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章 寶藏之謎 文 / 於東樓
江大少是個很懂得生活享受的人。打從他跟隨江老爺子踏上陸地那一天開始,就從來沒有過過一天苦日子。
他衣著華麗,飲食考究,府中自然也佈置得美輪美奐,連服侍他的丫鬟都個個花容月貌,非一般庸俗脂粉可比。因為他在這方面極捨得花錢,只要他認為值得,大把銀子會毫不猶豫地付出去。
當然,他也很懂得賺錢,江大少的生意眼在襄陽是出了名的。
但他卻有個致命的缺點,就是花的永遠比賺的多,所以他一年到頭都在鬧窮。他需要賺更多的錢來彌補他的虧空,比城市的龍四爺更加迫切。
所以當他聽說三眼陳七帶著極有價值的消息來見他時,他連幾天來的勞累都已忘記,慌忙推開正在為他按摩的幾隻玉手,大步奔了出去。
三眼陳七正畢恭畢敬地站在江大少平時召見屬下所坐的大師椅前面。
他是個微不足道的小人物,他會見任何人都只有站著的份兒。
但今天卻有點不同,江大少出來第一件事竟是命人搬了一張凳子擺在他身後,顯然對他極為禮遇。
江大少的第一句話也讓他聽得過癮至極,竟然是:「陳老弟,來得好。」
陳七剛剛坐下的屁股立刻又彈起來,道:「能為江大少效勞,小的感到十分榮幸。」
江大少笑了笑道:「你儘管坐,不要客氣。」
陳七隻覺得肩膀一重,已被站在一旁的趙登按在凳子上。
江大少依然和顏悅色道:「你說,你帶來的那個消息值多少兩銀子?」
陳七躡儒著道:「回大少的話,不是銀子,是金子。」
江大少連連點頭,道:「哦,哦,你倒說說著,大概值多少金子?」
陳七道:「少說也該有個一二百萬兩吧!」
江大少忍不住嚥了口口水,道:「你所指是否傳說的那批寶藏?」
陳七道:「正是。」
江大少道:「可靠嗎?」
陳七道:「絕對可靠。」
江大少道:「你這個消息是從哪裡得來的?」
陳七道:「是葉大俠親口告訴我的。」
江大少突然感歎著道:「想不到昨天的鎖匠小葉,一夜之間竟變成了葉大俠,真是世事無常啊!」
陳七道:「可不是嘛?他現在已經是襄陽城裡最受矚目的風雲人物了。」
江大少又笑了笑,道:「三眼陳七,你好好跟著我干,我和你有一天也會變成襄陽城裡的風雲人物。」
陳七急忙謝道:「多謝大少栽培。」
江大少想了想,道:「你能確定那批寶藏在襄陽嗎?」
陳七道:「看樣子是不會錯了。」
江大少道;「好,你現在可以把你所知道的全都告訴我。這批寶藏既然在咱們的地頭上,無論如何也不能讓外人著了先鞭,更不能讓它落在龍四手上。」
陳七連連道:「是,是。」他答應得雖然乾脆,卻久久不見下文。
一旁的趙登忍不住在他腦袋上破了一下,道:「大少的話你有沒有聽清楚?」
陳七痛得齦牙咧嘴道:「聽清楚了。」
趙登道;「那還不趕緊說?」
陳七道:「說什麼?」
趙登道:「咦,你是幹什麼來的?」
陳七道:「來談生意的……」
話沒說完,趙登已一腳掃在凳腳上。凳子斜斜地飛了出去,陳七也結結實實地摔在地上。
趙登好像還不能洩很,又狠狠地端他一腳,叫道:「你這個忘恩負義的東西!這幾年我們大少待你不薄,讓你在他地頭上混得有吃有喝的,你居然還想回頭咬他一口,你還有沒有一點天良?」
陳七叫道。「有,所以我才來找江大少。如果我到龍四那裡,他們一定不會這樣待我,說不定……嘿……」
趙登道:「說不定什麼?」
陳七道:「說不定這時候早就把黃澄澄的金子端出來了。」
趙登立刻又補了∼腳,喝道;「你他媽的胃口倒不小,居然想要金子!」
陳七急忙爬出幾步,道:「不是我想要,是這筆生意太大,我想不要都不行。」
趙登腳又抬起,卻再也喘不下去。
半晌不曾開口的江大少,這時才突然大喊一聲,道:「來入哪!替我拿五兩金子出來!」
陳七三眼同時一擠,道;「五兩?」
趙登冷冷笑道:「是不是嚇了一跳?我們大少出手大方慣了,其實打發你這種人,有個三五錢就差不多了。」
陳七哼了一聲,從地上爬起來,自己把凳子擺好,毫不客氣地一屁股坐下,而且就坐在趙登旁邊,一副有恃無恐的樣子。
金子端出來了。大大的托盤中央擺了一顆小小的金錠子,看起來雖然並不太相稱,但色澤仍然很吸引人。
江大少冷冷地瞧著陳七,道:「說吧!只要我聽得滿意,這錠金子就是你的了。」
陳七瞟著那顆金錠子,歪著嘴巴想了想,道:「你猜楊百歲找葉大俠究竟是為什麼?」
江大少道:「我不猜,我只聽。」
陳七道:「大家都以為是想利用他把殘月環的主人引出來,其實不然。」
江大少道:「哦?那他們真正的目的是什麼呢?」
陳七道;「當然是開鎖。如果只想把殘月環的主人引出來,任何人都可以,何必一定要找魔手葉天,你說是不是?」
他說起話來口水橫飛,似乎已經忘了坐在他對面的是江次少。
江大少好像一點也不介意,急急追問道:「開什麼鎖?」
陳七道:「寶藏之門的鎖。據說那扇門是當年巧手賽魯班公孫老前輩精心打造的,除了魔手葉天葉大俠之外,只怕再也沒有第二個人可以打得開,所以他們才非找到他不可。」
江大少道:「哦?你有沒有聽說那扇門在什麼地方?」
陳七道:「當然沒有。如果有人知道那扇門在哪裡,我的消息還值什麼錢?」
江大少道:「你的意思是說,大家都還在找?」
陳七道:「不錯,每個人都忙得像沒頭蒼蠅一般,可是直到目前為止,不但沒有找到門,連鑰匙都還沒有著落,看樣子還差得遠呢!」
江大少一怔,道:「要鑰匙幹什麼?」
陳七道:「當然是用來開門。」
江大少道:「魔手葉天開門還用鑰匙?」
陳七道:「開別的門也許不用,可是開這扇門不但要有鑰匙,而且還要精通破解機關的手法,否則就算找到那扇門也休想進得去。」
江大少恍然道:「哦哦,那麼鑰匙究竟在誰手上,你有沒有聽葉大俠說起過?」
陳七眼睛又落在那錠金子上,嘴裡卻滿不帶勁地道;「好像有,可惜我當時沒注意聽。等我回去問問葉大俠,再來稟告大少如何?」
江大少立刻又喊了聲:「來人哪!再管我拿五兩盒子來!」
檯子裡又多了錠黃金,陳七的神情似乎也振作了不少。
江大少不慌不忙道:「你再仔細回想一下,看能不能想起來。」
陳七果然抱著頭想了半晌,忽然道:「我想起來了!葉大俠好位曾經說過,那只殘月環極可能就是開啟寶藏之門的鑰隊」江大少似乎有點意外道:「原來鑰匙早就在葉大俠手裡,那就簡單多了。」
陳七道:「一點也不簡單。殘月環一共有好幾隻,據說少一隻都沒有用。」
江大少證了一下,道:「你所謂的好幾隻,究竟是幾隻?」
陳七眼珠子飛快地轉了轉,道:「好像是……七隻吧?」
江大少一驚,道:「七隻,這麼多?」
陳七道:「所以大家才找得暈頭轉向。如果只有一隻,楊老頭又怎麼肯把它輕易地交給葉大俠?」
江大少緩緩地點著頭,道:「原來楊百歲想利用葉天把兇手引出來,真正的目的不是復仇,而是搜集開啟寶藏之門的鑰韙。」
陳七道:「正是。這就是我想來稟告大少的事。」
江大少道;「你還有沒有其他事要告訴我的?」
陳七道:「沒有了。」
江大少突然臉色一沉,道:「你只告訴我這麼一點點事,就想賺我十兩金子?」
陳七好像一點也不害怕,竟然笑嘻嘻地伸出兩根指頭,道:「大少搞錯了,我想賺的不是十兩,而是二十兩。」
江大少倒被他說得愣住了。
一旁的趙登卻一把抓住陳七那兩根手指,道:「大少,你看我要不要把這兩根指頭給他扭斷?」
陳七痛得哇哇大叫道:「等一等,我還有話要說!」
趙登冷冷道:「有話快說,有屁快放!再遲就來不及了。」
陳七道:「趙老大,你要搞清楚,你扭斷我的指頭不要緊,也等於扭斷了我跟江大少這條線,以後你想接起來只怕都不容易。」
趙登聽得不禁一怔,目光立刻落在江大少臉上。
江大少手掌微微一揮,道:「放開他,我還有話要問他。」
趙登這才鬆開手,眼睛卻仍狠狠地瞪著陳七,一副隨時都準備修理他的樣子。
江大少的神色卻已緩和下來,道:「好吧!你要二十兩,我就給你二十兩,不過你至少應該告訴我,另外那六隻殘月環可能在誰手上?」
陳七一面搓著那兩根手指,一面沉吟著道:「我實在不知道,我想葉大俠也不可能知道,不過……」
江大少道:「不過什麼?」
陳七道:「不過這兩天城裡出現了兩批人,葉大俠好像對他們十分留意,說不定與其他幾隻殘月環有點關係。」
江大少忙道:「哦?哪兩批人?」
陳七道:「一批是來自塞外的一個怪女人,好像叫什麼完顏如姬的,長相怪得不得了……」
江大少截口道:「還有另外一批呢?」
陳七道:「另外不是一批,只是一個身穿黑袍的老傢伙,聽說是什麼『飛環堡』六死土之一。此人不僅武功了得,樣子也怪再不得了……」
江大少又已揚手將他的話阻住,然後便一聲不響地望著趙登。
趙登立即道:「屬下早就派人把那兩路人馬盯牢了,到目質為止,還沒有進一步的行動。」
江大少得意地笑了笑,道:「陳七,聽到了吧?你所知道的事,我們也早就發現了。
如果只憑這點消息就想來賺我的金子,你也未免太藐視我江大少了。」
陳七傻眼了,愣了許久,才囁嚅道:「可是……可是」江大少道:「可是你既然來了,我也總不能讓你空手回去。
這樣吧!我就賞你五錢銀子,算你這次的跑腿錢,你看如何?」
陳七鬼叫道:「只……只有五錢銀子?」
江大少冷冷地瞪著他,道:「怎麼?你是不是嫌少?」
陳七不得不搖頭,眼睛卻死盯著那兩錠黃金。
江大少道:「如果你想賺金子,就得帶更有價值的消息來,而且腿要快。若是每次都等我派人去請,恐怕就來不及了。」
說罷,轉身而去,那兩錠金子也同時被人端走,連趙登等人也剎那間走得一個不剩。
只有一粒比黃豆大不了多少的碎銀子「嘀嘀嗒嗒」地滾到陳七腳下,看上去當然沒有黃金可愛,但他還是把它撿起來,因為有總比沒有強,更何況五錢銀子也不能算是小數目,起碼也足夠他痛痛快快地喝幾壺了。
陳七大失所望地離開了江大少的府第,嘴裡咒罵著江大少的奸詐,心裡卻盤算著應該到哪間酒鋪,去找哪個女人,好像不把這五錢銀子花光就對不起自己似的。
剛剛走出明亮的大街、轉入一條暗巷時,猛然覺得後領∼緊,整個身子已被人提了起來,還沒來得及叫喊,嘴巴也已被人摀住。等他少許定了定神,才發現自己已經坐在一丈多高的牆頭上。
陳七不由嚇了好大一跳,心頭一慌,差點栽了下去,幸虧有人將他扶住。、那個人就坐在他身邊,陳七立刻認出那人正是喜歡高來高去的索命金錢彭光。
彭光正在向他作噤聲的手勢,兩眼卻轉也不轉地凝視著巷外。
過了一會兒,果然有兩個人匆匆忙忙地跑了過去,一看就知道是江大少的手下。
陳七瞧得不禁莫名其妙,道:「咦?他們派人跟蹤我幹什麼?」
彭光道:「不跟蹤你,哪來的消息?」
陳七一怔,道:「你的意思是說,他們的消息全是跟我跟出來的?」
彭光道:「就算不是全部,至少也有一半。」
陳七氣得險些又從牆上摔下去,嘴裡恨很罵道:「他媽的,江大少未免太卑鄙了!
我早知道他是這種人,剛才就該好好地騙騙他。」
彭光笑道;「其實你剛才已經把他騙慘了。」
陳七又是一征,道:「我見時騙過他?」
彭光道:「就是剛剛在江大少的大廳裡。你雖然滿嘴胡說征走,可是他卻當真了。」
陳七咳咳道:「原來你都看到了!」
彭光道:「我不但看到了,而且也聽到了。我真不得不佩服你,你怎麼會想到殘月環一共有七隻?」
陳七道:「那可不是我胡編的,是葉大俠親口告訴我的。」
彭光道:殘月環究竟有幾隻,連當事人司徒姑娘都無法辨定,葉大俠又怎麼會知道?」
陳七道:「他好像是從完顏如姬那裡聽來的。」
彭光冷笑一聲,道。「完顏世家雖然雄踞塞外多年,卻與中原武林素無往來,跟飛環堡更是扯不上關係,他們又如何曉得殘月環的正確數目?」
陳七抓著腦袋道:「是啊!當時葉大俠也曾這麼說過,好像也覺得很奇怪。」
彭光道:「更奇怪的是完顏世家一向都很講究體面,每次派出來的子弟,不是俊男就是美女,為什麼這次會派一個侏儒出來?」
陳七道:「是啊!葉大俠也覺得這次的事有點反常,可是他卻不敢懷疑。」
彭光詫異道:「為什麼不敢懷疑?」
陳七目光匆匆朝四下一掃,神秘兮兮道:「因為那女人手裡有完顏世家的獨門火器榴火彈。」
彭光又是冷冷一笑,道:「江湖上擅用火器的門派很多,類似榴火彈的暗器也不在少數,葉大俠又何以斷定那女人手裡的榴火彈是真的?」
陳七呆了呆,道:「你的意思是說,那個女人手裡的榴火彈可能是假的?」
彭光道:「當然可能。如果我是葉大俠,我非要出手試試不可。」
陳七突然斜著眼睛膘了彭光半晌,道:「聽說你彭大俠也是收發暗器的高手,你為什麼不自己去試試?」
彭光乾咳兩聲,道:「我這幾手比葉大俠可差遠了。葉大俠碰到榴火彈或許還有破解之法,如果是我,鐵定完蛋。」
陳七道:「你告訴我這些話的用意,是不是想叫我轉告葉大俠,讓他替你們摸摸那個女人的真正來歷?」
彭光又乾咳兩聲,道:「你誤會了。我只不過是跟你隨便聊聊,絕對沒有利用你傳話的意思。」
陳七突然挺胸道:「你彭大俠待我不錯,無論你是不是在利用我,你的意思我都會替你傳過去,至於他肯不肯做,那就是他的事了。」
彭光忙道:「那太好了。如果陳老弟真肯幫忙,最好把另外一件事也一併告訴葉大俠。」
陳七道:「什麼事?你說。」
彭光道:「就是有關那個黑飽怪人的事。」
陳七道:「黑袍怪人怎麼樣?」
彭光道:「據我所知,當年飛環堡主並沒有子嗣,所以冤死多年,從沒有人替他復仇,如今卻突然冒出了六個死土,你說能讓人相信嗎?」
陳七立刻道:「我當然不信,葉大俠好像也不太相信,不過那黑袍怪人武功倒是十分了得,連你們楊老都已栽在他手上。
我看他縱然不是殘月環的主人,起碼也一定會有點關係。」
他一面說著一面點頭,一到自以為是的樣子。
彭光卻吃驚地望著他,道:「我們楊老幾時跟那黑袍怪人動過手?」
陳七道:「就是傍晚時候的事。」
彭光道:「你又怎麼知道的?莫非又是葉大俠告訴你的?」
陳七道:「不,是我親眼看到的。當時葉大俠也在場,不信你可以問問他。」
彭光凝視著他,道:「你說什麼?當時葉大俠也在場?」
陳七這才發現自己說溜了嘴,神情不禁一變,連忙搖頭道「不不,是我搞錯了。葉大俠當然沒有在場,否則合楊老和葉大俠之力,那黑施怪人再厲害,也斷然不是兩人聯手之敵。」
彭光緩緩地點著頭,臉上卻充滿了狐疑之色。
陳七又道:「而且葉大俠是個很重情義的人,如果有他在場,憑他跟楊老的交情,說什麼也不會讓他袖手旁觀,你說是不是?」
彭光依然點著頭,卻一句話也不說,只默默地瞧著陳七。
陳七被瞧得渾身都不自在,眼珠飛快地轉了轉,道:「如果彭大俠沒有別的吩咐,我想先告辭了。」
彭光道:「這麼急著走幹什麼?」
陳七道:「我跟我那兩個弟兄約好在蕭家酒鋪見面,現在時間已經差不多了。」
彭光道:「好吧!你既然有事,我也不便留你,不過在你走之前,我能不能再請教你一個問題?」
陳七道:「當然可以。」
彭光沉吟了一下,道:「你說楊老栽在那黑袍怪人手上,究竟栽到什麼程度?有沒有負傷?」
陳七道:「沒有,沒有,其實也不能算栽,只不過吃了一點小虧而已。」
彭光道:「吃什麼小虧?」
陳七道:「好像是懷裡的東西被人調包了。」
彭光一怔,道:「楊老懷裡的東西居然也會被人調包?」
陳七道:「是啊!由此可見那黑袍怪人的身手的確不同凡響。」
彭光急急追問;「但不知調包的是什麼東西?」
陳七忍不住在懷裡摸了一把,道:「好像是兩錠金元寶。」
彭光濃眉一經,道:「奇怪,楊老平時很少帶貴重的東西出門,竟然帶了兩錠元寶出去做什麼?」
陳七乾咳了好幾聲,才道:「不瞞彭大俠說,那兩錠元寶,本來是要付給我的。」
彭光大出意外道:「他付給你這麼多的錢幹什麼?兩錠金元寶可不是個小數目。」
陳七遲遲疑疑應道:「是啊!」
彭光道:「我想他一定是拜託你一件很重要的事,對不對?」
陳七隻好點點頭。
彭光朝後掃了一眼,聲音壓得很低,道:「究竟是什麼事,能不能說給我聽?」
陳七又是一陣遲疑,道:「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只是楊老差我替他尋找前兩天丟掉的那只殘月環的下落而已。」
彭光大吃一驚道:「你說什麼?司徒姑娘手裡那只殘月環丟掉了?」
陳七聽得眉頭微微聳動了一下,道:「是不是那一隻我就不知道了。」
彭光急形於色道:「結果如何?找到了沒有?」
陳七點點頭,又搖搖頭,過了一會兒又點點頭。
彭光道;「你的意思是說,已經找到了?」
陳七道:「好像已經被楊老收回去了。詳細情形,你還是回去問楊老吧!」
彭光似乎鬆了口氣,使勁地在陳七肩頭上拍了拍,道:「好吧!咱們今天就此別過,不過在臨別之前,我想給你一個建議,不知你要不要聽?」
陳七說道:「聽,當然要聽。彭大俠快快請講,陳七正在洗耳恭聽。」
彭光笑瞇瞇道:「如果你想賺金子,目前正是個好機會,不過你可千萬莫找錯了對像,否則金子沒賺到,弄得不好連命都賠上,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陳七連道:「是是是。」眼睛卻依舊瞧著彭光,一副還沒有聽夠的樣子。
彭光依然笑瞇瞇道:「而且你最好是把眼睛放亮一點,襄陽有錢的入多得很,你何必一定要找江大少?那傢伙吃喝玩樂雖然毫不吝嗇,但碰到正事,手面反而小得不得了,你想賺他的錢,豈不比登天還難?如果是我,我絕不找他。」
陳七忙道:「那麼依彭大俠之見,應該找哪一個呢?」
彭光不假思索道:「當然去找龍四爺。」
陳七聽得搖頭不迭道:「那龍四的手面也未必比江大少闊綽多少,找他也不見得有用。」
彭光道:「你錯了。龍四爺的手面雖然不大,但他為人卻極重言諾,答應你的就一定會付給你,絕對不會像姓江的那麼反覆無常。」
陳七道:「也許他比江大少守信用,可是你不要忘了,他身邊還有個比鬼還可怕的丁長喜,跟那種人說話都很吃力,何況是談生意!」
彭光道:「你又錯了。丁長喜那人並不可怕,只不過比一般人精明而已,頭腦也比一般人清楚得多。你想,像他那種人,如果只付少許金子就能有上百萬好處的生意,他會不搶著做嗎?」
陳七想了想,不得不點了點頭。
彭光好像完成了一件心願,得意地笑了笑,道:「好了,我言盡於此,聽不聽就看你了。」說完,躍下高牆,飄然而去。
陳七急忙喊叫道:「彭大俠慢走!能不能請你幫個忙,把我也帶下去?」
可是彭光卻像沒聽到一般,連頭也沒回一下,轉眼便已失去了蹤影。
陳七不禁恨恨道:「他奶奶的,今天真是倒了人輩子的婚;不但金子沒賺到,弄得不好,真的可能把命都賠掉!」
只聽暗處突然有人冷冷道:「你放心,我不會讓你摔死的。」
陳七還以為是彭光去而復返,可是當他瞇起眼睛仔細一瞧,不由得猛一哆嗦,又差點從高牆上摔下去,幸虧又有個人將他扶住。
原來方才說話的那人竟是何一刀,扶他的那個人當然是丁長喜。
丁長喜也像彭光一樣,笑瞇瞇地坐在陳七分邊,客客氣氣道:「陳老弟,你最近好像忙得很,想找你的人都不容易。」
陳七定了定神,端端道:「丁大俠找小的,可有什麼差造?」
丁長喜道:「不敢,不敢。我不過是想跟你談筆小生意而。」
陳七心驚肉跳道:「小……小生意?」
丁長喜道:「不錯。我們四爺實力有限,大生意一時還談不起,只好先從小的開始。」
陳七先偷偷瞄了站在對牆下的何一刀一眼,以瞟了瞟身旁的丁長喜,半晌沒敢應聲。
丁長喜含笑道:「怎麼?莫非陳老弟對小生意提不起興趣?」
陳七急忙道:「不是,不是,當然不是。小的只是不知丁大俠要談什麼,一時不敢回答。」
丁長喜道:「你放心,我絕對不跟你談那批寶藏的事。那種事要下大本錢,我們四爺的財力不夠,所以我們想都不敢想。」
陳七大出意外道:「那……你還想談什麼?」
聽他的口氣,好像除了那批寶藏之外,其他事都已沒有談論的價值。
丁長喜淡淡一笑,道:「我只想跟你談些微不足道的小事,譬如魔手葉天這兩天穿什麼,吃什麼,還有他每天在家裡幹什麼等等。」
陳七愣愣道:「就這麼簡單?」
丁長喜道:「就這麼簡單。不瞞你說,我身上只帶著二兩銀子,所以只敢跟你談這些小問題。如果你認為二兩不夠,你只柱說,我可以再跟何一刀湊湊看。」
陳七急忙擺手道:「不必,不必,只談談這些事,我怎麼敢收你了大俠的銀子?」
丁長喜道:「為什麼不敢?我們談的是生意,你不收錢怎麼行?」
陳七好像為難了半晌,突然道:「我看這樣吧!我們可以來個交換,我把你想知道的問題告訴你,你在臨走的時候把我從牆上帶下去,彼此兩不吃虧,你看如何?」
丁長喜欣然道:「好,就這麼辦!不過你可要實話實說,絕對不能騙我。」
陳七忙道:「丁大俠儘管放心,我陳七膽子再大,也不敢在你面前耍花樣,更何況像這種無關緊要的小事情,我也沒有騙你的必要,你說是不是?」
丁長喜慎重地點點頭,道:「好吧!我相信你就是了。你現在不妨想想看,魔手葉天這兩天穿的都是哪幾件衣裳?」
陳七不假思索道:「哪裡來的幾件!老實說,他至少已經三天沒換衣裳了,每天都是那身藏青褲褂。幸虧這兩天他沒去蕭家酒鋪,否則只怕連小寡婦的床都不能上。」
丁長喜莫名其妙道:「為什麼?」
陳七說:「臭啊!小寡婦是個很愛乾淨的人,小葉這兩天不但衣裳沒換,連澡都沒洗呢,滿身都是汗臭味兒,你想小寡婦受得了嗎?」說完,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丁長喜也陪著他一起笑。連站在下面的何一刀也在笑,只是他的臉孔生出來就比較冷,所以看上去完全是冷笑。
笑了好一陣子,陳七才停下來,繼續道:「至於吃,更是簡單得不得了。早晨是對門老王的豆漿燒餅夾油菜,中午是隔壁趙胖子的麻辣擔擔面,晚上是從『秦順德』叫來的客飯,三天來都是一樣,連客飯的菜都沒換過,每次都是回鍋肉。我想今天也不可能變出新花樣,八成現在正在吃著呢!」
丁長喜聽得連連搖頭道:「這傢伙是怎麼搞的?衣裳也不換,飯菜也不變,甚至連蕭家酒鋪都不去了,這不是存心眼自己過不去嗎?」
陳七道:「忙嘛!有什麼辦法?」
丁長喜道:「他這幾天究竟在忙什麼?你能根說給我聽聽?」
陳七又是哈哈一笑,道:「這還用問?當然是在忙著打造東西。」
丁長喜道:「打造什麼東西?」
陳七嘴巴張了張,忽然又緊閉起來,同時神色也變了,再沒有方纔那種輕鬆的味道。
丁長喜卻依然笑瞇瞇道:「為了打造東西而忙得廢寢忘食,我想那些東西對他一定很重要,你說是不是?」
陳七不得不應聲道:「那……那當然。」
丁長喜含笑望了他一會,道:「你還沒有告訴我他打造的是什麼,我在等著聽。」
站在下面的何一刀也突然道:「我也在等。」
陳七慌忙道:「不瞞二位說,他究竟在打造什麼東西,我也不太清楚。」
丁長喜仍然微笑著道:「陳老弟,不要忘了,你可是答應過不騙我的。」
陳七急得臉紅脖子粗道:「我……我沒騙你,我真的不知道。」
丁長喜連連搖頭道;「這幾天你進出他家裡至少也有十幾包,連他穿什麼衣裳吃什麼菜你都弄得一清二楚,你居然說不知道他在幹什麼,你想這種話會有人相信嗎?」
何一刀又接口道:「沒有,起碼我就不相信,而且我的刀也絕對不會相信。」
陳七聽得臉都嚇白了,冷汗珠子也一顆顆地淌下來。
丁長喜仍在搖著頭,還歎了口氣,道:「大丈夫一言九鼎。
咱們在外面跑跑的,最重要的就是要重言諾、守信用,而你也未免太輕諾寡信了,剛剛才答應我的事,一會工夫就不認帳了。像你這種人,怎麼能在外邊混?又怎麼能帶領弟兄?」
陳七擦著冷汗,愁眉苦臉道:「可是……我也答應過葉大俠,我曾經跟他發過誓,絕對不把他的秘密洩漏出去的。」
丁長喜恍然道:「原來你曾答應過葉大俠,那就不能怪你了。」
陳七似乎鬆了口氣,拚命拿衣袖擦冷汗。
丁長喜又面帶微笑道:「其實他在家裡幹什麼,你就算不告訴我,我也早就知道了。」
陳七嘴巴已閉得很緊,眼睛卻露出懷疑的神色。
丁長喜道:「你好像不相信,是不是?」
他不等陳七答覆,便已繼續道:「我看這樣吧!我說說看,如果對了,你就點點頭;如果不對,你就搖搖頭。這樣不但不違背你對葉大俠的誓言,又可顧全你我間的信用,一舉兩得,你看如何?」
陳七不聲不響,任何表示都沒有。
丁長喜朝何一刀瞞了一眼,笑笑道:「這位陳老弟的脖子好像硬得很,連動都難得動一下。」
何一刀立刻道:「我不喜歡脖子太硬的人,我的刀卻喜歡,切起來乾乾脆脆,比軟的可省事得多。」
陳七聽得又嚇了一跳,急忙點了點頭。
丁長喜笑了笑,不慌不忙道:「我想這幾天葉大俠一定是趕著打造一種鑰匙,而且是一種很有價值的鑰匙,對不對/陳七心不甘情不願他又點點頭,一臉無可奈何的樣子。
丁長喜若有所思道:「一種鑰匙居然忙了他幾天,這倒是件很不尋常的事。什麼鑰匙打造起來如此困難?——……莫非是開啟那扇寶藏之門的鑰匙?」
陳七吃驚地望著他,又不得不點了點頭。
丁長喜道:「按照一般情況,都是先有鎖才能配鑰匙,葉大使莫非已經找到了寶藏地點?因為只有找到寶藏地點,才能親眼見到那扇門。」
沒等丁長喜說完,陳七便已開始搖頭。
丁長喜思考片刻,又道:「那麼他手上一定有樣品……難不成那只殘月環就是鑰匙?」
陳七不但連連點頭,而且滿臉都是欽佩之色。
丁長喜急得眉頭皺起來,道:「那就怪了!以葉天那雙魔手,仿造一隻殘月環,有個大半天的時間已經足夠了,怎麼會接連忙了幾天,莫非他同時仿造了很多只?」
陳七有點遲疑,但還是勉強地點點頭。
丁長喜淡淡地笑了笑,道:「他是不是想分別賣出去,在找到寶藏之前先賺一筆再說?」
陳七搖頭,斷然地搖頭。
了長喜似乎愣住了,半晌沒有吭聲。
陳七也只好在一旁提心吊膽地瞅著他,唯恐哪個頭點得不對,被他一腳踢下去。
過了許久,丁長喜才忽然一拍大腿,大聲道:「我明白了,原來他想那麼做!」
陳七很想問問他明白了什麼,但嘴巴動了動,卻還是忍了下來。
丁長喜好像很興奮,連連讚歎道;「魔手葉天果然是聰明人,也只有聰明人才能想出如此高明的方法,你說是不是?」
陳七點點頭,不斷地點頭。
丁長喜忽又皺眉道:「不過有件事我實在有點懷疑,我說出來你可千萬不能告訴他。」
陳七忍不住開口道:「什麼事?你只管說,我不告訴他就是了。」
丁長喜道:「你老實告訴我,這個方法真的是他自己想出來的嗎?」
陳七道:「那還錯得了嗎?」
丁長喜搖頭道:「我不信。像這種方法,絕對不是一個人想得出來的。我猜他旁邊一定有參謀,而且那個人一定是絕頂聰明的人。」
陳七道:「沒有哇!這件事除了我之外,根本就沒有第三個人知道,哪裡來的什麼參謀!」
丁長喜道:「那一定是你幫他策劃的,至少也有一部分的主意是你想出來的,對不對?」
陳七急忙道:「沒有,沒有1我只不過是幫他叫叫飯,跑跑腿而已。」
丁長喜一副死不相信的樣子,道:「你敢說你一點主意都沒替他出?」
陳七咳咳道:「我……我……,-當然,我也給了他一點建議,只是一些小小的建議。」
丁長喜道:「那就夠了。不瞞你說,魔手葉天的智慧有多高,沒有人比我知道得更清楚。」
陳七又擦了把汗,道:「我相信。」。丁長喜忽然嚼著他,不斷搖頭道:「像你這種人囚在城北,植江大少當路邊草看待,未免太可惜了。」
陳七居然歎了口氣,道:「人不逢時嘛!有什麼辦法?」
丁長喜翻著眼睛想了想,道:「等這件事忙過之後,到城南來混混如何?我想我們四爺一定不會虧待你。」
陳七受寵若驚道:「真的?」
丁長喜道:「當然是真的。我們四爺一向愛惜人才,你又不是不知道。如果不是怕對葉天不好意思,我恨不得現在就把你控過去。」
陳七開心得咧著嘴道:「那……那倒不必。只要將來能有機會替四爺效力,小的就感激不盡了。」。,丁長喜猛地把頭一點,道:「好,咱們就這樣決定了,到時候你可不能不給我面子?」
陳七急忙道:「小的不敢,到時候只要丁大俠吩咐一聲,小的就是爬也要爬過去。」
「丁長喜道:「不過這可是你我之間的秘密,在事成之前,可千萬不要洩漏出去。」
陳七拚命點頭道:「這個小的知道,丁大俠只管放心。」
丁長喜忽然歎了口氣,道:「我對你倒很放心,對葉夫實在有點放心不下。」
陳七一怔,道:「為什麼?」
丁長喜道:「葉天雖然不簡單,可是那批人也不是等閒之輩,他用那種辦法,真的行得通嗎?」
陳七想也不想,便已衝口道:「依小的看絕對沒問題,就算按他們發現,也沒有關係,大不了連本帶利全都給他們好了,對葉大俠也並沒有什麼損失。」
丁長喜微微征了一下,立刻道:「這算盤是怎麼打的?連本帶利都給他們,怎麼能說沒有損失?那不等於白忙了一場!」
陳七得意地「嗤嗤」笑道:「丁大俠真是聰明一世,糊徐∼時啊!這麼簡單的道理你都搞不懂?」
丁長喜突然也「嗤嗤」笑著道:「我這個人腦筋遲鈍得很,有時就是轉不過來。」
陳七越發得意道:「其實你只要想想小葉是什麼人就夠了。那種東西只要在他手上經過一下,留著還有什麼價值?還莫如還回去的好。」
丁長喜似乎仍未弄清楚是怎麼回事,隨口追問道:「只經過一下就夠了嗎?這麼快?」
陳七道:「比你想像的要快的多,因為他需要的只是上面的牙齒和花紋,只要一點點時間就夠了。」
丁長喜恍然大悟道:「原來如此。」
陳七道:「你現在明白了吧產丁長喜道:「我明白了。鑰匙最重要的不是它的形狀,而是上面的牙齒和紋路,要想配鑰匙,就非得找到原圖樣不可,所以他才先打道幾把假的,準備找機會把真的換回來,對不對?」
陳七道:「完全正確。」
丁長喜又是一聲長歎,道:「魔手葉天果然是聰明人!」又搖搖頭,淡淡地笑了笑,道;「可惜他的想法也未免太樂觀了,想把七隻殘月環一個一個地弄到手,又談何容易!」
陳七也笑了笑,道:「我想也不會太難,因為那些人的目的是寶藏,要想得到寶藏,就非得先來找他不可……」
說到這裡,好像突然吃了一驚,道:「咦!你怎麼知道殘月環一共有七隻?」
丁長喜道:「我是聽你說的。」
陳七眼睛翻了翻,道:「我幾時告訴過你?我怎麼一點都不記得?」
丁長喜道:「你方才不是告訴過索命金錢彭光嗎?我這個人的腦筋雖然不行,耳朵卻靈得很。」;
陳七忽然匆匆四顧一下,低聲道:「這個數目是我在江大少面前臨時胡謅的,你可不能當真。」
丁長喜怔了征,道:「那麼正確的數目究竟是多少?葉正有沒有告訴過你?」
陳七搖搖頭。
丁長喜道:「他後來都沒有跟你提起過?」
一陳七皺著眉頭想了想,道:「他倒沒有說過,有一次小寡婦好像眼他談論過,我當時站得很遠,只隱隱約約地聽了幾句。」
丁長喜道:「你聽到了些什麼?」
陳七道:「她好像說殘月環正確的數字應該是六隻或者八隻。」
丁長喜道:「她這麼說,我想多少一定有點根據,絕對不是胡亂猜的。」
陳七又想了想,道:「她好像是根據飛環堡主師徒的人數猜測的,她說當年飛環堡主座下三大弟子,每個人都是使用雙環,所以極可能是六隻。」
丁長喜很以為然地點點頭,道:「嗯,如果再加上老堡主那一對,正好是八隻。她根據人數推斷,卻也蠻有道理。」
陳七兩手一攤,道:「是啊!我也認為很有道理,可是小葉那傢伙就是不信,你讓我有什麼辦法!」
他隨口道來,不但小葉這兩個字叫得很溜口,而且對丁長喜再也沒有那種謙卑的味道,一時之間好像又忘了自己是誰,嚴然以魔手葉夫的師爺自居。
丁長喜一點也不介意,仍然面含笑意道:「你也大可不必為這件事生氣,我想他不肯相信,也一定有他的理由。」
陳七本來一點氣都沒有,經他一說,真的把眼睛瞪起來,忿忿道:「他有什麼理由!
只不過是受了完顏如姬的蠱惑而已。
他寧可相信那女人,也不相信我和小寡婦,你說氣人不氣人!」
說完,好像更加氣忿,狠狠在自己大腿上捶了一拳,誰知一時用力過猛,重心頓失,身子往前一傾,直向牆下栽去。
幸虧丁長喜手腳奇快,沒等他落地,便已將他的身體扶住,兩人同時落在地上。
陳七驚魂乍定,腦筋也頓時清醒過來,急忙哈腰道:「多謝丁大俠幫忙。」
丁長喜道:「這是我方才答應過你的條件,不必客氣。」
陳七仍然彎著身子,道:「丁大俠還有什麼吩咐?」
丁長喜淡淡道:「不敢耽誤你太多時間,你有事只管請便!」
站在一旁的何一刀忽然冷冷道:「不過在你離開之前,我要鄭重向你聲明一件事,免得以後弄出誤會。」
陳七一驚,道:「什麼事?何大俠請說,小的洗耳恭聽。」
何一刀道:「如果你懷裡少了東西,那可是別人動的手腳,跟我們毫無關係。」
陳七聽得臉色大變,急忙在懷裡一陣摸索,結果什麼都在,唯獨少了那兩隻元寶,不禁狠狠地把從懷裡掏出來的東西往地上一摔,破口大罵道:「他奶奶的,一定是那龜兒子幹的好事!」
丁長喜和何一刀兩人相顧一笑,同時轉身而去,連一點點同情的味道都沒留下。
陳七咬牙切齒地罵了一陣,直等到猛然想起方才摔掉的東西裡面還有江大少給他的銀子,才停下口來,急忙蹲下身子一陣亂找,結果又是什麼都不缺,獨缺那塊碎銀子,好像命中注定他今天沒有財運。
天很黑,月光也只能斜斜地照在牆頭上,使地上顯得愈加昏暗。
陳七累得滿頭大汗,依然不肯罷手,他並不是心痛那五錢很乾,而是捨不得犧牲那一餐酒。
就在這時,忽然有輛馬車轉入巷內,緩緩停在陳七身旁,從車上跳下一名短小精壯的漢子,眼瞇瞇地望著他道:「咦?你在找什麼?」
陳七沒好氣造:「干你什麼事!閃開,閃開!」
那人笑嘻嘻道:「你找其他東西倒是跟我毫不相干,如果是找銀子,嘿嘿,不瞞你說,我是專家。」
陳七這才猛然跳起來,驚叫道:「曹大哥!你怎麼來了?」
那人道:「我是受人之托,專程來接你的。」
陳七聽得神色又是一變。原來這人正是魔手葉天的好友之一,人稱「雁過拔翎」的曹老闆。
陳七車裡車外飛快地掃了一眼,道:「葉大俠怎麼曉得我在這裡?」
曹老闆莫名其妙道:「他為什麼不曉得?他不是差你到這兒來給他辦事的嗎?」
陳七舔了舔發乾的嘴唇,半晌沒有出聲。
曹老闆不耐煩道:「事情辦得怎麼樣了?」
陳七道:「差不多了。」
曹老闆道:「沒辦好就繼續辦,辦好了就上車,差不多是什麼意思?」
陳七結結巴巴道:「差不多的意思就是……事情是辦好了,只是不小心丟了點東西,我非把它找回來不可。」
曹老闆急忙問道:「是不是丟了銀子?」
陳七點了點頭。
曹老闆興趣大增道:「多少?」
陳七道:「五……五錢。」
曹老闆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搖著頭道:「在這麼黑的地方你想要找到那麼一小錠銀子,恐怕是不太容易。」
陳七道:「可不是嘛?」
曹老闆道:「要不要我幫你找?」
陳七道:「你找得到?」
曹老闆道:「當然找得到,方纔我不是告訴過你,找銀子,我是專家,只要我一插手,它想跑也跑不掉。」
陳七半信半疑地打量他一陣,道:「好,你找。」
曹老闆道:「不過我這個人的毛病你也一定聽說過,銀子經手,多少總要留下一點。」
陳七道:「你要留多少?」
曹老闆道:「二成。」
陳七翻翻眼睛,道:「五錢銀子的二成就是一錢。」
曹老闆道:「嗯,你的算盤打得不錯。」
陳七又朝地上瞄了腦,道:「好吧!只要你能找得到,我就給你一錢。」
曹老闆一挪腳,一彎腰,手裡已多了錠銀子,原來那錠銀子叫好在他的腳底下。
陳七瞧得不禁歎了口氣,好端端的五錢銀子,平白無故又少了一線。
曹老闆眉開眼笑地將那錠銀子放進一個小布袋裡,然後又從裡面掏出一錠更小的銀子遞在陳七手上。
陳七拿在手上掂了掂,道:「這是多少?」
曹老闆道:「我想總有個三錢五六吧!」
陳七道:「其他的呢?」
曹老闆道:「其他的就算車錢吧!」說完,坐上車轅,只等陳大上車。
陳七遲疑著道:「你要帶我到哪兒去?」
曹老闆道:「鼎廬,就是小玉那裡。」
陳七忙道:「我……我恐怕不能去。」
曹老闆道:「你不去怎麼行?小葉還等著你喝酒呢!而且他好像還有事要跟你商量。」
陳七益發膽怯道:「可是我還有約會,我一早就跟人約好了。」
曹老闆道:「是不是跟你那兩個弟兄?」
陳七急忙點頭道:「是啊!現在已經過了時間,恐怕他們已經等得急死了。」
曹老闆笑笑道:「你放心,小葉早就派人去接他們,說不定現在已經喝上了。」
陳七征了怔,道:「咦?葉大俠又怎麼知道我那兩個弟兄在彌堅等我?」
曹老闆道:「是索命金錢彭光告訴他的。」
陳七駭然道:「你們見到了索命金錢彭光?」
曹老闆道:「當然見到了,我們都是被他拉出來的。那傢伙也不知在哪兒發了筆財,今天晚上非請我們喝酒不可。」
陳七氣得差點當場昏倒,猛地躥上了馬車,咬牙切齒道:
「走!我去找那個龜孫子算筆帳!」
曹老闆翻著眼睛回望著他,道:「怎麼,你跟彭光有過節月陳七很恨道:「豈止有過節,我恨不得剝了他的皮!」
曹老闆急忙道:「陳七,打個商量怎麼樣?」
陳七道:一那得看看是什麼事/曹老闆道:「你要剝他也好,剁他也好,跟我都沒有關係,不過能不能過了今天再動手?」
陳七道:「為什麼?」
曹老闆道:「鼎廬的酒菜可是出了名的,難得有機會去一次,你就算賞我個面子,今天晚上先讓我好好地吃一餐如何?」
陳七道:「你是怕我剁了他,到時候沒人付帳?」
曹老闆道:「正是。」
陳七胸脯一拍,道:「你放心,他不付,我付。」
曹老闆一副難以置信的樣子,道:「你付?你有多少銀子?」
陳七道:「我沒有銀子,只有金子。」
曹老闆睜大眼睛道:「在哪裡?」
陳七忿忿道:「就在那個死不要臉的龜孫子的荷包裡!」——
赤雷掃校