤影不見,
這位半裸的姑娘,身法之快,實已到了一去如風的境界。
葉長青心中念頭還未轉定小霞又飄然而至,笑一笑,道:「姥姥說她不知道你是好人還是壞人?」
葉長青道:「我生得晚,姑娘姥姥,自然不識。」
小霞歎息一聲,道:「姥姥不認識你!但你自己總該知道是好人,還是壞人吧?」
葉長青道:「請姑娘上覆姥姥,就說在下行不拘禮,心存日月。」小霞道:「哦!行不拘禮,心存日月,究竟是好人,還是壞人呢?」
葉長青道:「我想,姥姥自然瞭解箇中之意。」
小霞點點頭,轉身而去。
片刻之後,小霞去而復返,緩緩說道:「姥姥說,你可以回去了,別寄望什麼,她會量情而為。」
葉長青略一沉吟,道:「在下告辭。」
小霞道:「姥姥還要我告訴你,不要說出你見到我們的事。」
葉長青笑道:「好,在下不提。」
轉身行去,攀索而上。
玉蘭雙姝,已在洞口處等候,葉長青只要再晚上一刻,兩人便要下去查看了。
蘭白道:「葉兄,看到了什麼?」
葉長青笑一笑,道:「走!咱們回畫舫去,再作計議。」
三人攀上峰頂,解去索繩。
丁峰、馬良,早已在峰頂等候。
葉長青道:「情勢可有變化?」
馬良道:「咱們失散的兩艘小舟,已靠岸登陸,四個人游水而上。」葉長青道:「好!還有多少失蹤人手?」
馬良道:「失蹤三人,但多了一個夏殺,咱們的實力並未影響。」葉長青吁了一口氣道:「要他們好好休息—下,天亮之後,等候行使令諭。」丁峰道:「天亮之後,敵人來攻,血戰難免,劍使主持大局,不宜太過操勞,趁時間還早,劍使最好能休息一下。」
葉長青道:「你們也要保持體能,藉機坐息一下。」
丁峰笑道:「那一片淺灘,幾乎就可馳上小舟,屬下準備在水上佈置一些障礙……」葉長青接道:「有困難嗎?」
丁峰道:「物具不齊,只能因陋就簡,大困沒有,至少可以遲延一下他們的行動。」
馬良道:「咱們又回來了十幾個人,實力大增,人手較多,又在一處小角中,發現了不少翠竹、樹木,屬下準備製造一些簡單的弓箭、擂石,在峰前各口處,佈置廠一道防守之陣,必要時,退守山下,據險以抗。」葉長青點點頭,道:「好!雖然我相信堡主必有完美的接應部署,怛咱們不能心存僥倖,盡量利用咱們的能力,準備決—死戰。」
馬良道:「劍使放心,屬下兄弟們都有心死之心,敵勢雖大,也不會生出畏懼之心。」
湖面的濃霧,幫了葉長青等很大的忙,直到日上三竿,濃霧才逐漸散去。他們一夜忙碌,總算有一個多時辰的休息。
金色的陽光,逐走了濃霧,也照亮了湖面。
葉長青帶著丁峰、馬良、玉蘭雙姝和夏殺,站在湖畔,望著兩艘雙桅巨帆、在兩艘大船的四周小舟往來將近兩百艘之多。
兩艘大船,距岸約在百丈之外,但見狂龍、飛鷹旗在湖風中飛舞、招展。近百艘穿梭小舟,卻散佈成扇面形,包圍丁這個小島。
這時,十幾隻小舟,已開始向島上劃來。
丁峰低聲道:「劍使,狂龍、飛鷹,都是很難對付的人物,是先要埋伏的竹箭弓手擋他們一陣,或是等兩人登岸之後,集中對付他們兩個人?」
葉長青道:「狂龍、飛鷹是何等人物,竹箭如何能傷得了他們。」丁峰道:「屬下早已思慮及此,所以,在那群弩箭手中:混入了一些真正的暗器高手,射人射馬,擒賊擒王,只要這兩個人受傷,餘子碌碌,就不足掛齒了。」
葉長青道:「最好,先穩住他們,時間對咱們有利,如若一開始就是混戰,敵勢強大,咱們縱有一些埋伏,只怕也無法制敵。」
丁峰道:「劍使的意思呢?」
葉長青道:「最好是我出面向他們兩人之—挑戰。」
丁峰道:「劍使,狂龍、飛鷹兩個人,都是武林中凶名卓著的人物,各有很特殊的武功,這一戰只怕是凶險萬端……」
葉長青接道:「我如不能先蹈危境,如何能對得起這些跟隨我們的兄弟。」丁峰望望馬良,欲言又止。
這時,十幾艘小舟,已經靠近了岸,每一艘小舟上,都有三個人,一個搖櫓,兩個身著劫裝,佩帶著兵刃。
他們在距離岸畔五丈左右處停了下來。
雖然,岸上的埋伏十分秘密,但匆匆部署而成,隱隱間,可見形跡。
事實上,這也是丁峰一種策略的運用。
使得對方能瞧到埋伏的痕跡,至少,可以使得敵有些顧忌。
果然,這一著,發生一些嚇阻的力量。
至少,那些小船,就沒有很直接的衝上來。
葉長青舉步向前行去。
他這一動,丁峰、馬良、玉蘭雙姝、夏殺,都跟著向前行去。
葉長青已經行到了岸邊。
兩艘高挑狂龍、飛鷹的大旗,也馳近湖岸。
已經接近了丁峰布下的水底暗礁,大船突然停了下來。
雙方的距離,也不過是三丈左右。
葉長青回顧快步追到身側的丁峰一眼,道:「丁峰,去,請狂龍或飛鷹答話。」
丁峰應了一聲,行前兩步,一拱手,高聲說道:「陰陽堡葉劍使,請貴方主首人員說話。」
只見兩艘大船上,各自行出一個長衫中年人。
狂龍旗下的中年大漢,先開口,冷冷說道:「你是葉劍使?」
丁峰道:「原來是你常總管,但不知貴堡堡主可在?」
常總管道:「在,就在這大船之上。」
丁峰道:「好,本堡的葉劍使請他答話。」
常總管冷冷說道:「小小一個劍使,有什麼身份請本堡主答話。」
丁峰冷笑一聲,道:「好狂的口氣。」
常總管道:「何止是狂,而且是追命的閻羅,不會超過午時,你們都將血濺太湖。」
丁峰仰天大笑,道:「就憑狂龍堡那點實力嗎?」
飛鷹旗船上的中年人冷然接道:「閣下別忘了,還有飛鷹堡的人手在此。」常總管回顧了飛鷹船上的中年人一眼,接道:「對付陰陽堡中一個小小的劍使,用不著飛鷹堡中人手出動,單憑狂龍堡中人手,已經可以對付他們了。」
那中年人一皺眉頭,接道:「常兄的意思是,用不著咱們飛鷹堡出手了。」
常總管道:「敝堡主的意思是,如若狂龍、飛鷹兩堡聯合,對付一個小小的劍使,傳揚到江湖之上只怕流為笑柄,曲總管不要誤會才好。」
曲總管冷哼了一聲,道:「好!咱們不出手,只希望狂龍堡不要敗下陣來。」
常總管道:「這一點,曲兄可以放心,狂龍堡若還對付不了陰陽中一個小小的劍使,那豈不是一場笑話嗎?」
曲總管道:「希望莫要鬧出笑話才好。」
不要理常總管,轉身退入艙中。
同時,飛鷹旗船,也緩緩向後退去,直到四五十丈外才停下。
這兩人談話的聲音很高,葉長青等都聽得清清楚楚。
狂龍堡驕狂自大,飛鷹門下人,剛愎自用,忍不下這口氣,對葉長青而言,自然是再好不過,對付一個狂龍堡,總比對付兩批人聯手輕鬆。
常總管冷笑一聲,目光轉注到丁峰的身上,道:「你不姓葉自然不是劍使,去叫姓葉的來說話。」
葉長青高聲說道:「葉某人在此。」
常總管冷笑一聲道:「敝堡主有一句話,要我轉告閣下。」
葉長青道:「說!」
常總管道:「在雙方還未動手之前,你們還有一個選擇!」
葉長青道:「說下去。」
常總管道:「如若諸位可以放下兵刃,敝堡主可以網開一面,放諸位一條生路。」
葉長青淡淡一笑,道:「常總管的好意,咱們心領了,陰陽堡只有戰死英雄,沒有惜命的懦夫,請上復貴堡主,區區不才,想和他先行一決生死。」
常總管道:「就憑你,要向敝堡主挑戰。」
蘭白怒道:「七劍追魂,在江湖的名氣,不輸狂龍,你不聾,也不瞎,難道沒有聽過。」
常總管道:「你是玉翠,還是蘭白?」
蘭白道:「我是蘭白,怎麼樣?」
常總管道:「你們兩姐妹死定了。」
突然轉身向艙中行去。
片刻之後,—個身著黑衣,胸繡白龍的中年人,在常總管隨侍下,行上了甲板船頭。只見他略一打量四周的形勢,突然飛身而起,躍起兩丈多高,身軀斜落,輕飄飄落在葉長青身前七八尺處。
常總管緊隨身後,飛落岸上。
但他卻落後了四尺距離,
緊接著兩個青衣勁裝的大漢,也躍落在岸上。兩人一落岸上,立刻分別站在了黑衣人的身後。黑衣人打量了葉長青兩眼、淡然說道:「你就是七劍追魂葉長青。」葉長青道:「正是區區,閣下是狂龍堡主了。」
黑衣人道:「對,狂龍章超。」
葉長青道:「久聞大名,今日幸會。」
狂龍章超拂髯一笑,道:「聽說,你近年已在江湖上闖出了一點名氣,為什麼要投入陰陽堡中?」
葉長青道:「人各有志,閣下不用問理由了,事實上,你狂龍今日和葉某人為敵,追蹤到太湖而來只怕也非出於自願了。」
章超點點頭,道:「也好,既然彼此為敵,也就不用說什麼道理了。」
葉長青道:「狂龍的大名,早滿江湖,但看上去,比貴堡總管要和氣多了。」章超道:「那要看對什麼人了,你葉長青也是一個人物,在下不得不稍示謙讓,你劃下道來吧?」
葉長青道:「咱們對決百招,以定勝負?」
章超道:「好!可有什麼限制?」
葉慶青道:「沒有,各盡所長,拳拳兵刃,隨心所欲。」
狂龍章超笑一笑,道:「暗器呢?」
玉翠道;「兩位都是名人,最好各憑武功;一決生死,不能使用暗器。」
原來。狂龍章超有一招「天龍抖甲」,是兵刃,暗器的混合絕技,據說、很少有人能夠逃過這一招之下。
這件事,江湖上的人知曉不多。
因為,見過那一招「天龍抖甲」的人,全部死在那一招之下。
但玉翠知道,所以,她提出了不准施用暗器的限制。
卻不料葉長青說道:「既然不限制,那就連暗器也不限制了。」
玉翠道;「葉兄,你……」
章超哈哈一笑,接道:「好!葉兄果不虧江湖上後起之秀,你亮劍吧。」這時,常總管卻突然踏上一步,道:「堡主,對付一個年輕後輩,何勞堡主親自出手,在下就可以料理了。」
章超亦是久聞七劍追魂之名、他成名多年,得知江湖上名無幸至,能有常總管先行出手,以測虛實自然是最好不過,點點頭,道:「七劍追魂,實非虛張,你要多多小心了。」
常總管道:「屬下知道。」緩步行前,亮出兵刃。
馬良一橫身,道:「姓常的,你這個身份,還不配和我們的劍使動手,想玩嗎?區區在下可以奉陪你幾招。」夏殺卻忽然一側身,快步行到了馬良的身前,冷冷說道:「這一陣讓給我。」
右手一鬆腰間的活扣,剛的一聲,緬鐵軟刀出鞘,冷笑一聲道:「常總管,你先出手,還是要讓我三招?」
常總管冷冷說道:「我為什麼要讓你三招。」右手一揮,一道寒芒,直襲夏殺。
這個人,明明赤手空拳,但一抬手,卻多出了一道寒芒。
那是一把寬不過二指,一面開鋒,形如七星尖子的兵刃,但卻很薄,很薄。
原來,這是一種很特殊的兵刃,叫做袖中刀,不用時,就藏在袖中,用時,卻突然疾射而出。
不過,這種兵刃很難施用,因為它很薄,很軟,非有相當的內功火候,不容易得心應手。
但常總管卻能把袖中刀運用得十分靈活。
但見寒芒連閃,常總管一眨眼間,攻出了五刀。
這五刀攻出的形勢不同,忽然舒展,忽然捲縮,忽然間,像巨浪回捲一般,攔腰捲到。
這種兵刃,江湖上不多見,它的招式變化,也和一般兵刃大不相同。
夏殺雖然是久經大敵的老手,但一上束,也被逼得有些手忙腳亂。
常總管攻出了八招之後,夏殺才有了還手的機會,忽然劈出一刀。
只一刀,凌厲絕倫的一刀。
鮮血迸濺,那一刀斜著由常總管的左肩上劃破了常總管的前胸及小腹。
夏殺的臉上,露出了笑容。
但他的笑,未免早了一些,常總管的袖裡刀,竟然由後面疾射過來。
尖利的刀鋒,正對著夏殺的背心。
可是,夏殺還不知道。
噹的一聲,一把長劍飛了過來,擊偏了那袖中軟刀。
葉長青出了劍,好快的一劍。
除了葉長青的快劍之外,還有什麼人能救了夏殺。
夏殺的笑容僵住了,回顧了葉長青一眼,臉上是一片慚愧神色。
但夏殺總算撿回了一條命。
砰然一聲,常總管的屍體,倒摔在地上。
狂龍章超對常總管的死,並沒有很激動的感覺,只冷冷的望了常總管的屍體一眼,緩緩說道:「葉長青,你不該出劍的。」
葉長青笑一笑,道:「為什麼?」
章超道:「他們本來是一個同歸於盡的局面,但你出了一劍,卻救了他的命,我白白賠進去了一個總管。」
葉長青道:「我的人,已給了他機會,他連攻了八招,仍然沒有殺了夏殺。」
章超道:「他就是夏殺。」
葉長青道:「不錯。」
章超冷笑一聲,道:「夏殺,你過來!」
夏殺吸了一口氣,緩步向前行去。
葉長青淡淡一笑,道:「夏殺回來。」
章超突然一揚手,道:「只怕回不去了。」
噹的一聲,金鐵交鳴。
耳際間,響起了葉長青的聲音,道:「只怕未見必得。」
狂龍章超刺出了一刀,但卻被葉長青一劍給封住。
夏殺又撿回了一條命。
夏殺本來也是江湖上很有名的殺手,但在狂龍和葉長青的快刀快劍之下,竟然連拔刀的機會也沒有。
武功的修為,有不可否認的距離,在狂龍和葉長青的面前,夏殺完全走了樣,就好像一個完全不會武功的人一樣。
章超雙目神凝,盯注著葉長青,道:「看來,你還可以和我一戰。」
葉長青道:「試試看吧!在下很願意奮力一試。」
章超道:「你很謙虛。」
葉長青笑道:「這是一種美德,所以,閣下最好也學學。」
章超忽然飛身而起,揮刀劈來。
刀如急流奔放,只看一片刀光,卻無法分辨出多少刀式,連綿於一處。
狂龍刀法,果然非同小可。
葉長青的劍,點了出去。
只聽到一陣綿的金錢交響、傳入耳際,無法分辨是多少次金鐵相擊。
刀光消退,劍氣斂收兩個人又恢復了相對而立的局面。
直到此刻,丁峰、馬良,才算看到了葉長青的劍法。
兩個人也終於明白了,他為什麼能入選為劍使的身份,想保護葉長青,實在不是件容易的事。
章超道:「好劍法。」
葉長青道:「彼此,彼此。」
章超道:「你號稱七劍追魂,想來那七招劍法,定然是十分凌厲了。」
葉長青道:「我殺了不少的人,但從未用完七劍,大概不會太差吧!」
章超道:「不知道你那七劍,能不就追去我狂龍之魂。」
葉長青道:「試試看吧!在下盡力而為。」
狂龍章超淡淡一笑,道:「葉長青,你如七劍不能殺了我,又該如何?」
葉長青道:「要打賭?」
章超道:「你出手一劍,救了夏殺,使我損失了一個總管,常總管雖然替我干了很久的總管,但他不知長進,這些年來,越來越差了。」
葉長青道:「哦!」
章超道:「和閣下適才交手一招,使我感到狂龍堡如有閣下這麼一個人出任總管,那才是相得益彰。」
葉長青冷笑一聲,道:「我如要進狂龍堡,希望能混個堡主身份,」章超道:「行!出劍吧!殺了我章超,你就可以當狂龍堡的堡主,如是你不幸敗於我的刀下,那就只好屈駕為總管了。」
葉長青心中喑道:這狂龍章超雖然有些狂,但還不失男兒本色,如能折服於他,倒不失一個幫手。
心中念轉,口中說道:「好!葉某人如是敗於你刀下,還能留得性命,可以就任你狂龍堡總管之位了,如是葉某僥倖勝得一招半式呢?」
章超道:「你願賭了?」
葉長青道:「江湖生涯,隨時玩命,賭一賭運氣,也無傷大雅。」
章超道:「你如真能勝了我,我就把狂龍堡主讓給你。」
葉長青道:「那倒不用,在下如若勝了堡主,只希望你能為我效命二次;」
章超沉吟了一陣,道:「好。」
葉長青道:「大丈夫一言。」
章超道:「駟馬難追。」
葉長青道:「好!小心了。」
追魂第一劍急攻出手。
劍光如閃電,分襲章超七處大穴。
一劍七星。
章超大喝一聲,單刀一揮,寒芒如幕,護住了全身。
金鐵交震聲中,狂龍章超封開了第一劍。
葉長青第一劍被封開之後,停劍未攻,等待章超的反擊。
章超卻沒有反擊,橫刀以待。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
葉長青攻出了第一劍,章超已看出了追魂七劍的凌厲。
他見識過了葉長青的快劍,絕不在他章超的快刀之下。
但葉長青的追魂七劍,卻是劍招中的奇學,章超接下了第一劍,已覺到氣勢不凡。
雖然攻擊是最好的防禦,但葉長青的追魂七劍,乃劍法中的奇厲之招,章超自審局勢,必須全力接過他追魂七劍,才能放手和他一戰。
所以,章超決定改採防守。
準備全力接下葉長青追魂七劍之後,再作反擊。
葉長青不見狂龍反擊,已知他心意,第二招「一輪明月照幽魂」,連綿出手。
那是一個很大的光圈,疾向狂龍章超捲了過去。
葉長青手中之劍,已失其形體,長劍化作了一圈光芒。
章超全力揮刀,一連劈出了十八刀。
十八刀構成了一片幻起的刀芒,封住了罩落的劍勢。
追魂七劍第三招,「處處無家處處家」。
搖顛的劍芒,化作點點寒星,閃爍不定,分由四面八方刺來。
狂龍章超,半生江湖,身經何止百戰,但卻從未見過這等的劍招。
他揮刀急斬,—剎那間,手中之刀,連變了二十八個招式。
但仍然沒有完全封擋開葉長青手中的凌厲劍勢。
但聞嗤嗤兩聲,狂龍章超的左袖被刺穿,右臂上,也被劍芒劃了一道傷口。
章超呆住了。
但他總算把第三招追魂劍招封開。
葉長青大喝一聲,第四、第五招,連綿出手。
但見寒芒電掣,霜刃卷雪,有如排山倒海般,直壓過去。
狂龍連聲大喝,刀勢狂劈。
他感覺到四面八方都是寒芒捲襲,只好拚命揮刀封擋。
狂龍章超的刀法,究竟是有著極深造詣,一陣猛劈急揮,仍然被封擋了過去。
葉長青吸了一口氣,道:「第六招,希望閣下仍然能夠封開這一招。」一側觀戰的丁峰、馬良、玉蘭雙姝,算是大開了眼界。
看到了名動江湖的追魂七劍招,競有如此巨大的威力。
馬良吁一口氣,低聲道:「丁兄,看來,咱們是白白為劍使擔心了。」丁峰道:「七劍追魂,但狂龍已經避過了五劍。」
馬良一怔,道:「他雖然避過了五劍,但第一劍,都鬧得他手忙腳亂,這最後兩招劍法,必是最精厲的劍法,狂龍只怕難逃這兩劍之危。」
丁峰道:「但願如此。」
夏殺突然接口說道:「就算劍使的追魂七劍,不能取狂龍之命,但那並不表示他已無再戰之能,追魂七劍雖然是突出之學,但劍使的劍法,一直保持著相當的水準。」
這時,葉長青的追魂第六劍,已然出手。
「點點鬼火照人來」。
狂龍章超在葉長青揮動長劍之時,已然刀舞龍蛇,先護住身軀。這時。兩個勁裝劍士,眼看堡主有些慌亂,立即拔刀擊出。
劍光、刀光,渾然一片中,迸射出兩股鮮血。
他們想幫助主人的目的達到了,但卻丟了兩條命。葉長青這一招「點點鬼火照人來」。刺死了兩個勁裝劍手之後,餘勢已衰。
狂龍章超疾起一刀,噹的一聲,震開葉長青手中長劍。
然後,揮刀搶攻。
若不是兩個劍士出手,這一招的凌厲變化,必使狂龍章超濺血。兩個勁裝劍士、雖然死在了葉長青的劍下,但他們卻救了章超。章超發覺了追魂七劍的利害,前五劍,他勉強可以對付,但第六劍一定可以殺了他。
追魂七劍越來越凶厲,這第七劍想來是更具威力。
他後悔自己的驕狂,如若他不拒絕飛鷹的聯手拒敵,自然不會有這個局面。但悔恨已遲,現在唯一的辦法,只有全力出手不讓葉長青施展出追魂第七劍招。兩個劍土之死,給了他反擊的機去。
狂龍手中之刀,展開了瘋狂的攻勢。
一刀連一刀的連綿攻勢。
葉長青暗暗—笑,長劍揮展改採守勢。
狂龍章超一口氣,攻出了七十八刀。
葉長青完全接了下來、
狂龍章超刀勢一頓,霍然向後退了兩步,道:「葉長青。要不要試試我的飛龍十二刀。」
他一口氣,攻出了七十八刀,已無法再連續下去。要實施飛龍十二刀,這之間,必然有一個停頓的起手。
但這一個停頓,很可能會引起葉長青的攻勢,追魂第七劍。
狂龍雖狂,但他也不願拿著自己的性命賣狂,所以,不得不用點心機,穩住了葉長青。
葉長青淡淡一笑,道:「好!在下極願見識一下章堡主的飛龍刀法絕技,不過……」
章超已緩過了一口氣,不容葉長青再說下去,飛躍而起,一刀劈出去。
凶厲絕倫的一刀。
葉長青揮劍迎敵,刀劍又一次觸接。
章超就借那刀劍交接之力,懸空一個倒翻,身子又向上升起八尺,由上向下刺出了第二刀。
原來他這飛龍十二刀,完全是騰空飛搏之術,身不落,藉著刀劍觸接之力,懸空翻轉,發刀擊敵。
他懸空發刀,第一刀的力道,都十分強猛,葉長青接下了三刀之後,感覺到手腕隱隱發麻。
章超發出了第四刀。
葉長青不再硬接對方的刀勢,忽然間,向一側閃避八尺。
章超劈落刀勢,無處借刀,落著在實地之上。
但他落地之後,立刻揮刀急攻。
葉長青一著失措,立刻陷入了危機之中。
狂龍刀法已連綿而至。
葉長青一落下風,完全沒有了還手之力,剎那間,被一片刀光包圍。
丁峰眼看葉長青陷入了危境,不由一皺眉頭道:「馬兄,劍使已無還手之力,咱們應該出手了。」
馬良道:「好!咱們分左右兩則攻上。」
夏殺低聲說道:「兩位且慢。」
丁峰道:「夏兄,你是什麼意思?」
夏殺低聲道:「劍使有追魂七劍,但卻只用了六招,還有一招,你們可知道他為什麼不用?」
丁峰道:「狂龍刀法凌厲,纏鬥緊密,他已經沒有時間出手了。」夏殺搖搖頭道:「不是,因為他不願意殺死狂龍,所以,不肯施出追魂第七劍。」丁峰道:「雙方相搏,劍使何以不肯求勝呢?」
夏殺道:「殺了狂龍章超,還有一個飛鷹,而且狂龍如死,必然會激起狂龍堡的全力反擊,那時,咱們人數少,如若動起手來,雙方勢必要展開群毆,那時,咱們就吃虧很大了。」
丁峰望了場中的搏鬥形勢一眼,低聲道:「看來劍使不止追魂七劍,就是一般劍招上的造詣,也十分高明啊!」
夏殺道:「追魂七劍只是他的招牌劍法,並非是只會追魂七劍克敵。」原來,葉長青已逐漸適應了狂龍章超的刀法,雖然被困在刀光之內,但從有驚無險中,轉變為從容應付。
這時,狂龍章超也感覺到遇上了勁敵,對方還有一招奇學不用,而章超本人已感覺到自己絕對無法殺死葉長青了。
狂龍的刀法,大開大闔,充滿著陽剛之力,凶厲之極,但葉長青的長劍,卻是以綿綿不絕的陰柔之勁見長。
凶厲的刀勢,全被綿柔的劍勁化去。
勝負雖然還未分,但狂龍的信心已失。
葉長青雖然以柔克則,逐漸穩定了搏殺形勢,但心中亦是暗暗震動。
他自出道以來,除了對高天健那一戰一敗塗地,和何寒衣打了個相形見絀之外,這狂龍章超是他遇上的第三個強敵。
追魂第六劍,殺了狂龍兩個從屬,也許那劍可以傷他,七劍去六,只有最後一劍了。
但章超的刀勢不衰,最後一劍出手,能不能殺對方,還是個未知數。
除了追魂七劍之外,葉長青心中明白,自己的劍法,只能自保。
但狂龍章超的刀法是否還有奇變,仍是未可預料。
章超突然大喝一聲,狂攻三刀,疾退八尺,橫刀而立。
葉長青吁一口氣道:「章兄,好刀法,為何不戰了?」
章超道:「咱們再打下去,也是個勝敗難分之局。」
葉長青歎息一聲,道:「久戰力損,打下去,咱們總會分出勝負的!」
章超冷笑一聲,道:「領教了閣下劍法,總算讓我見識七劍追魂之名,果不虛傳,我擁有絕大優勢似乎是用不著和你苦戰下去。」
葉長青道:「章兄的意思是……」
章超道:「狂龍、飛鷹聯袂而來,殺你不是我一人之責。」
葉長青道:「章兄豪氣干雲,如若和飛鷹聯手而戰,不怕貽笑武林嗎?」
章超道:「我雖未敗,但已知殺你之難,再說,久戰拖延,對我不利,我縱有捨命苦拼之心,但飛鷹卻未必有此耐性。」
葉長青笑一笑,道:「這麼說,章兄寧讓英名受損,亦不願履約決戰了。」
章超道:「江山代有才人出,估不到你小小年齡,竟有如此成就,老實說,我心中已無勝你的把握了。」
葉長青道:「事實上,小弟業已全力施為了。」
章超道:「個人意氣之爭,如若影響了大局,在下就算勝得閣下,亦是得不償失。」葉長青道:「章兄,怎知在下沒有伏兵?」
章超冷笑道:「狂龍、飛鷹兩精銳,盡集於此,就算你有幾個從人,決難抗拒,只要我和飛鷹困住你葉長青,一個時辰之內,可使你全軍覆沒。」
這正是葉長青擔心的事。
狂龍章超雖然有些狂,卻也知見機行事。
葉長青心中焦急,殺機頓起,長劍平舉,冷冷說道:「追魂有七劍,在下只用出六招,章兄既然準備召飛鷹相助,那就得接下最後一招,才有機會。」
狂龍章超單刀橫在鼻樑之前,冷冷說道:「你如確定追魂第七劍確然能夠殺我,那就不妨出手一試你這最後一擊,如不能取我之命,鹿死誰手,那就很難預料了;」
葉長青淡淡一笑,道:「章超,追魂七劍,可以反覆出手,就算你能避過第七劍,也未必就能保住性命。」
章超縱聲而笑,道:「大丈夫戰死搏殺之中,死而何憾,閣下可以出手了。」葉長青舉起了長劍。
章超神情嚴肅,雙手握刀。
手背上,暴起了一條一條的青筋。
顯然,他內心之中,也有著無比的緊張也運集了全身的功力,準備作生死的一搏。飛鷹巨帆,突然以極快的速度,向岸上馳來。
距離岸畔還有三十餘丈時,一條人彤,陡然飛起。
沒有人能夠一下子飛躍三十餘丈的距離,不論那人的輕功如何高明。他身上有兩隻特殊的裝備,就像一隻大鷹的雙翼,借雙翼的扇動之力輕易飛躍過三十多丈的距離。
那是不折不扣,用大鷹羽毛製成的飛翼,精巧的製作,配合著特製的衣服,用雙臂的伸展之力操縱雙翼。
現在,飛鷹已落在章超身後不遠的地方。
原來,飛鷹的稱號,並不是讓人叫著玩的,他確有像鷹一樣飛翔的本領。
這雖然是一件不太複雜的事情,但一個人,能把兩個鷹羽作成的飛翼,操縱的那麼靈活,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飛鷹落著實地之後,很快的收起了雙翼。
兩條墨色的絲帶,扣起了雙翼。
收斂的雙翼,只在他兩肋間微微鼓起兩道痕跡,看上去,絕對不會妨礙到他和人動手的靈活。
飛鷹很快的亮出了兵刃,一把長劍,和一把寬面的短刀。
兵刃出鞘的同時,人已和狂龍章超並肩而立。
看來,他一直留心著葉長青和章超的決鬥情勢。
所以,能在章超最需要幫助的時候,及時而來。
章超輕輕吁一口氣,道:「吳兄來了。」
飛鷹吳通笑一笑,道:「我們有過很多次的合作,一直很愉快。」章超道:「常總管已經死了,本來,我可以殺他的,但我沒有出手。」吳通道:「常總管這個人,並不是太壞,只是有些太愛面子。」章超道:「主要的是他不會說話,竟然傷到了吳兄,所以,他應該死。」吳通歎息一聲,道:「其實,咱們一直是很好的朋友,兄弟也不會和他計較。」
章超笑一笑,道:「開罪吳兄的人,我絕不會放過。」
兩個人,雖然在不停的交談,但四道目光,一直盯注著葉長青。
狂龍與飛鷹似乎已準備聯手接下一劍。
追魂七劍中最後的一招,最凌厲的一劍。
飛鷹是很聰明的人,他不滿狂龍,但卻絕對不能讓狂龍死在葉長青的追魂七劍之下。
追魂七劍如若真能殺死章超,也很可能殺死他吳通。
飛鷹吳通很明白,兩個人聯手的力量,會增強很多。
這時,玉蘭雙姝突然聯袂而出。
玉翠道:「狂龍、飛鷹,可是江湖響叮噹的人物,兩位如若聯手對付一人,豈不叫江湖上的朋友們笑掉了大牙。」
章超冷冷說道:「只怕此事很少有機會傳揚到江湖上去了。」
蘭白道:「可惜,我們也不止葉長青一個人,兩位哪一個有興致和我們兩個姐妹玩玩?」
吳通道:「怎麼?準備群毆了?」
蘭白道:「你們兩個大名鼎鼎的人物,合力對一人,不覺著有些汗顏嗎?」
吳通縱聲而笑,道:「章兄,既然這兩個丫頭要出手,咱們何不下令要他們攻上來,一次解決。」
葉長青道:「如是玉蘭雙姝不出手,就不致於發生群毆了。」
飛鷹吳通道:「如是你小子敢單獨和我一決生死,那就情形不同了。」葉長青道:「怎麼一個不同法?」
吳通道:「擒賊擒王,咱們先生擒了你,然後,再作道理。」
葉長青道:「好!我和兩位放手一拼,不過,兩位說話算話?」
飛鷹吳通道:「怎麼樣?」
葉長青道:「兩位是準備合力殺死我了。」
章超道:「你可以不死,只要肯屈就我狂龍堡的總管。」葉長青道:「我說過,我要投入狂龍堡,至少要混個堡主身份。」
吳通道:「你小子如此固執,那就死定了。」
葉長青道:「兩位如此有信心取我葉某人之命,那就要先下一道令諭了。」
吳通道:「什麼令諭?」
葉長青道:「兩位沒有殺死我葉某人之前,絕對不許屬下出手。」吳通道:「章兄,這小子好大的口氣。」
章超道:「葉長青,就這樣一言為定了,你沒有斷氣之前,我們不會讓他們出手。」葉長青道:「唉!章兄原本和兄弟有約,但卻想不到,咱們還沒有分出勝負,章兄已多了一個幫手,所以,兄弟覺得,兩位還是先傳下令諭,兄弟才能相信。」
吳通道:「兵不厭詐,越詐越好,咱們不是交朋友,談不上什麼信義二字,章兄,不要和他多費口舌了,咱們出手。」
長劍一揮,刺出了一劍。
蘭白一揚手中鴉口刀,突然衝了過來。
葉長青身軀疾閃,長劍橫出。
但他的劍勢卻不是轉向吳通,而是封住了蘭白的鴉口刀。
蘭白道:「劍使……」
葉長青道:「蘭白,退下去。」
蘭白道:「狂龍、飛鷹聯手攻你一人,太不公平了。」
葉長青微微一笑,道:「江湖上,弱肉強食,哪有公平的事情。」玉翠道:「葉兄,我和舍妹,都已經是不久於世的人了,為什麼不讓她在死去之前,為葉兄略效綿力。」
蘭白道:「我姐姐說的是啊!如若我們毒發而死,倒不如轟轟烈烈地打一個血濺黃沙,葉兄,最好別阻止我。」
葉長青道:「不是我阻止你,而是我不希望展開一場群戰。」
玉翠道:「你真的相信他們嗎?」
葉長青道:「不相信。」
蘭白道:「這就是了,你既然不相信他們,你萬一傷在他們兩人聯手之下,他們可以下令群攻,你勝了,他們一樣令人一擁而上,倒不如由我捨命抵住其中之一,你全力殺死—人,只要狂龍、飛鷹就殲,他們人數雖多,也就不是為慮了。」葉長青道:「蘭白,你這樣不是幫助我……」
蘭白接道:「我和人拚命,只是想試試自己的武功如何,也沒有打算幫助你。」
葉長青苦笑一下,道:「你可知道,你如出手的後果嗎?」
蘭白道:「葉兄,你顧忌的太多了,你如早些放手殺了狂龍,此刻形勢,早已是另一個局面,這位飛鷹也未必敢於出手了。」
鴉口刀突然一揚,寒芒一閃,直取飛鷹。
葉長青眼看無法阻止蘭白出手,只好揮劍攻向狂龍章超。事實上,蘭白說的也不錯,只要能殺了狂龍、飛鷹,蛇無頭不行,他們雖然有很多的屬下,但指揮乏人,未必能發揮出多大的效果。吳通冷笑一聲,右手中長劍一翻,橫擊鴉口刀,人卻疾快的欺近了蘭白,左手寬面刀疾斬右臂。
長劍封住鴉口刀,短刀攻敵,刀劍之間,配台的各極妙用。蘭白忽然仰面向地上倒臥下去,避開了吳通—刀。吳通心中冷笑,忖道:「施用鐵板橋的身法,也能避開吳爺一刀,豈不是太過低估我了。」
寬面刀突然收回,略一停頓,橫斬過去。
時間算的是巧到好處,如若蘭白用的是鐵板橋,也正好是她挺身而起的時候,這一刀正好斬中蘭白。
卻不料蘭白身倒臥在地上之後,突然向一側滾了過去,鴉口刀也隨著她滾動的身軀,倒飛回來。
原來,那鴉口刀後面有一道很細的絲索,這鴉口刀是蘭白的兵刃,也是暗器。
飛鷹吳通一擊落空。
玉翠突然欺身,左手一柄銀刀,右手一根金棒。
婦道人家,很少施用這種兵刃,但玉翠施用了,用這樣反常的兵刃,必然有其妙用。
事實上,玉蘭雙姝的兵刃,都有些怪,充滿著邪氣。
玉翠銀刀連閃,劈出三刀,笑道:「我們姐妹,兩個女流之輩,對付你大名鼎鼎的飛鷹,不算是丟人吧!」
口中說話,手中金棒、銀刀,卻是密如狂雨般連連攻出。
蘭白的鴉口刀也捲了上來,玉蘭雙姝,合力纏住了飛鷹。
對二女的兵刃,飛鷹有著很多的顧慮,總覺得邪裡邪氣,必有奇妙之用。
這就分丁他不少的心神,不能全力施展。
這也使他提高了警覺,口中連發出兩聲長嘯。
這是傳達總攻擊的令諭。
只見數十艘小艇,疾快的向前衝了過來。
飛鷹屬下一動,狂龍堡的人,也開始向上衝來。
這時,丁峰、馬良、夏殺,也有了準備,三人向前迎了上去。
原來,丁峰佈置的弓箭,在淺山坡前,那是準備敵人登陸之後,在山坡前,決一死戰。
因為臨時製成的竹弓,很難及遠,丁峰準備把登陸的敵人,引入竹弓射程可及之處。
佈置湖水中的暗璃,發生了阻敵的力量,當先幾隻快舟,先行撞破。
小船上的人,不是全都會水,眼見船被撞破,立刻向岸上飛躍。
夏殺飛撲而上,軟刀疾斬,兩個躍登在岸上的人,腳還未站穩,已被他斬斃刀下。
他學的殺手武功,對付狂龍那樣高手,很難發揮出威力,但對付武功不如他的人,卻是最凌厲的刀法。
突然,湖中起了一陣波瀾,幾艘小船翻沉。
狂龍、飛鷹好似吃了一驚,幾聲長嘯,飛身躍回大船,大小船隻倉惶掉頭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