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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五 章 迷失本性變性丹 文 / 憶文

    風塵連命客冷眼旁觀,眼看生死雙判互展平生絕學,由上下同時攻向中年儒生,不禁替他暗捏一把冷汗,就在此際,中年儒生頭顛倏然盤繞三道霞光,疑結不散。

    死判官管死驀然發現中年儒生頭頂三道灼灼霞光,驚呼一聲揚言說道:「老易,此位正是教主所料之人,咱們任務已成,不可久留,速退!」

    聲落,雙雙收勢,拔身掠過二十來丈斷崖,落到對岸,風塵運命客冷笑道:「往哪裡走!」

    聲形微晃,正待追去,中年儒生出聲道:「連命客,別追了,任由他們去吧!」

    運命客身勢一收,恭聲道:「老前輩,武林浩劫將起,讓他們二人一走,今後恐怕更難收拾……」

    中年儒生微笑道:「他二人的任督兩-,已經被我獨門手法廢掉,跑不出三里,功力全失,無異一般常人,今後還有何用……」

    說到此地,右袖微揮,解開手持拘魄命四個黑衣人穴道,對木楞當場的鍾仇說道:「你們還呆在這兒幹啥,生死雙判已在前路等著人去抬你們不走欲待何時!」

    一語提醒鍾仇,惡狠狠地瞪了中年儒生一眼,陰森森的尖聲道:「君子報仇,三年不遲,閣下這筆-,留待來日再算就是!」轉身對四個黑衣人揮手道:「走!」

    轉瞬間,五道身影使消失於斷岸對岸。

    這時,中年儒生望著連命客微笑,道:「令師可好,」

    運命客恭聲道;「托老前輩的福,家師很好!」

    中年儒生微微一歎,道;「唉!江湖上又要多事了。」

    運命客訝然問道:「老前輩,難道又有什麼消息?」

    中年儒生搖頭,道:「—言難盡,我們入內詳談吧!」

    百覺寺分為前後殿,在後殿一間清靜的禪房內,無心老和尚和水火雙煞,皺眉肅容的望著臉色泛白,昏迷不醒的倪有慶,正在無訃可施當兒,連命客與中年儒生剛好相借而入.無心者和尚迭忙迎上去,稽首道:「無心拜渴前輩金安!」

    中年儒生笑道;「和尚,免禮,免禮!」

    水火雙煞並不認識中年儒生,一聞老和尚稱他前輩,疑念頓生,暗忖;老和尚稱他前輩,那麼他的年齡定比老和尚大,怎沒昕過這個人,此人是誰?老這尚一看二人疑惑之色,連忙介紹道:「這二位是七十年前的水火雙煞,我施主和留施主,這位是……」

    「我的頭銜很長,叫做未出風塵生死定九分生死由我定!」

    怎麼沒聽過這個名號?二人心中雖然還是疑惑不解,但老和尚都稱他—聲前輩了,二人也不敢怠慢,趕前兩步,一拜道;「我不愁留不怒,拜見未出風塵老前輩!」

    巾年儒生笑道:「兩位太客氣啦!」

    之後,一切又歸沉靜,半響,老和尚歎聲道:「束出風塵前輩,癡劍之子迷失本性……」

    中年儒生點首道:「知道,知道,不為此子我也不會跑到這兒來……」

    話此,掏出一粒黃色丹丸遞給老和尚,道;「先給他服下這顆,暫時守住未散元神,我有一件驚人消息要你知道!」最後一句說得非常沉重。

    眾人神色一變,老和尚接過丹丸,給倪有慶服下,然後恭聲道:「敢問是何消息?值得前輩如此慎重!」

    中年儒生鄭重其李的問道;「無心,昔年,謫仙三俠和環宇三仙聯手對付太陰教,從頭至尾你都參與其事?」

    「三俠怒毀太陰真經,你是目睹者,真經是假貨真-?你有否看清?」

    「真貨,絕對沒有看錯!」

    「玄魔女羞憤自裁,你也在場?」

    「是的,可是老納已受傷倒地,昏厥過去!」

    「好,問題來了,所毀真經若是真貨,則自裁魔女就是假貨,反之,自裁魔女是真貨的話,所毀真經就是假貸,二者必有一詐!」

    「可是,當時謫仙三俠和環宇三仙均在場,怎會看不出有詐,前輩此語由何下斷?」

    「怪就怪在此,但我的下斷,從無不驗;第一、冥府至尊若無有力靠山,憑他那幾手玩意兒絕不會敢冒然思動,這個靠山一定勝過於他的人,當今黑道上能高過他的人,除了玄魔女之外,再無第二人!第二、剛才死判官管死曾經施展太陰真經之魔功『九陰蝕骨手』若非得自太陰真經就是傳自玄魔女!第三、十年前。癡劍邙山被害,就是傷於三成火候『太陰枯心掌』……」

    這時,風塵連命客突然打岔,道:「若如前輩所料玄魔女當真未死,坦憑老前輩你和家師二人,還怕制不了她?」

    「玄魔女如果真的未死,那她業已練成十三層『無形九玄陰煞』,身具這種魔功,就是當年三俠或三仙在世。也難制服她了!」

    風塵運命客滿頭霧水的說道:「無形九玄陰煞?這跟老前輩你的不朽金剛體相比,如何?」

    「難分上下,誰也奈何不了誰!」

    「難道普天之下無人能制服她?』」沒有!除非……」

    風塵連命客迫不及待地問道;「除非什麼?老前輩。」

    中年儒生微微一笑,道;「除非『碧血浮光劍,重現,或是……」

    或是什麼還沒出口,驀地,由房外傳來嬌滴滴的語聲,記:「什麼人?奸大的膽子呀……」

    一聲嬌滴滴的語音,起自房外,除了中年儒生之外,水火雙煞,無心老和尚及連命客均是一怔!運命客身形一晃,正待掠出,中年儒生出聲阻道:「運命客別動,人已經來了!」

    聲落,嬌滴滴的語音又起:「我道是誰這麼大膽,原來是你這個死窮酸!」

    風聲過去,門口已站著一位中年女人,此女一身黑裝,曲線玲瓏的胴體,配上嫩白的皮膚,別縣一格成熟少婦的風韻,端的充-了誘人的魅力。

    眾人抬眼望去,不由齊踅,中年儒生微微一笑,道:「娘蚊,別來無樣,令姊好嗎,」

    中年女人小嘴一撅,杏眼一瞪,道:「哼!你這個沒良心的人還提起家姊,姊姊說你沒有死我卻不相信,現在見了你一面,我才相信姊姊的話沒有錯。」

    中年儒生微笑道;「小生並-有對不起令姊呀!」

    「沒有對不起家姊,人家真心真意待你,你卻裝死來騙她,虧的是姊姊仍然一片癡心的前往吊你,要是-了我,非一掌把你劈死,那才怪哩!」

    小年儒生腦際掠起一陣愧意,黯然道:「娘娘,並非小生有意辜負令姊,我實在有難言之苦衷……」

    「哼!你們男人都有一大堆臭理由!」

    中年儒生感歎一聲,道:「娘娘就是為了告小生這些話而來?」

    他二人的對話除無心和尚略知一二之外,水火雙煞和運命客均感莫各其妙,中年儒生話音甫歇,中年女人嬌臉一寒,冷冷道:「你以為我為了這些活而來的嗎?」

    「那麼……」

    「那麼什麼?告訴你,娘娘為這娃娃兒來的!」說著,纖手一指昏迷不醒的倪有慶。

    運命客趨前兩步,戟指中年女人,喝道:「你是誰?斗膽對老前輩這般無禮I」

    中年女人看也不看運命客一眼對著中年儒生道:「窮酸,他是誰,膽敢如此頂撞娘娘!」

    中年儒生微笑道:「天外雙仙,神道一算愛徒,風塵運命客!I」敢情她給這名號唬住了,神色一變,身軀一顫,但,這只是一瞬間,她由鼻孔發出一聲微哼,不屑的說道,「雙仙有啥了不起,我以為兩個老不死的已經作古了,縱然猶在,娘娘也不怕他!」

    運命客怒喝道:「住嘴!你敢侮辱家師!」

    「你待怎樣!』運命客欺身而上,道:「替家師教訓你這浪女人!」

    驀地,中年儒生喝道:『運命客,你回來!」

    運命客聞聲收勢,不進反退,躍後五尺,恭聲道:「老前輩,你……」

    「沒有什麼,別意氣用事,暫退一旁!」

    說著,轉向中年女人道:「娘娘,你要這孩子幹什麼?」

    「沒什麼,只是受人之托!」「受人之托?」

    「不錯!」

    「受誰之托?」

    「這你管不著」「可是這孩子小生是已經要定了!」

    「不管誰要定,我都不買帳!」

    「你要知道這孩子對未來武林的浩劫有多大重要?」

    「就是為了這一點,我才要定了他!」

    「難道娘娘已變了……」

    「變不變關你何事,娘娘愛怎麼做就怎麼做,你讓不讓!「「娘娘,我已經對你很客氣了。」

    「客氣又怎麼樣?」

    「你別逼我生氣!」

    運命客聽得怒氣衝天,跨前二步,道:「老前輩,何必跟這浪女人客氣,乾脆讓晚輩來打發她,以免令人嘔心!」

    原來他不曉得這女人的來歷,所以才敢如此放肆,真是初生之犢不怕虎,中年儒生臉色一寒,瞪眼道:「沒你的事,不准插口!」

    就在同時,中年女人冷笑一聲,叱道;「小輩,你敢侮罵娘娘,真要死了!」

    話聲中,一條黑影,似幻似真,朝運命客欺去!「啊!子午離魂法!」無心者和尚發出一聲驚呼。

    突然,中年儒生身形一晃,化成一道黃影,擋住黑影的去路,道;「娘娘何必與後輩計較呢!」

    話落,倏見人影一分,二人又站回原地,中年女人戟指著中年儒生,嬌叱道:「你敢於涉娘娘的事!」

    中年儒生神色一黯,道;「娘娘是否為了令姊之事,想找小生來出氣?「呸!你跟姊姊之事與我何干,我找你出氣幹嘛?」

    「那麼請你走吧!令姊之事,我會向她解釋清楚的。」

    「走可以,把娃兒教給我帶去!」

    「我已說過,這孩子是小生要定的人不能給你!」

    「惹我出手?」

    「事出無奈,只此一途!」

    中年女人柳眉倒豎,冷叱道:「好好,你窮酸大概嫌命長,等娘娘來成全你,不過我提醒你一句,娘娘出手可不像姊姊心軟,接招!」

    聲出,招發,五指透出縷縷白氣,捷逾電奔,直向中年儒生。

    中年儒生的身子不動,不閃,也不退,著實的硬受這一掌。

    「叭噠」一聲,中年儒生面如白紙,應聲倒地,房中諸人同時一驚,但他們相信這位前輩的功力,絕對不會如此膿包,不堪一掌,其中必有緣由,因之,沒有一個人出來看個究竟。

    中年儒生一例,中年女人冷笑一聲,道:「是你窮酸自己找死,並非娘娘心狠手毒!」

    說著,一步一步地迫向中年儒生走去!」

    運命客目睹此情,暗付;莫非老前輩真的受了這浪人的暗算?」

    忖思到此,心頭一震,驀然一聲寒叱「你想幹什麼?」

    聲出,身形一晃迎了上去,中年女人纖手一仲,冷冷道:「你還不配,退回去!」

    蹬!蹬!蹬!運命客身形被一道柔軟無形的潛力逼迫四步,這時中年女人已經逼到中年儒生處,纖手一抬,正待拍下!驀地,一聲淒然的語音,起自她的身後。

    「妹妹,算了吧。」

    音落,一位絕色佳人已經悄然立在她的身後,她用什麼身法進來,只有無心老和尚窺得清清楚楚。

    這位絕色佳人乍眼看起來,恍如中年女人的化身,唯一可辨認的是她的嬌軀扦-有中年女人那麼豐滿而已。

    中年女人聞聲,猛地轉過身來,佯嗔道:「姊姊,你又想干涉我的事嗎?」

    絕世佳人苦笑道:「不是姊姊有意千涉你的事,因為……」

    「好啦,好啦!人家見你現身就裝死,理都不理你,連望也不望你一眼,你還這麼癡心替他討情,哼,真是……」

    絕世佳人神色一黠,淒然道;「妹妹,你誤會了,姊姊並不是替他討情而來;你實在是不是他的……」

    她話到這兒,驀然見房內黃光一閒,倏然住口,中年女人似束髮覺蹊蹺,滿口不悅的哼道:「怎麼?不是他的敵手,對不對?我偏不信邪!」

    話聲未落,霍地旋身驀然愣住當場!原來這時候,房中那裡還有中年儒生和倪有慶的身影,憑中年女人的功力,人家的身影如何失蹤都未察覺,怎麼不令她駭然萬分,呆愕當場呢!

    就在此際一一一種感慨自嘲的歌聲,悠悠傳來:君子好逑我不逑,我不逑。

    佳人在前奈無緣。奈無緣。

    多情自古空餘恨,空餘恨。

    寄望來世重雙修,重雙修。

    這四句,似詩非詩的歌聲,字字清晰入耳,彷彿來自-遠,卻又是在近處,使人聽了想不出所以然來,但那絕色佳人,卻是嬌軀微顫,睫毛已經濕了一把淚水,許久許久始發出一聲哀歎一一這一聲哀歎包含了許多辛酸和淒涼?中年女人猛一跺腳,轉身指著絕色佳人,埋怨道:「若不是你來阻攔,那窮酸也不會逸去!」

    香肩一晃,向房外掠去.絕世佳人嬌喊道;「妹妹,且慢」人也隨後追出去!房內只剩下無心和尚水火雙煞和風塵運命客,這時,只聽運命客道:「老和尚,那兩個女人是誰?」

    無心和尚道;「注生娘娘和注死娘娘!」

    運命客疑惑不解地,道:「他倆聽說快到百齡,怎會這麼年輕?」

    無心老和尚微笑道:未出風塵前輩他也百齡以上呀,為何還那麼年輕?知道嗎?」

    運命客「哦」了一聲.似有所悟應道;「知道,知道!」

    稍為一頓,又接著道;「他對那二位女人為何如此忌憚?」

    無心老這尚壽眉微皺,悠悠一歎,道:「唉!此事老衲只知些端倪,到底什麼原因,老衲也不大清楚,以後你若遇上,不妨問問他看!」

    沉默了一陣,水煞留不怒忽然開口道:「和尚,那位中年儒生到底是誰?」

    「他自己不是已經介紹過了嗎?」

    「我問的是,他的真實名諱!」

    「這點請恕老衲無法奉告!」

    「為什麼」

    「時機未至!」

    「別再吊胃口,不說就算了,我留不怒知道不知道都沒有關係!」

    話此,轉向火煞道:「老六,我們走!」

    火煞我不愁道:「老二等等,我有幾件事要請教和尚!」火煞我不愁道:「癡劍於今何在?」

    「不在敞寺!」

    「何在!」

    「可能還在雲霄中山。」

    「他去那裡幹什麼?」

    「等他ㄦ子倪有慶!」

    「倪有慶不是給中年儒生帶走了嗎?」

    「不錯!」

    「那他還等個啥?」

    「中年儒生!」

    「中年儒生會上他那兒?」

    「正是!」

    火煞話音—變,沉聲道:「剛才你和尚怎麼曉得那孩子的本性迷失?」

    「兩眼呆滯,身手不靈活.身具武功之人,絕對無此現象!」

    火煞點點頭,道:「癡劍有否交待甚話?」

    「有,他請兩位暫時在敞寺住上幾天。」

    「算了,我倆還有別事待理。不能住下,老二,咱們走!」

    走字甫落,率先朝門外走去,水煞突然喊道:「者大,且慢!」

    火煞頓足,回頭道:「啥事,老二。」

    水煞道:「還有一事必須弄清楚。」

    說著,轉目向頭戴竹簍的風塵運命客,注視道:「聽你口音,稱你一聲『老弟』,可以嗎?」

    風塵運命客;「歡迎!」

    「老弟今年貴庚?」

    「四十五。」「據聞『天外雙仙』從來不收傳人,老弟幾時拜在他的門下?」

    「剛好十載!」

    「十載?」

    「嗯!」

    「老弟當真不是憨筆?」

    「人的名兒,樹的是影兒,豈隨便冒認!」

    「那麼者弟的名諱如何稱呼?」

    「請恕小弟苦衷,現在還不能告訴兩位!」

    「交友貴虐誠,老弟,我們走了,後會有期。」

    「兩位何往?」

    「天涯追查昔年嫁禍的主凶!」

    「明年元宵,兩位要不要上呂梁山一行?」

    「這種盛會豈能放過!」

    話完,雙雙告別,水火雙煞一走,風塵運命客也相自離開百覺寺。

    雲中山,聳立普省中部,巒峰綿亙,高入雲表,蜂巖斷水,比比皆是。

    在—座萬丈絕壁雲霧繚繞的斷崖半腰,橫出一塊丈徐的崖石,崖石上這時候對著坐著二人,一個是身著白袍,頭戴竹簍的使者,另一位是中年儒生。

    只聽竹簍使者道:「有沒有希望?」

    中年儒生道:「令師的兩儀靜心丹帶來了嗎?」

    「帶來了」

    「等一下我點昏了他的巨關穴,你迅速給他服下二粒兩儀靜心丹,然後再以『九轉天罡』神功,將他體內的餘毒逼出,其他就沒什麼問題!」

    「晚輩尊命。」

    「不過……」

    「不過什麼?」

    「此子恢復本性之後,武功盡失,無異常人!」

    「只要能恢復本性,武功之事,慢慢再談!」

    這時,中年儒生劍眉微皺,道:「此子中毒之深,已將近五年,這種毒物已經絕跡百餘年,怎麼又出現江湖?:」

    竹婆使者道:「『變心丸』不是出於百年前『碎心客』之手嗎?」

    中年儒生道;令人費解之處就在這兒,昔年,碎心客把變心丸視為己命,從不教人配製,也不交第二人過目,自從他枝『萬世聖僧』渡化返依佛門之後,此物就隨他消失,難道……」

    中年儒生說到此地,忽然住口,竹簍使者急聲道:「難道什麼?』「以後再談,現在有人朝崖下這邊而來。我們先入內看令郎醒了沒有。」

    說著,站起身來,舉手朝峭壁一指,平滑無縫的巖壁,竟然裂開一個小洞,二入相續而入,巖壁又自動地合起來。

    石洞約有二丈多寬五丈多遠,洞內壁上嵌幾顆明珠,耀同白書,中間放著一張石床,床上躺著位黑衣少年,這少年就是迷失本性的倪有慶。

    中年儒生和竹簍使者來到石床之前,四道湛湛神芒,不瞬的注視著倪有慶,這時候,倪有慶緩緩一動,悠然醒來,睜開無神的雙眼,正待翻起,中年儒生右手疾揮,點了他的巨關穴,他的全身一麻。又昏了過去,竹簍使者瞬間打開他的牙關,給他服下二顆『兩儀靜心丹』,扶他半坐,雙手抵在他的靈台穴,以『九轉天罡』神功替他逼出體內的變心丹餘毒。

    但見竹簍使者的臉色,漸漸地疑重,絲絲溫溫的白氣,在他身體圍繞,這些絲絲的白氣,越來越濃,不到盞茶時間,倪有慶的腳尖,已經淌出滴滴墨汁,奇臭難聞。

    約過二盞茶工夫.奇臭難聞的墨汁,始告停止,這時候,倪有慶的臉色已由灰白轉趨淡虹,中年儒生這忙上前抱起他放在地上,然後,以玄門神功把那灘奇臭無比的墨水化於無形,同時竹簍使者已經額汗涔涔,運功調息起來。

    半頓飯過去,竹簍使者調息完畢,緩緩下了石床,來到倪有慶臥處,端詳了一會,始對中年儒生道:「這種毒藥利害的很,還有什麼問題嗎?」

    「沒有了,快-他服下三顆『兩儀靜心丹』,讓我來替他行功!」

    竹簍使者依言紿他服下兩儀靜心丹和九轉返魂丹,中年儒生拂開他的巨缺穴,雙手按抵在他的百會穴,倪有慶頓感一股熱流由頭頂而入遍佈全身,睜眼—看,正欲開口,一道語音在他耳邊響起,道;「孩子,別動,正心,屏念,順其自然。」

    倪有慶聞言,收斂心神,澄清雜心,只覺那股熱流奇烘難熬,天性傲骨的他,任其熬煎也不敢移動心神。

    不知過了多久,他覺得全身舒暢無比,睜開眼來,只見自己躺在一間石洞之中,洞內照耀如晝,空空如也,沒有一張石床,這是什麼地方?我怎麼會跑到這兒來?就在他,思付不解的當兒.耳邊傳來關切的語適;「孩子,你醒來了嗎?」

    倪有慶聞聲一驚,當下疾忙翻身下了右床,循聲望去。

    只見洞口之處,赫然站立一個中年儒生和一個頭戴竹簍的使者,他怔了一怔,上前二步,打揖躬身道:「晚輩倪有慶,拜見兩位老前輩。」

    竹簍使者全身微顫,沒開口,中年儒生接話道:「孩子不用多禮。」

    倪有慶目露迷茫之色,惘然道:「請問老前輩,這是什麼地方?」

    中年儒生和顏地答道;「雲中山,白雲斷崖半腰。」

    「晚輩怎會跑到這地方來?」「你不知道?」

    「不知道!」

    「想想看!」

    「想不起來!」

    「再仔細地想一想。」

    倪有慶埋頭沉思起來,一頓飯過去……二頓飯又過了驀然,他抬起頭,目注竹簍使者有頃,緩緩道:「這位者前輩,我好像見過一面。」

    竹簍使者身軀再次一顫,中年儒手微笑道:「在什麼地方?」

    「武當山清虛宮!」

    「武當山清虛官?」竹簍使者脫口而出。

    倪有慶迷惑地道:「不對嗎?」

    中年儒生迭忙接口道:「對,對,以後呢?」

    「這位老前輩對我說:家父還沒有死去。我不相信,他就請什麼黑白雙判啦水火雙煞來作證,說是他二人曾見過家父,要我上五台山百覺寺找一位無心者和尚問問就曉得,當時,我半信半疑,暫時放棄對六大門派的仇視,而向五台山進發,六天之後,記得曾在陽泉鎮上歇了客店,孰知上床不久,便想到一陣頭暈目眩,噩噩混棍地昏睡下去,不省人事。以後,晚輩就一切惘然。」

    中年儒生微然道;「歇店之後,你就迷失了本性!」

    倪有慶聞言,悚然一驚,駭退二步,喃喃自語道:「迷失本性?迷……失……本……

    性……」

    中年儒生道:「不但迷失本性,差點兒還做出遺憾終生的事!」

    倪有慶全身一陣激動,厲聲嘶喊:「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我現在不是很好嗎?……」

    未睹中年儒生身形何移動,已經掠到倪就慶身前,面色—整,指著那張石床,蕩然說道:

    「孩子,別行動,坐下來,讓我慢慢地告訴你!」

    倪有慶臉色灰暗,依言坐在石床上,接著,中年儒生就把在陽泉街上巧遇賣唱的絕色少父開始,直到他被救醒恢復本性為止,一一道給他聽,其中在百覺寺遇到的中年女人一事卻沒有說出,最後鄭重地告訴他道:「現在你武功已失,無異一般常人,這就是最好的鐵證!」

    倪有慶聽完,暗運功力一試,功力全無,一股熱淚奪眶而出。

    誰說「英雄有淚不輕彈,只緣未到傷心處」。

    倪有慶這時內心是何等痛苦呀!想到母親的慘死……父親的失蹤……還有家園被毀……

    這一切一切的血仇不但未能冼雪,連那十載寒山苦學的功力,也毀於一旦,這怎不令他萬箭戮心,熱淚盈眶哩?他這種感觸而真摯的發洩,那位竹簍使者竟也跟他滴下幾點熱淚,不過他的頭臉罩在竹簍裡別人無法窺出。

    洞內一時間顯得沉靜默然,誰也沒開口。

    半響,倪有慶毅然下了石床,抱拳一揖,躬身道:「兩位老前輩施救之思,晚輩沒齒難忘,就此告辭。說著,朝洞口走去!」

    中年儒生突然道:「孩子,你回來!」

    倪有慶頓時轉過身來,道;「老前輩,還有事嗎?」

    中年儒生點點頭道:「想跟你淡一談!」

    「談什麼?,「你不想雪仇嗎?」

    倪有慶淒涼苦笑道:全身武功全失,還談什麼雪仇!」

    「從頭再學蚜!」

    「到那裡去學?」

    「就在這洞內!」

    「老前輩要成全我?」

    「只要你肯下功夫!」

    「要不要拜你為師?」

    中年儒生搖頭道:「不要!」

    倪有慶淡然道:「算了吧,晚輩不想再打擾二位老前輩清修。」

    「那麼你不想報仇啦?」

    「不是不想報仇,晚輩意欲先回家師那裡一趟!」

    巾年儒生話音一變,正色道:「汝師之處已回不得!」

    倪有慶悚然一駭,不解地問道;「為什麼?」

    中年儒生過:「可知道你為什麼迷失本性嗎?」

    「晚輩不知。」

    「令師是不是『四谷怪老』夏凱元?」

    倪有慶驚咦一聲,道:「老前輩為何曉得?」

    「天下事我不知道的.少之又少,據我判斷,你倪一家的那段公案,說不定與令師有關!」

    此浯一出,竹簍使者猛地一震,倪有慶駭然後退半步,微微一怔不悅地說道:老前縱然有恩於晚輩,炯卻不能侮到家師身上!」

    「你不相信嗎?」

    倪有慶慨然道;「十年養育之恩,家師待我如父子,我不相信他老人家會做出那種事,況且慘案現場是我親目所睹六大門派的門人輪辱家母,難道跟六大門派無關?」

    他說到六大門派人輪辱……之處,竹簍使者恍如受了一汜錘擊,拿腳不穩,中年儒生靜靜的聽完,悠悠的歎了一口氣,道:「孩子,江湖上詭-欺詐的事多得很,知人知面不知心,面慈心惡之徒,到處皆是,防不勝防,現在讓我提出三點假設,若你認為可有求證的必要,你得留此洞一個月,學習幾項功夫有了武功根底之後。才能出去小心求證,這樣可以嗎?」

    倪有慶有點心動,當下點頭道:「那三點假設?老前輩不妨說出來聽聽看!」

    中年儒生道,「第一點令慈被辱之前,一定失去了武功……」

    倪有慶打岔道:「若前輩由何下斷?」

    「令慈當時的功力如何?」

    「不在當時六大門派之下!」

    「對了,若是令慈沒有失去武功,她要對付區區六個六大門派的門人,是輕而易舉,豈會讓他們得呈?」「……」

    「第二點,以令師『四谷怪老』的勸力,要擊斃這六個畜生,只是舉手投足間的事,他為什麼不殺他們救令慈,而先救你?」

    「這個……這個……」

    「由這一點判斷,令師救你並非基於武林正義,而是另有用心!」「第三點,你之迷失本性,還在五年前就不知不覺地服下了『變心丹』暗放丹丸的人一一就是令師!」

    倪有慶劍眉一挑,抗聲道;「師尊絕對不是那種人!」

    中年儒生揮手道;「別打岔,聽我說下去,對於第三點,可分二方面,第一:我說令師別有心機就在這兒,他讓你目睹現場的用意是要留你做為倪家遭禍的唯一證人,以便開-他的罪貴。

    「第二:他養育你,傳你武功.待你如父子十年,這是一種陷阱,想利用你做他的忠貞不二之臣,然而又恐將來萬一給你查出破綻,因此.暗放慢性的變心丸給你服下,以杜後患!」

    「基於上述三點的假設,我敢下斷一一令師不是幫兇之一,就是受制於人而行事!若是我的判斷無訛,令師的生命恐怕危矣!」

    中年儒生這一席話一一三點假設.直令竹簍使者動客,使倪有慶為之語塞,久久答不出話來,這時中年儒生再次微笑道:「孩子,這三點假設,值不值得去小心求證?」

    倪有慶默然埋頭沉思有頃,忽然抬起頭來,說道:「值得值得,但晚輩卻有一事不咀!」

    中年儒生笑道:「那一事?」

    倪有慶劍眉微皺,道:「老前輩由何下斷家師命危?」

    「這只是一種假設,因為變心丸對你已經失效,主凶怕你師父洩漏秘密!必會殺人滅口,所以,令師生命已經危殆萬分!」

    倪有慶沉嶺半晌,霍然道;「假設終歸假設,在沒求證之前,還是不能斷定,現在我願意留在這兒一個月。」

    稍頃,他忽然記起什麼似地接著道:「兩位老前輩如何稱呼?」

    竹簍使者微微一震,中年儒生卻搖頭緩緩道;「遲早會知道,問它做甚?」

    說著,右袖微揮,右邊洞口倏熱啟開一道小門,中年儒生指著小門,道:裡面有內功輕勸和劍招要訣,一個月時間不算長,望你好好的把握,進去吧!一個月的乾糧也在那裡。」

    倪有慶對他二人拱手一禮,昂首舉步走向小門,當他跨進小門的右室,那道小門又自動關閉起來,他抬眼打量石室,只有兩壁上嵌著四顆閃閃發亮的明珠,室中放著石几和一張石床,几上擺著一些食物,和四本小簿子,分別書有內功、輕功,劍術、拳招等要訣。

    室中無晝夜,轉眼一個月已屆,那道會自動開閉的小門,這時,倏地自動啟開,倪有慶出得石室,放眼一瞧,中年儒生業已露出笑容和竹簍使者迎了上來,他連忙抱拳一禮,恭聲道:「多謝兩位老前輩的成全,晚輩畢生難忘。」

    中年儒生感慨地說道:「孩子,只要能早日冼雪家仇,多為武林伸張正義,我們也就放心,今後,你打算何往?」

    倪有慶道:「晚輩之意,先往百覺寺查-父蹤,再回轉家師之處一趟,然後走遍天涯海角,追查仇家下落。」

    中年儒生道:「汝父已不在那兒,百覺寺已不用去了,但我敢保證,你父子倆最近就有機會見面。」

    頓了一頓,又接下去道:「目前你的內力剛恢復,若再假以時日磨練,將有驚人的發現,可惜的是你沒有一隻寶劍來配合『玄天九式』劍招,不然你現在已可以擠身第一流高手,不過觀你現在面象,福緣隱現,說是定最近就有奇遇。」

    有一件事我要提醒你,就是汝父邙山遭暗算,訂情劍遺失,在未尋回訂情劍之前。他是不會見你的,希望你不要以他為念,安心去加強你的功力,只要能學成石室中的四項絕學,天下已經寥寥幾無人可敵。

    最後一點也是最重要的一點,孩子,你必須記著,如果與人動手過沼,若非萬不得已或遇上萬惡不赦之輩,絕對不可使用拳招最後三招,倘使有人認出這三招的路數,那就快退,不得跟他答話,除非你已找到寶劍練成『玄天九式』絕招,否則你必難逃他的一掌。以上所說,切記!切記!我們緣份已了,孩子,你走吧!」

    中年儒生說到這最後幾句,略帶感慨的語氣,倪有慶靜靜的聽完,默然點頭道:「晚輩謹記於心,但不知此別,何時才能再見老前輩的聖-?」

    中年儒生微笑道:「相會有期似無朗,說不走明年或明天,也說不定永遠無期再相會!」

    倪有慶聞語,抱拳一禮,躬身道;「晚輩就此告別。」

    默在一旁沒開過口的竹簍使者,忽然出聲道;「孩子……」

    僅僅兩字,在倪有慶聽起來是多麼親切相關懷,他的腦標迅速地掠過一種異樣的感覺,這聲音妤熟呀?可是,一時卻想不出來在什麼地方聽過,當下不能容他細思,頓足,轉聲,恭聲道:「老前輩還有什麼教言?」

    竹簍使者幽幽歎了一口氣,道;「沒什麼,我送你一程。」

    倪有慶感動地道;「謝謝老前輩1」

    二人走出洞外,站在那塊凸出的岩石,倪有慶放眼一看,只見雲霧繚繞,俯身不見底,昂不見天,這是何走法呢?不覺躇躊起來……

    這時,竹簍使者道:「底下是萬丈深壑,一道是死谷,頂上是一座平崖,離此約有四十丈,孩子,你施展三轉九梯步試一試,我替你掠後!」

    乖乖,四十丈,當今有誰能掠起這麼高,心裡一陣嘀咕,暗忖『三轉九梯步』剛剛學會,到底威力如何,從沒試過,若是—掠不上崖頂,中途又無立足之地,跌落萬丈絕壑,豈非粉身碎骨?但,回心一想!若不全力一試,怎能寓開此地?

    天生傲骨的倪有慶,真氣一提,銳-起處,全身向上掠去,『三轉九梯步』雖是初試,威力卻超過其他輕功,只見他一口真氣掠起十丈來高,身在空中一旋,又冉冉升起八丈……

    二次旋轉冉冉又起五丈……第三次旋轉……只有五丈……

    這門功夫,憑一口真氣能在空中轉三次冉冉而上,倪有慶身形三轉,合計不過三十來丈,離崖頂還有十丈左右,眼看腳無借力之處,真氣—散,整個身子竟往谷底落去!他暗叫一聲,「完了。」

    驀地,往下落去的身軀,被一種無形之氣彈起來,同時,耳際傳來一道語音:「孩子,收斂心神,再施『三轉九梯步』可達崖頂。」

    時間那容他猶豫,心神一斂,藉著彈起之力,真氣猛提,一轉……二轉……

    不用三轉,人巳掠到崖上,好險呀!他心神甫定,一道和藹可親並帶有關懷的語音,起自聲後:「孩子,前途珍重吧!」他緩緩的轉過身來,激動的說道:「多謝老前輩的援手和關懷,晚輩永銘難忘。」

    他拾起頭宋,怔住了,崖上空空如也那裡有半個人影,於是,他失望的拖著沉重的步伐,下了雲中山。

    冬天,熊耳山,—片銀色的世界,封雪皚皚,白茫茫的雪地,這時有一條人彰向風雨洞疾掠而來,他,就是恢復本性的倪有慶。

    這地方一草一木,他都很熟悉,沒有幾十縱落,已經快要抵達風雨洞前一一驀地,一聲慘嗥,由洞裡傳出來,他心頭一震,加速朝洞內掠去!血!血!一滴一滴,鮮紅的印在冰雪上,刺目至極,他已猜到怎麼回事,順著血印而入,悚然一駭!人!不,一具屍體,剛死不久,並不是他的師父,他喊了兩聲:「師父,師父」未見回答。

    師父到那裡去哩?心裡忖著,俯身察看這具屍體,哦!此人並非死在師父之手,那麼是誰殺了他?倪有慶弄得滿頭玄霧,摸不透答案,洞內洞外到處找遍,半點人影均無,突熱,他聽到微弱的呻嶺聲,猛可轉身,放目所及,驚呼一聲;「啊!他還沒斷氣『」

    那具屍體霍然動了二下,嘴皮微動,吐出「四各怪老在後山……」等七個字,白眼一翻,兩-一伸,才氣絕死去。

    倪有慶聽到這七個字,腳尖微點,出了風雨洞朝後山掠去,到達山頂,放眼四掃,竟無師父蹤影,難道我耳朵聽錯?墅地,他發現不遠之處,好像有人在那兒搏鬥過的痕跡,趨前往看,果然不錯!又是一滴一滴的血,顯然有人受傷之後逃脫,這人會不會是師父?心念未有,啊的一聲,道:「不錯,不錯,這是師父的腳印,—大一小,對,對正是他老人家。」

    一步一步跟著腳印方向掠去,來到大片森林之前,腳印突然而斷,會不會受傷隱住在林間?忖念剛起,一聲細吟,隱約傳自林中,他小心戒備的循聲掠入一一怵目所及,一個滿身是血的白髮老人,霍然呈在跟前,他厲叫一聲,抱起老人雙手按住百會穴,企回以本身功力導入老人體內,挽救他的一命……

    約過半晌,白髮老人身軀顫動了二下,雙目微張,面露痛苦之色,緩緩無力說道:「慶兒,為師給名利熏了心,受人挾制,害得你家家破人亡,死也不能安心……」倪有慶聞言,心頭恍如被雷轟擊,暗道:中年儒霹生老前輩的判斷果然沒錯.但,他是性情中之人,想起白髮老人十年以來待他如父子和養育之恩,不覺淒聲道;「不,不.我不恨你老人家,請師父不要說下去……」

    白髮老人揮揮手。無力地又接下去道:「想不到這批無信之徒,竟然會殺我滅口,幸得蒼天有眼,慶兒能在為師絕塵之前趕來,總算倪一家血仇有報了,現在我確『一件秘密告訴你,慶兒,你附耳過來。」倪有慶依言附耳過去,白髮老人不知在他耳邊說些什麼,他的劍眉微蹙,全身猛震!這時候,白髮老人的語音已呈孱弱,再三叮嚀道:「若想報仇,非……

    得……到……它…不……」

    話未說完,嚥下最後一口氣。頹然而萎!倪有慶目睹此情,『哇」的一聲抱住白髮老人倒下的身子,熱淚簌簌而下,厲聲嘶道:「師父,師父,我不恨你,我要替你報仇!你的仇家是誰呀……」

    他一遍又一遍的喊著,可是,人死了還能向他說啥暱?就在此際,一聲冷笑起自他的身後,「嘿,嘿,小子,你鬼叫什麼?」

    倪有慶抱著師父屍體,霍地轉身,喝道:「什麼人鬼鬼祟祟偷聽人家的秘密,報上名來!」

    「嘿,嘿,小子你大概活膩了嫌命長,才敢喝問老夫的名號!」

    原來倪有慶身前,不知何時來了一高一矮的灰衣老頭,這句話是短個子者頭所發,他說著,一指高個子又道,「他叫曾同,我叫程元,人稱杉山二異,小子,明自了嗎?免得死後到閻王殿再查!嘿嘿!」

    倪有慶怒竭道:「管你什麼杉山二異四異,你們想幹什麼?」

    『送你小子去見閻王!」高個子說。

    「閉住你狗嘴!我問你,家師是不是你們殺的?」

    「當然!」矮個子答得很乾脆!倪有慶雙目暴射,喝道;「拿來」伸手出去!矮個子老頭,冷冷道;「拿什麼?」「你二人的命!」』矮個子者頭程元,陰森森冷笑道:「小子,你太天真了,有本事儘管來拿!」

    聲歇,一伸手,便向倪有慶抓到,倪有慶不是省油燈,豈會讓他抓著,向左橫閃,同時拍出一掌!驀然,一股陰寒勁氣由後逼來,他全身拔起丈餘,堪堪鑷過這股寒氣,眼前人影一閃,程元已經欺身而來。

    他本想放下師父屍體,放手與杉山二異一搏,可是,時間都不容許他這麼做,倉促間身懸半空中推出一掌,迎上程元欺來之勢。

    「轟!」裂帛震響過處,倪有慶斜落一丈多遠,血氣翻騰,蹌踉後退五六步始告拿椿,程元冷笑一聲:「果然有點鬼門道,再接一掌試試!」

    掌隨聲至,倪有慶已經吃過一次虧,不敢硬接,立待橫閃,突然,耳際傳來細如蚊音,道:「真是不自量力,抱著一具屍體也想跟人動手過招,給我!」

    蚊音未了,挾在倪有慶腋下的白髮者人屍體,突被二股柔和無勁的力道吸去!這具屍體冉冉升高丈餘,倏地,緩緩斜落在一塊岩石之上。

    這算是那門子功夫?林中三人都齊怔住了,此際,那細如蟻聲的語言,又在倪有慶耳邊響起:「娃兒,呆什麼,打呀!」

    一晤叫醒夢中人,倪有慶心頭一震,也顧不得再去猜想這蚊聲似的語言來源,當下冷冷道:「姓程的,我問你,家師與你何仇,你們為什麼殺他?」

    杉山二異聞言,耳根一紅,程元干哼一聲,算是掩飾他們窘態,然後嘿嘿冷笑道:「仇恨是沒有,只是他知道的事太多,留他不得!」

    「那麼火焚『怡翌山莊』的事,你們也參加?」

    程元怒喝道:「放屁!什麼怡翌山莊不莊,老夫—概不知,小子,拿命來!」

    五指箕張,就是一抓向倪有慶頂頭罩至!倪有慶冷叱一聲:「且慢!」

    程元-手冷笑道。「小子你怕了嗎,怕了就自救好啦!」

    倪有慶冷冷道:「在我跟裡還沒有『怕』字,看你們也是有頭有臉人物,敢做卻不敢當!」

    高個子老頭曾同,欺身而來道:「小子,你剛才說啥?」

    倪有慶冷笑道,「說你們是縮頭烏龜,敢做不敢當!怎樣?」

    曾同冷叱道:「小子,你大概是活膩了!」

    「活膩了是你們二位!」

    程元冷笑道:「老大,不須跟他饒舌,乾脆宰了他,我們也好趕路!」話落,率先發招攻向倪有慶。

    倪有慶有意試試石室中新學來武功,當下不退反進,一招日月無門,迎上程元。

    瞬眼伺,二人已經纏上十幾招,倪有慶功力失而復得,加之招式又是未學來之久,與人交手,有些礙手礙腳,時間一長,他就隨心應手。越打越起勁。

    程元是個老江湖,眼看一時之間不能取肚,難免心浮氣噪起來,名家動手講究一字「靜」

    他忘了這一字,當然吃虧;的是他自己。

    三十招已過,倪有慶施展的招數,程元連看也-看過,深奧無比,每一招蘊含著無數變化,一個成名人物和一名不見經傅的年青小伙子相搏,三十招來不能取勝,怎麼不令程元這比老江湖怒火衝霄呢?就在這時候,一聲冷喝,道:「都給老夫住手!」

    倏見人影一分,倪有慶和程元,雙雙暴開丈餘,循聲望去,原來一聲冷喝出自曾同之口,曾同逼前幾步,朝倪有慶道問:「小子,你這些招數跟何人學來的?」

    倪有慶冷冷道:「你管不著!」

    曾同陰側惻道:「老夫不相信你不說!」

    一步一步向倪有慶逼來,程元道:「老大,你退下,這小子交給我就夠了!』曾同道:

    「三十沼內都無法勝了,還說交給你,退下,看老夫的!」

    程元怪臉一紅,啞口無語退下一旁,曾同來到倪有慶身前五尺地方站定,怪眼一翻,道:

    「小子,老夫要出手了,你注意呀!」

    倪有慶冷冷道:「你儘管施為,在下一一接住就是!」曾同死灰的臉上毫無一點表情,只見他身軀微微連顫,頭、頸,身軀,緩緩地縮小,縮到約有四尺多高,忽然就地旋轉起來一一枝有慶暗想:我的天呀,這是那門子的功夫,怪異至極!心念未了,驀見曾同週身氳氤若一帖白色煙幕,威猛無匹向他撞來。

    倪有慶早巳提神戒備,功力運布全身,正欲推拿近去,驀地,那細如蚊聲的語音,再度傳來:「娃兒,這『烏龜毒煞』接不得,快閃!」

    傳聲中,一條人影,快得使人無法看清的掠到倪有慶身前,僅有慶頓感身子被人硬碌碌地撞開八尺多遠,定眼一看,不禁撈住當場!說時遲,那時快,「轟隆」一聲震天價的大響,飛沙走石,桃葉簌簌粉落,曾同的身軀恍如撞在鐵牆上,反被彈出一丈多遠。

    曾同不愧是個成名人物,身在半空來個鯉魚翻身,斜落地上,他卻不相信倪有慶有這能耐竟硬接他的『烏龜毒煞』,當他定了神,抬目望去,霍然怔住了!這那是倪有慶,而是一個頭大如巴斗,身繫一件破書不堪,但卻潔淨無比的灰色僧袍和尚。

    此和尚是誰?就在曾同疑念不解之時,程元已湊近身來在他耳邊小聲道:「老太,這和尚是誰?怎麼沒聽過有這打扮的人物!」

    曾同白了一眼,意思是說:你問我,我去問誰?程元自討沒趣,頭一縮再也不敢開口,這時卻聽大頭和尚哈哈笑道:「你們兩位用——戰的方法來對付後生小輩,不覺有失身份嗎?」程元碰了釘子正在無可發洩,聽了這話恰巧找到發-處,冷叱道:「放狗屁!你和尚不在廟裡唸經卻跑來荒山干涉咱杉山二異的事,可是活得不耐煩了。」

    大頭和尚笑道:「程老二,你大概打不過娃兒想找我野和尚出氣嗎?」雖不是一針見血卻也說對有一半,程元何嘗受人如此奚落過,醜臉泛紅,怒火健熾,正待發作,曾同朝他道了一個眼色,跨前一步,抱拳道:「大和尚法號如何稱呼?」大概是他嘗過一次苦頭,因此語氣比較溫和。

    大頭和尚笑嘻嘻道:「寺廟不收,道觀不留,野和尚早就忘記法號啦!」曾同眉頭微皺,凝視大頭和尚道:「那麼大頭和尚是……」大頭和尚呵呵打斷他的話,道;曾老大,你想說野和尚是架樑子來的,是不是!」

    曾同冷笑道:「算你和尚聰明!」大頭和尚仍然那副笑容可揖的道「就照你曾老大所說的話,你待怎樣?」曾同陰——道:「勸你和尚還是回去唸經為妙!」大頭和尚笑哈哈道:

    「咦,你這個人大概有點耳聾,野和尚剛才不是說過嗎?寺廟不收,道觀不留,要我和尚到那裡唸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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