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 五 章 瞎子擋道 文 / 臥龍生
不知道過去了多少時間突聞得一陣呼喝之聲傳入了篷車之中。
君中鳳伸手抓起了身側寶劍掀開車簾向外看去。
只見一個身著黑色勁裝、外罩直色披風的大漢手中握著一根亮銀棍身後一排七八個勁裝佩刀的大漢擋住了篷車去路。
左刀關西、右刀關中已然下了坐騎並肩而立兩個用刀的少年和守在車前。
但聞那手執亮銀棍的大漢冷冷說道:「那車中的是何許人?」
左刀關西冷笑一聲道:「閣下憑什麼查問?」
那大漢一舉手中亮銀根道:「就憑這個。」
關中怒聲喝道:「聽你口氣很托大可否報個名號出來?」
那大漢哈哈一笑道:「問得好想不到你們先問起我來。在下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桐柏雙雄的金翅鵬。」
關西微微一笑道:「好像聽人說過。」
金翅鵬接道:「那很好。」
關西道:「不過這是近兩月中事兩月以前咱們還未曾聽人說過。」
金翅鵬怒道:「兩位怎麼稱呼?」
關西道:「左右雙刀關氏兄弟。」
金翅鵬哈哈一笑道:「久聞左右雙刀之名今日有幸一會。」
關西冷漠地說道:「聽閣下口氣似是專門衝著咱們兄弟來的?」
金翅鵬似是想解說此事但他不善詞令張口結舌地說不出一個所以然來。
關中突然接口說道:「看來今日之局很難善罷干休那也不用多費口舌了。」
話落口寒光一閃手中鋼刀已然脫鞍而出。
金翅鵬一舉手中亮銀棍喝道:「閣下想打架麼?」
雙方劍拔弩張眼看就要展開了一場惡鬥。
關西回手輕揮按下了關中的怒火接道:「在下看閣下似是受人教唆而來故意攔住兄弟的篷車。」
金翅鵬只覺得解說起來十分吃力而且也無法解說得清楚高聲應道:「是又怎樣?」
關中道:「和這等渾人談什麼江湖道義交情嚴刑逼問還怕他不說實話麼?」
關西低聲說道:「這一片雜林之中難道就沒有埋伏?你既知他渾渾噩噩他又為何要和我們作對?」
關中道:「大哥也未免太過持重了就算這林中還有埋伏咱們又何懼之有!」
坐在篷車上的君中鳳看關氏兄弟頻頻低聲交談一直未有動手之激心中大為奇怪暗道:「難道這人也是他們一夥的不成?」
心念轉動之間突聞嗒嗒竹竿擊地之聲傳了過來。
君中鳳啟開篷車一角看去。
只見左手執著報君知、右手執著一竿長竹竿的瞎子緩步行了過來。
那瞎子似是也感覺到眼前生了事故緩步行到一株大樹之下靠在大樹之上似是等這場糾紛解決之後再行趕路。
君中風心中暗道:「這雙目失明之人怎麼這般巧地在這時刻趕到了這裡刀劍無限等一下雙方動起手來難免要傷害到他怎生想個法子通知他一聲讓他離開此地才好。」
心有所思雙目卻盯注在那瞎子臉上瞧看但除了自己下車去牽他走遠之外卻又想不起任何辦法。
但見那瞎子口齒啟動自言自語地說道:「我已經知道了善有善報惡有惡報天理昭彰報應不……」
但只聽一聲厲喝道:「你這瞎了眼睛的人站在此地找死麼?」
大聲的呼喝打斷了那瞎子未完之言。
君中鳳轉目望去不知何時又有一個中年大漢帶著四個勁裝執刀之人由林中繞了出來看樣子似是直撲篷車而來。
再看那瞎子不知怎的竟然會移身到路中而站擋住了來人之路。
這瞬息的變化如不留心很難看得出來。
那瞎子緩緩說道:「人不該死五行有救諸位睜著眼睛的人只怕未必有我瞎子命長。」語含玄機隱隱間殊有所指。
這時兩個守在車前的少年人亦有所覺突然一起轉身聯袂而起躍飛篷車之後擋在路中。
顯然兩人的用心在攔阻後面一夥人。
一剎那局勢現著一片混亂。
君中鳳早已感覺到那關氏雙刀別有所圖但這一夥人的用心何在卻又茫然難解。
右刀關中回顧了身後情勢低聲說道:「老大動手吧!」
右手一揮寒光一閃刀勢快無比地直向金翅鵬腰間斬去。
金翅鵬一橫手中亮銀棍封住門戶硬向關中刀上擋去。
那知關中變招奇快右碗一挫單刀收回緊接著決如電光石火一般連續劈出兩招。
金翅鵬一招未變關中已連攻三刀迫得金翅鵬手忙腳亂疾退出四五尺遠。
關氏雙刀以左右聯手名震江湖實則兩人刀法上都有著很深的造詣只不過聯手更具威勢。
石刀關中迫退了金翅鵬哈哈一笑道:「就憑你這點微末之技也敢來丟人現眼我瞧你是有些活得不耐煩了。」
金翅鵬實已為關中刀法震駭本已不敢再戰但關中一番話卻又激起了他的鬥志大喝一聲揮動亮銀棍重又攻上。
他這次有了準備亮銀棍施得呼呼風生縱劈橫擊十分威猛。
亮銀棍乃是屬於沉重兵刃施展開來招招在千斤之上關中一時之間倒也無法應付只好施展輕身縱躍之術閃避金翅鵬的攻勢直待二十四招棍法施完勢道一援之際才出手反擊唰唰唰一連三刀迫得金翅鵬棄棍而退。
他刀法快一刀斬去直削金翅鵬雙胞如若金翅鵬不棄棍而退雙腕勢非被斬斷不可。
關中手下不留情陡然欺身而上唰唰兩刀迫得那金翅鵬連打兩個轉身。
關西低聲道:「兄弟不可傷人。」
關中刀法惡毒迫得那金翅鵬身子在刀光中亂轉正想下手斬下他一條右臂聽得關西之言右手一轉刀勢平平拍去「啪」地一聲.擊在金翅鵬的右肘之上緊隨著飛起一腳踢了過去正中胯間金翅鵬一個高大的身軀被踢得連打了兩個翻身砰然一聲摔在地上。
君中鳳眼看那關中刀法高強心中忽然一動暗道:「那關西既是長兄武功自然是較他兄弟更為高強了我如想報父母之仇至少也得練成關家刀法才行。」
她心中本對關氏雙刀有了很深的戒心但因忽然間動了向關氏雙刀學武之念警惕之心頓時大減。
那排在金翅鵬身後的大漢眼看著關中出手幾招就傷了金翅鵬心知遇上了厲害人物一時間不知是否該出手相助呆在那裡不知所措。
關中雙目中神光閃動冷冷地望了幾人一眼道:「你們還不抬走你們腦惹得我惱了火一個個別想留下!」
幾個大漢相互望了一眼抬起金翅鵬如飛而去。
就在關中出手對付金翅鵬的同時那兩個少年也同時把後面繞來的五個人打得落荒而逃。
那兩個少年卻不似關西、關中那樣持重兩人聯手而出雙刀齊舉不過六七合間五個大漢全都負傷抱頭而竄。
君中鳳見那兩個少年人出手對付強敵手段更是乾淨俐落心中對關氏雙刀的武功更是羨慕。
這時強敵已退那靠在大樹下的瞎子也似在混亂之中離去走得不知去向。
關氏兄弟聯袂而歸行到車前。
君中鳳道:「兩位老前輩武功高強刀法精妙使晚輩大開了一次眼界。」
關西微微一笑道:「幾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毛賊竟敢攔路劫物驚動了姑娘實叫在下等不安得很。」
君中鳳道:「老前輩言重了……」語聲微微一頓接道:「唉!如若晚輩能有兩位前輩這等武功家父母那晚也不致遭人殺害了。」
關西哈哈一笑道:「怎麼?姑娘對咱們兄弟、師徒的武功還很賞識麼?」
君中鳳道:「晚輩敬服得五體投地了。」
關中突然冷冷接道:「可惜咱們這武功姑娘不能夠學。」
君中鳳呆了一呆道:「為什麼?」
關中道:「姑娘適才所見那不過是咱們兄弟的皮毛之學咱們兄弟最為精彩的卻是兩人聯手之能。」
原來這關氏雙刀乃是孿生兄弟傳了兩個徒弟也是一胎同生。
君中鳳心中甚感奇怪回顧了兩個少年一眼道:「兩位老前輩適才只有一人出手啊!」
關中道:「不錯但那只怪敵人太過無用當不得在下幾招。」
君中鳳原想關氏兄弟洞悉她心中之意後收她為徒傳授刀法哪知關中竟一口拒絕只好緩緩放下垂簾坐回車中心中暗暗忖道:「那左刀關西為人雖然陰險一些但對我卻甚為客氣友善那關中就不同了似是對我充滿著仇恨不知是何緣故?」
但聞輪聲轆轆篷車又向前面行駛起來。
君中鳳望了望仰臥在車中的長兄忽然現那枕頭旁邊放著一張白色的紙箋。
展開白箋望去只見上面寫道:「君家大變區區以愛莫能助為憾!冤冤相報仇殺之因種之於十數年前矣。令尊晚年似欲向善隱居襄樊不再和武林中人來往可惜他向善之心不夠堅定又不肯拋棄那無價寶藏仍然貪戀軟塵十丈才招致殺身之禍。關氏雙刀為人險惡對姑娘更是別具用心我雖然還無法洞悉彼等的陰謀用心何在但姑娘追隨兩人總是有害無益還望早謀脫身為上。」
下面沒有署名也沒有畫什麼標識記號。
君中鳳看完了箋上之言匆匆把白箋藏入懷中。
她無法猜到這素箋是何人所寫但她卻了然那人能在無人覺曉之中把白箋送入車中這份能耐絕非江湖一般武師能夠辦到。
君中鳳雖然已知曉那關氏雙刀對自己的用心難測但又為關家刀法的奇奧吸引動了拜師求藝之心此刻看過那箋上所書又不禁心意動搖起來。
要知她自幼不出閨門的少女雖有一身家傳武功但在目睹父母被殺家破人亡的悲慘際遇之下既有恐懼、悲傷又有著仇恨怒火心中自然是難免悲憤交集矛盾思想。
突然間馬車停了下來。
君中鳳打開垂簾看去只見馬車正停在一座墳地前面心中大感奇怪。
正待出口喝問突聞關中冷冷說道:「令兄只怕是不行了此地有一片墓地正好把他埋葬於此。」
君中鳳吃了一驚道:「什麼?我哥哥睡得正甜怎麼能把他活活埋了?」
關中冷冷說道:「姑娘坐在令兄身邊看來還不如在下耳目靈敏了。」
君中鳳道:「你胡說我哥哥仍然活著。」
舉世之間她只有這一個親人那關中開口咒罵她自是憤怒異常。
關中道:「姑娘不信不妨摸摸令兄鼻息是否還有氣息?」
君中鳳伸手按在君中平鼻尖之間果然不知何時君中平早已氣絕。
這一驚非同小可不覺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關中冷冷說道:「姑娘不是三歲孩童這等事哭有何用?」一伸手抱住了君中平的屍體。
君中鳳大聲喝道:「留下我哥哥他沒有死!」右手一伸直向關中右腕抓去。
忽然間一隻手伸了過來抓住了君中鳳的婉穴道:「姑娘請鎮靜唉!人死不能復生老朽已然盡我之能了。」
君中鳳轉臉看去只見那說話之人正是左刀關西左手扣住了自己脈穴讓關中抱走了哥哥的屍體口中卻故作歎息心下更是惱怒厲聲喝道:「你用的什麼藥毒死了我哥哥!」
關西左手五指一收君中鳳登時感覺到半身麻木。然後右手楊揮點了君中鳳兩處穴道緩緩說道:「七絕魔劍之下從未有逃生之人令兄雖然當場未死但傷勢實已很重難再去撐下去了老朽看過他傷勢之後已知他難再活下去。」
君中鳳雖然被點了兩處穴道只是身不能動啞穴並未被點當下接道:「你為什麼不早告訴我?」
關西道:「老朽怕姑娘太過傷心故而隱忍未言而且亦想盡我心力以挽救他的性命。」
君中鳳哭道:「你胡說明明是你下毒害死了我的哥哥。」
關西歎息一聲道:「姑娘不可血口噴人老朽為什麼要害他?」
此人老奸巨滑經驗是何等豐富君中鳳被他反話得一時不知如何回答呆了良久道:「娟姑娘說過傷勢雖重絕不致命。」
關西道:「那丫頭和那白衣兇手同是一起之人你如何能夠信她?」
只見關中大步行了回來望了君中鳳道:「令兄屍體已經埋葬姑娘可以放心了。」
放下車簾篷車又向前行去。
君中鳳穴道被點身不能動大聲喝道:「停車我要去看看哥哥埋葬在何處?」
說到最後幾個字時簡直是放聲大哭。
但那奔行的馬車卻是不肯停下她雙臂雙腿都不能夠伸動只有放聲呼叫之聲但那關氏雙刀對她的淒厲呼叫之聲卻似有如不聞。
馬車愈行愈快君中鳳那淒厲的呼叫之聲也是愈來愈大聲聲令人斷腸。
忽然間車簾啟動左刀關西躍上了篷車說道:「姑娘如若再不肯停止呼喊之聲在下就無法再保全姑娘之命了。」
君中風突然停下了呼喝之聲淚眼模糊地望了關西一眼緩緩垂下頭去。
原來她現在已經意識自己處境的確是危險得很關西並非恫嚇殺自己不過是舉手之間而已。
險惡的境況已使她開始轉變在這呼救無門的境況中唯一能夠自救的只有憑藉自己的智慧和方法。
關西眼看君中鳳突然停下了哭喊之聲心知已為自己大言震駭淡淡一笑道:「君姑娘我這位兄弟脾氣的暴躁武林中無人不知最不喜哭哭啼啼的事如果是惹得他怒火大起連我也無法勸止。」
君中鳳抬起頭來黯然說道:「老前輩說得是家兄的死亡種因於那白衣兇手劍招太過惡毒不過他是我世間餘下的唯一親人一旦死去難免不無傷心之感一時難按下心中的悲傷吵鬧了老前輩還望多多原諒。」
關西哈哈一笑道:「姑娘是明白人此時此情之人哭亦於事無補。」
君中鳳道:「老前輩說得是。」語聲微微一頓又道:「晚輩有一事請教老前輩不知道老前輩可否見告?」
關西道:「什麼事?」
君中鳳道:「老前輩此番帶晚輩去見先父兩位故友晚輩是感激不盡不過因晚輩年紀幼小不請事理只怕應對之間難如人意還望老前輩能夠從中指點一二。」
關西仰臉打個哈哈道:「說起令尊那兩位故友老朽就不由替!」娘擔心了。」
君中鳳道:「為什麼?」
關西道:「只因那白衣兇手行蹤飄忽不定咱們只師徒四人追蹤了數月之久一直無法和他遇上使你那兩位父執擔心不已生恐那白衣兇手找上門去……」臉上閃掠過一抹獰笑接道:「老朽怕他們懷疑令等會講出他隱匿之地那就對姑娘大大不利了。」
君中鳳心中暗道:「你騙我同你來此之前早已知曉此事為什麼那時候不肯說呢?」
但她已知曉自己處境之危隨時隨地有被殺可能每一時刻都得小心應付付出智慧保護性命。
心中念轉口中卻說道:「晚輩年幼無知不解世道險惡還望老前輩從旁指點才是。」
左刀關西眼看她已完全屈服微微一笑道:「只要姑娘肯聽老夫的話關某包你一生無事就是。」
君中鳳道:「老前輩多多指教。」
言罷裝出一副若不勝力的樣子閉目靠在車攔之上。
關西揚手拍活了君中鳳雙臂穴道道:「姑娘好好休息一會吧!」躍下馬車而去。
君中鳳霍然睜開雙目望著關西消失的背影內心之中泛升起無比的痛恨心中暗道:「有朝一日你們犯我手中非要把你們碎屍萬段才成。」
她一個年幼少女剛脫過生死之劫又陷入了隨時可能被殺的死亡恐懼之中內心的負擔縱然是成年之人也承受不了早已是心神皆疲。靠在車欄上不知不覺中睡熟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