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二章 智慧聰穎又脫險 文 / 雪雁
「板斧樵隱」西門奇凝目向四周松林中掃了一眼,已見人影閃動,心知不久眾人就將來到,方欲轉身進屋,突聽一個抖動的聲音道:「無量壽佛,天寒地凍,茫無人跡,我老道土本以為死定了,卻沒想到這間破草屋中也有人住,萬望施主行個善緣,讓我老道進去暖暖身心。」聲似難禁寒意。
「板斧樵隱」西門奇聞聲駭然一震,幾乎想也沒想,陡然轉身,一雙冷冽的精眸,如利電般的向發聲處望去。
目光到處,不由一怔,只見五丈外的雪地上,雙臂抱膝,坐看一個老道士,如雪白的發上打了個道髻,也不知有多久沒梳了,髮髻蓬鬆,銀髮四散,一張焦黃的瘦臉,一雙盈寸白眉,海下長髯齊胸,也是零亂不堪,一身百結破衣,肩上卻搭著一件珍貴的白貂皮袍,瘦小身材,看來毫無起眼之感。
「板斧樵隱」西門奇冷哼一聲,道:「道長好身法,既然你我全是道上之人,道長何必故弄玄虛,有話直說,豈不痛快得多?」語氣十分冷澀。
老道士抬眼看著「板斧樵隱」西門奇,一臉茫然之色的道:「施主有屋住怎說是與我老道士同是道上的呢?外面太冷,施主可否容老道進去暖和了再談話?」
「板斧樵隱」西門奇冷笑道:「道長不知是怎麼來的?」
老道士更是迷惑的道:「當然是一步步走來的!」。
「板斧樵隱」西門奇大笑道:「那麼是我西門奇瞎了雙眼了,因此,連道長怎麼走來的也沒看見。」
老道士道:「我老道士在怎裡凍上了半天,想是屋內氣悶得緊,施主出來吐氣發聲,又太過於勿忙,因此,沒有看見我老道士。」
恰在這時,屋裡的「萬里紅」葉霞聞聲走了出來,問道:「你跟誰說話?」
「板斧樵隱」西門奇冷聲道:「一個凍到咱們門上來的老道士,想進來緩緩,咱們這裡住了四十多年,這種事還是第一次,該不會太奇怪吧?」
「萬里紅」葉霞心頭一震,暗道:「他日前來,倒不足為奇,今夜來得如此之巧,可就奇怪了。」
思忖間凝目向老道士望去,目光到處,不由冷聲道.「這位道長說話卻也荒唐,你明明帶了一件貂皮袍子,不穿在身上,卻口口聲聲的說冷,這是患了什麼瘋癲症?」
「板斧樵隱」西門奇一聽到「瘋顛」字,不由全身一冷,脫口道:「顛道人?」
恰在這時,屋前先後落下七八個人來,為首一人,是那額頂青萍的「血梟」莫如海,其他的人,年齡由五十至三十不等,一個個軋筋粟肉,目透精光,顯然都是些塞外高手。
「血梟」莫如海落地未開口,突聽那老道士道:「這件皮袍不是我老道士的,常聽人說:『世風日下,人心不古』,有謀財害命的,有佔人財物的,有賣友求榮的,為了證明眾人皆昏之時尚有獨醒之人,是以,我老道士就是冷死也不敢穿它,被人罵上幾聲瘋顛,我老道士也值得。」
慢慢道來,卻不提「顛道人」三字。
「血梟」莫如海心急從梅瑤麟身上得到解青萍之毒的藥,眼見一個毫不起眼的老道士打岔,不由怒聲道:「這是那裡來的老道士?在這裡嚕嗦什麼?」
「板斧樵隱」夫婦,此時心中都疑惑不定,神色之間,也改變了許多,「板斧樵隱」西門奇緩和的道:「道長,舍下此時正有事待辦,不能招待,距此十里之遙,就是柳營集,道長就再走幾步,到那裡去借一宵吧!」
老道士緩緩從雪地上站起身來,苦著臉道:「凶神惡煞上門,我老道士本待要走,怎奈走十家不如等一家,我就在這裡等等吧!等凶神惡線全都歸了位,我老道士再進去,如果施主不耐煩的話,那就送我老道士一程吧。」
「板斧樵隱」西門奇一聽老道士話外有音,又是一震,脫口道:「道人大都能驅凶除惡,有道長在,只怕沒什麼凶險。」
老道士搖搖頭道:「此凶道行太高,莫說我老道士年老力衰,就是加上二位,只怕也無能為力,人生幾何?莫說一間破茅屋,就是名利錢財,也都是身外之物,我老道士可不敢貪圖這些,而要了這條老命。」
西門奇心頭大震,但卻仍不肯就此功敗垂成,心念一轉,道:「老夫想一開眼界,看看這凶煞有多大道行?」
老道土笑道:「百毒難侵的道行。」
「血梟」已不耐煩,猛然轉身!道:「道長,老夫送你一程吧!」話落學掌就要劈出。
突然,老道士雙目中精光一閃,轉身抱頭就跑,一面大喊道:「凶神來了。」聲落人已閃進雪堆不見了。
「板斧樵隱」西門奇見老道士注目屋內,不由一震,一拉「萬里紅」葉霞霍然躍步轉身,目光向屋內一望,不由駭得退了一步。
只見梅瑤麟與「撐天叟」寒天虹回面朝外而坐,「撐天叟」寒天虹,仍是那麼冷漠不盡人情的坐著,梅瑤麟則俊臉微微前傾,目光微微向上斜視著外面,嘴角上掛著一絲令人心寒的陰沉笑意。
「瑤台牧女」雲鳳玲穴道已被解開,此時正在推著醉伏桌上的雙奇。
「血梟」莫如海見狀不由冷了半截,雙目陰冷的盯著「板斧樵隱」夫婦,自已氣極,一時之間竟然說不出話來。
「撐天叟」寒天虹陰冷的笑道:「公子,天虹除了你以外,什麼人都不相信,把酒*住不放乃是理所當然的事,公子卻怎麼也未曾醉倒呢?」
梅瑤麟冷漠的笑了笑,緩緩起身,慢步向屋外走來,陰森的道:「我比你多看到了許多,剛從鎮上沾酒而歸,雙眉之上卻積雪盈寸,不合情理,陋屋之中樣樣都缺,但卻有八張椅子,來得奇特,喧賓奪主,他竟然能忍得下這口氣,這卻是為了什麼?」
話落人已走到門口,嘲弄的一笑道:「各位的計劃原本相當周詳,怎奈時間太過於緊迫,是以,百密一疏,各位留下了破綻。」
「血梟」莫如海把心一橫,冷聲道:「姓梅的,你確實陰毒得怕人。」
梅瑤麟冷漠的搖搖頭道:「如果與兩位相比,那就差得遠了,一個奉命行事,威迫利誘,一個梟雄心腸,賣友求榮,梅某雖狠,怎堪與各位相比?」
「板斧樵隱」西門奇心知梅瑤麟再說下去絕沒有好聽的,暗自後侮方才不該不聽老道士的勸說,早點撤走,留此受辱,事已至此,侮已無用,暗自把心一橫,冷笑道:「小子,鬥口不是英
雄,今天咱們這兩批人總要有一批留此永伴雪野松林,有手段,施出來吧!」
梅瑤麟冷笑道:「此言極是,天虹,把板斧拿出來。」
「撐天叟」寒天虹沉應一聲,轉身雙手提過雙斧,往門外一丟,道:「拿去吧!」
雙斧互撞,激起一串火花,落在「板斧樵隱」西門奇身前,「板斧樵隱」西門奇俯身抓起雙斧,獰聲道:「梅瑤麟,拔出你的劍來。」
梅瑤麟緩步跨出門外,冷冷的道:「西門奇,梅某以為還用不到『白龍劍』。」
「板斧樵隱」西門奇一向以前輩俠隱自居,自視極高,狂傲成習,這等話出自一個後生晚輩之口,他如何受得了?雙手猛然一甩,摔下雙斧,氣極狂笑一聲,道:「哈哈……老夫今天真個遇上蓋世高人了,接老夫一掌試試。」聲落雙掌閃電遞出,,狂風呼轟一片,力有排山倒海之猛
烈。
梅瑤麟見狀心頭暗自一動,閃電轉念道:「此人功力不在九環劍之下,難怪九環劍夫婦號稱
宇內雙奇,他倆心中不服。」
心念眨眼一轉,冷冷笑道.「好掌力。」聲落雙掌也跟著拍了出成。
「血梟」莫如海見過梅瑤麟的功力,心知「板斧樵隱」西門奇決討不了好去,目中陰光一閃
而過,突生毒念,暗中把功力蓄聚雙掌之。
「轟!」的一聲大震,氣流迴旋激流,刮面如刃。
「板斧樵隱」西門奇連退四步,觸目發現梅瑤麟凝立原地未動,心知一世英名在這一掌之下已完全付之流水了,不由鬚髮俱張。
「轟!」的對掌震響仍然繞耳未絕之際,「血梟」莫如海突然一聲不響的飛身躍起,側裡一掌,向梅瑤麟擊去。
梅瑤麟沒想到他會突然偷襲,本能的把頭一縮,掌風掠發而過,擊向「撐天叟」寒天虹的胸口。
「撐天叟」寒天虹偏激多疑,當此大敵對面之時,那會全然無備,梅瑤麟頭才一低,他巨靈大掌早已聞聲擊了出來。
「篷」大響聲中,「血梟」莫如海急進的身子被震回三尺多遠,落地尚未想清楚是怎麼回事耳中突然傳來一聲大吼道:「你也接老夫一掌吧!」
寒風一掠而至,「血梟」莫如海的身子倏然一矮,雙足一蹬,倒翻了個大觔斗,幾乎完全憑本能的反應,他避過了這一掌。
七八個漢子見戰事已爆發,紛紛大吼聲中,向「撐天叟」寒天虹撲到。
「血梟」莫如海翻身躍起,沉聲對西門奇夫婦道:「今天決不能放過這些人,我們上!」聲落當先向梅瑤麟撲到。
一言激起「板斧樵隱」西門奇的衛名拚命之心,想到名,那還顧得什麼江湖道義,側臉掃了「萬里紅」葉霞一眼,道:「他說得對,這小子決留不得。」
「萬里紅」葉霞知道丈夫話中之意,點頭應道:「那咱們動手啦!」
聲落兩人方要動身,突聽一聲震耳大笑道:「哈哈……小子,咱索超決不計前仇,我來助你了。」話落但見黑影連閃,場中落下「楞二郎」索超與「窮聖」富百萬,兩人身後跟著落下一個
蒼發老者與一個俊逸的少年。
「板斧樵隱」西門奇聞聲沉氣停住欲待撲出的身子,霍然轉身,目光到處,心頭不由一沉!冷笑道:「原來是銀龍堡三堡主與兩位公子,西門奇寒舍何幸,得蒙三位大罵光臨。」語氣十分
陰冷。
蒼發老者冷森刻板的臉上上無表情的冷聲道:「閣下該知道,梅瑤麟是老夫外孫輩。」
恰在這時,突聽打鬥中的梅瑤麟冷冷的道:「索超,梅某用不看你們銀龍堡的人。」
「板斧樵隱」聞言冷笑道:「銀龍堡一向只視武功取人,從未聽說過什麼識親認敵,尊駕此來,難道就因為梅瑤麟是你的外孫輩而已嗎?」
蒼發老者不以為然的冷聲道:「另一個目的與你們相同,所不同之處是銀龍堡想送郡主回國去。」
「萬里紅」葉霞冷笑道:「只此單純的出力?」
蒼發老者冷笑道:「當然有代價,老夫還以為『萬象公子』已把捉郡主的真正用意告訴兩位了呢,原來,哈哈……兩位也不知內幕。」
「板斧樵隱」夫婦聞言臉色同時一變,就在此時,那邊突然傳來「血梟」莫如海一聲淒厲慘
號。
「板斧樵隱。」夫婦聞聲大吃一驚,蒼發老者刻板的臉上,也掠過一絲驚容,幾乎是同時,三人都扭頭向打鬥處望去。
只聽「楞二郎」索超驚呼道:「小子,你宰的這傢伙可是『血梟』莫如海?」
距梅瑤麟六丈之外的雪地上,橫著「血梟」莫如海七竅流血的屍體,四周雪地之上凝血斑斑點點,看來特別刺眼。
蒼發老者刻板的臉上掠過一絲喜色,目光卻更加陰沉,他身側的俊逸少年,臉上卻凍著妒忌的色彩。
冷淡的掃了「楞二郎」索超一眼,梅瑤麟沒有答話,舉步向「板斧樵隱」西門奇夫婦走來,陰冷的道:「西門奇,拾起你的板斧來,你知道,現在是保命而不是誇英雄的時候了。」
「楞二郎」索超見梅瑤麟沒理他,心中動了氣,怒聲道:「小子,俺的話你聽到了沒有?」
蒼發老者冷聲道:「超兒,退過一邊。」
話落態度一變,緩和的轉對梅瑤鱗道:「麟兒,聽說你遇害,不知那陷害你的是那一個人?你說!」
梅搖麟眼皮抬了一下,冷漠的道:「在下梅瑤麟,你我素昧平生,直呼名字即可,至於梅某受何人陷害,那是梅瑤麟自己的事,不勞銀龍堡費心。」
蒼發老者目中冷光如電,一閃突又消失,耐看性子道:「老夫銀龍堡三堡主,『滄浪客』索清,你該記得你父親與銀龍堡有什麼關係吧!照此算來,我是你三外公,銀龍堡的人一向不受欺人,今天既有我在,一切便由我解決。」
話落對「楞二郎」索超與「窮聖」富百萬道:「你們倆與我把西門奇夫婦擒下。」
兩人先是一怔,突又齊應一聲,轉身向「板斧樵隱」衝來,「板斧憔隱」西門奇冷笑一聲,道:「老夫正想領教領教銀龍堡有些什麼蓋世絕學,兩位此來正合老夫之意。」聲落提掌正欲出手。
突聞梅瑤麟冷喝一聲,道:「站住.兩位是什麼理由出手?」
「楞二郎」索超愣楞的道:「你小子怎麼聽話這麼顛三倒四的,我三叔的話,難道你都沒有聽清楚不成?」
梅瑤麟陰冷決絕的道:「兩位如果珍惜性命,就站到一邊去,梅瑤麟自己的事自己會解決的,不勞兩位大駕。」
「滄浪客」索清細眉一皺,冷聲道:「梅瑤麟,你膽敢如此的目無尊長,銀龍堡此來之人,以老夫居長,誰還敢不聽吩咐?」
梅瑤麟劍眉雙挑,冷冷的道:「梅瑤麟生於變亂之中,稚歲之時長於叔父之家,自懂事時起即在師父身側,在下記不得有銀龍堡這麼三位堡主的外公,否則,以銀龍堡雄渾實力,誰敢殺人放火,企圖置他外孫於死地,梅瑤麟此時所念念不忘的是我那不知下落的生身之母,母恨子代,銀龍堡該知道梅瑤麟有一天會怎麼做,梅某此刻已把話說清楚了,尊駕不必再空費心思,梅瑤麟沒有這門尊長。」
話落冷冷對「板斧樵隱」西門奇夫婦道:「兩位準備動手吧,時間有限。」
「滄浪客」索清刻板的臉上,寒霜籠罩,深深吸了一口冷氣,定住浮動欲怒的意志,靜立不語。
他旁邊的銀衣俊逸少年,忍不住劍眉雙挑,猛上一步,喝道:「梅瑤麟,你膽敢如此目無尊長.不知依仗是什麼?」
梅瑤麟冷冷的道:「在下依仗著什麼,你管不著!」
銀衣少年臉上血光一湧,似要出手,突聽「滄浪客」索清冷聲道:「龍兒,別多事。」
「板斧樵隱」西門奇與「萬里紅」葉霞,雙掌之上早就蓄滿功力,他倆之所以不肯出手,乃是希望悔瑤麟能先與「銀龍堡」的人打上一場,哪知「滄浪客」陰沉無比,竟然洞悉了兩入心意而喝住銀衣少年。
一戰既已難免,久拖有害無利。這時,「血梟」莫如海帶來的人已被「撐天叟」寒天虹殺戮殆盡,「板斧樵隱」西門奇目中冷芒一熾,大喝一聲,道:「老夫有僭了。」聲落掌已拍出。
「萬里紅」葉霞知「板斧樵隱」西門奇一人決非梅瑤麟之敵,夫妻同命,當下也跟著厲喝一聲,撲了上來,先後之差.不過眨眼之間。
「板斧樵隱」西門奇夫婦與雙奇是同輩,武功也相差無幾,兩人一旦聯手出招,其威力可想而知。
左右夾擊,掌力如山,掌形如綱,密麻遍佈,幾無空隙可躲。
梅瑤麟心頭暗自一凜,猛一提氣,長嘯聲中,身子突然凌空拔起,穿出掌綱之外。
身子懸空,毫無借力之處,敵人如果自下上攻,更無法可躲,銀衣少年臉上不由掠過一毫輕蔑輕蔑之色,但是,「滄浪客」索清的臉色卻比前時更加凝重。
「板斧樵隱」西門奇夫婦一見梅瑤麟自陷死路,心中登時大喜,那肯放他落下,同聲暴喝一聲,雙雙仰空出掌,閃電放向懸空未落的梅瑤麟。
一聲冷漠而帶有煞氣的長笑聲中,梅瑤麟的身子突然就空一旋,雙掌左右一分一圈,突然幻出無數掌影,絲絲重物急洩帶起的破空聲,急壓而下。
電光石火之間,傳來幾聲清脆的碰掌之聲、地上積雪突化兩道薄牆向兩側反射而起,兩道雪牆之中的「板斧樵隱」夫婦,同時暴退了四步,空中的梅瑤麟飄然落在地上,神色十分悠閒冷漠的站著。
「楞二郎」索超朝看「窮聖」富百萬脫口問道:「老小子,他過去的武功就這麼高嗎?」
「窮聖」富百萬搖搖頭,感慨地道:「那時我窮聖還能與他對招打平,而今只怕十個窮聖……」住口不再說下去,笑著搖了搖頭。
銀衣少年臉上輕蔑之色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驚訝。
梅瑤麟陰冷的道:「西門奇,拾起地上的雙斧,這是你最後的機會了。」
「板斧樵隱」夫婦雙雙受創,一世英名已盡毀,兩人四目,厲光駭人,血絲滿佈,猙獰如惡鬼。
急縱一步,「板斧獲隱」西門奇伸手抓過地上雙斧,陰沉的道:「梅瑤麟,這可是你自己要找的。」
雙目中毒光一閃,暴喝一聲道:「不是你,就是我。」聲落雙斧向上一舉,突然左右一分,急劈梅瑤麟。
兩柄五六十斤巨斧在他手中施展開來,輕捷猶如燈草,斧刃閃著森森利芒,捲起兩道白色匹練,寒人心肺。
梅瑤麟俊臉一凜,飄身斜退三尺,右手單掌一揮,展出「玄影百幻」。
掌影由間不容髮,密排如雨斧刃中穿入,拍擊「板斧樵隱」西門奇胸前各處重穴,巧捷令人心寒。
「板斧樵隱」西門奇心頭一震,急忙撤招盤斧,改攻為守,堪堪把梅瑤麟一招「玄影百幻」化於無形。
「萬里紅」葉霞目睹西門奇手持成名利斧,仍被迫得回招自保,心中暗自駭異,伸手解下腰上一條長達兩丈的紅綾,把心一橫,飛身一招「赤霞萬里」,從左側激射梅瑤麟肩頭。
紅綾化成一道赤虹,由軟變硬,直挺如剛,這時「板斧樵隱」西門奇正好改守為攻,雙斧一揮,布起漫天匹練。
梅瑤麟沒料到以「萬里紅」葉霞的身份,攻招會悶聲不響,剛要出招迎「板斧樵隱」西門奇雙斧,「萬里紅」葉霞紅綾已到。
梅瑤麟猛吃一驚,匆忙之中閃電撤招收掌,突然掠身側飄出八尺,紅綾從下額滑過,僅只毫裡之差,就得命喪當場。
銀衣少年雙目中妒嫉的光芒更濃了,「滄浪客」索清收梅瑤麟之心卻更加堅定,只有「楞二郎」索超,仍是那麼茫然的呆立著。
梅瑤麟脫身避過一招致命打擊,殺機突熾,劍眉雙挑,冷冽的道:「兩位萬死不足以解梅某心頭之恨。」湧身直上,「玄綱無邊」早已拍出,正迎著「板斧樵隱」西門奇夫婦聯手攻來的兩招。
急衝的人影一接觸,綾虹斧影八方佈滿,梅瑤麟卻如投入波浪中之游魚,一間無蹤。
茅屋門口,這時走出「九環劍」與「血鳳夫人」,兩人中間站著滿瞼惶恐不安的「瑤台牧女」雲鳳玲」,三人六道目光,全集中在打鬥場上,雙奇臉身凝重,目透冷芒。
「撐天叟」寒天虹已結束了那邊的戰事,雙目冷酷的掃了地上那些屍體一眼,轉身向這邊走來。
自從瑤台牧女雲鳳玲現身,銀衣少年一雙眸子便一直盯在她迷人的粉瞼上,但她卻沒看他一眼,只關懷的盯著鬥場。
銀衣少年忍不住看了「滄浪客」一眼,突然開口朗聲道:「那位姑娘可是歸鳳國郡主?」
「瑤台牧女」雲鳳玲聞言吃了一驚,粉臉一側,才看清說話之人,原來是個身著銀衣,劍眉星目,年約二十一二的俊逸少年,此時正滿面笑容的望著她。
「瑤台牧女」第一個印象覺得他很俊逸,但卻不比梅瑤麟令人看得那麼適服,更覺少他那種漠視一切的豪放氣質,她就喜歡他的豪放與冷漠。
「瑤台牧女」雲鳳玲冷冷的點點頭,道:「嗯,本姑娘就是。」話落目光重又專注在斗揚之上。
銀衣少年心中微微有點失望,但卻並不灰心,厚顏朗笑道:「郡主可知道你今天的處境?
「瑤台牧女」雲鳳玲此時一顆芳心全繫在梅瑤麟的安危上,聞言不耐煩的冷聲道:「本姑娘不知道。」話落竟看也沒看那銀衣少年。
銀衣少年人長得俊,平日自視極高,冷傲不群,今夜面當著「瑤台牧女」雲鳳玲,卻一改常態,聞聲並不生氣,耐著性子道:「在下『銀翼雕』索龍,是特地與叔叔同來保護郡主的。」
「瑤台牧女」雲鳳玲冷冷的道:「有我麟哥哥保護我,用不著閣下費心。」仍然沒有看「銀翼雕」索龍。
「銀翼雕」索龍滿以為自亮招牌後,「瑤台牧女」雲鳳玲必然聞名動容,卻沒想到竟換來這麼一句冷語,俊臉不由倏然變色。
恰在這時,突聞打鬥中的梅瑤麟冷喝一聲道:「菩提千佛!」
喝聲中,一條人影突然衝破綾虹斧影,凌空而起,片片飄忽的掌影猶如驟雨突降,速度快得令人眼花。
兩人蓬然大響與悶哼幾乎同時傳入眾人耳中,瀰漫的赤虹白練全消,兩條人影倒跌出三丈之外,滾倒雪地之上。
滾動的人影一挺,雪地上站起臉色蒼白,嘴角溢血的「板斧樵隱」西門奇與「萬里紅」葉霞兩人。
梅瑤麟星目中冷芒閃爍,冷酷的一笑道:「兩位還要梅某動手嗎?」
「九環劍」老臉上冷霜緩緩消失,黯然一歎,道:「小子,放他們走吧!」
「瑤台牧女」雲鳳玲嬌呼一聲,撲到梅瑤麟身側,迫切問道:「麟,他們有沒有傷到你?」
梅瑤麟笑道:「你說他們會不會傷到我?」
「瑤台牧女」雲鳳玲嬌笑道:「不會,誰也傷不了你,對嗎?」
話落拉起梅瑤麟的手,輕聲道:「麟,剛才你在外面跟人打鬥的時候,茅屋頂上突然鑽下來一個很怪的老道士,把伯伯與我師父救醒了。」
梅瑤麟拉著她的玉手,緩緩轉過身來,沉重的道:「那是『顛道人』。」
話落對雙奇道:「我生敵亡,敵生我滅,如果我們都放心的把酒喝下去,今日的事,不知是由那個替我們安排?」
「九環劍」愧然一歎道:「小子,我明白了,也許,老夫老了,但我總覺得他雖不仁,我不能無義。」
梅瑤麟俊臉一寒,道:「梅瑤麟的想法,卻與你不同。」
「九環劍」一怔,突然大笑道:「哈哈…當然,連老夫的命都是你救的,一切當然以你之見為主,老夫只提了個不足輕重的建議而已。」
梅瑤麟俊臉上冷霜漸消,淡然一笑,轉身道:「兩位別處安身立命去吧!」
「瑤台牧女」雲鳳玲瞭解梅瑤麟此刻心情,但常看對他倆有活命之恩的雙奇,她能說什麼話呢?嬌軀輕輕偎在梅瑤麟懷側,玉手緊緊握住他的手,似在告訴他,她瞭解情郎此時的心情。
「九環劍」夫婦聞言又是一征,梅瑤麟的決定太過突然,也太快了,有些使人難以置信的感覺。
「板斧樵隱」西門奇冷冷的道,「梅瑤麟,這不是你的本意吧?」
梅瑤麟冷冷笑道:「不管是誰的意思,兩位總算保住性命了,至於今後的一切,那是另一次見面的事了,假使有那機會的話。」
自見「瑤台牧女」雲鳳玲對梅瑤麟的親切關懷的舉動之後,「銀翼雕」索龍便把一股由嫉而生恨的恨念全灌注在梅瑤麟身上,聞言心中暗忖道:「你說要放,我就偏不放他倆,有種你就與咱銀龍堡為敵好了。」
「九環劍」沉歎一聲,冷冷的道:「此言有理,西門兄,從今以後,你我情斷義絕,如果再
有相逢的一日,你我便形同路人了,兩位好走。」
「板斧樵隱」臉上掠過一抹羞慚的紅暈,但只一瞬便被羞憤所蓋,狂笑一聲道:「西門奇本
當感謝你雙奇不記前仇救命之恩,怎奈我二人從今以後已是身敗名裂之人了,你我都是武林中之
人,全都知道名望對自己之重要,因此,從前的西門奇今夜已亡,他日再現武林的西門奇,便將
是兩個仇恨使者。」
「血鳳夫人」說道:「不管兩位怎麼想,怎麼做,那都是以後的事,我等並未想害你,而是你自取滅亡,兩位走吧!」
「萬里紅」葉霞冷笑道:「有朝一日,諸位會後悔今日之舉。」
「撐天叟」寒天虹冷冽的道:「兩位既有那份心思,何不留待以後表現出來,難道在這裡說上幾句狠話就代表事實了嗎?」
「板斧樵隱」西門奇冷笑道:「有理,老婆子,咱們走。」話落轉身欲去。
「銀翼雕」索龍見狀突然冷笑道:「銀龍堡的人,一向不受人欺,兩位就這麼走了嗎?」
「板斧樵隱」西門寄冷笑道:「你莫非想送上一程?」
「不錯,索龍正有此意。」話落突然探手出掌,向「板斧樵隱」西門奇胸口抓來,出手怪異迅捷之極。
「板斧樵隱」西門奇此時內傷不輕,再者,他根本也不是「銀翼雕」索龍之敵,那裡能躲得過?震怒之餘,雙掌提足殘餘功力拍了出去。
驀然……一聲冷厲笑聲中,突見白影一閃,傳來一聲「劈拍!」大響,「銀翼雕」索龍跨出的身子,突然暴退一丈多遠,右腕酸麻如拆,星目駭然一抬,不由氣得俊臉發白,因為,那化解他這一抓的人正是梅瑤麟。
梅瑤麟轉頭對西門奇冷冷的道:「尊駕走吧!」
當著「瑤台牧女」雲鳳玲,「銀翼雕」那忍得下這口氣,冷聲笑道:「兩位要走容易,但得先遇我的這一關。」
梅瑤麟冷冷的道:「閣下別不識抬舉了,說實在的,尊駕還不夠資格在梅某面前狂吠。」
「滄浪客」此時突然冷叱遺:「瑤麟,你的武功或許高過你舅舅。但是,他的輩份卻高過了你,你就是身手強過他,又能把他怎樣?」
「舅舅?」
梅瑤麟詫異的重覆一遍,突然冷聲長道:「哈哈……在下早已說過,在下姓梅,但你銀龍堡卻是姓索,梅某生母姓花,這門親從聊起?」
話落劍眉一挑,冷聲的道:「尊駕看著梅瑤麟敢把他怎樣,兩位走吧!」
「板斧樵隱」西門奇並非貪命寧事之人,但他此時另有打算,聞聲一言不發,與「萬里紅」葉霞舉步就走。
「滄浪客」索清此時已無法下台,細眉一鎖,冷聲道:「超兒,與你哥哥聯手,把兩人與我拿下。」事情非常明顯,他叫「楞二郎」索超下手,顯然不是真個為了要拿「板斧樵隱」西門奇夫婦。
「楞二郎」索超虎吼一聲,道;「超兒遵命。」聲落已飛身落在「銀翼雕」索龍身側。
「九環劍」暗怒,長笑一聲,道:「也算上我一份。」
突然,「撐天叟」寒天虹冷笑一聲,道:「我家小主人的事,用不到別人。」聲落大步走過來。
梅瑤麟擔心「瑤台牧女」雲鳳玲的安危,回頭冷聲道:「天虹,守住鳳玲姑娘。」
「撐天叟」寒天虹一怔,突然會意的掃了「滄浪客」索清一眼,霍然止步,站在「瑤台牧女」雲鳳玲身側,道:「天虹遵命。」
「滄浪客」索清心中暗自驚異的忖道:「他年紀輕輕,做事卻慎密無比,此人活著,真令人難安。」
「銀翼雕」一見叔叔撐腰,更加氣陷萬丈,注定緩步前行的「板斧樵隱」夫婦,冷喝道:「你倆站住!」
「楞二郎」索超也吼道:「否則俺可要動手了。」
「板斧樵隱「西門奇暗自冷笑一聲,仍然緩步前行。
「銀翼雕」索龍星目一轉,突然大喝一聲,雙臂一展,凌空躍身向兩人撲去,暗中功聚雙臂之上,凝而不發。
「楞二郎」索超人渾心直,見狀只當哥哥真個追的是兩人,急忙大吼一聲,飛身向兩人撲去。
「銀翼雕」索龍另有用心,是以,他武功雖比「楞二郎」索超高,動身也比索超快,但卻不及索超快。
梅瑤麟冷笑一聲,右掌猛然一揮,閃電擊向「楞二郎」索超,身子卻藉出當前推之力,霍然轉了個方向,對著空中的「銀翼雕」索龍。
就在梅瑤麟出掌迎擊索超之際,空中的「銀翼雕」索龍雙臂突然一張,巨大的銀袖迎風飄舞
恰似一對雕翼,身子卻在張臂之際,俯衝而下,雙臂隔空向前一掃,一篷銀雨,當頭向梅瑤麟罩
下,面積足有一丈方圓。
梅瑤麟轉身抬頭,剛欲出掌,突見一片細如牛毛的銀芒閃爍在頭上如漆的夜空,心頭一緊,幾乎念也未轉,雙足猛然一點雪地,倒身向後射去。
梅瑤麟能在如此黑夜之中避過這等細小的暗器,不只是「銀翼雕」索龍駭得一呆,就是「滄浪客」索清也同樣為之心動。
不過「銀翼雕」索龍的目的並不只在取梅瑤麟的性命,他還要杷「板斧樵隱」夫婦同時擊斃於掌下,在「瑤台牧女」雲鳳玲面前一展威風,羞辱梅瑤麟,當下,梅瑤麟閃避之際,他雙足已點到地面,身子突然凌空射起,決如一縷輕煙,直撲西門奇夫婦。
「楞二郎」索超被梅瑤麟一掌震退老遠,心中想不通他是為了什麼,他怕被「板斧樵隱」西門奇夫婦逃脫,不由急得大叫道:「小子,俺又沒有找你打鬥,你怎麼出手就打人呢?」聲落人
已再度縱身,向前撲去。
同時,他又怕梅瑤麟再阻擋,飛身同時,喊道:「小子,俺這次也不是找你打鬥,快讓開去吧!」
這時,「銀翼雕」索龍已撲到「板斧樵隱」西門奇夫婦身後,大喝聲中,雙掌猛然拍出道:「那裡走!」
驀地,一聲冷笑掠空而至,就在「板斧樵隱」聞聲欲躲,「銀翼雕」索龍雙掌拍出的厲風將達之際,三人中間,射下了梅瑤麟。
「銀翼雕」索龍見人心震,取捨尚未決定霎那間,突聽梅瑤麟冷喝一聲,道:「菩提千佛!」緊跟著,一片掌綱已罩了下來。
「楞二郎」索超見狀中害怕,猛一吸氣,剎住衝勢,就在這時,驀聽「滄浪客」索清大喝一聲,道:「龍兒快退……」
跟著,一道灰影隨聲撲了過來。
「滄浪客」索清飛縱到達,「銀翼雕」索龍已悶哼一聲,跌了出去,直飛三丈多遠,倒臥雪地上。
「滄浪客」索清大吃一驚,也顧不得與梅瑤麟爭鬥,飛身跟著撲到,探手把「銀翼雕」索龍從地上抱起,但見他玉面蒼白如紙,嘴角血湧如泉,急忙探手一摸心窩,始才稍鬆了一口氣。
「楞二郎」索超,「窮聖」富百萬也跟了過來,齊聲問道:「要不要緊?」
「滄浪客」索清臉色本就冷生如鐵,此時更蒙上一層白濛濛的灰色,回頭冷喝道:「富百萬抱住他,超兒,把本堡的『護心丹』給你哥哥服下三粒,動作要快,別拖泥帶水的。」
兩人急忙應是,「窮聖」富百萬小心的伸出雙臂,把「銀翼雕」索龍軟綿綿的身子接了過來,「楞二郎」索超急忙探手入懷取藥,冷芒閃射的盯在梅瑤麟的俊臉上,邁步走來,陰冷的罵著
道:「好個目無尊長的小畜生,老夫一再抬舉於你,無非是看你孩童之輩無知,卻沒想到,你寬
越發狂妄起來。」
梅瑤麟劍眉軒動,臉色如冰,陰冷的道:「尊長,梅某不知你怎麼說得出口,在梅瑤麟的印象中,你銀龍堡是一處為世人所不齒的所在,為求一已的發展,為達你三個梟雄的稱霸野心,拆人家庭,散人子女。親戚?梅某如果有你們這門親戚,這身污點只怕跳進揚子江去洗,也洗不乾淨。」
「滄浪客」索清氣極狂笑道:「哈哈……有勇氣,畜牲,這話你該當著你父親之面說。」
梅瑤麟星目中殺機一閃,冷冷的道:「當著家父之面,梅某會問他我生身之母現在何處?只要他能告訴我,只要他能解釋明白,梅某會當著他的面說出今日所做的一切,如果,他有臉說今日一切全是錯的,梅某當以項上人頭之血洗今日之過。」
寒冷寂靜的雪野裡發出一聲沉痛的憐憫的歎息,那聲音雖然並不很小,但卻無人聽到,因為
雙奇「瑤台牧女」雲鳳玲是第一次聽到有關梅瑤麟身世的事,雖然,整個內情他們並不明白,但是最低限度他們已知道,他親生的母親,已流離失所,生死未明,歸鳳國中與他父親一起的女人,並非他親母,這對一個冷傲不群的少年人來說,該是一個多麼大的缺陷呢?
「撐天叟」寒天虹怔怔的盯著梅瑤麟的背影,喃喃的道:「公子,你沒說錯,寒天虹並非世上最不幸的人,最起碼,雙親曾撫育我成人,我所得到的原比你多。」
「滄浪客」索清被梅瑤麟挖出了「銀龍堡」的底牌,心中怒極,厲喝一聲道:「畜牲,你找死!」聲落一掌向梅瑤麟劈來。
梅瑤麟回憶前事,殺機已動,冷酷的笑了一聲,身軀猛然一側,避過「滄浪客」索清兇猛如山的掌力,右手一揮,拍出「玄武秘珍」上的第一招「玄影百幻」。
「滄浪客」索清乃銀龍堡中第一代高手,武功自非索龍兄弟能比,見招不退反進雙掌齊出,指顧之間,連攻二十七掌之多。
梅瑤麟俊面籠霜,出手如電,全無退避之意,一意猛攻,用的全部是「玄武秘珍」上的武功招數。
除了「窮聖」富百萬與「楞二郎」索超正在忙著救應「銀翼雕」索龍,無暇他顧之外,所有的目光,全都緊張的盯在打鬥中的兩人身上,自然,他們所關心的是梅瑤麟的安危了。
兩人身手全都快捷如電,他們只能由衣色在瀰漫飄舞的飛雪中,約略辨別出敵我兩方。
遠處雪堆上此時正站著一個白鬚白髮的老道士,他肩上搭著一件高貴的貂皮長袍,精眸中正閃爍著憐憫的光芒。
「板斧樵隱」夫婦,一見梅瑤麟與「滄浪客」索清已動上了手,目的已達,早已悄悄的離去了。
「撐天叟」默默的盯視著梅瑤麟的招式,一面自語道:「他反覆的用玄武秘珍上冊三掌,但.卻不用下冊的,這是為了什麼呢?索清能破此三招自保,而且有暇攻敵,足見老夫也非其敵,銀龍堡的武學端的怪異得緊。」
「瑤台牧女」雲鳳玲美目緊盯著打鬥中的兩人,焦慮不安的問道:「師父,你說麟哥哥會不會贏?我們要不要下去幫助他?」
「血鳳夫人」漫應道:「難說!『銀龍堡』的武功奇特,武林聞名,索清又是銀龍堡的三老之一,情況端的令人難以預料。」
「瑤台牧女」雲鳳玲原本就沒信心,聞言更急,脫口道:「師父,那我們決下去幫幫他嘛,等一下,萬一……」下面的話她不敢再說下去,翻腕去拔背上長鞭鞭柄。
突然,「撐天叟」寒天虹冷冷的道:「天下無人是公子之敵,你擔心什麼?」
「瑤台牧女」雲鳳玲聽他語氣冷漠,好似根本就不關心,氣得冷聲道:「我又沒請你幫助,誰要你管?」話落「嗆」的一聲拔下長鞭,嬌軀一挫,飛身欲撲。
「撐天叟」寒天虹長臂一探,閃電扣住她右手門脈,冷聲道:「你看著下去!」
「瑤台牧女」雲鳳玲門脈被扣無法提功,才要開聲罵他,突聽打鬥中的梅瑤麟清叱一聲道:「菩提千佛!」
「撐天叟」寒天虹聞聲鬆手,「瑤台牧女」雲鳳玲急忙抬頭看去,但見漫天掌影已向「滄浪客」索清罩了下去,掌影之多,速度之快,與前時他所用的同樣一招。完全不同。
遠處雪堆上老道士放下肩上皮袍,閃電掠身向這邊飄來。
「滄浪客」索清猛見梅瑤麟身影一幌,隨見彌天堂影罩來,與前時他所用的那三招完全不相同,威力大得驚人,心頭一震,雙掌霍然提起,但卻無下手之隙,這才知道無法破他這一掌,不由倒抽了一口冷氣。
「滄浪客」索清終究是久經大敵之人,雖然震驚,心卻不亂,身子順著撲面而來的窒息壓力向後一倒,身子貼地而倒射出兩丈多遠,一挺身,站了起來,滿以為已脫出了危險區。
那知他身子剛剛挺起,突聽梅瑤麟冷叱一聲道:「此處已無你立足之地了。」聲落掌力已到胸口。
「滄浪客」索清萬沒想到他來得這麼快,時間已不容許他提掌迎擊,倒身飄退也來不及了,冷板的臉上,不由湧上一抹死灰之色。
就在這時,突聽一聲長笑道:「雙足佔地不多,容他站站何妨!」
「轟!」一聲大震,人影隨著震起的飛雪乍合而分。
「滄浪客」索清身前,站著那個鵠衣百結的白髮老道士,他身前地上印著四個深深的足印。
梅瑤麟飄退三尺,落地未動。
老道士心中暗自一動,抬眼笑道:「我老道士打擾了兩位的斗興了。」
梅瑤麟陰冷的道:「顛道人,你來得真巧,不知任天松來了沒有?」
「滄浪客」索清卻假裝不滿的道:「道長,法號怎麼稱呼?,以道長這大的年紀,該也是久走江湖的人,難道……」
老道士未等他把話說完,已搶先笑道:「兩虎相鬥,必有一傷,何況,你們乃是祖孫關係的呢!」
「滄浪客」索清冷冷一笑道:「道長好慈善的心腸啊!請恕索某眼拙,不知道長俠號稱謂如何?」
老道士咧嘴笑道:「人們都說我瘋顛無常,叫我顛道人,至於我老道士的真名字,連我自己也不記得了,施主與我老道相比,我老道士還比你拙得多呢?世間那有人連自己的名字都不記得的,是嗎?」
「滄浪客」索清原本不相信梅瑤麟真曾過了「狂俠」任天松,因此,也不相信眼前這個能接得下梅瑤麟一擊的人,就是武林中三個見首不見尾六十年前的奇人,此時一聞老道親自報出名來,心中不由暗自打鼓,思忖道:「狂俠、絕丐、顛道人,這三人之中,以此人最具血性,一生除暴安良,打盡不平,由於不畏強權,不向任何一派妥協賣賬,因而得了個顛道人的罵名,今日此間之事,他必然全聽去了,我固然不見得會敗在他手中,但卻敵不住梅瑤麟,在此久留有害無益,還是早走得好。」
轉念間,態度緩和了不少,刻板的一笑道:「兄弟能在此僻在荒野中,得見俠名久著的道長您,真是三生有幸,既然道長出面,兄弟也不好過份逞強,今天的事就看在道長的面上扯過吧!」言調倒是十分堂皇。
「顛道人」心中暗自冷笑一聲,大笑道:「這麼說,你三堡主竟賣我顛道人的賬了?哈哈……這可怎麼說,我老道士被人罵了一輩子,就從來沒聽過一句好聽的話,更不用說賣賬於我了哈哈……這可是三生有幸了。」
「滄浪客」索清知道他語含諷刺,但情勢所迫,卻又不敢明言,只得推裝癡傻的一笑道:「這是那裡話,道長江湖奇人,那個敢不賣賬,今夜索清尚有緊急的事情待辦,就此別過了,唯望他日道長有暇,能前來與我銀龍堡一敘,索清得罪了。」話落一拱手,轉身喝道:「我們走!」
梅瑤麟劍眉一挑,才要喝阻,突聽顛道人道:「梅施主,你要聽聽風雷洞的秘密嗎?」
梅瑤麟冷冷一笑道:「梅某沒這份閒情。」話落起步向「滄浪客」索清走去。
顛道人臉色一變,突然飛身出掌向梅瑤麟攻來,瘋瘋顛顛的喊道:「好小子,世間之人,那個敢不聽我老道士的話?」
梅瑤麟一怔,跟著怒叱一聲,反掌相迎。
顛道人似乎自知不敵,只顧遊走,糾纏著梅瑤麟不放,但卻很少攻招。
「滄浪客」索清見狀心頭也不由一動,暗忖道:「顛道人倒是一片為我之心,此時如不再走的話,要走就得大費周章了。」此人居心陰毒,明知「顛道人」是為了放他而糾纏住梅瑤麟,但卻並不出手相助,率眾揚長而去。
「撐天叟」寒天虹本想阻礙,卻又怕「瑤台牧女」雲鳳玲發生差錯,而被梅瑤麟見怪,只得強忍下來。
「顛道人」偷眼看索清等四人已去,突然飛身躍出戰圈,大喝道:「瑤娃兒,住手!」
梅瑤麟住手回頭冷聲道:「撐天叟,你為什麼放他們離去?」
「撐天叟」寒天虹白眉一揚,似乎非常不滿,但他立時想到梅瑤麟此時的心情,那絲不滿之情也跟著煙消雲散,躬身低聲應道:「天虹只顧照公子吩咐,守住雲姑娘,以至疏忽縱敵,萬望公子見諒。」
梅瑤麟黯然歎了口氣,緩緩轉過頭道:「你沒有錯。」
「顛道人」笑道:「走了好,走了好。」
梅瑤麟陰冷的笑道:「閣下因為沒有考慮到自己的處境,所以說走了好。」
「顛道人」白眉一皺,精目中凌芒閃射,沉聲道:「娃兒,你真敢殺他不成?你可曾考慮到後果?」
梅瑤麟此時心情激動無比,聞言狂笑道:「梅瑤麟不敢殺他,莫不成怕了你們狂俠、絕丐、顛道人?」
「顛道人」並不動怒,相反的,語氣卻緩和了許多,沉聲道:「梅娃兒,冷靜點,激動易鑄大錯,你是個聰明人,你不會置常倫於不顧的,是嗎?」語氣很像一個年老長者勸勉晚輩。
梅瑤麟冷冷一笑,聽如未聞,道:「閣下知道的可是比梅某更多?」語氣充滿諷刺意味。
「顛道人」平靜的道:「梅娃兒,老道士知道的確實比你多,今日整個武林的命運就繫在你梅家身上,也等於繫在你一人身上。」
梅瑤麟冷笑道:「因此,你們狂俠、絕丐、顛道人為了整個武林著想,不得不除了梅某是不是呢?」
「顛道人」此時瘋態全收,慈祥的搖頭道:「娃娃,你小小年紀所擔承的擔子已太重了,如說除你,那全是不近人情的話,但是,你自己卻需冷靜,銀龍堡儘管你把它恨入了骨,但是,你卻不能不認父,而你父親卻是銀龍堡三老的女婿,假使,你父親出面找你,你能怎麼辦?歸順他們?或是殺掉你父親?」
梅瑤麟心頭一震,脫口道:「家父遠在歸鳳國?」
「顛道人」凝重的道:「假使我老道士推算不錯,此時他與武丞雲白飛已率領歸鳳國高手到達銀龍堡了,這就是『萬象公子』為什麼急著要擒雲姑娘的理由,因為,她可以牽制其父,這也是『銀龍堡』之所以要保護雲姑娘的理由。」
梅瑤麟俊臉痛苦的抽搐著,漫無目的的問道:「你為什麼要說這些?梅瑤麟並不認識你。」
「顛道人」沉重的歎口氣道:「娃娃,老道士增加了精神上太大的負擔,但卻並無害處,因為你可早想對策,天下無不是的父母,銀龍堡知道這個道理,娃娃,別忘了,整但武林大計,就繫在你一人身上。」
梅瑤麟陰冷的道:「梅某所到之處,就會有人流血,就會有人送命,我不知道什麼武林,什麼是命運?」
「顛道人」凝重道:「但是,一切是繫於你一人身上,萬象公子固然可怕,但更可怕的是你受了銀龍堡的控制,要建設,必須先破壞,娃兒,好好的運用你的智慧,銀龍堡不會再用武力對付你的。」
梅瑤麟深深吸了口氣,壓下煩亂的心思,冷冷的道:「尊駕這等於是助我梅瑤麟了,但是,梅某相信你看得出梅某是當今武林中最弱的一環。」
「顛道人」大笑道:「所以,世間人稱我顛道人,娃娃,咱們以後還會相逢的,我老道士希望有一天,世人能不再以為我瘋顛!哈哈……」長笑聲中,縱身而去,寂靜的雪野裡,只留下一片繞耳不絕的淒涼響聲,也許,這是被人認為瘋顛的老道人的心聲。
梅瑤麟嘴角上浮出一絲奇特的笑意,生澀的自語道:「一個真正堪稱英雄豪俠的人,也許永遠不為世人所瞭解,只有……只有那伴沽名釣譽的所謂大俠士。」
「瑤台牧女」雲鳳玲嬌怯的走到梅瑤麟身側,溫柔關懷的低聲嬌語道:「麟,你心裡一定很痛苦是嗎?不要想那麼多,我們可以慢慢想辦法。」
梅瑤麟淡淡的笑了笑,伸手掠著她額前被寒風吹亂的秀髮,平靜異常的道:「鳳玲,你相信我會嗎?自從離開撫養我的人,八年以來,我想得太多了,這顆心也許失去它在常人身上的功效了。」
「瑤台牧女」雲鳳玲幽幽的垂下粉頸,嬌聲道:「麟,不可能,決不可能,我所相信的,是這付沉重的擔子,多年來已把你壓磨得失去了常人對憂愁煩燥的表情,因為,你想孤獨的承擔一切,一點點也不肯分給別人,甚至,連你的玲也在內。」聲音是那麼幽怨。
梅瑤麟怔怔的望著她,她,奇怪她為什麼能看出那麼多,沉重的,他笑道:「玲,我只喜歡看你歡笑,不是嗎?你原是個天真的少女啊!」
「瑤台牧女」賈鳳玲愁苦的道:「我只希望能替你做點事,甚至,一點點也好,但是……」
梅瑤麟輕輕拍著她的香肩道:「此處太冷,也太氣悶,哈哈…咱們何不進屋休息?」
一聲豪語,把眾人拉回了現實,「九環劍」望著「血鳳夫人」,沉重的道:「他還是個孩子呢,上天的安排太不公平了。」
「血鳳夫人」感傷的道:「但他卻比你我更能平靜的承擔一切,甚至,連一點也不形於外,唉!」
「撐天叟」寒天虹此時突然震聲長笑道:「公子,天虹記得初入秘府時,曾慟哭三天三夜,我覺得這對身心俱有益處。」
梅瑤麟搖頭笑笑道:「三天三夜的時間,我可以走許多路,梅瑤麟沒有你當時那麼多時間,咱們進去吧,天亮了還得趕路。」話落拉著「瑤台牧女」的玉手,起步向茅屋走去。
「九環劍」怔然問道:「明天趕路?趕到那裡去?」
梅瑤麟星目冷霞一閃,道:「趕赴松門之約。」
梧松滿山遍野,茫茫無際,值此隆冬之際,針葉雖已凋零,但置身其中,仍埋身松海,難見林外之物。
起伏的山嶺,白雪覆蓋,四處一片銀白,難分東西,天,仍是那麼陰霾。
松林之中此時正有五條人影奔馳著,為首的,是個長約一丈五六的高大老者,著玄色布衣,五人神色都很凝重,寂靜沉悶中隱透出無限肅煞之氣,這些人正是柳營集外來的悔瑤麟五人。
他們除了在柳營鎮買衣花點時間外,幾乎再沒耽擱,憑著「撐天叟」寒天虹六十年前的記憶一路直奔萬松門而來。
梅瑤麟抬眼望望前面漫無邊的松林,疑惑的道:「咱們昨天下午進林,已奔走了近一天的時間,怎麼還沒走出這片松林?天虹,你會不會記錯?」
「撐天叟」寒天虹堅定的道:「如說記憶別的,六十年的時間天虹不敢擔保記得清楚,但是萬松門,天虹至死也不會忘記它周圍的一草一木,以及那些人。」
梅瑤麟稍為安心的笑了笑道:「但願如此,這是第八天了。」
拉著梅瑤麟手臂的「瑤台牧女」雲鳳玲此時卻擔心的問道:「麟,萬松門一定有相當的準備了,我想中原『萬象公子』那邊一定會派人前來幫助他們的,但我們……」
梅瑤麟冷漠一笑,截住道:「你害怕嗎?」
「瑤台牧女」雲鳳玲嬌柔的搖搖頭道:「與你在一起,我什麼也不怕,我,我不願他們準備
得太充實而打擊你。」
梅瑤麟聞言不由失聲笑道.「鳳玲,你好天真。雙方約戰,誰不想把對方打倒?當然,你不
會願他們打擊了我們,但是他們不也是有同樣的想法嗎?」
「瑤台牧女」雲鳳玲嬌靨一紅,蠻橫的嬌聲道:「我不管他們怎麼想,我只是不願意他們打擊到你。」
突然,「九環劍」沉聲道:「前面有人來了,似乎受了傷呢!」
梅瑤麟心頭一動,急忙轉臉向前面望去,只見一個蒼發金袖老婦人,正捷如閃電的向這邊飛馳著,腳尖點到地面時,顯得有點踉蹌,奔行間不時回首凝望,似乎有人追趕,松林太密,她身形時隱時現,難辨面貌。
「撐天叟」冷冷的道:「她不是萬松門的人。」
梅瑤麟冷聲道:「可能是奴婢。」
「撐天叟」寒天虹搖頭道:「非奴非婢,松門下人,衣服統一。」
梅瑤麟沉聲問道:「此處距松門還有多遠?」
「撐天叟」寒天虹道:「約有五里,便是松門第一關。」
梅瑤麟劍眉軒動,星目中寒芒暴射,冷聲道:「咱們就在這裡會會松門高人吧,截住前面老太婆。」
「撐天叟」寒天虹雙目中閃射出喜悅光芒,但光芒卻是那麼陰森冷酷,似自語,他喃喃道:「在老夫記憶中,追的人該是松門雙殘,二十年了,但願上蒼有眼,保他倆無恙。」語聲充滿了報復成份。
人影一閃,五尺之外落下那蒼發金袖老太婆,猛一抬眼,她發現五人,霍然止步,不由自主的退了兩步,背倚松幹,雙掌已提到胸前。
她是個長眉鳳目的老夫人,眉目之中隱隱透出凜然不可侵犯的傲氣,此時雖然臉色蒼白,似受了內傷,但傲氣卻絲毫未除。
梅瑤麟止步冷漠的笑道:「夫人神色匆忙,敢莫是逃避什麼?」
金袖老太婆上下打量梅瑤麟一陣,目光注視到雙奇臉上,冷冷的道:「你雙奇什麼時候也成了松門之客了?」話聲充滿敵意。
「九環劍」笑笑道:「夫人就准知我夫婦是來松門做客嗎?」
金袖老太婆冷笑道:」雙奇之名雖然震撼武林,但任何人都想得到,憑你二人之為尚動搖不了萬松門。」
「九環劍」聞言並不生氣,淡淡一笑道:「不錯,合我夫婦二人之力,也敵不住那『金鳳玉女』如今,連她都受困松門之內,難怪夫人說我二人是來做客,攀龍附鳳。」
梅瑤麟聞言心頭一震,暗忖道:「難道他們早已相識了?九環劍又怎麼知道『金鳳玉女』被困萬松門呢?」想到「金鳳玉女」梅瑤麟心中不由冒出一絲怒意。
金袖老太婆冷冷的道:「哼!萬松門雖不亞於龍潭虎穴,卻還困不住我家小姐,要不是為了病重的歸鳳公主,我家小姐早就離開了。」
梅瑤麟聞言心頭猛的一震,脫口道:「她們在那裡?」
金袖老太婆冷冷的掃了梅瑤麟一眼,道:「老身猜想你就是梅瑤麟,真奇怪,江湖中人怎麼說你死了呢?」語氣帶有咒詛的成份。
梅瑤麟冷漠的笑笑道:「也許使尊駕失望了。」
金袖老太婆點頭冷道:「不錯,大失所望,如果你真的死了,她倆在沉羽江下游找到了你的屍體,她倆雖會悲痛欲絕,但卻不至於痛苦至今,哼!她倆也真癡傻得可以,老身早就勸勉過她們,天下俊俏郎君,往往都是薄倩之人,足見老身沒有猜錯,真難得,你逍遙自在了一年,還記得她倆。」
「瑤台牧女」雲鳳玲望著梅瑤麟微微顯得有點蒼白的俊臉,一顆芳心凌亂如麻。
梅瑤麟深深吸了口氣,緩緩把目光後金袖老太婆臉上移開,冷漠的笑笑道:「尊駕大概是回去搬救兵,現在你不用去了。」
金袖老太婆冷嘲道:「你人長得這麼俊美,老身以為你該有一張擅辯之口,你不想解釋嗎,嗯?」
梅瑤麟淡然搖頭道:「尊駕不要*人太甚。」
金袖老太婆冷笑道:「*人?老身只是想給你參考參考?以免說詞中有許多漏洞,以便你去對她倆說話時,可以天衣無縫啊!」
「撐天叟」寒天虹大怒,冷喝道:「你得意個什麼勁?你就以為天下無人敢殺你?」
梅瑤麟冷冷的道:「天虹,不要多言。」
話落淡然一笑道:「夫人,你不必回去了,與梅某同進萬松門去吧!」
金袖老太婆冷笑道:「梅瑤麟,老身不會幫你在她倆面前說好話的。」
梅瑤麟淡淡的笑了笑,道:「梅某知道,見了她倆時,你只要說見過梅某就是了,咱們走了吧!」
「瑤台牧女」雲鳳玲淒然的望著梅瑤鱗,幽怨的道:「麟,你不該這樣做,你有理由,你為什麼要如此委曲自己?我…我不計較這些,只要,只要你不棄我!」話雖肯定,但卻仍是那麼吃力。
梅瑤麟淡漠的笑了笑,道:「鳳玲,這位夫人的想法是對的,咱們走吧!」話落當先而行。
金袖老太婆迷惑的看著他修長的背影出神,她沒料到他竟連一句辯駁的話也沒有。
「撐天叟」寒天虹自柳營集一戰,由「顛道人」的語中,已完全瞭解這但平靜坦然承擔一切打擊的少年人,他不產的叫道:」公子,難道沉羽之苦,秘府之難,難道你所要換的代價只是一句薄倖嗎?」
金袖老太婆聞言臉色一變,脫口問道:「他真的下過沉羽江?」
「血鳳夫人」沉重的道:「夫人,你的看法並不見得全錯,但是,你不該以偏蓋全,一人所受,總不是全部啊!」
「撐天叟」寒天虹一改冷漠之態,誠懇的道:「夫人,沉羽江中,他幾乎……」
梅瑤麟冷冷的截住,道:「天虹,該說的我會說,我沒有求你解說!」
話落突然冷聲道:「兩位朋友,你們該出來了!」
梅瑤麟話聲才落,突聽一聲長笑起自五丈之外,道:「哈哈……閣下是金鳳宮的救兵嗎?年輕啊!」
接著,另一個聲音道:「如果不年輕,誰有那股勇氣為兩個如花似玉的美人兒送命呢?」
「撐天叟」寒天虹聞言閃身躍到梅瑤麟身側,抬頭只見五丈之外正緩步走來兩個青袍老者,右邊一人白髮胃髯,暴眼塌鼻,斷眉巨口,額上有條兩寸長的紫疤,左手一人,白髮鳳髯,形象與右手一人一樣暴戾。
「撐天叟」寒天虹雙目中登時暴射出千重殺機,狂笑一聲道:「哈哈……『殘蠍』劉剛,『殘蟒』劉順,老夫寒天虹在此祝賀兩位六十年來無恙,活到今天,哈哈……」
松門雙殘聞聲一怔,上下打量了「撐天叟」寒天虹一眼,目光突然轉到梅瑤麟臉上,同聲說道:「梅瑤麟,寒天虹?」
梅瑤麟冷冷的道:「今天赴約松門,本不想先動干戈,但是,我這位朋友卻急著要討取六十年前兩位欠的賬,因此,梅某不得不先請兩位上道。」
松門三傑回來之後,曾說過寒天虹的武功,更隱約透出梅瑤麟似乎在寒天虹之上,「松門雙殘」武功不及三傑多多,那裡是「撐天叟」寒天虹之敵,聞言心中暗自不安起來。
「殘蠍」劉剛心念一轉,冷聲道:「各位既登松門,理應先昆主人,我倆人有主命在身,不敢怠慢,過去的賬,我們就在松門中算吧!」
「撐天叟」寒天虹冷笑道.「寒天虹原是松門逃奴,那能算客,既不算客,自然也不受賓主之限,兩位已拖延了六十年了,寒某擔心你們二位突然暴斃而遺憾此生。」
話落邁步向兩人走去。
「殘蟒」劉順見狀伸手一拉下背上松紋長鞭,強自鎮定的道:「寒天虹,你自信有資格來討取嗎?」
「撐天叟」寒天虹陰沉的道:「沒資格寒天虹不登萬松門,現在,又是兩位展威風的時候了。」聲落人已到達兩人身前五尺處,但卻仍不停步。
「殘蠍」劉剛見他已快走進長鞭無法施展的範圍之內了,心中不由大急,暗自一咬牙,冷喝一聲道:「你再嘗嘗這松紋鞭的味道吧!」
聲落長鞭盤空振起一聲脆響,蓋頭砸了下來。
「殘蟒」劉順一見劉剛出手,那還敢怠慢,暴喝聲中,身子一矮,抖手一鞭,向寒天虹雙腿抽到。
「撐天叟」寒天虹雙足同時一點雪面,騰身躍起,同時右掌一伸,閃電抓向「殘蠍」劉剛掃來的鞭梢。
「殘蠍」劉剛長年用鞭,鞭招熟練無比,見招右手向後一帶,鞭梢突然彎下三寸,刺向
「撐天叟」寒天虹掌心。
這時,「殘蟒」劉順一鞭已然掃空,回手一招「毒龍入海」刺向「撐天叟」寒天虹脅下,變
招快如閃電。
「撐天叟」寒天虹冷哼一聲,抓鞭的右手突然向後撤下五寸,猛然握下,彎曲的鞭梢,食、中二指縫中插出去,長鞭已被他抓住,緊接著右手向後一揚,喝道:「撒手!」
「殘蠍」劉剛本以為這一鞭就是傷他不到,也可安然抽回.聞聲心頭一震,右常跟著本能的
一緊,一個身子已被凌空帶起,飛向「撐天叟」寒天虹頭頂,大駭之下,急忙撒手,藉著衝力,向寒天虹身後飛去,正撞向一旁靜立的梅瑤麟。
梅瑤麟此時心頭煩燥,見狀冷喝一聲,道:「回去!」
右掌已跟著劈了出來。
「拍!」的一聲脆響,登時血光四濺,半聲慘哼之聲,「殘蠍」劉剛的身子,已倒跌出兩丈多遠,腦漿迸流,橫屍地上。
這時,那邊寒天虹已把一鞭握在手中,與「殘蟒」鬥在一起。
金袖老太婆緩緩走到梅瑤麟身側,沉聲道:「梅公子……」
梅瑤麟漠然應道:「夫人有什麼事?」金袖老太婆沉重的道,「方纔老身說的話全不算數,老身想重說一遍。」
梅瑤麟劍眉一皺,霍然轉過身來,炯炯的目光盯住在「瑤台牧女」雲鳳玲粉臉上,冷漠的說道:「梅某此時不願再聽什麼。」
金袖老太婆吸了口冷氣,平靜的道:「梅公子,老身是『金鳳玉女』的貼身侍婢,因此,她的心唯有老身知道,公子,她家上一代的不幸,老身不願她在這一代重演。」
梅瑤麟冷冷的道:「夫人心腸可嘉。」
金袖老太婆沉重的歎了口氣,道:「但老身適才偏激之言,卻很可能毀去她與公主的幸福,因為,一切全繫在公子你一人身上。」
梅瑤麟心頭微微向下一沉,冷冷的道:「梅某雖不是個薄倖之人,但卻也不是真正能給她們幸福之人,就是夫人你不說什麼,梅某也該知道怎麼做的。」
就在這時,突聽那邊傳來「殘蟒」劉順一聲慘叫,梅瑤麟霍然轉過身來,只見「殘蟒」劉順頸上鮮血狂流,身子正倚在一株松樹上。
「撐天叟」寒天虹長笑一聲,長鞭連揮,一陣「劈拍」脆響,挾著連聲慘哼,「殘蟒」劉順身上連中一十二鞭,鮮血登時濕透衣衫,人也癱瘓在雪地上了。
「撐天叟」寒天虹冷笑道:「劉總管,這幾鞭的位置老夫沒記錯吧?可能比你打得重些,這是六十年所加的利息。」—
「殘蟒」劉順痛苦的搐動了一陣,抖聲道:「寒天虹,你殺了我吧!」
「撐天叟」寒天虹冷酷的獰笑道:「殺了你不足以嘗屈死者的債,老夫要你活活凍死在這雪地之上。」
「殘蟒」劉順聞言大駭,舉手拍向「天靈蓋」,卻被「撐天叟」郵手點了「氣海穴」,破了他全身武功。武功一廢,寒氣刺骨,不由縮成一團。
「撐天叟」寒天虹伸手又點了他軟、麻兩穴,獰笑道:「劉總管好好想一想,那些豬狗不如
的奴僕那個與你有仇?那個沒有妻子兒女?鞭擊他們,凌辱他們,視人命如兒戲,視同類如寇仇般,你可曾想到會栽在一個奴僕手中?好好想一想,哈哈……」笑聲淒厲,如傷獸哀鳴,動人肺腑。
冷漠的掃了地上劉順一眼,梅瑤麟毫無表情的道:「松門的人可能在等待我們了,走吧!」
話落當先而行。
梅瑤麟冷漠的向前掃了一眼,見松林盡處,是兩道漸遠漸高的雪峰,峰上雜木全無,是清一色的寒松,最前一排只有一棵,八尺外的第二排則是兩棵,如此依次類推,每進一排增加一棵,整齊一致,並然有條,觸目可知,並非天然所成。
兩棵巨大寒松之前,豎著兩方八尺高的石碑,左碑刻有「萬松門」三個大字,右碑刻有「解劍過關」四個字。
梅瑤麟冷然笑了笑,道:「寒松井然羅列,萬松門這片基業,建來倒也不易。」
「撐天叟」寒天虹刻板的臉上,抽搐出兩道冷酷的條紋,接口道:「如果這些力量是出自松門雙友與三傑之身的話。」
梅瑤麟聞言心中一動,若有所悟的道:「你松門十年之恨,就種在這些松樹上嗎?」
「撐夭叟」寒天虹冷冷的一笑道:「公子,十年歲月並非短暫,十里松嶺花不了這許多時間的。」
說話之間,眾人已到達第一關前,梅瑤麟抬眼向裡一望,不由為之一怔,星目緩緩轉往到「撐天叟」寒天虹臉上,沉聲道:「現在我明白大部分時間,你花在那裡了?」
但見兩側松嶺之間,寬有二十丈的峽道,除了兩側三尺寬的花槽之外上全用大理石鋪成,石塊都有八尺見方,整齊劃一,單由這條石道,就使人不難想像得到此處的主人,住處是何等豪華。
「瑤台牧女」雲鳳玲緊跟在梅瑤麟身側,此時驚奇地叫道:「麟,你看,石道上一點積雪也沒有了。」
小草掃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